“对对,只要溪儿开心,叫什么都行。”中年妇女从不解中回过神,松开病床上女子的身体,擦了擦眼角,从床头捧过来一个保温瓶,说道:“溪儿你刚醒,一定饿了吧,我让你爸爸熬了些鸡汤,你以前最爱喝了,起来喝点……”
“不用了。”床上女子盯着自己cha满医学仪器管子的身体,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说我现在是沈溪,那你是我的娘亲刘诗琴?”
“对……对啊。”刘诗琴瞪大眼睛,震惊看了看旁边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儿,结结巴巴的开口:“溪儿,别吓妈妈啊,你是不是记不起来了?。”
刘诗琴赶紧扔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拉过旁边的中年男子,指着他,满脸着急的对女子说道:“他是你爸爸,你记得吗?你爸爸沈严智……”
“我没失忆,都记得。”沈溪一口打断道。
“记得就好,幸好没失忆。”刘诗琴松了口气,放开沈严智的手,说道。
“那,父……啊不,爸爸,妈妈——”沈溪忍住脱口而出的父亲,着急的问:“你们可曾见到,一个身穿汉服,容貌倾国,却显得异常冰冷,年龄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出现在附近?”
一直萎靡不振的沈溪,突然来了精神,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话语显得异常激动,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汉服女子?还是三十岁左右的,似乎还真没见过。”刘诗琴一头雾水看着沈溪,皱眉深思,溪儿睡了三年,哪里接触到有这样的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推了推沈严智,“严智,你有没有见过?”
“我怎么可能见过啊,溪儿出事这三年来,我除了上班,就一直待在这里,和你一同守病房,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的女人啊。”沈严智摊了摊手,摇着头,说道。
病房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沈溪激动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失落的靠在床头,不再理会旁边激动的父母,失神的盯着窗外,好似魂魄出窍了一般,眼睛却逐渐湿润起来。
刘诗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是否因为沈溪睡了太久,还是有别的原因,总觉得自己女儿醒过来,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感觉异常的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沈溪才缓缓的转过来头,目光瞟过刘诗琴,脸上带着不该是二十一岁之龄的女子应该有的凄苦,那种苦楚涌上眉头,让人看了,都不禁的想要潸然泪下。
“溪儿,要不你详细说一下,我让你爸爸帮你去找?”刘诗琴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睡了几年,醒来却突然要找这个奇怪的女人,虽然自己不明所以,但却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我自己去——”
沈溪脸色一变,双手撑着床,努力的坐起身,抓着身上cha着的管子,一把扯了下来,往地上一扔,跳下床,便想跑出去。
“你要干什么?”
沈严智要更敏捷一些,见到沈溪的动作,急忙拦了过去,拉着欲要离开的沈溪,手赶紧按住她手腕刚拔了针,还在流血的血管上,叫道:“溪儿——别冲动。”
沈溪转头盯着沈严智的眼睛,甩开他。按着自己的手,冷冽道:“松开——”
“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调理身体……”沈严智被沈溪这样盯着,心里不禁的发毛,但看着她虚弱的身子,继续劝道:“你要找谁,爸爸出去给你找,好不好?”
“对啊,你先把身子养好,以后都随你,无论你要找谁,爸妈都帮你,好不好?”刘诗琴也赶紧跑过来安慰着。
“我要出院。”沈溪松开手,黑着脸色,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
“我说,我要出——院——”
“好好好,出院出院,我们回家。”沈严智一愣,拉着旁边还在发呆的刘诗琴,就往外面走,“溪儿,你先躺着,千万不要乱动,我们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嗯。”沈溪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床边,目光又飘了出去。
二人从病房里走出来,就吸引了一大堆目光,沈溪醒来后,疯狂的反应,引得大家对这个叫沈溪的病人,也是格外的关注。
站在医院走廊,刘诗琴在沈严智的声声催促下,踟蹰的往医生就诊室走过去。
“你倒是快点啊,待会儿她又自己跑了,就完了。”
“真的要办理出院手续吗?”刘诗琴停住脚步,眼睛瞟了一眼病房,还有些犹豫,满是担心的说道:“要不留下来再观察几天,目前溪儿情绪很不稳定,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出来就是为了给你说这件事的,她刚醒过来时,就叫着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在医院里到处寻找,几乎惊扰了整栋楼,,要是还留在医院,怕是才坏事,回家我们照顾她,也更方便一些,况且,她想出院。”沈严智眉头紧锁,自己妻子只不过出去买个饭的时间,女儿却突然醒来,跑了出去,一直大哭到休克,这事放谁身上,都免不了担心。
“你说她找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刘诗琴疑惑道:“溪儿在梦中,也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
重新躺回那张洁白的病床上,沈溪眼睛愣愣的看着那白色的房顶,自己果然又回到了原来的身体,这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只是父母的鬓角上,添满了白发,只是自己的爱人,此刻不知所踪……
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安静的山,连个凶猛的野兽都没有,从山上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躺在山中一处破屋内,周围到处都是残壁断垣,楚柏安爬起身,慌忙的在四周寻找着,只是这里除了一所破败的小屋,便只剩长势旺盛,凌乱不堪的草木,哪里还有楚啸煜的身影。
楚柏安低头捡起地上的断瓦,指尖轻擦上面的八卦图案,环顾四周,顺着地上的破烂青石板,隐隐约约还能看出那所道观的轮廓。
这里刚过正午,头顶骄阳似火,楚柏安走在这山间,一寸一寸的在那茂密的草木中寻找着,生怕漏看了那人的身影,错过了那人。
从正午到晚上,从清晨到日暮,跌跌撞撞的走在没有路的荒山上,身上那简单的上衣下裳已经被树枝划的破破烂烂,露出来了的皮肤,被蚊虫叮咬的不成样子,简单的发髻,凌乱的散落在肩膀上,白皙的脸,也蒙上了一层污黑,伴着汗渍和泪液,显得更是狼狈不堪……
夜里的露水已经下了,楚柏安蜷缩在一棵歪脖子老树的树叉上,紧紧的抱着双臂,眼睛里满是血丝,寻找了多日,都未曾找到楚啸煜,从开始的只是猜测,到现在几乎要深信,自己确实与他失散了。
“你到底在哪里?”楚柏安魂不守舍的坐在树上,眼睛越来越湿润。
与楚啸煜多年的江南农家生活,使楚柏安性情柔了许多,那千军万马之中,依旧处之泰然的楚柏安,早已失了那份戾气,此刻如同失去了丈夫的俗世妇女,无助的哭泣着。
“救——救命——”
几丝月光拨开树叶,透到地上,楚柏安忍着将要呜咽的声音,蓦地一声虚弱的求救声,传到耳际。
楚柏安急忙跳下身子,运起内力,静静地听着附近若有若无的气息,抬起袖子,无所顾忌的往脸上摸了一把,心里满是期待,轻功如飞的冲向那股气息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周六周日存稿的,然后公司突然通知,周六加班。。。。
第5章 寻找
听见那充满磁性,雌雄莫辨的低吟声,楚柏安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同床共枕十几载,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声音?只是还在期待着奇迹,心里那渺茫的希望,还支撑着她,努力的在那枯枝腐叶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顺着那轻哼声的方向飞去,声音越来越大,可楚柏安的步子却越来越迈不动,那听到声音瞬间的惊喜,和那担心希望落空的恐惧,阵阵袭上心头……
楚柏安轻挪着步子,靠近那发出声音的黑影身边,那黑影身上堆满了腐臭的叶子,兴许是听到有人走了过来,悉悉索索的在枯叶中蠕动着,露出了脸,嘴巴奋力挤出两个字。
“救我……”
楚柏安一动不动的站在黑影旁边,漠视着地上那个身着异装,浑身污黑,满脸淤血,散发着腐臭味的人,心里所有的期望,此刻全都荡然无存。
声音会变,身份会变,但那熟悉的眼神,那根深蒂固的感觉,那种执手半生的感情,不会改变,而地上这个人,身上充斥着陌生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自己的爱人。
楚柏安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这个几乎快死了的人,拉了拉身上已经划破的衣裳,转过身体,便要离开。
“求你,救救我……”地上的黑影奄奄一息道。
“救了你,你在这荒郊野外,也活不了多久。”楚柏安听着求救声,那双眸里的悲伤顿时收起,冷冷的说着。
那人似乎不肯放弃一丝希望,看到楚柏安又要走,不知哪来的气力,爬到楚柏安旁边,死死的抱着楚柏安的脚。
“救我,我要活,求你——”
“松开!”楚柏安面色一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厉声道。
“我知道如何走出这林子——”那人胸口挨了一击,一口浓血喷了出来,但仍是不怕死的抱着楚柏安的腿。
楚柏安身体顿了一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眼神复杂的抬头看了一眼,那被树叶遮挡了一多半的月光。
“这是21世纪?”
那人一愣,打量了一眼楚柏安的穿着,仿若看外星人一般,疑惑道:“对……对啊。”
“我救你出去,你帮我找一个人。”
……
沈溪靠在自家的阳台上,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自己在那个历史未曾记载的朝代呆了十多年,回到了现世,原来才只过去了三年,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已经从十八岁,长到了二十一岁。
想罢,沈溪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用楚啸煜的身份活了十三年,用沈溪的身份活了十八年,照这样算,自己现在应该都有三十一岁了吧。
这大学生活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摔了一跤,活到了别人的人生轨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虽说得来不易,可也终究有了幸福生活,可是老天却终不让自己安稳下来,回家——原来只是分别的开始。
刘诗琴踟蹰着,面带难色,走到沈溪身边,“溪儿,你爸爸已经找了派出所的同学,帮你去找那个女人,这都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现在能让我自己去找了吗?”
沈溪没有回头,目光一直放在窗外,自从回到家,父母便以各种理由,阻止自己出门,这好似一个牢笼,只是自己再也没有那身绝世武功,打碎那道拦着自己的墙。
“溪儿,妈妈可不可以问你一声,你为什么找这个女人?”
“等找到了,自然会告诉你。”沈溪回过头,脸上还残留着风干的泪迹。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你做的一场梦……而你却当了真。”刘诗琴脸上带着一丝挣扎,盯着沈溪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着,“你昏睡的三年,不可能结识旁人,而且你学生时代,你爸爸也打听过,不曾有与你交好,还比你大十岁的女孩子……”
“她——就是我在梦里遇到的。”沈溪付之一笑,打断道,说罢站起身,越过刘诗琴,“我自己的事,自己是清楚的。”
刘诗琴站在原地,自责的看着走回房间的沈溪,不知道说什么好,偷偷抹着眼泪,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房门轻响,沈严智推门走到刘诗琴身边,叹了一口气,“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吗?”
“嗯。”刘诗琴轻声回道,之前只是觉得女儿似是有些陌生,许是病久了的缘故,此刻却深深地觉得,从上铺摔下来,可能因摔到了脑袋,导致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改天请个心理医生吧,我感觉她如今有点……”刘诗琴欲言又止道。
“听你的。”沈严智也是满脸愁苦,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按着胀痛的脑袋。
自家住六楼,打开窗子往下看,若是楚啸煜那副身体,有着高深的内力,自己毫不费力的便可跑出去,而现在,仅凭脑子里残留着简单的招式,跳下去不死也要残废,沈溪苦笑一声,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已经渗出泪水的眼睛。
曾在战场厮杀过,也曾踏进死亡的边缘,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无所畏惧,只是无奈于现世的父母,沈溪突然觉得,自己回来,根本就是个错,可看到父母惊喜激动到发狂的眼神,那浓浓的愧疚,渐渐涌上心头。
再次听到刘诗琴的喊声,沈溪推开房门,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往椅子上一靠,却是没有丝毫胃口。
“溪儿,吃点东西吧。”刘诗琴盘子里的小菜夹进沈溪的碗里,满脸担忧的说道:“少吃点清淡的,你几天都没吃什么。”
“我不饿。”沈溪将面前的碗往后推了推,看着愁容满面的父母,淡淡的说道:“我在网上投了简历,明天去面试。”
“面试?你要去工作?”刘诗琴被沈溪的话一惊,回头望了一眼同样发愣的沈严智,说道:“你出事后,你爸爸给你办理了休学手续,你可以复学的……”
“不用了。”沈溪打断道,说着直接站起身,“我还是先工作吧,上学等以后有时间了,报个半日制的进修班。”
先不说曾经学到的那些知识,早就忘了,就谈如今要依靠父母,自己没有一点经济实力,去寻她,此时已经成了问题,又如何保证寻到她以后,能如鱼得水的应付以后的狂风暴雨。
来时已是四月天,而今却到了盛夏,烈日已经开始炙烤着大地,树木翠□□滴,夏天的闷热,使人的心里更加烦躁。
楚柏安依旧是一身淡色汉服,那种露着皮肤的短袖短裤,着实让人难以接受,也幸得那天救回来的女子,定制了几套这样的汉服衣裳,送了过来,才避免了尴尬。
站在楼顶吹着清风,衣裳也随风飘着,举目四望,这栋楼好似是在半山腰,一条大路贯穿而来,一些造型奇怪的建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路两侧。
这些建筑不似曾经生活过的时代,有着几进几出的宅院,相对来说,这里简单的多,只有一个气派的大铁门,一个小花园,一栋四层高的房子,里面装饰着各种自己不相识,但却听某人说过的物事。
想必这应该就是她所说的时代吧,果然别具一格,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微风吹落楚柏安脸上颗颗泪珠,心里思绪万千,自己此时已经到了她的时代,只是她会在哪里……
“楚小姐——”
楼下一身休闲装,一头短发,面容俊郎的女子,站在楼下,仰着头,冲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