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从明虚老祖那儿回来之时,都已将自己的身子养好。
可能明虚老祖猜到陆玄清会这番作为,便强留了两人直至完全康复。
陆无疏自行去了刑罚处受罚,楚南风欲带施阳回瑶光台,却被陆玄清叫住。施阳原以为陆玄清叫住的是楚南风,却不想陆玄清直接让楚南风回去,让他留下。
施阳心中一阵发虚。
难不成陆玄清知道了他对陆无疏有所遐想之事?
但是细细一想,施阳觉得自家师父不可能会将这事告知陆玄清。
“阳儿,自打你家乡出事之后,你便神色恍惚,应当是受了不小影响的缘故。”陆玄清道。
施阳长舒一口气,原来陆玄清留他下来便是为了这个。
陆玄清继续道:“若我劝你不必过分伤神,别被仇恨蒙了眼,你定觉得师伯无法感同身受。”
施阳觉得陆玄清如今这话是说得不错,他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你可以寻仇,但是别被扰了心智,别被仇恨蒙了双眼。在你入门之时,南风师妹应当与你讲过,仙门中人最忌的就是贪、痴、嗔,三者染上其一,必定走入歪道。师伯今日与你一说,便是想告诉你,别成了第二个戚越。”陆玄清语重心长道。
施阳会意。
陆玄清继续道:“失去至亲之痛,门中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能理解。门中的大部分弟子,都被妖兽害了家园,夺了至亲。心痛的不止你一人,你可以一人黯然伤神,但是在其他弟子面前别整日伤春悲秋,他们也会想起失去至亲的痛苦。师伯的意思你可明白?”
施阳一怔,当即问到:“瑶光台的师兄师姐们……”
陆玄清长叹一声,道:“据我所知,南风师妹的弟子都是失了至亲的。伤情在所难免,但是日子还在继续。过分伤情,最终伤的还是你自己。”陆玄清扫了一眼施阳黯然失色的神情,觉得他家乡发生之事对他打击终归是大。施阳忘了是自己亲手了结了他全家人的性命,若是记着,心性必定受损。就这一点,陆玄清现在觉得,陆无疏那日的决定还真是对的。“无疏那日执意要留下你那两个小外甥,你就当做是为了两个小娃,也不可太过于伤情伤性。”
施阳蓦地抬头:“是无疏师兄要执意留下的?”
陆玄清点头。
施阳咬了下唇,若不是陆玄清在自己面前,他恨不得直接扇自己一巴掌。当初说陆无疏是寡情至极的冷血之人也是他,这话真是堪比凛冬飞霜了。真应该好好道歉,毕竟那番话,真是太伤人心了。
陆玄清看着施阳陷入沉思,便又将他叫回了神:“以后猎妖,若二人的时期没合到一处,便不要一道下山了罢。你是南风师妹的得意弟子,以往与无疏一块儿时为了守御之契,如今守御之契解除,便不要大材小用,与无疏一道去猎妖。”
施阳顿觉胸口受了万钧一击。他这胤元师伯的意思便是,以后不用刻意与无疏师兄一道下山?是要分开?
“无疏受了罚,养伤需要几日,闭关面壁也需要一月多余。你面壁结束后,不必等他,只管下山去罢。”陆玄清道。他有私心,毕竟陆无疏与施阳一道下山猎妖的这一年变化颇多,陆玄清也担心在这么下去,陆无疏真是要彻底变了性子。陆无疏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容不得得意弟子脱离自己的想法。
施阳欲开口拒绝,但是只是一个简单的“不”字,他却迟迟说不出口。或许此次他先行下山,以后便要永远和陆无疏错开了行程。
这是他最不想的。
施阳紧捏了袖中的双拳,心头一股懊恼之意无法掩盖。就因为太过于喜欢,如今还真是连一刻都不想分开。
陆玄清见施阳迟迟不开口,便问:“阳儿,师伯的话你会意了?”
施阳咽了口气,而后用轻颤的嗓音答道:“师侄会意。”
他还是没勇气说出那个“不”字。他只怕自己拒绝之后,陆玄清会有所察觉。得知自己有特殊癖好这事是小,毁了陆无疏清誉,并被陆玄清赶下山这才是重点。
“回去罢,趁着面壁清净,好好想想师伯所说的话。”陆玄清道。
一月时间晃晃而过,施阳面壁方才出了一日,他就被陆玄清指派了任务下山猎妖。这次妖兽也极难对付,陆无疏还在闭关,其他得意门生都还在山下,陆玄清便派了苍月邀与施阳一道前往。
一早在荆天门会合,苍月邀便觉得施阳郁郁寡欢,精神萎靡。以往施阳见到他都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一阵调侃,如今这样,还真是变了性。
“你这是丢了媳妇儿啦?怎么如此一蹶不振?”苍月邀调侃道,“难不成是因为与无疏师兄下山习惯了,如今换了我便觉得不适应了?”
施阳自知被苍月邀说中了心事,却也无法说明,只能磕磕巴巴糊弄道:“师姐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回忆面壁过程中寻思的事情而已。师伯说的话不无道理,虽然他却是寡情寡性了些。”
苍月邀笑道:“那才是胤元师伯该有的样子。师父与沐阳师伯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猎妖在外一年有余,如今边上没了陆无疏,施阳在第一晚便没睡好,清晨一醒一脸萎靡的模样,倒是让苍月邀数落了许久。
此次妖兽虽强大,但是不得不说,施阳与陆无疏其中随意一人与苍月邀一道下山,只要不是黑玉妖典上的上古凶兽,便能手到擒来。凤首太过于犀利,在施阳用瑶光扇吹散妖力之际,凤首猎妖轻而易举。
苍月邀也是看施阳此次猎妖完全没那个心思,便随着他赶紧回了师门。她不免在想,她这师弟是不是看上了门中哪个未出山的小师妹了,如今这么着急回去,就跟分别已久的情郎要与娇妻相逢了一般。
施阳与苍月邀二人下山的日子虽不长,但也有足足十日。等施阳回了虚天,借着与韶光台女修一道在弓场之际,便听闻陆无疏在施阳回来的前一日就下山去了。
施阳当即没了与众仙子女修插科打诨的心思,只是一蹶不振的走到最远最清净之处练起了箭。
陆无疏没等他,直接下了山。
施阳原以为,一道下山这般久了,陆无疏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观。没想到一年多了,陆无疏还是这般嫌弃自己。
如今他前脚刚走,施阳便回了门中,过几日再次下山,还真是完美避开了陆无疏的行程。
想到这儿,施阳面上就浮起了轻嘲浅讽的笑。对陆无疏的痴念,还真是太重了一些。如此冰清玉洁,不可亵渎之人,定然没有此种禁断的癖好,也无法接受自己身边星夜相伴的师弟会是个断袖罢。
等了五日,陆无疏依旧没回至门中。
施阳坐在长泽瀑布边上,手中抱着酒坛子苦笑一番。失去家人的痛处还不断在心中萦绕,如今还得知要与陆无疏长期分开猎妖,施阳的心绪颇为烦乱。
明日便是月初,等过了月初,朔月之痛一过,就下山罢。施阳自我劝慰道,同时举了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就喝。
门中禁酒,且亥时一到只能待在房中入睡。施阳如今则是同时破了这两条门规,可没办法,他就是睡不着,所以就在乾坤囊中装了好几坛梅花酿来到了长泽瀑布边上。
星夜无月,施阳赤了脚荡着水池中清凉的泉水。梅花酿太为香醇,施阳如今已喝了整整三坛。芬芳醇和的酒水已经打湿了施阳的衣襟,但施阳全然不在意。
“被发现了就发现了罢,大不了抄五十遍门规,说不定抄着抄着,又能与无疏师兄一道下山去了。”施阳自言自语道。
然而等这句话刚落下,施阳就听到紫竹林的小径中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施阳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如今自己这张嘴难道也被止岚师兄同化了?乌鸦嘴的本事说来就来。施阳心道。同时他将打湿的双足迅速捞起,并开始张皇失措地收拾散落了一地的酒坛子。
“入了亥时还不睡,你在这里做什么。”陆无疏冷冽且清澈的声音在施阳身后响起,声音中没有以往发现门内弟子破了门规时的严厉,此时只是平心静气。
施阳赶紧回头,只见陆无疏穿了一袭白衣,此时正站在竹林小径之前。那一刻的陆无疏,深幽的眸光如同黑曜石一般明亮,让人目不能移;浅浅的星光之下,陆无疏美玉无瑕的面庞还是这般俊雅。
施阳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愣在那儿。
若是以前,他犯了门规,最不想遇到的便是陆无疏。而如今,他只想自己在犯下门规之时,被陆无疏逮个正着。
他咽了咽喉咙,轻启薄唇,声音因难掩心头喜悦而略微颤动:“入了亥时还不睡,你来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Dear passenger; welcome to ride high…speed railway vehicle group harmony of train。
☆、第96章 噬灵十
陆无疏不言,缓缓走至瀑布边上; 施阳的身边。“明晚就是朔月之夜; 记得服药。”
施阳将赤。裸的脚放回水中,拎了酒坛子狠狠倒了一口。坛中的梅花酿再次顺着施阳的脖颈流下; 打湿施阳胸前的衣襟。而后,他眯了眼笑道:“师兄这是在关心师弟吗?难得。”
“你是将御灵珠给了我才会这样。”后边半句话; 陆无疏没有选择说下去。
施阳颇为自嘲地冷哼一声; 道:“毁戚越养母尸身的人是我,祸事也是因我而起。”转而;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师兄; 你明日不会找人把我拉进万书阁抄写门规罢?”
陆无疏盘腿坐下,“嗯”了一声。
施阳动了动嘴; 无声地骂了几句。“对了; 那日胤元师伯时真的罚了你?”
陆无疏道:“失丹是大,受罚是应当的。”
“师伯罚了你什么?不会是戒律钉?”戒律钉是虚天最为严重的刑罚,是犯了大过的弟子才会受的刑罚。施阳入门五年有余; 期间只听闻一位弟子受过戒律钉。“让我看看。”施阳说着; 便要伸手去解陆无疏领子上的盘扣。
陆无疏稍稍闪了身子; 同时用眼神示意施阳别碰他。
施阳看了陆无疏的反应,觉得他受的刑罚应当就是戒律钉。
这种钉子每根长约一寸; 按照弟子犯得过错将不同数量的钉子钉于锁骨之下。初入之时,不伤灵脉,却能让灵脉产生焚心蚀骨般的疼痛。若弟子执意悔过; 钉入锁骨之下的戒律钉便会转化成修为;若弟子执意不悔,戒律钉便会直接毁了该弟子的灵脉——一个无法悔过的弟子,师门也没有留着的必要。戒律钉存于体内期间,每日会发作十二次,发作期间只能诚心忏悔,靠心无杂念的打坐进行化解。
当然,若掌门对该弟子于心不忍,便可以根据掌门信物将这戒律钉取出。
“早已好了,师父只是想让我诚心悔过,并不是真心想罚我。”陆无疏道。
施阳抱着酒坛子偷偷瞄了陆无疏一眼,又迅速转回了头。“师兄,我其实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首诗是我写给你的。”
陆无疏垂着眸子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道:“你自己说的。”
施阳一怔,顿时直了身子,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陆无疏微微侧了头,如同夜雨般漆黑而微凉的眸子中,映着潋滟的水光,“那晚你喝醉了。”
施阳既苦涩又尴尬地笑了两声,自嘲道:“一个平日会喝酒的居然喝不过一个平日滴酒不沾的,说出去也真是要成为笑柄了。”施阳眼中的点点星光又没落下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佝偻着身子,同时还用修剪整齐的指甲刮得酒坛子“咯咯”响。
“抱歉,不应该说起。”醉酒之夜,是在施阳第一次归家之时发生的。如今提起这件事,施阳定是又想起了他的家人。
施阳举起酒坛子,一口气喝掉了酒坛中的半坛酒,淡酒随着喉结的一起一伏“咕咚咕咚”咽下。
喝醉真好,喝醉了便会做一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
施阳将空坛子扔置一边,又重新开了一坛。
但是这梅花酿只是淡酒,又如何能喝醉?
亥时之后的虚天门内颇为静谧,而此处更为静谧,更加不会有人来打扰。
两人坐在水潭边上颇为尴尬,施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前些日子与月邀师姐下山猎妖倒是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事。”施阳道。
陆无疏问:“你为何会和月邀师妹一道下山。”
施阳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第一次下山便是师姐陪我去的,之后都是你陪我一道下山,我跟月邀师姐算是叙叙旧。”施阳挺想问一句,为何陆无疏不等他回来,但是这句话卡在喉咙,愣是没说出口。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寂。
施阳只听得到陆无疏的呼吸声,而这呼吸声,相比于平日里似乎重了些。他捏紧了腿上的衣物,听着这呼吸声再也冷静不下来。
自己对陆无疏,何时已经痴念到了这种地步。
只是坐在自己边上,就能如此冲动。
施阳的心开始躁动,身子也渐渐发烫。他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心里还颇为奇怪,这到底是因为陆无疏坐在边上,还是因为梅花酿喝多了才会有这等反应。
面上似有微凉的触感。
施阳愣了一番,当即甩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耳光,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倒是颇为响亮。
“你做什么?”陆无疏问道。
“蚊子,有蚊子。”施阳尴尬笑道,但是笑归笑,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身子似有不妥之处。
面上那分微凉的触感并未随着那一耳光而消散,只是如同春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待腿。间之物又有了异样的感觉,施阳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种莫名的躁动感,有点熟悉。
突然之间,施阳觉得自己胸前的那点红似被人用齿贝轻咬了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游丝一样从胸前扩散开来。施阳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股柔软湿滑的触感渐渐卷上胸口那点殷红,力道适中,温柔而不失韧性。
施阳捂了自己的左胸,狠狠捏着那一方平坦。
身子的燥热感愈发强盛,施阳甩甩头,直接拿了一坛子酒再次灌下,沁凉的酒水顺着脖子流下,打湿左胸前校服,那奇怪的触感也未消散。
“喝酒伤身,别又喝醉了。”陆无疏淡淡道。
但是陆无疏只是这平淡的语气,灌入施阳耳中之时,却如同幼羽挠耳一般酥。痒。施阳顿觉自己身子战栗了一番,当即整了自己的校服,将自己的双腿盖好。
熟悉而又奇异的感觉又来了。
施阳不明白自己身子这反应究竟是为何而起。
“嗯!”施阳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腿内侧的肉被狠狠咬了一口。但是这一咬,却是将身子所产生的兴奋之感再一次扩大。
“你怎么了?”陆无疏注意到了施阳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