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招手,让祝英台过来:“英台,你替我送送马公子吧。”
小蕙一听兰姑娘的话就知道她自己有些打算,大抵今天逃不过被她审问。因此,小蕙极力争取缓刑:“我去送他吧。”
兰姑娘一皱眉,小蕙胆战心惊地看着。
兰姑娘自然也发现了,她哪里不明白小蕙的心思。揉揉眉间:“算了,我去吧。”
她对马文才微露出一个笑容:“马公子,这边请。”
马文才安抚性地拍拍小蕙的手,对兰姑娘拱手:“那还多谢兰姑娘了。”
“不知马公子看中了小蕙什么?”在确定小蕙无法看见后,兰姑娘就卸下了面目上的温和之意。她的声音虽然软糯,但语气中的强硬还是不容忽视,“凭马公子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马文才只是默默想,兰姑娘不愧是小蕙的姐姐,跟人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想到这,他不仅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兰姑娘也知道我马文才并不缺投怀送抱的女子,所以,你又何必担心我对小蕙姑娘的真心呢?”
兰姑娘冷声说:“或许你现在是真心的,但是以后呢?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矛盾。”她见马文才似乎陷入了沉思,又接着道;“我是看出来了小蕙对你更上心些,但这也意味着她更可能受伤,我身为她的姐姐,又怎么舍得她以后难过?”
马文才听出来兰姑娘的言外之意,他冷哼一声:“那依着兰姑娘的意思,是要小蕙姑娘一辈子不嫁吗?毕竟男子的心都是易变的。”
兰姑娘毕竟是个文雅的女子,听到这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词。她叹了口气:“但是,马文才,你对小蕙的上心更像是因为不甘愿。”
马文才是个极其坦诚的人,他点点头:“是,我起初关注她的确是因为不甘心。”他也没必要瞒着兰姑娘,她又不笨。
“所以,你的不甘愿又能坚持多久呢?”
马文才笑笑:“兰姑娘,这些你还是等着看吧。在下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了。
兰姑娘说:“若是我把你们的情况跟山长说出来,你知道会有什么结局吗?”
山长一向宠爱两个女儿,小蕙作为幺儿更是捧在手中的珍宝。若是他知道小蕙与马文才之间的情愫,大概会横加干涉吧。而小蕙,本来就对自己不够有信心,到时候山长一插手更是雪上加霜。
他侧过身:“不知兰姑娘有何指教?”既然她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了,那也就是想替他们遮掩一二。
“过几日的骑射比赛,若是名次上好看了,那山长自然也是多一份欣赏的。”兰姑娘淡淡道。小蕙与马文才两个人都是极有主见的,怕是强来不得。
若是她与阿父阿母强行拆散这两人,怕是小蕙以后都会有心结。
况且,阿母也不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情况,这次出去也不忘嘱咐她与谢先生帮凑一下。她自己是消极怠工,但谢先生似乎动静不小啊。
但小蕙与马文才在一起,她又十分担心。
马文才道:“自然。”
他就是有这样的霸气,仿佛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可能这也是小蕙喜欢他,山母欣赏他的原因吧。
兰姑娘再一想想还被蒙在鼓里的山长,突然觉得他有一点可怜。
☆、画地为牢(十二)
小蕙自然是被兰姑娘好好盘问了一番。但小蕙隐隐从兰姑娘的谈吐里感受到了山母的态度,什么如果马文才赢了比赛就能帮她们好好隐瞒。兰姑娘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再听家长不过的乖孩子。她胆子又不大,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会帮她隐瞒。那么,兰姑娘一定是有人在教她怎么说的,而这个人,多半是山母。
想想之前多管了闲事的谢道韫,八成也是山母嘱托的。
山母之前并没有表现出来对小蕙姻缘的关心,但自从见到马文才,或者说观察到小蕙对马文才的失态后,她就隐约表现出来对马文才的喜爱的态度。虽然说,马文才的桀骜与少年的山母还是很像的。
小蕙想到这,叹了一口气。有一个太过敏锐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
过几日便是那比赛了,小蕙记起前世马文才因为缺失团队意识而落败。自然也知道他这样的性子怕是会重蹈覆辙。
索性她跟马文才在兰姑娘这里是过了明路。
她便假借着给学子送药备着以后的比赛的理由去了学堂。
兰姑娘也只能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了。小蕙现在就处处为马文才着想,那以后更是不用说了。她又有什么理由组织他们。
正巧快到了上课的时分,祝英台先看到了她,调笑道:“怎么大忙人小蕙姑娘过来了?”她倒是跟荀巨伯待久了,也学会了他的几分不正紧。
一旁的荀巨伯却是端正了态度,一脸严肃正经,他一拱手:“不知小蕙姑娘来此是否是兰姑娘有事嘱托?”就是张口闭口兰姑娘,仿佛怕谁不知道他喜欢兰姑娘一样。
小蕙这几日也是知道他拜访医舍的频率,自然也知道他在兰姑娘那里碰了闭门羹。如果不是知道前世两个人终成眷属的话,她也一定会劝荀巨伯放弃。兰姑娘是个执拗的性子,说的难听些就是顽固,而荀巨伯,也不是兰姑娘喜欢的类型。兰姑娘更是亲口说过荀巨伯这个人怕是不能长久。更重要的是,这句话是当面拒绝荀巨伯时说的,虽然那时候原话委婉点了。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小蕙笑笑:“阿姐那里还烦劳荀公子多多关照。”这话的意思就是不阻止他去医舍见兰姑娘了,甚至还隐隐有支持之意。
荀巨伯不是本人,理解能力也不差,自然满脸喜意。满口道:“若是兰姑娘愿意一辈子麻烦我,那也没有关系。”说了几句话,又回到了他原先的不正经去了。
但就是这个不正紧的男人,却在前世护了兰姑娘一辈子,连纳妾逢迎之事都没有。王家阿兰,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祝英台啧啧笑了几声,见荀巨伯没反应,也不准备自讨无趣。便转移了目标:“你这次来是为马文才吧。”
小蕙努力绷着笑,但笑意还是从她的眉眼间飞了出来:“我来看看他。”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没有从言语中表达出来,也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祝英台突然觉得羡慕,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梁山伯,抿了一下嘴。
恰巧这个时候,她看见马文才的视线扫到了这边,盯着小蕙,停住了。她心中一动,把小蕙拉进了课堂。小蕙手臂的伤还要养养才能完全康复,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大力挣脱。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也就任由祝英台了。
马文才先是看见门外的小蕙,心中一喜,后来又看见祝英台的动作,心下不喜。虽然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可他那眉头却完完全全地出卖了他。嫌弃地让王蓝田坐得远一些,目光却看着小蕙,等着她做到他身边。
小蕙并没有想到马文才的心思,正好也上课了。便依着祝英台做到了她身边。
马文才的眉头更深了。
这堂课正是陈夫子的国学课。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内容,小蕙自小就听过无数遍了。但山长山母要求她与兰姑娘在书院首要的事便是尊敬师长,因此也没有表现出耐烦。
倒是祝英台,不知什么原因,盯着课桌看了好久。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陈夫子也是熟悉小蕙的,虽然有些不满她一个女子到了这满是男子的书院,但也纯粹是长辈对小辈的担忧,也就没说什么。就是走到祝英台这边的次数多了些。
正巧陈夫子在讲情书之事,从他的袖中掉下来了一张纸,飘到了祝英台的脚边。
秦京生早瞄了祝英台好几眼,他因为黄良玉对着祝家庄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这祝英台却莫名得了山长一家的喜欢。他自然不甘心。也没见这纸是怎么来的,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篇情书便觉得自己抓到了祝英台的把柄,得意洋洋地报告了老师。说是祝英台对小蕙有着钦慕之心,这情书便是写给小蕙的。这般有二心的学子,不应该出现在书院中。
陈夫子自然是生气的,一来是书院这种地方的确是不合适这种情书的出现,二来是这情书却是他写的,若是秦京生不举发也就罢了,他这样光明正大地说祝英台写情书,也不好让她脱罪。陈夫子只示意祝英台应下再说。
而祝英台更是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就是思考了一下她对梁山伯到底是什么感情吗?怎么一回神,世界都变了。她自然也没看懂夫子的暗示。
局面一时焦灼,而小蕙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马文才站了起来。
“夫子,这情书是我的作品。”他如实说。
夫子哪里还会不知道这情书到底是谁的作品,他说:“那你是写给谁的?”
马文才看着小蕙笑:“正是写给小蕙姑娘的。”
陈夫子尴尬地笑笑:“那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京生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些什么,张口复又闭上。
倒是小蕙冷冷看了他一眼:“夫子,这般不友爱同窗的人,你还留的下吗?”
她对着秦京生一笑,口型却分明是“黄良玉”。
作者有话要说:发誓再也不会吃这么饱了,但是桃子好好吃
这里打乱07的剧情,先写情书事情再写比赛
☆、画地为牢(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7。26
按时更新?不存在的。
两个人心中都有对方,但就是不愿坦诚相待
于是心结暗生
7。27
昨天匆匆忙忙,状态不好,所以今天改一些内容,强行甜
下章大约十点后出,也可能明天出
秦京生被激出了一身冷汗。他与小蕙素不相识,便是有心想攀上她王家,也因为马文才莫测的态度而保持着距离。虽然因为祝英台与祝家庄关系匪浅而迁怒于她,但他始终都没有正面去招惹。他也知道黄良玉与他的事情一定会被瞒得好好的,毕竟黄家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事而毁了与祝家的姻缘。而黄良玉,都已经与他那般决裂了,又怎么会与旁人提起他呢?
因此,他脸上的惊讶一时难掩。
小蕙将此尽收眼底,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但在秦京生看来,无异于一个挑衅的信号。
王蓝田戳戳马文才,暗暗道:“文才兄,你那小蕙姑娘似乎对秦京生挺上心的。”虽然说他都看出来小蕙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你家小蕙姑娘是怎么跟秦京生扯上关系的?”
马文才只是冷眼看着,并不言语。
王蓝田藏不住事,他嘿嘿笑了几声,悄咪咪地附在马文才的耳边道:“我是在来书院的路上遇见他的。看他可怜,又一心想要求学,就带他来书院了。听他说,他也曾与姑娘海誓山盟,但到底负了那个姑娘。他来书院,其实就是想要离那个姑娘更近一步。”他说这话,其实也是故意的。他也知道凭他这句话就让马文才怀疑小蕙与秦京生的关系,那也太不把马文才看在眼里,他又不是蠢人,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但是,只要让马文才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马文才这个人,猜疑心重。而王蕙,看样子是瞒了他不少事情。
他嘛,只要看戏就够了。
若是小蕙听到这,八成会说一句“可笑”。但她并没有看到这边,也就没有机会看见马文才在听到王蓝田说完话之后更加阴沉的脸。
马文才的确不会认为小蕙与秦京生有关系,虽然他也不清楚小蕙怎么会无缘无故就针对秦京生。但是,王蓝田的话指向性又太过明确,而小蕙,的确是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这让马文才觉得烦躁。他一向是习惯把事情都握在自己手中,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而小蕙,明显不在他的掌控中。
此时的小蕙,只想起了黄良玉前世的悲惨便觉得秦京生这人还欠点教训。
到底是物伤其类,黄良玉上辈子因为少年时的差错失去也祝英齐,到最后也不能正式冠上马夫人的名号,而她又好到了哪里去?
她道:“夫子,这祝英台一心向学,却被秦京生如此污蔑,而我也是个清清白白家的姑娘,他却污我名誉。小蕙实在是气不过,还烦夫子给他个教训。”
之前秦京生可以仗着情书来诬陷祝英台是因为祝英台现在的身份在旁人看来就是祝家旁系,就算秦京生说什么,也不好回绝。而小蕙在众学子看来,是难以攀及的对象。被秦京生这般说道,心里对小蕙有些想法的学子自然也不会为祝英台说什么。
但马文才出来承认了情书,因为有太守之子的名号,尼山中还没有能越过他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马文才这般正大光明,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就算马文才没有站出来,因着小蕙也被卷入,凭小蕙的身份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小蕙开口说祝英台这般行径不好,那夫子自然也不会轻轻揭过。同样,小蕙这时已经存心想把事情闹开,让秦京生不好收场,这也只要她这样一句话。
夫子也明白这些,他心下暗道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还能怎么样?难道要逐他出去吗?我还没有这样的权力。”
而这时,一直安静的祝英台开口了:“我祝家庄子弟虽是行商之人,但最看重名誉不过。秦京生毁我名誉,在我看来,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敢烦劳夫子见证,三日后的狩猎比赛,若是我获胜,就将他逐出书院。若是我输了,任由他处置。”祝英台心思敏感,在跟随王家人来书院前的一天,她就被祝英齐告知了黄良玉的事情。祝英齐此举倒不是埋汰黄良玉,而是黄良玉心思单纯,隐瞒了祝英台她心中总有些负罪感,这才让祝英齐开口。祝英台自然是为她叫屈,也对小蕙心怀感激。她仔细地问了那个男子的身份,黄良玉夫妇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没有多说。她也感觉到了秦京生对她的敌视,本还不知缘由。但她今天看见了小蕙对秦京生的暗语,豁然开朗。自然也对秦京生充满厌恶,反正这场比赛,她赢了,秦京生滚出书院也能为黄姐姐出口恶气。哪怕她最后输了,她也不虚此行。到底也是来上过书院,大晋的女子也独有她了吧。
这般想着,祝英台面上便有了从容。明明是将旁人眼里不值一提的小事扩大,却是这幅样子,感觉只是说了句天气如何。
而秦京生听到这样话,却是畏手畏脚的样子。这也难怪,祝英台背后还有个祝家庄,而秦京生连求学的书费也要靠他人,自然是底气不足的。
两相对比,夫子心中也有了定夺。虽然他也明白,今天这事还真的是因为秦京生多嘴,只是当事人都不肯放松罢了。
小蕙皱皱眉,发现了祝英台的不对劲。她是个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