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有消息传过来?”
压花玻璃窗被人从里面的推开,伸出一只苍老修长的手,他手指一招,那只银色的动物跨进窗栏,神气活现的抖了抖颈毛。
一只巨大的纽芬兰白狼。
白狼利齿锋锐的嘴一张一合,传来苏拂低哑疲倦的声音:“我找到那起碎尸案的凶手了,马上就过来,请您不要离开,另外我需要冥想盆,希望您没有把它借出去。”
邓布利多坐在书桌之后,半月形的眼镜片上映照出他湛蓝的眼瞳,和前方地毯上正在消散的守护神。
西弗勒斯·斯内普推门而入。
“抱歉校长,”他的脚步非常匆忙,“我刚才看见——”
“苏的守护神,”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起来,“它带来消息,她找到凶手了,但是她本可以直接过来,所以似乎——我猜测——她受伤了。”
“这什么鬼玩意儿……”苏拂将那截插在她肩膀上的触手拔出来,带动了稍微凝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用飞来咒召来白鲜滴在伤口上,简单的包扎一番之后才仔细的打量扔在地上的怪物触手。
它已经完全枯萎,前端的尖刀也缩了回去,看上去像是风干了几百年,成色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腊肉,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拂用魔杖戳了戳,然后变出一个玻璃瓶子将它装了进去。
她起身稍微理了一下头发,从柜子深处拽出一件黑色的巫师袍套上,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
深夜幽静无声,苏拂的因为战斗和伤势,脚步微沉重,头蓬的下摆拍打着脚踝没过露汽很重的杂草,她一路走到村子尽头,看见了一盏蓝莹莹的灯。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说你很快会过来。”
苏拂收起魔杖:“抱歉,出了点意外。”
“你受伤了?”
“嗯?”苏拂挑眉,“我的脚步声?脸色?左臂僵硬?血腥味?”
西弗勒斯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在说什么?”
苏拂:“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
“邓布利多的猜测。”
苏拂:“……”
我他妈真的以为全世界都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所以你真的受伤了吗?”
“一点轻伤,”苏拂无所谓道,“已经处理过了。”
西弗勒斯用魔杖在大门锁链上敲了几下,黑色的大门应声而开。
“你是不是又没有用愈合咒?”他了然而讥诮的问。
苏拂略有些尴尬:“……那啥,不严重啊哈哈哈。”
“有个精通黑魔法的女巫活了几十年却还不会念愈合咒,”西弗勒斯冷冷道,“这真是自梅林诞生以来最大的笑话。”
“只是不太熟练好吗?”苏拂大声反驳,并立即转移话题,“邓布利多是怎么猜到我受伤了的?”
西弗勒斯眼神讥诮,仿佛在说,你转移话题的方法真不高明。
苏拂继续打哈哈:“不管他怎么猜到的,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哪怕他和你素未谋面,只要他站在你面前,就能推测出你的生平事迹和近期活动。”
“你确定他没有使用摄魂咒或者他本身不是一个摄念者?”
“当然,”苏拂耸肩,“他是个普通人。”
西弗勒斯微微停住脚步,皱眉:“麻瓜?这不可能。”
苏拂不置可否,再没有见过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前,你永远不会相信他,见了他之后,你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
说话间到了八楼,不等他们说口令,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的石头怪兽已经自己跳开,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两半,螺旋梯子往上传来邓布利多洪亮悠长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苏拂轻巧的跳上去,邓布利多提醒:“慢点苏,或许你需要庞弗雷夫人,但是她现在并不在学校。”
“说起来西弗勒斯你竟然在学校?”苏拂转身道,“我还以为你会回家……”
“我必须提前制作出第一批狼‘毒药剂,”西弗勒斯唇角抹开惯有的嘲讽笑容,“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苏拂转回去,“不介意的话,教授,请给我一个‘愈合如初’。”
邓布利多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你对这个咒语依旧不熟练。”
苏拂:“能麻烦您别笑吗,谢谢。”
邓布利多抽出自己魔杖轻轻一挥,红光闪过之后苏拂肩上的伤口便以能感觉的到的速度愈合。她大力的活动着肩膀:“好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教授,借用一下您的冥想盆。”
邓布利多再次挥动魔杖,一个黑色沉重的东西从隔间里缓缓飘出来,落在苏拂面前的架子上。
“OK……”她抬起魔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缓缓抽出一抹银蓝色的雾气,或者是细线,它落进架子上那个边缘刻着晦涩如尼文的浅浅石盆里,像是化作了流水旋转的镜面,或者实质化的美丽月光。
冥想盆表面升起一道虚幻的身影,正是那个长了食人花脑袋的怪物一口吞去了女孩半个身体,溅落的银蓝色的血滴虚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这是什么东西?”西弗勒斯皱眉问。
苏拂淡然:“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说着将手掌伸进了冥想盆里,整个人瞬间被吸了进去,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同时伸手,也都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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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割者
伦敦某个无人街巷巷尾,谨慎的女巫执着魔杖,脚步悬空在一滩血迹之上,而在她面前,一个怪物撕扯吃掉了小女孩……女巫和怪物搏斗,她驱逐着厉火之蛇吞噬了怪物,邓布利多忽然出声道:“苏,你不应该这么频繁的使用黑魔法。”
苏拂无奈:“教授,我上次使用黑魔法是在五年前……”
场景转换。
女巫雷厉风行的对怪物的同类使用摄魂咒,形形色色的光影疾速向后退,浅白色虚幻的光幕摇曳成朦胧灯影,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伦敦市区车水马轮的街景,某个医院里雪白的墙壁和晃荡的护士,一个黑衣男人年轻英俊的侧脸一闪即逝,忽然不知道谁开始疾速奔跑,抵达了刚一开始的小黑巷。
下一瞬间三个人面前忽然一片浓郁的黑暗。
继而缓慢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微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细菌孢子,它在冰冷的培养皿中游走,你能感受到它森冷懵懂的情绪,它的意识,它的感官里有无数嘈杂窃窃的声音。
一大片封闭的空间,那些最高端的仪器投射出的致命的光线,冷蓝色光弧映照着白衣人影瞳瞳,他们冰冷滑腻的手指抹过各种实验器具的表面,记录下一串串除了他们谁也看不懂的数据,然后将无数其他的培养皿置之废物箱里。
它开始成长为一条细小的细菌虫,它被大幅度的克隆复制。
而下一刻,记忆里画面忽然展开浩瀚无际的宇宙,星云旋转,光轨变换,无数未知的天体瞬间来又瞬间去,陨石擦过彗星之尾,远望去见一颗蓝绿色彩缠绕,白色云雾漂浮的星球。
那颗星球在谁的记忆里不断放大,直到嵌入微观的表层——森林,河流,苍莽大地,海洋,和沙漠。
浩瀚的沙海一望无际,地平线上一轮硕大红日冉冉沉寂,铁灰色的厂房林列排布,四周围着细密的铁丝网,顶端的铁蒺藜在暮色下闪着黝黑沉重的光泽。
从铁丝网的里头,爬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怪物。
人的身体,下颌于嘴的位置,裂开一朵血色模糊,触手伸展,獠牙锋利的花。
它没走两步,便倒在了滚烫的沙丘上,被飓风席卷,被沙海掩埋。
而那些被复制的细菌虫体,不知为何就脱离了桎梏——它们在水里,在垃圾里,在动物藏污纳垢的羽毛之下到处游走,并开始寻找目标——那些警惕性极松散的人类。
它们通过人类躯体进入内腑,游离到脑部吞噬控制人类的大脑以达到寄生的目的,被入侵的人类大脑不再具有任何人类意识,只会成为细菌体操控的行尸走肉。
它们捕杀人类为食,极其残忍凶狠,而在他们不进食的情况下,几乎和人类没有任何两样。
而一旦寄生的身体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或者暴露了身份,它们就会放弃身体重新寻找寄生对象,如此以往,循环反复。
……
三个人从苏拂的记忆里退了出来。
“喏,这就是那东西身体的一部分,”苏拂掏出装着怪物触手的玻璃瓶递给西弗勒斯,“希望你在把它上交给魔法部之前能研究出点什么来。”
西弗勒斯的嘴唇抿的很紧,半响扭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尽量。”
“这不是魔法生物。”邓布利多平静的道。
“当然不是魔法生物,”苏拂皱眉,“像是一种细菌,或者说寄生病毒……”
邓布利多沉思片刻,忽然道:“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刀锋的吸血鬼猎人?”
“这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吸血鬼的新世纪早就故去了。”
“那你一定也知道,在新世纪,刀锋曾与变种怪物誓死搏斗,因为那时出现过一种不知名的病毒,不论是巫师,或者普通人,吸血鬼甚至是动物感染之后都会变成怪物,这种怪物的嘴会变成‘吸盘’,就像刚才在你的记忆看到的那样,便于它们吸食人的血肉,只有吸血时才会展开触手和吸盘,不进食时与人类无异……”
苏拂一凛,眉头皱的更深了些:“……Reaper(收割者)。”
“恰好是这个名字。”
“您的意思是,”苏拂道,“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怪物,就是感染了新世纪病毒变成收割者的……普通人?”
“从来没有人知道收割者病毒的来历……就你见到的那两只怪物来说,恐怕不止曾经的收割者那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弗勒斯,”苏拂回头道,“建议你去找一些吸血鬼新世纪时期的记载文献来看看,说不定会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
西弗勒斯依旧道:“我尽量。”
邓布利多道:“或许我可以找我的老朋友们问问,他们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他口中的“一把年纪”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含义,估计起步起码两百岁左右。
苏拂将记忆挑起来放回脑袋,那些杂乱的画面又放电影般过了一遍,播放到某一帧时忽然被她猛地强行卡主……不对,她赶到那个小巷子里时,第一个收割者已经进食到一半,时间根本对不上,那么之前在贝克街引她过去的,根本就不是被她用厉火烧死的那个?
而是后来站在巷口草丛中的那个!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倒带,因为是摄神取念看到的记忆,因此格外混乱模糊,伦敦的街景,医院的护士……以及,一个年轻的黑衣男人——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收割者的记忆里?
苏拂眉头紧皱,耳边忽远忽近的传来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交谈的平缓声音:“收割者病毒确实需要以人的躯壳为载体,甚至可以完全毁灭掌控人的大脑意识……但是新世纪的收割者可只有一次生命,一旦身体被毁灭,就再也不能存活于世……”
掌控……人的大脑??
“卧槽!”苏拂猝不及防吼出声。
难怪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断断续续的感应到收割者的能量波动,不是因为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前后和夏洛克见过好几次。
那个收割者……它看上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脑和身体。
一旦大侦探的脑子被收割者细菌虫入侵,他的思维殿堂里住满了长得和皮皮虾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寄生虫子……那画面巨他妈恐怖苏拂想都不敢想。
“Fuuuuuuuuk!!”她薅了一把头发,神情生无可恋的快速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现在要去立刻马上刻不容缓的做就先不留了有事打电话啊呸发守护神——”
说着她龙卷风似的卷出了校长办公室。
第七章 相对与无言
西弗勒斯冷静的分析:“她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了。”
“是啊,”邓布利多饶有兴致的道,“这件事对她一定非常重要,可惜我还想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她没有主动提及,肯定是和原来一样,下次再问也不迟。”
西弗勒斯将装了收割者触手的玻璃瓶子放在灯下观察,旁边黄铜架子上的凤凰福克斯轻柔的叫唤了几声。
苏拂出了霍格沃兹立即幻影移形回了贝克街。
她及时的刹住脚步,没有直接显形在夏洛克的面前,然后抱着他的卷毛脑袋摇晃一番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侵略进去一只细菌体皮皮虾。
221号二楼的灯依旧亮着。
苏拂先给自己来了一个幻身咒,然后敲了敲门把手:“Alohomora (阿拉霍洞开)!”
门“咔哒”一声轻响自己开了,苏拂闪身进去,刚要关上门,就听见楼上有声音道:“赫德森太太,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苏拂:“……”
卧槽你他妈真的没有在自己耳朵上装电子雷达吗!
于是她干脆放任门开着,悄没声息的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忽然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苏拂立即侧身贴在墙壁上,夏洛克的睡衣袖子擦着她的脸拂过去。
“嗯?”
他打开门张望了一下,随即重重将门关上,震得整座房子都为之颤抖了一瞬。
苏拂也跟着打了个颤。
夏洛克再次从她面前扫了过去。
苏拂跟着他上到二楼,这里比之前晚上自己来时乱了至少两倍。
强迫症·苏·变色龙·弗兰克在角落里看着浑身不得劲,恨不得上去立即给拾掇了。
夏洛克坐在茶几前的地上,手底下“哗啦啦”的翻过去一本硬皮书,满地飘着各种各样的纸张,摊开的书籍报纸,餐桌正中央端端正正潇潇洒洒的摆着一颗骷颅头。
看情况那只脑袋开花的怪物还没有找到机会搬进大侦探的思维殿堂。
真是……可喜可贺。
奔波了一整个晚上的苏拂终于松懈下来,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角落里,看着夏洛克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将书本浏览过去。
那个收割者还没有消灭,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去夺取夏洛克的大脑,夏洛克再聪明,在力量上来说,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微微向后一靠,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样东西“咚”一声跌落在地上。
是她的那把红伞。
夏洛克缓缓抬头,深深眼窝里蕴着的灰蓝色的眼珠子,在晕黄蒙昧的灯影下,他的目光锋锐如刀,直直逼入空气,透射在苏拂变得透明的的身体上。
苏拂屏息,一动不动。
夏洛克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到红伞旁边,盯着墙角空无一物的位置,弯腰将伞捡起来,重新立好。
他走回去坐下,苏拂的心跳渐渐平缓下去。
两个小时之后,天亮了。
赫德森太太在楼下活动,声音动静很大,苏拂原地幻影移形离开,在她消失的后一秒,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