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不要走。”他重复了一遍,带着醉意和朦胧的睡意,明摆着不清醒,可这样的语气还是让她心疼。
他刚刚是站起身来拉住她的,她看着老觉得他似乎站不稳,果然很快他真的就朝她这边倒下来了,头埋在她肩膀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我不走。”郑安知犹豫地抬起手安抚似的放在他背上。
“……骗人,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还是要走。”声音像是呢喃,不清楚。
“很快就会回来的。”她继续安慰道。
“多快呢?我害怕……这样一个人。”
“还有爷爷在呢。啊对了他出门了说是后天回来……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吧。”郑安知很无奈,但是有有点小开心,都说酒后吐真言,看来智厚真的很依赖她~太有成就感了,还以为就她一个人会为这种短暂的分离而伤神呢。
尹智厚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沉默了好一阵……趁着酒意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可她却丝毫不在意,明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也十分不舍……他仅存着一丝清醒的意志,此刻却突然想不要有这份清醒,那样,他就可以再任性一点,不放她离开。
“智厚……你最近好奇怪。”觉察到他的悲伤,郑安知有些不明就里,是因为酒精作用所以小离别小伤感被放大了吗?可他前几天也是这样。
“……不要走,不好吗?”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行啊。”
她略带无奈地一口否定了,尹智厚顿时觉得心沉到谷底,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没办法让自己笑着送她离开,也没办法任性地强迫她留下来。
“再不去的话妈妈会生气的,”
他微愣,僵住。
正好推开他一段距离,看到他茫然的表情,她很诧异,“诶?你不是知道我要去看我爸妈吗?之前我一说你不就明白了……好几个星期之前我就说过了,他们让我去那边看看啦。顶多再过半年他们就会回首尔定居了,以后也不用两头跑了……其实我爸妈他们也挺想见见你的,可是你不是这个月正好比较忙嘛我就没答应他们。”
“我以为……”他顿了顿,忽然松了一口气,长久以来的纠结和悲伤竟然都只是一个误会?他有些好笑,不知不觉地就笑了出来,可又有些疑惑,“从前教你舞蹈的老师不是回来了吗?她不是说要接你去巴黎?”
“啊?”郑安知也愣了愣,忽然就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奇怪地表现是怎么回事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他一直想跑偏了?可笑了之后又觉得有点心疼,原来他自己一个人伤感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跟她说开,是不想干预她的想法吧?
她认真地对他说,“智厚你记得吗?六年前在汉江边上,我差点就跳下去了,可是你制止了我……是你提醒了我,我喜欢的只是跳舞本身,不需要华丽的舞台,所以我还是可以一直跳下去,所以我不需要最专业的训练和最合适的城市。我没有答应她。”
这些事他并不十分清楚,她这样一说他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也许是因着醉意,没去细想。后来尹智厚想到这一幕的时候却是心惊胆战……他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差点永远失去她,那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份专属于他的爱情在等着他。
郑安知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对着他微笑,“智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尹智厚再难控制心中汹涌的浪潮,低头吻着她,像是要把这几天攒下的思念都诉说尽。她在七荤八素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起来,没来得及惊讶,他又一次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的酥麻和混沌的醉意像是将她也一起灌醉了。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被放在了他的房间他的床上,心咚咚地狂跳,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智厚……”郑安知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弱不可闻的,甚至像是在期待什么,她有些迷惑有些慌乱,可当他覆过来的时候,她却有些安心了。
他的手拨开她的头发,一路游移向下,停在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那里,目光带着询问地望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地环住他的脖颈。
再没有犹豫,一切水到渠成。这一个深冬不再有寒冷和彷徨,有的只是温暖。
一夜无眠。
。
鸟儿清脆的啼鸣唤醒了熟睡的人,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光芒和温度都柔和的正好,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窗外青翠的松柏,尹智厚险些怀疑已经到了春天。
头疼提醒了他宿醉的后果,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起身,却有柔软不依不饶贴过来,小声地嘟囔,“冷……”
这才看到睡在一旁的郑安知,昨夜的记忆依稀浮现……尹智厚无奈地揉揉眉心,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喝就出事……但他心里仍是有些欣喜,现在她总算是完全属于他了吧。想起昨晚让他失控的那句“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她睡得十分安详,身上只裹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白布,看样子像是床单?小脸红扑扑的,身上依稀有红痕,肩上甚至还有些青青紫紫的。他有些懊恼,昨天似乎不该喝那么多。
柜子上的闹钟清楚地显示着十点半,尹智厚忽然才想起来,郑安知要坐的那趟飞机,貌似已经飞走了吧……还有什么事?对了他上班也要迟到了,现在去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年度总结会议的后半段。
想到这里,他起身穿起了衣服,刚刚系好最后的腰带,郑安知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上班。”他下意识地答道,“被我吵醒了?”
她点点头,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酸痛的厉害,汗虽然已经干了却觉得黏糊糊的,“难受……我要去洗澡。”
“记得放热水,我先走了。”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不要,你抱我过去。”说着便朝他张开双臂。
尹智厚有些好笑,看来是起床气吗?还以为她的第一反应会是害羞,可似乎还迷糊着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呢……他过去抱起她,走到浴室里把她放到浴缸边坐着,放上水,叮嘱道,“等会水放满了再洗,我先走了,很快回来。”
郑安知乖乖地点点头,手放在水里轻轻划着,玩的似乎很开心。
……看来是还没醒,尹智厚有些不放心,又提醒道,“小心点,别掉进去了。”这才走了。
他前脚刚迈出去,郑安知就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冷,想拉拉衣服,结果触到的是一层薄薄的布,低头一看,自己有些纳闷把衣服扔哪里去了?
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她茫然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来,哦,昨天也是迷迷糊糊觉得冷就顺手抓过来什么裹身上了,原来是床单啊?
顺着这条线索往前回忆,昨晚的记忆就慢慢地浮现在脑海中了。郑安知脸猛地一红,一个没坐稳,“噗通”一声栽到了浴缸里。哗啦,溅起一片水花。
☆、五十九、六十
【第五十九章】
尹智厚回来的时候,郑安知正围着浴巾在卧室里寻找自己衣服的残骸……她头疼地抓抓头发,捏起皱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衬衣,很是苦恼。哎呀……昨天东西都收拾好了,那一大堆衣服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塞到行李箱里的,又要再塞一遍了……算了,反正今天又走不成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跟自家老妈打了个电话,“喂?嗯……我今天去不了了……为什么啊?不小心睡过了……没没没昨天没干什么!!”挂上电话,想到妈咪句末拖的别有含义的长音,她一阵心虚。
他们这种情况,是不是小盆友趁家长不在家偷偷做坏事的感觉……
可昨天智厚是喝醉了啊,那她又没醉怎么也……印象中她还稍稍主动了一下吧?郑安知懊恼地垂了垂头。
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拿衣服,一抬头却看到靠在门边一脸好笑的尹智厚,她吓得“啊”了一声,想到自己只围着浴巾下意识地抱胸。
喂喂该看过的都看过了你现在遮个什么劲啊……
小脸通红,看来现在是醒了。尹智厚咳嗽一声,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刚开口便卡住了。
一个一脸娇羞,一个欲言又止。这种尴尬感……是正常的吧……
她匆匆从他旁边掠过去,奔回自己的房间找衣服。
行李箱一打开,叠好的衣服便呼之欲出,郑安知埋在其中苦恼地左看看右挑挑,觉得不知道穿哪件的好。两个人的卧室现在都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找了件厚实的长裙,一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却发现胸口上方露出来的部分有些暧昧的红痕。
现在郑安知的脸色很好看,羞愤也不全是,苦恼也不全是,好在现在是冬天,拿条毛巾一遮就是……呸呸呸什么毛巾,是围巾,她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啊啊完全没法思考了。
可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消不去怎么办?嘴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红的娇艳,如果这可以解释为某种形式的脱胎换骨的话。。。那那。。起身走路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和酸痛感仍然很明显又怎么说?……总之,后遗症颇为麻烦。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她一阵慌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凑出脑袋去,声音细若蚊蝇,“什么事啊……?”
“咳,我是想叫你出去吃午饭。”尹智厚向门外的方向指了指。
“啊?为什么突然要出去吃……”一阵紧张。
尹智厚沉默,因为你好像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诶……“这个时间了,你还准备再做吗?”
郑安知松了口气,好吧出去吃也好,要不然她肯定会出些什么乱子,比如把酱油当成醋把糖当成盐什么的……“那你等等,我我马上!”说着砰一声关上门。
尹智厚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一阵静默。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拉开茶几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他的手从它上面滑过,又停住,收了回来。这样东西他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再加上苏易正和秋佳乙的婚事正在讨论中,后来又半路杀出个老师差点把郑安知拐走,便一直搁置了。
他叹了口气,把抽屉合上。现在更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吧……在这种情况下求婚的话,她一定又会多心,以为他是单纯地想要负责任什么的。
郑安知适时地窜了出来,毛衫棉裙打底裤,外加厚厚的围巾和毛茸茸的长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走吧!”
“嗯。”他弯一弯嘴角。安知,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要食言。
。
仔细想来,他们两个人竟然是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郑安知拿着刀叉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不时地偷偷看看坐在对面的尹智厚。他神态自若,低着头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亦没有言语。
一闭上眼想到的还是昨晚的缠绵,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啊啊,是她太不淡定了吗?好在他也没跟她搭话,这样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怎么面对他,就避免了很多尴尬。
安然无事地吃完了饭,步行回家,郑安知脚步略带急促地走在前面,尹智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现在,他们的角色似乎对调了。原来都是她跟随着他的脚步,现在反而是他迁就她更多一些。
“安知!”远远地就听见夏在景的声音,郑安知下意识地停住,有些头疼地想着怎么解释自己还在首尔这个情况……
昨天的计划到底有漏洞,宋宇彬和夏在景两个人本来准备一大早起来截住她,好再加一道保证,但由于他们昨天喝的也不少……就,起晚了,来到韩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正在互相埋怨谁怎么不叫醒谁的问题,就看见那尹智厚他们两个悠哉悠哉地散步回来,顿时目瞪口呆。
宁静的午后,本该享受午睡时间的几个人又一次聚起来,郑安知无聊地打着哈欠,尹智厚头歪在一边半梦半醒,连早饭还没吃的宋宇彬跟夏在景满心怨言地坐在一边等着外卖,另外两对小夫妻疑惑万分。
经过一番梳理,众人终于搞清楚了情况。郑安知是一脸诧异,“我在想你们这群狗头军师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去国外长住啊?”
一群人纷纷中枪,苏易正淡定地表示,“我跟佳乙是被宇彬叫来的。”潜台词:不关我事。
也是……以苏狐狸的智商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郑安知顺势把目光移向宋宇彬,这一只更是一脸无辜,“喂喂,要知道我们之中发号施令的都是俊表,是他让我打的电话。”
具俊表瞪大眼睛,“呀西,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家那只猴子!也不搞清楚状况就瞎起劲!”
夏在景仔细回忆了下事情梗概,“好吧好像我是有点着急……但是这是丝草告诉我的好不啦!”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金丝草咳嗽两声,“我不小心听到了你跟那个老师的对话……咳咳,看来是我弄错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我当时只是担心而已也没有很肯定啊……后来怎么演变成那样来着……”
“后来……又发生了从这里往上倒着看回去的一系列事件……所以说有时候瞎起劲的人越多,越容易搞乱啊……”具俊表感叹道。
“你的逻辑推理水平竟然有所提高!”宋宇彬诧异道。
还没等具少爷的拳头招呼上宋某人,秋佳乙忽然道出一句关键问题让在场的人同时停住了动作好奇地看向当事人郑安知——“你其实不是要去看你父母吗?怎么没去呢?”
……这个问题并不敏感,但它还牵扯到一个“为什么会睡过了呢?”的问题,所以,郑安知童鞋自己乱了阵脚。瞅了瞅旁边睡得正香的始作俑者,她怨念了。
“没赶上飞机。”停顿了一下,她避开了关键词诚实地回答了。
“诶?起晚了吗?” 金丝草好奇道。
“嗯……某人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发酒疯闹的我也没怎么睡。”这就不要怪我毁你形象了,哼哼。
“发酒疯?智厚前辈吗?怎么会?”金丝草惊讶了。
“智厚不是倒头就睡了吗?”苏易正疑惑了。
“对啊他不是没喝多少就睡过去了嘛。又爬起来了?诈尸?”具俊表茫然了。这是什么用词水平啊!金丝草无语地狠狠一脚踩下去,换来嗷嗷几声。
“具体是什么表现啊?”夏在景好奇了。
如果要准确地表述的话,应该是耍流氓……郑安知拖着下巴深思了一下,觉得这话不能说,再追问下去真的就不河蟹了……“咳咳,反、反正就是很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