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携玫瑰归来,还是这么大一捧,怎么想都觉得十分诡异。
容鱼呆滞了片刻,一脸懵逼的又看了看郑明池,又转移视线看了两眼他手里的花:“你大半夜从哪里去搞了一束花啊?”
郑明池反手关上门,抱着花走了进来。
寝室的顶灯没有开,估计是容鱼为了省电,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小夜灯。
还是之前那盏鱼形的小灯,灯泡也是小小的一个,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区域。
郑明池走到容鱼身前,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幽微的光线,居高临下的看着正抬着下巴傻乎乎的瞅着他的那个人。
小山村里没什么好吃的,容鱼从小就很瘦,尤其在抬着头的时候,显得下巴尖尖的,脸又小皮肤又嫩,在小夜灯的映衬下,显出几分无辜的神色来。
郑明池突然又想起了今天陶华母亲跟他说的话:“具体太详细的我也不记得了,但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容大师有个小徒弟好像刚好与你的命格互补,所以你父亲就请了他过来。不知道怎么弄的,后来你身体就好起来了。”
郑明池想,既然他和容鱼本就互补,那在一起不正是理所应当吗?
容鱼眨了眨眼睛,伸手戳了戳在他面前当了半天雕塑的郑明池,傻了吧唧的问:“大池,你要买花送给哪个女孩子吗?”
郑明池:“……”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将来最有可能的一劫怕不是被容鱼气死。
郑明池伸手将容鱼搭在腿上的手拽了过来,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那束玫瑰花塞到了容鱼的臂弯里,让他牢牢的抱好。
容鱼呆头呆脑任由郑明池动作完,才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还是容鱼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别人送花,他低头认认真真看了怀里那捧艳烈无比的玫瑰花,有些高兴的叹道:“哇,这都是送给我的吗?”
容鱼坐在椅子上,郑明池便在容鱼身边单膝跪地的蹲了下来。
郑明池伸手捋了捋容鱼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凑在容鱼耳边轻声笑道:“数数有多少朵?”
容鱼眨巴着眼睛瞅了一眼郑明池,然后真的垂着脑袋专心致志的数了起来。
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被浅金色锡纸和银色锡箔纸认真的包裹,又缀上满天星作为点花,最后喷了些许金粉在嫩红色花瓣上,越发显得娇艳浓烈。
容鱼认认真真的用手指头一朵一朵数过去:“一、二、三、四……数出来了!有九十八朵!就是九十八朵!”
郑明池:“……”
要不是他自己在上寝室楼之前就已经数过一遍,怕是真要信了容鱼的邪。
容鱼作为一个每天都被学霸郑明池调/教的学渣,在回答问题没有得到肯定后,条件反射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又出了错误。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郑明池:“我数错了吗……”
郑明池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他刚刚给容鱼捋好的头发又给揉乱了,然后拽过容鱼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是啊,数错了。”
“一共是九十九朵。”
郑明池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容鱼,“九十九朵红玫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容鱼的脸蛋红扑扑的,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茫然又拘束,他无助而可怜的自顾自紧张了一会儿,然后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
“九十九朵红玫瑰象征长长久久。”
郑明池看着容鱼的动作,慢慢的,一字一顿的道:“容鱼,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郑明池将容鱼,连带着容鱼怀里的一捧花一起抱进了怀里:“意思就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想和你长长久久,天长地久。”
容鱼彻底愣在了原地。
在他对于爱情有限的认知里,这种浪漫的场景,一般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而且从来都发生在男主角和女主角身上。
从老宅里来到滨城,但容鱼从小就在小村子里长大,就算告诉自己努力去适应,但还是很难协调。
学习太难了,公务员怕是也没戏了……有时候容鱼只能很惆怅的想,大不了帮了郑明池之后,他就回去老宅里吧。
种种地,养养鸡,如果有多余的钱还能养两头大肥猪。
也是比较美滋滋的。
如果攒一攒还能有剩余的
存粮的话,就请村里的王妈妈帮忙说一说媳妇儿……虽然他好像已经弯了,不知道王妈妈愿不愿意给他说男媳妇儿……容鱼懵逼的想着,却感觉到额头上微微一暖,两片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是郑明池亲了他一下。
郑明池伸手刮了刮容鱼的鼻子,两只手搭在容鱼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好了,宝贝儿,我可是被你勾引的先表白了。”
郑明池又亲了容鱼的鼻子一下,然后凑在容鱼面前道,“说吧,要不要接受我的表白?”
容鱼微微抬头,正对上郑明池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毫无杂念的看着他。
要不要接受他的表白?
郑明池人很好,学习也好,运动也好,还有肌肉……虽然有时候也很恶劣……可是总体真的很好。
而且,对自己似乎也很好。
容鱼吸了吸鼻子,有点紧张,张了张嘴:“我、我……”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容鱼挪了挪姿势,想稍微离郑明池远点,好让自己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完。
而就在动作的一瞬间,容鱼受了伤的大脚趾头刚好碰到了书桌边缘的尖角上。
闷闷的一声碰撞响,容鱼顿时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撞哪儿了?是不是很疼?”
郑明池也吓了一跳,赶紧去寝室门口开了灯。
明亮的白炽灯顿时点亮了整间寝室,郑明池一眼扫过去,容鱼脚上渗着血的地方看上去简直快有些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干了的伤口随着刚刚撞的那一下又裂开了,再次汩汩的冒出血来,很快浸透了简陋包着伤口的那几张抽纸。
郑明池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迅速从衣柜里取了一条没用过的新毛巾,然后冲去卫生间用热水泡了消了消毒,然后疾步走到容鱼身边,将毛巾包在了容鱼的脚上。
郑明池黑着脸,将容鱼还在乱动试图揭开那几张血淋淋的抽纸的手攥在手心里固定住:“这怎么回事?”
容鱼从来没见过郑明池神情这么不好,说话还超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虚的小声道:“我不小心踩了狗子的尾巴……”
郑明池脸色更不好看了,这时候他很明显连对狗子大爷都不爽了起来,冷着声音问:“狗子咬的?”
容鱼暗搓搓的点了点头,主动安慰郑明池道:“没事儿,之前都不流血了……就刚不小心碰到了……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偏远的山村没有太多狂犬病的意识,再加上狗子是只猫,容鱼压根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单纯的准备等血止住了就上床睡觉,免得还要弄脏床单。
“一会儿就好了?”
郑明池一只手用毛巾捂着容鱼的脚,抬起头看了一眼容鱼,“什么时候咬的?”
容鱼:“就今晚啊……”
郑明池皱着眉:“几个小时以前?”
容鱼已经又有点犯困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唔……晚上十一点吧……”
郑明池用手机查了查电话,拨过去问了问是否还有人值班,挂断电话之后便起身去给容鱼找来一双棉拖鞋,还一并把厚外套也取了过来。
郑明池揉了揉容鱼的脑袋,将外套披在容鱼身上,温声哄道:“乖,胳膊抬起来,穿衣服我们去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
容鱼苦着脸,努力跟郑明池争辩:“狗子是只猫!是只猫!”
“猫也可能会传染,不打我不放心。”
郑明池将容鱼塞进了外套里,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宝贝儿,你再不起来,我就公主抱了啊。”
容鱼:“……”
容鱼皱着脸,一拐一拐的站了起来。
郑明池将容鱼从头到尾包了个严严实实,为了赶时间也没叫家里司机过来,直接约了辆快车等在校门口。
下楼的时候郑明池索性把容鱼背了起来。
背在背上很轻的一只,郑明池一边下楼一边对容鱼道:“以后努力把你养成小胖子。”
容鱼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恶声恶气的凑在郑明池耳边道:“小胖子压死你。”
这个姿势非常便利,郑明池伸手拍了两下容鱼的屁股,气得容鱼恨不得蹦下来咬死郑明池。
楼下的保安大爷上了年纪瞌睡少,见两人下去还扶着眼镜出来看了一眼:“哎哟,郑明池同学,怎么这时候要出去哟。”
郑明池恭恭敬敬的给大爷打了个招呼:“舍友脚受伤了,我带他去看看。”
保安大爷见容鱼脚上确实有伤,也就没拦着,临出门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郑明池叮嘱道:“郑明池同学啊,你那玫瑰花记得插水里,不然明天就枯了啊。”
接着又道:“小娃娃家别学人家搞什么浪漫哟,好好学习最重要的哟。”
郑明池背着容鱼出了门,朝保安大爷远远挥了挥手:“知道啦!”
而容鱼趴在郑明池背上冷漠的想:晚了,这家伙都表白完了。
哼!
作者有话要说:大池:为什么我表个白,就这么难?这么难!这么这么难?!
容小鱼:大概这就是命吧……
大池:呵呵,表白不行我就要强上了。怕什么,就是干。
容小鱼:??????
☆、第五十六章(二更)
夜晚的疾控中心人很少。
郑明池扶着容鱼走进去的时候,值班的两个小护士正在打瞌睡。
估计是听到了动静,其中一个小护士脑袋向下小鸡叨米似的一沉,然后醒了过来,顺便推醒了她旁边的另一个护士。
先醒过来的那个护士还记得拉了拉自己的护士帽,对郑明池和容鱼道:“现在是值班时间哦,只可以打紧急疫苗。”
郑明池点了点头,将容鱼搀了过来,对护士道:“他被猫咬伤了,要打狂犬疫苗。”
两个小护士留下一个人站岗,另一个人带着容鱼和郑明池来到一间检查室,戴上手套对容鱼道:“咬在哪里了?”
郑明池扶着容鱼坐下,伸手捋开容鱼的裤脚,又将棉拖鞋脱了下来:“脚上。”
小护士带着手套和口罩看了一下,站起身来对郑明池点了点头:“暴露面有点大,是要打疫苗。身份证带了吗?”
郑明池将容鱼的身份证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出来,递给了护士。
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小护士似乎震惊了一下,下意识问郑明池道:“咦,他的身份证是你保管啊?”
郑明池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护士就一脸“我懂我懂你不用多说的表情”,朝两人挥了挥手:“来,我带你们去填单子,值班医生在急诊办公室。”
容鱼:“……”
总觉得这个护士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该明白的东西……在护士台填好了单子,小护士便在末尾处盖了一个护士章,然后带着郑明池和容鱼往值班医师办公室走。
值班医师办公室在另一头,不知道护士时不时怕容鱼脚上了走不动,时不时走几步还特意转过来看看郑明池和容鱼两个人。
容鱼正被郑明池扶着腰带着往前走,被小护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有些别扭的推了推郑明池:“没事……我自己能走。”
郑明池自然不会让容鱼挣开,反而凑近容鱼耳边道:“宝贝,你发现没有,这个小护士好像看出来我们是一对儿了!”
容鱼瞪了郑明池一眼,却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低了声音道:“谁跟你是一对儿……”
“你啊,你刚刚又没拒绝我。”
郑明池将手熟门熟路的放在容鱼腰上痒痒肉的位置,公然挑衅道。
容鱼:“……”
这一排只剩下倒数第三间办公室还亮着灯,护士停下了脚步,轻轻敲了敲门:“刘医生,有个男孩子被猫咬伤,要打狂犬疫苗。”
“进来吧。”
小护士便将刚刚填好的单子递给了郑明池,帮两人拉开门,最后兴味盎然的看了容鱼和郑明池一眼,转身走了。
容鱼:“……”
倒是郑明池一点都没见有任何羞涩,拉着容鱼走了进去。
值班室只有一个医生,再详细又问了一遍容鱼的情况之后,毫不客气的在容鱼胳膊上扎了一针,然后写了一张纸条,吩咐道:“还有两针,按上面写的时间到这里来接种。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郑明池接过纸条问道:“医生,那他脚上的伤……”
办公桌前的医生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让医院处理。”
容鱼:“……”
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容鱼一向作息时间稳定,很少碰到连续一个晚上不睡觉的,他跟着郑明池一拐一拐的下了车,只有三个感觉——他是谁,他在哪里,他要干什么?
郑明池揉了揉容鱼的脑袋:“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去睡,今天星期天,你还可以睡一天。”
容鱼摇摇头,绝望的简直要哭出声:“我作业还没写呢……我们先回去睡觉吧,不吃早饭了。”
郑明池皱了皱眉:“那我去买点煎饺,我们带回去吃,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校门口有一家很好吃的煎饺,距离车站也不远,容鱼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煎饺店就在不远处,容鱼杵在原地,一边偷看郑明池买煎饺,一边打瞌睡。
过了一会儿,容鱼发现煎饺摊上又走过来了两个人——而且还是大熟人,陶华和江文昊。
容鱼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真没看错。
这两个人怎么一大早就凑在一起啊,明明郑明池之前跟他讲的时候说陶华和江文昊都是周末绝对不在十点之前起床的勇士= =容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暗搓搓的看到他们两人和正在买煎饺的郑明池打了个招呼,然后似乎随便闲聊了几句。
陶华的表情很轻松愉悦,甚至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餍足……反倒是反观江文昊……
容鱼惊了一下,江文昊眼睛下面为什么那么大两个眼袋啊,都快比得上熊猫了,这是半夜做贼去了吗?
三个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总之江文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