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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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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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有说话。
“我改主意了,烈云霞也别杀死。给你更难一些的任务。把她绑回来,我要折磨死她。在烈老鬼面前把他女儿活捉,也好折磨折磨你。让哥哥看看喜欢他的人的下场······没准你死了,这比烈云霞死了会更愉悦我。”段惊蛰说着,顺手把那人手中的签子拿起来,“滚吧,捉到邱灵赋之前别来这里。邱灵赋是难对付些,捉的时候,活的死的都可以。”
“可那阿魄······”
“这我不管。”这话里分明是给了那人一道难题。
那跪下之人听了却道:“这孔雀滨的部分骨干都被您杀死了,您也说了您身边只有我一个,若是您非要致我于死地,那便是把自己推置于孤身无助的境地。”
段惊蛰看着那人,却是没因为他的鲁莽言辞而生气:“我有哥哥给我的一整个孔雀滨,何来孤身无助之说?”
“易友为敌,终将孤身无助。”
“友?”段惊蛰挑眉。
“暂且合作便是友。且段惊澜若在,那一定也是要护着你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无法与他交代。”
“与他交代?”段惊蛰发出了阵阵低沉的冷笑。
可那笑声罢了,他却为多说一言。那人的回答天衣无缝,段惊蛰只是盯着那人的头颅。
忽然间,那人抽出腰间的长剑向前一步朝自己冲来,段惊蛰下意识往后一退。
与此同时,一柄亮闪闪的软剑从窗外袭来,邱灵赋的身影从外边跃入,像是一片随风入户的云。接着血花在那人手臂上绽放,而那人所在的便是段惊蛰方才的位置。
段惊蛰看得虽一惊,一瞬间已经明白了如今状况,瞬间便从那床边抽出一把剑,剑上寒光凛凛,向那邱灵赋刺去。
可窗外钻入的另一人却以迅捷的身手挡住了那剑。
锵!
这一声惊天动地。这客栈周围甚至开始有人吵闹起来。
邱灵赋一剑刺伤了那黑衣人,随即便调转了软剑要往段惊蛰刺去。可那黑衣人便立刻缠上来阻挠他。
这房间不大,四人很快破了那房门,直接在那客栈空旷之处打了起来。
这客栈周围的住户已经开始尖叫逃跑,却并未影响到四人的交战。
段惊蛰小心应付那阿魄的匕首:“邱灵赋,我还未找你,你倒是送上了门前。”
“你找我娘是为了什么?我们不如坐下来谈谈?”邱灵赋从袖中取了一把软筋散,往那黑衣人便撒去,那黑衣人屏气一躲,直把身边那道阻身的栅栏冲破,从那二楼飞身而下,险险避开了那团白烟。
“若是谈谈,你为何要拔剑相向?”段惊蛰道。
阿魄光凭一把匕首势如破竹,段惊蛰还要开口说话,应付得稍微有些吃力。
“是你先派了这家伙对我拔剑相向的,方才还说要杀了我,那我只好把这个机会送到你跟前,就看你要不要得了。”
那段惊蛰并未搭话,与阿魄这般武功绝学属上乘的高手较量,哪还有半点能分神的精力,他立刻知道这套话是那邱灵赋的阴谋,便闭了口专心应付。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对那手持匕首的少年笑道:“阿魄,你不必为他杀我杀得如此尽力,你不想知道为何上次我不杀你么?”
阿魄未搭理他的话,手中一招一式当真是往命门上刺,毫不手软。
“因为我们才是一伙的。”段惊蛰煽动道。


第31章 煽风(二十)
这话一出,段惊蛰看阿魄眼中平静,手上动作依旧有条不紊,便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听信他人言的,又道:“你若埋怨当年六门派与白家之事,那我得为这六个门派抱个不平。这六门派何其无辜,当年的事也是受人挑拨。至于是何人挑拨······呵,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所谓子承父业,这学富五车是承不了,至少这挑拨离间造谣生事的本事还是得到了真传。”
阿魄听着依旧毫无反应,匕首却是挥舞得更眼花缭乱,段惊蛰险险避开,那匕首正巧从眼前掠过。
段惊蛰方才躲了一劫,自己手中的剑突然狠厉起来,想要击退那死死纠缠的阿魄。可阿魄避也不避,匕首与长剑交戈发出清脆急促的锵响!
突然段惊蛰左手在袖中一动,一枚毒镖便朝着阿魄而来,阿魄稍一避,分了几分神,与此同时那段惊蛰长剑一斩,一旁的等身高月夜墨竹白瓷瓶便往阿魄碎去。
又被耽搁了一程!
段惊蛰知道自己与阿魄硬碰硬占不了上风,便从未想着要真正正面较量。
段惊蛰趁着这空隙又道:“难道你不就是一直跟着这人一起的么?你们白家不待见邱心素,可邱心素却放心你与她的宝贝儿子在一起,你想想······这一路上,有多少‘真相’是来自他的口中?”
段惊蛰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这客栈房间的排布,看那阿魄又飞了几块碎瓷过来,手中长剑立刻横扫阻挡!那碎瓷来势汹汹,把剑震得微微颤动,段惊蛰手心发麻,几乎握不住那剑!
一不留神,漏了一片碎瓷,那碎瓷直飞入段惊蛰肩上,段惊蛰却忍着未吟一声,他看了一眼那边与黑衣人相持不下的邱灵赋,又对阿魄循循善诱:“你想想,那人可把你的性命放在眼中过?”
“闭嘴!”邱灵赋口中终于忍不住迸出了点回应。那边黑衣人在一开始中了一剑,此时皮开肉绽还在流着血,可避开邱灵赋依旧是游刃有余。那人心极细,在这对峙之中一开始未见锋芒,频频落下风。可他静静看着邱灵赋的招式,很快便找到了破绽,手中的剑专挑邱灵赋的弱处去,总想来个四两拨千斤。邱灵赋自然也看得出此时的状况,便开始用各式毒物各种险招,意图打乱那人的思路。
这时听闻段惊蛰在那边对阿魄胡言乱语,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急躁,不禁胡思乱想:那阿魄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拖住这黑衣人这般久,那阿魄竟然还未伤到他?
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段惊蛰的笑声:“阿魄啊阿魄,你其实还是信的,不然为何会对我手下留情?”
邱灵赋听得手中一顿,抽出空隙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段惊蛰依旧安然无恙,人与阿魄隔着好几步。两人中间木屑飞舞,原来是把一旁的门框击碎了。
阿魄迎着木屑追去,可动作果然迟疑不似从前。
那段惊蛰又提高了嗓音:“邱灵赋,你害过人家,就别傻到觉得真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想利用人阿魄去以德报怨舍命保护你?就是要凭色相,这天底下多得是美人才俊,你的色相能够把阿魄这般人杰骗得失去心智不成?”
说着便一笑,这段惊蛰生得仪表堂堂,有几分王族的贵气,笑起来倒是看不出多少阴险。
但这笑不过一瞬,段惊蛰便急急收住了,这笑便显出了冷意。可邱灵赋此时一面应付着那黑衣人,一面又偷偷看那阿魄,却是未留意。
接着段惊蛰便趁阿魄未追来,转身冲入身旁一间房,从那窗户要逃走。
邱灵赋赶紧追上:“站住!”
这边一放过了那黑衣人,邱灵赋把背对着那人正觉得不对劲,下意识转过身要防备,却见那人也并不偷袭自己,只是趁自己转身,逮住机会便也从身旁一间房中溜走了。
邱灵赋看那阿魄追到那窗前,脚步却越来越缓,一时气道:“你······”
话只说了一个字,他一顿,眼睛却看到阿魄身前。像一朵朵红梅乍开在雪中,阿魄身前渗出点点血珠,如红色雨点打湿衣襟。
邱灵赋往那方才地上的碎屑,却见那碎屑本该轻飘飘的,可却湿漉漉粘在了地上。
“阿魄!”
邱灵赋扶住阿魄的手臂,可阿魄却没有要倒下的样子,他像寻常那样双脚稳健,只是低头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这毒又是什么?比你的那些倒是平凡无常,不痛不痒。”
“快躺下。”邱灵赋赶紧道。
阿魄却按住了邱灵赋攀附上自己胳膊的手:“这方才大闹了客栈,县衙很快就要派人来了,我们还是找别的地方。”
邱灵赋看了一眼阿魄血红的衣襟:“这毒不能大动。”
阿魄自然也能感到这毒的厉害,身体沾上之处通通渗出了血,动多了那血便流得更快了些,想必这毒是要看着人失血而死的。可他听了邱灵赋的话,却笑道:“那不是与你在桃林里给的差不多么?”
这时候还要说笑,邱灵赋正要生气,忽然看向阿魄:“你知道有毒,为何还要冲过去?”
“我不冲过去,你就要中了他的计了。”阿魄早明白他怎么想的,“你明知道那黑衣人在,我们要杀那段惊蛰的把握不过两层,方才一定要杀进来,不过是为了挑拨那黑衣人与段惊蛰,让那段惊蛰误以为你是那黑衣人放进来的。那段惊蛰与你一般,也是为了挑拨你我二人。”
邱灵赋把阿魄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想要背着他走:“我知道。”
阿魄看这人虽嘴上说知道,却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便伸出手来抱住他,凑过去狠咬他的唇。邱灵赋被阿魄熟能生巧的深吻逗弄得浑身发热,他感到那手臂抱得紧,知道阿魄用上了劲。想着他身上的毒,双手放在他胸…前要把他推开,可一摸便是湿热一片,不必想也知道那是阿魄的血。
心惊地扭过了头避开阿魄:“别动!”
“不行。”阿魄还要凑过来,“除非你看着我说你相信我。”
邱灵赋自己刺伤阿魄数次,可也从未见过这人流这样多的血,心里不免有些惊慌。他转过身让自己的背对着阿魄:“我背你走,要说什么到时候我们再算账,可别等官府来了拖累了我!”
阿魄却不搂他,还不让他转身,把那身子掰过来,像是贪…色的酒鬼一般,又要凑过去吻邱灵赋。
邱灵赋要躲又怕触碰到他胸前的伤,不得已只得用手抵住他凑近的下巴。看着阿魄那还绽着笑意的眼睛,邱灵赋狠声道:“你要是真要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这说完便终于能轻易把阿魄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后背对着那人胸口,把他背起来。
邱灵赋正要走时果真听到下边人影嘈杂的喧哗,其中似乎还有这客栈老板控诉的声音。
“走吧。”阿魄在邱灵赋耳边说道。
邱灵赋余光里看到阿魄把一个血染透的钱袋随手一扔,丢在了一旁的桌上。
两人几经观察,最后又回到了昨夜那小屋中。
天色未亮时是邱灵赋需要处理伤口,这会倒是轮到了阿魄。但这毒的解药倒是容易找,先把那血止住,再吃几副普通的解□□,两天便能好。
段惊蛰下这毒无非是因为这毒在空气里挥散得快,浸透在木头里斩落便几乎无孔不入,人要走入其中必定没有避开的可能。
便真的阻碍了阿魄的追杀。
“段惊蛰这次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早知道就不要打草惊蛇。”邱灵赋给阿魄包扎着胸口,阿魄身上的伤口密集如麻,邱灵赋只能委屈着自己的笨手,把阿魄上身一道道缠起来。
阿魄只看着那低着头的邱灵赋:“未必,他这么狡猾,逮到一次便决断些也不是坏事,而且听他们那些话,衔璧应该也是安然无恙的。”
邱灵赋点点头。
“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阿魄看他并不提那黑衣人的事,便懂得这人心中定有了答案。
“孔雀滨曾有一支暗卫,暗卫的头儿代代姓孔。孔家是这孔雀滨所在地盘上原有的族人,这家族人身传绝世武功,世世代代为段家效劳来换取家人荣华富贵。但十年前这支暗卫已经遣散,据说是因为这孔氏家族衰落。十年前家族里的壮年男子要么出了意外死去要么离开了孔雀滨,只留下了一位叫孔汀的孩子,是上一任暗卫头儿的亲生儿子,被孔雀滨收养着。”邱灵赋又白了白眼,“但这是淮京说书的说的,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话。还有听那对话,那段惊蛰与段惊澜的关系······”
邱灵赋想着忽然觉得有些意思,嘻嘻笑道:“也不知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还是同盘而食同床而寝。”
阿魄看邱灵赋对这些事倒是兴味盎然,低眼一笑,但思索了片刻,又道:“那人的武功的确与段惊蛰不同,路子更内敛细致,且似乎不屑用毒,不像是师承一派。那段惊蛰······”
阿魄悄悄看了邱灵赋一眼:“路子倒是与你有些类似。”
“怎么相似?”邱灵赋听阿魄把自己与段惊蛰放在一起,不免有些不开心。
太狠。
阿魄知道邱灵赋自己清楚,要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肯定是要生气的,便只笑不答。
邱灵赋也没催着他说,将阿魄包扎好了,便抽出自己腰上的剑,朝上边倒了点软筋散,涂抹均匀了又盘在腰上:“我去外边打听打听消息。”
“段惊蛰就等着你独自行动,你还敢出去?”
邱灵赋看阿魄身上的伤口,蛰人地讥笑道:“可是带上你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阿魄倒是不觉得有何冒犯:“那我们一块藏好。我们藏好了,我们就是在暗处,还有主动权。”
“那如何得知外边的消息?”
“等。”阿魄道。
“等?”邱灵赋挑眉,“等衔璧来?”
“我已经把此处交代给衔璧,既然她无事,便一定会来。”阿魄安抚道,“别心急,在暗处这可是绝佳的优势,可养伤可偷袭还可在这几尺破屋中谈天说地吃烙饼。沉住气,别丢失了这机会。别忘了,那段惊蛰可是最能沉住气的。”


第32章 点火(一)
邱灵赋看阿魄这轻松的模样,也不知他如何想的,又道:“要是段惊蛰找来此处怎么办?”
阿魄道:“此处有五六座空屋,我们躲在别处就行。躲猫猫么,躲在哪没关系,障眼法会么?”
邱灵赋听他说得简单,鼻子里嗤出冷气:“那上次怎么不躲在这?”
“上次你受了伤。”阿魄笑道。
“可这次你受了伤。”
阿魄听他提及自己的伤,手下意识摸了摸那胡乱捆扎的布条,嘴角噙起笑来:“我的伤可不需要止痛的东西。”
邱灵赋当他在奚落自己怕疼。
他心里那无法自控的怒火像是长夜暖炉的火炭,似明不明地在手炉里长燃,凡是冒犯了一点点那高傲的心思,就要烧得烫手。而偏偏邱灵赋在阿魄身边又是个万事不如他的状态,对阿魄又早已经褪去了那身无辜的伪装,那便像是个刺猬,说一句那杀意就要从眼睛溢出。
但他不过转念一想,又残酷地笑道:“那下次上药,你这止痛的东西就别用了。”
“那便不用了,这东西用多了,伤可好不快。你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先前还严重些?”
阿魄一说,邱灵赋下意识把注意放在了那腰上,那腰上因为涂了厚厚的止痛药粉,倒是不疼。但邱灵赋立刻想起与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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