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以左手抚过颜珣毛茸茸的后脑勺道:“处置结果如何?”
颜珣闷声道:“刘氏夫妇年事已高,又无大罪,关了十日便放了,于承源、曹渠以及王姝三人则被判处了斩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会很晚,小天使们不要等哟,明天起床就可以看啦
周惬的祝词出自《诗经·小雅·天保》,意思是:像月亮一样永恒存在,像太阳一样日日升起,像南山那样长寿,永不败像松柏茂盛,没谁与之相比或者继承。
第55章 二更·承·其七
那王姝上一世为韩家所用; 这一世却是这样早早地就死了,着实是可惜了,倘若王姝不死; 便可利用王姝来窥探韩家的动静。
萧月白收起思绪,转而轻抚着颜珣稍显单薄的背脊,软着调子问道:“殿下可是为太子殿下未受到半点惩罚而感到不快?”
颜珣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皇兄蠢得厉害; 即使我母妃与我表姐受尽父皇宠爱同我又有何干系?我母妃待我苛刻; 从不曾喜爱过我,我年幼之时; 不过是她用作出气的物什,我与表姐更不曾见过几面; 连话都未说过几句,她们若有图谋,图谋的必然是自己与韩家的锦绣前程; 又如何会为我谋划?”
“殿下; 我定会伴在殿下身侧; 为殿下谋划……”萧月白叹息一声; 他虽是知晓颜珣所言非虚; 但听得他这样语调冷淡、不带情感地叙述; 犹如在说旁人之事似的,登时心疼不已; 方要出言安慰,颜珣却续道:“我方才所言却也不尽然,或许有一日; 她们俩人亦或是韩家用得上我了,她们要用我一用,便须得为我谋一谋前程了。”
萧月白抿嘴笑道:“不如由我们来用她们一用罢,借她们之手,为殿下在陛下面前要些好处。”
颜珣疑惑道:“要用她们一用,我便得先于她们有用处,假若要于她们有用处,父皇处我使不上劲,不如先帮一帮韩家,只韩家有何需要我相帮的?”
“明日我便着子昭去打探一番。”萧月白面容温软可欺,唇角含笑,“如若无半点可让殿下帮上一帮,我便……”
他止住话音,望向颜珣,颜珣已明白了他的意识,压低声音道:“先使法子将他们逼入险境。”
萧月白夸奖道:“殿下聪慧,一点便通,为师甚是欣慰。”
“多亏了先生教导。”颜珣蹭了蹭萧月白的心口,仰首道,“先生,其实皇兄为保皇位,对付我,我并不在意,只他为何要伤先生?”
萧月白被颜珣磨蹭着的那块皮肉骤然生起了灼热来,这灼热烫得他心神动摇。
颜珣从萧月白怀中钻了出来,蹲下身去,隔着层层软缎子,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双足,问道:“先生,你还疼么?”
从萧月白的视角看来,颜珣好似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煞是可爱,唇瓣张翕吐露的又俱是对他的关切之语,他登时起了要一尝那唇瓣滋味的心思。
上一世,他每每不顾颜珣的意愿行强迫之事,颜珣起初挣扎不已,其后皆是面无表情地任他作弄,但他心知无论他与颜珣如何亲近,颜珣的心跳都不会为他多跳一下,颜珣的体温更不会为他热上一分,他怀中的躯体,并不为他所有,纵然他强行侵占了,亦不过是单方面的泄欲,而非身心交融的情爱之事,故而上一世,他只在压抑不住情感之时,才会侵犯颜珣,这侵犯也止于亲吻与爱抚,至多不过是强迫颜珣下身那物在他指间肿胀、释放,连颜珣的衣衫都不曾全数解下过。
上一世,颜珣视他为无物,甚是厌恶于他,如今他侥幸有了重生的机会,眼下颜珣又这般亲近于他,他绝不可重蹈覆辙,无端轻薄了颜珣,理当徐徐图之才是。
他在心中对自己百般告诫了一番,费力地压下绮念,这才摇首答道:“不疼了,早几日便好透了。”
“当真么?”颜珣见萧月白答得迟缓,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急声道,“当真不疼了?”
“当真不疼了。”萧月白说着,也蹲下身去,凝视着颜珣,笑吟吟地道,“若是还疼着,如何能去御膳房偷椰汁千层糕与殿下吃?”
说罢,萧月白点了下颜珣的鼻尖:“贪吃鬼。”
像是要回应萧月白的话语一般,颜珣张口便将萧月白点过他鼻尖的食指指尖咬住,又尽根含入。
这情状催得萧月白还未平复的绮念又骤然升起,他控制住欲要以那食指搅弄颜珣口舌的心思,无着落的左手却下意识地附上了颜珣的腰臀。
颜珣埋首专心啃咬着萧月白的食指,并未觉察到萧月白的异状。
待啃咬得满足了,颜珣才松开萧月白的食指,他乍见那食指被自己作弄得水光淋漓,又嵌满齿痕,先是愕然,而后心底又不住生出了莫名的羞怯来。
萧月白见状,不经思索地道:“我的手指好吃么?”
话音尚未落地,他顿觉此言轻浮至极,浸透了暧昧,又含着调情之意。
方要将话收回,萧月白却听得颜珣答道:“好吃,先生的手指上有桂花红豆糯米糕的香味。”
颜珣这话一出,萦绕在萧月白心头的绮念霎时散尽,他收回附在颜珣腰臀的左手,哑然失笑,良久,才道:“殿下,去用膳罢,午膳已送来了。”
“好罢。”颜珣站起身来,一站稳,不慎从萧月白的衣襟之中,窥见了一片细腻的肌肤,而在这片肌肤之下,便是……
颜珣略略偏过头去,思绪混乱不已,疾奔数步,凝了凝神,后又回首朝萧月白瘪了瘪嘴道:“先生,我饿了。”
见颜珣跑得这样急切,萧月白勾唇低笑道:阿珣竟这样贪吃,为何我上一世却未觉察到?如若我觉察到此事,许用诸多珍馐美馔便能博得阿珣的欢心罢?
萧月白起身跟上颜珣,他到前厅之时,颜珣正捏着一只桂花红豆糯米糕吃了起来。
颜珣一副喜怒难辨的模样,稍稍抬首望了眼萧月白:“先生,一道过来用膳罢。”
萧月白在颜珣身侧坐了,执起竹箸,夹了一块梅菜扣肉送入口中。
萧月白一执起竹箸,他原本拢在衣袂中的右手食指便展露了出来,其上的齿痕暴露无遗。
陆子昭原在不远处用膳,他眼力甚好,只瞧了一眼,便将萧月白的食指看了分明。
他知晓方才萧月白是去寻颜珣了,那这食指上的齿痕应是颜珣所为,只这颜珣为何要如此做?
他走到萧月白身侧,附耳提醒道:“公子,你这食指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要以为你昨日寻花问柳去了。”
萧月白失笑,心道:我确实是寻花问柳去了,只这花、柳尚且不知我的心思,我亦不知这花、柳可会喜欢上我。
他望向颜珣,又暗道:这花、柳倘若不是爱撒娇,想被人纵容,而是因为喜欢我,才与我这般亲近该有多好。
颜珣觉察到萧月白的视线,还道萧月白要吃他面前的那一盘子桂花红豆糯米糕,便夹了一只送到萧月白碗中,淡淡地道:“先生,吃罢。”
萧月白盯着碗中乖顺地伏在米饭之上的桂花红豆糯米糕,一时间哭笑不得,索性将这桂花红豆糯米糕送入口中吃了。
待颜珣与萧月白用罢午膳,本就只些许光亮的天色竟愈加昏沉,透过细密雨帘而来的光线只有寸许能照到屋内。
颜珣着了骆颍点上烛火,烛火堪堪点上,宫中的马车却是到了门口。
一内侍瞥过颜珣这连门扉都无的大门,抬步走进府内,又见府内破败、荒芜,面色稍变,起了些许嘲讽,他立刻将嘲讽压下,换上一副恭谨面目,行至颜珣面前,行过礼,恭恭敬敬地道:“二殿下,请随咱家进宫赴宴罢。”
颜珣吩咐骆颍带着人继续收拾,便与萧月白一道随这内侍出了门去,他方上了马车,却闻得天上雷声大作,他掀起帘子一望,无数道闪电犹如活蛇一般蜿蜒在天空,将原本完好的天空分作无数块不规则的碎片,不多时,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第56章 承·其八
颜珣放下锦缎所制的帘子; 忽觉指尖生凉,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双目微垂; 视线落在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毯之上,心中暗忖道:这暴雨下得这般凑巧,好生不吉利; 这庆生宴莫不是鸿门宴罢?
离皇宫愈近; 雨便愈加暴戾,偶有雷电肆虐; 滚滚车轮声轻易地便被雨声、雷声全数淹没。
颜珣的府邸离距皇宫甚远,约莫费了一个时辰; 马车才减速驶入宫中。
颜珣陡然觉察到马车减速之后,浑身上下的皮肉便尽数紧绷了起来,他面上无半分多余的神情; 唇瓣抿得死紧; 好似下一瞬; 那唇瓣便会绽裂开去。
这偌大的皇宫于他而言; 与囚笼无异; 其中的泼天富贵与他又有何干系?除却萧月白与曾在宫中做颜玙伴读的韩莳之外; 无人善待于他,连血脉相连的父母、手足亦是如此; 故而,对于投毒一案的结果,他虽是不满颜玙伤了萧月白; 又仗着赵家之势,免于受罚,但对于能出宫建府,他却是满心欣然,纵然他不曾封王,又被文帝赐予了这样一座破败的府邸,只要能出了这囚笼便是好的,因此,萧月白双足一见好,他便匆匆地别过诸人,出了宫去。
他是昨日一早出的这皇宫,但不知为何现下他居然觉得这皇宫陌生万分,甚至吐息都不如宫外顺畅。
萧月白原本坐在颜珣对面,见状,到了颜珣身侧,紧接着,伸手将颜珣揽进怀中,轻轻地抚着他因紧绷而僵硬无比的背脊。
在萧月白的安抚下,颜珣稍稍放松了些,他将整张脸埋在萧月白怀中,拼命地汲取着萧月白身上的气息。
萧月白不用熏香,但因颜珣惯用伽楠木,俩人又时常同床而眠,是以,萧月白身上亦沾染了伽楠木的香气,更多的却是油墨香。
待马车停了下来,颜珣低低地唤了一声“先生”,才从萧月白怀中直起身来。
萧月白倾身吻了下颜珣的额角,气息纷纷跌落在颜珣发间:“殿下,你无需紧张。”
倘若是平日的颜珣定要嘴硬地道:“我有何可紧张的?”但眼下的颜珣却是不发一言,只望着萧月白略略颔首。
那前来相迎的内侍在外头恭声道:“二殿下、萧先生请下马车罢。”
颜珣掀开帘子,踩着脚踏,安稳地落在了地面上,萧月白亦下了马车来。
俩人随内侍进得缀霞宫去,这缀霞宫大厅内,已有寥寥官员分坐于两旁,互相攀谈着,尚未开席,官员面前的案上仅仅摆着些时令瓜果。
一众官员一见颜珣入内,便起身与颜珣贺寿,无数祝词在颜珣耳畔流淌而过,他却一句都未记得,面上仍是那副喜怒难辨,目无下尘的模样,只礼数周全地谢过了贺寿之人。
身在皇宫之中,这座次极是讲究,文帝、韩贵妃以及颜玙三人如若出席,文帝、韩贵妃定会居于主位,而颜玙理应在右侧首位,因此颜珣便在左侧首位坐了,萧月白身无官职,地位在在场众人之中最为卑下,则坐于左侧最末。
颜珣堪堪落座,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直冲他而来,他抬眼一望,却是太子颜玙。
颜玙身上尽是浓郁的脂粉气,应是不久前与美人颠鸾倒凤了一番,好容易才从美人的玉臂中挣扎起来。
颜珣起身相迎,颜玙朝颜珣贺道:“今日是二皇弟十五岁的生辰,本宫便祝二皇弟天赐纯嘏,日月长明。”
言罢,颜玙将颜珣细细端详了一番,故作关切道:“二皇弟,本宫见你好似有些消瘦了,莫不是吃住不习惯罢?”
颜珣仰首望着颜玙,面上露出些许惊色:“我昨日才出宫,怎地今日便瘦了么?”
颜玙原想讥讽颜珣被他逐出了宫去,以致于吃住寒酸,颜珣此言,却利落地将他虚假的关切戳破了去。
颜玙温和地笑道:“本宫却是糊涂了,一日未见二皇弟,便觉着过了数度春秋。”
颜玙这话若是说与情人听倒是不错,但落在颜珣耳里头,却只使得颜珣腹诽不已。
这颜玙既要做戏,自己左右无事,又摆脱不得,索性也做一做戏。
思及此,颜珣双目盈泪,一把握住颜玙的双手,道:“皇兄这般思念我,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我在宫中之时,因皇兄事忙,我伴在皇兄身边的时日便不多,而今,我出宫建府,想再见皇兄一面,更是不易,只盼皇兄勿要将我这个二皇弟忘了。”
颜珣说罢,面上无异,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颜珣对面的颜玙面露愕然之色,显然未料到颜珣会吐出这般言语,颜珣说得真诚,好似他当真与颜珣如此亲厚一般。
颜玙略一思索:“二皇弟,你虽出宫建府,但出入宫廷却是无碍,若是得了空,便多来看望看望本宫罢,本宫得了空,亦会去看望皇弟。你倘使有甚么短缺的,告知于本宫,本宫定会着人送来。”
颜珣身子微颤,将颜玙的双手抓得紧了些,稍稍哽咽道:“多谢皇兄。”
做得过头了,便显得虚伪了,须得把握尺度,于是话音落地,又过片刻,颜珣便松开了颜玙的双手,恢复了惯常的模样。
不远处,萧月白望着做戏的俩人,直觉得有趣至极。
颜玙遭投毒一案原就隐秘,又被文帝刻意压下,知晓其中秘辛之人并不多,因而旁的不知情的官员还道颜玙同颜珣当真是兄友弟恭。
颜珣将众人一一扫过,待众人自觉避让,才压低声音道:“皇兄,投毒案虽已水落石出,但周惬周大人未曾与我说过,我现下仍是不知究竟是谁胆敢向皇兄投毒。”
他这般说便是笃定了颜玙心中有鬼,不会与周惬问询,故意要让颜玙以为他半点不知。
“投毒之人……”颜玙瞧颜珣的神情甚是认真,摸不准颜珣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投毒之人莫不是王姝罢?”颜珣猜测道,“又或者是刘垣与王姝合谋?”
颜玙本要顺势道,就是刘垣与王姝合谋,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便道:“本宫近日因中了‘九杀’的缘故卧病在床,今日才好一些,周大人还未向本宫禀告过,本宫亦不知真凶究竟为何人。”
颜珣冷声道:“此人毒害皇兄,又陷害于我,合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才是。”
颜玙观察着颜珣的神情,心中信了七分,道:“周大人定会秉公办案,真凶自会受到惩治。”
颜玙又与颜珣闲话了几句,才落了座去。
颜珣亦落了座,心道:这脂粉气着实是刺鼻。
萧月白见俩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走到颜玙面前行礼道:“草民萧月白见过太子殿下。”
颜玙摆摆手,令萧月白平身:“萧先生无须客气,二皇弟便劳烦萧先生费心教导了。”
萧月白一直起身子,颜玙便乍然将萧月白的容貌看了个分明,萧月白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