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问:“需不需要暖水袋?”
怕热的倾瑶连连摇头:“不用啦,喝过热牛奶就好些了,天气这么热,敷了暖水袋澡就白洗了。”
“那行,我去吹头发,如果不舒服记得和我说啊。”
倾瑶点点头,在客厅里随意打量起来。
江山夫妇显然又抛下女儿去跑生意了,刚进门她就注意到地上只摆着江远的鞋子,现在又添了她的。
江远的手包随意丢在沙发上,旁边还摊着几件衣裙,想来是江远聚会之前匆匆换下的。
倾瑶想起动车上的那个电话。
电话里一个男中音先是深情款款地唱歌,等江远要走时又问她:“江远,你还有妹妹?”
什么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他来过江远家,又从没见过所谓的“妹妹”,才会用上惊讶的语气?江远特意打扮会是为了他吗?
江远吹完头发将沙发上的衣服略作收拾,坐到倾瑶身边:“要不要吃水果?你不能吃凉的,我就把水果稍微加热一下,也很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啊?”倾瑶收回思绪,闷声道,“不用了,我不太想吃。”
“是肚子还疼吗?”见她这样,江远搓热手心,贴在她腹间轻揉,“这样会好些吗?”
“嗯。”倾瑶觉得腹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难道是多巴胺的作用?想到多巴胺,她又想到生物老师鼓励学长学姐们战胜高考的名言“如果考前失眠,不要着急,相信肾上腺素的威力”,随即吃吃笑着说给江远听。
江远挑了挑眉,少了倾瑶心理活动中的多巴胺这个环节,她完全想不出肾上腺素和肚子疼不疼有什么关联。
“好了,”腹痛减轻后,绵软虚弱的感觉又涌上来,倾瑶微微着慌地按上江远的手,“不用揉了,我不疼了。”
江远依言收回手,正想说话,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倾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瞥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陈易如”,一时辨不出男女,江远也从没和她提过这个名字,但她有种诡异的直觉,这应该就是ktv里那个男中音。
江远看了她一眼,接起电话:“会长,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到时候你说一声,能参加的活动我一定参加……”
倾瑶缩进沙发,捞起一只靠枕抱在怀里,脸压在枕边,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娇小可怜。
江远没说几句挂了电话,指尖梳着她的长发,问她:“是不是累啦?累了就快去睡吧。”
倾瑶抬起头:“阿远,你们今天去唱歌,会长也在吧?”
江远贴在她颊边的手指一顿:“嗯,学生会活动,当然是他起头啦。”
“他歌唱得不错呀。”其实她只听见匆匆一耳朵,江远就退出包厢了,不过她还隐约听到别人喊他“情歌王子”。
江远眯起眼道:“我唱得也不错呀。”
听到这话倾瑶睁大了眼,她的意思是她和陈易如配合默契,正好登对吗?
她喃喃道:“你都没唱给我听过。”
“我……”江远有些语塞,她当然可以给个“我们太熟了,我会不好意思”的理由,但事实是她担心歌声会泄露她的情意。
见撒娇都骗不到歌听,倾瑶有些失望,转而又问道:“那你在ktv都唱了什么歌?”
江远摇摇头:“我不习惯,我一般配合他们玩会儿游戏,意思意思喝点酒,能躲则躲,没人闹我我就坐一边听别人唱。”
倾瑶还记得春节时喝了酒反差萌的小姐姐,她的心思活泛起来,提议道:“阿远,我们也来喝酒吧?庆祝你十八岁生日。”
江远疑惑地看她:“你不是大姨妈来了么?”
“嗯……少喝一点没关系啦。”
江远想了想:“好吧,那我去楼下买果酒,你就不要去了。”
倾瑶抱着靠枕看着她出门。
江远转身道:“我不带钥匙了,回来给我开门呀。”
“好。”这仿佛一起生活的对话,让她心里油然生出一点甜蜜。
等江远回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倾瑶揉着眼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想起零点还要祝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两人将靠枕垫在地上坐了,打开两罐碰了碰罐子,倾瑶大喝了一口,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江远抚着她的背,见没什么作用,又一手一边拉着她的耳朵。倾瑶从小就容易呛到,江远不记得是见倾奶奶还是谁这样做过,倒是很有效果。
“味道好奇怪啊。”等咳嗽止住了,倾瑶啧啧嘴看着手中的蓝莓味。
江远把青苹果味递过去道:“那你尝尝这个,还蛮好喝的。”说着顺手接过了她那罐。
倾瑶捧着罐子小口地抿,没尝出青苹果味,倒是尝出了柑橘味,大概是江远的唇膏,正待细细分辨,江远抢过去道:“好了,你喝太多会不舒服,这些也给我。”说着她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依然白皙,辨不出半分酒意。
倾瑶瞠目结舌,正遗憾自己战力不足,却见江远猛一下站起,摇摇晃晃走向卫生间,过了片刻,又拐着“S”型回来。倾瑶恍然想起她在ktv也喝了一些,想来只是面上不显而已。
江远一屁股坐到地上,叼起一根手指饼干,含糊说着:“阿瑶,我们去睡吧,好晚了,明天你是不是要早起学习?”
“你高二是吧?”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高二的暑假你突然就跑过来了,来就来吧,还坐错车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了你一个多小时,还好我晒不黑,你看不出来吧,嘿嘿。”
倾瑶还没来得及心疼,又听她自顾自说道:“咦,你不是要听我唱歌嘛,我唱给你听啊,”她顿了顿,捧着自己的脸笑着说,“有点不好意思,我唱了啊,唱了……我唱什么呀?”
倾瑶一呆,天了,这个萌萌的小姐姐是谁呀?她试探着点歌道:“《虫儿飞》?”
江远支楞着眼看她:“虫儿飞?怎么唱来的,你倒是提醒一下啊?”
倾瑶赶紧给起了个调:“天上的星星——”
“噢!天上的星星风吹……”
倾瑶抚了抚额:“是流泪啦。”
江远露出了小酒窝:“我知道啦,我逗你呢……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唱着唱着还扬起了手,自己给自己指挥。
平时带点磁性的嗓音,在唱歌时竟然变成了小奶音,倾瑶正后悔没能录下来,只听她喃喃自语:“还有句‘你在思念谁’呢,怎么没了……”
倾瑶直觉这是个好机会,连忙调出录音提示道:“那是第一段,黑黑的天空低垂——”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不知道是不是倾瑶的错觉,唱这一段时,江远的醉态都不见了,歌声里都是情意。嗓音也压低了些,更加撩人心弦。
“思念谁……佛曰,不可说。”江远亮亮的眼睛看着倾瑶,没一会儿又绷不住笑了,“真该睡了,我喝晕了,扶我起来。”说着她朝倾瑶伸出手。
倾瑶看了一眼手机,23:59,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凑过去尝了一口小姐姐唇上的柑橘口味,贴在她耳边说:“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回忆16岁时我在哪里玩泥巴,这章对年下的描写会不会太过火以致缺乏合理性……(但是就算不合理也不想改啊)
年上今日腹黑份额:借醉卖傻√
年下今日腹黑份额:低声表白√灌醉年上?
(但是人家小姐姐真的没听见啊)
(小姐姐: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第19章 《偷偷爱着你》
晨光熹微,鸟鸣啁啾。
倾瑶从睡梦中惊醒,紧张地抓过手机瞧了瞧,发现今天是星期六,不用去上课,顿时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江远还在一旁熟睡。白日里飞扬的眉此时收敛下来,长长的睫毛跟着呼吸轻颤,在她俯视下挺直的鼻梁显得十分娇俏,腮帮子微微鼓起,还嘟着嘴,像极了睡着的布丁狗小公仔。
这个小姐姐,整个人都是吃可爱长大的了。
倾瑶恋恋不舍地看了她好久,起身时脑袋还有点犯晕,扶着脑门咕哝“明明只喝了小半罐果酒啊”。
再看一眼床上安睡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昨晚那个胡闹了大半夜的家伙。
昨晚喝多了的江远不止对着她高歌一曲,还叼着手指饼干非要喂她吃,可等她羞羞答答凑过去了,江远又一口咬掉了饼干,拉着她说什么要去外面赏月,闹得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哄得江远收拾停当乖乖躺下,下一秒她又半坐起来,看着倾瑶只是笑,闹到后来倾瑶都不知道她们是几点才睡着的。
倾瑶只惋惜自己酒量太差,以后怕是很难有机会看到这样生动的小姐姐了。
江远被饿醒时已经十点多,身边的位置早没了温度,她掀了被子赤着脚跑到外面,看到门口倾瑶的鞋子还在,紧抿的嘴唇才放松下来。
倾瑶用笔帽戳着桌上的早餐袋子招呼她:“快刷牙吃早饭了,我买了好多。咦,阿远,你也有不穿拖鞋的时候呀。”
江远将伸在前面的脚缩回去,在另一边脚踝上蹭了蹭,跑回房间,穿上一只拖鞋,又从床底下找出第二只。
床底下还有一个用彩纸和丝带包装起来的小盒子,江远顺手勾出来,盒子看起来很新,但她却没什么印象。
“这是你的吗?”江远拿着盒子去问倾瑶。
“笨诶,亏我特意藏到床下,还和你的拖鞋放在一起,是你的生日礼物啦。”倾瑶拉开丝带打成的蝴蝶结,又拆开包装,将小礼盒托在手心递给她。
江远很意外,她还以为昨晚那个浅浅的亲吻已是全部,所以没往这上头想,当然,那份礼物她也很喜欢。
“快打开看看吧。”倾瑶催她。
盒子里躺着一条镶着碎钻的手链。倾瑶微红着脸把手链搭在她腕上,环过一圈,仔细扣好,按着她手腕端详不已,末了点点头说:“挺合适的。你的手白,这个颜色很衬你。”
江远笑她:“哪有人自己夸自己送的礼物的?”
收到第二份礼物的江远心情很好,一边咬着包子,一边不住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腕,还轻声哼着歌,虽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却能听出来正是她昨晚唱过的《虫儿飞》。
倾瑶正在勾选答案的笔一顿,转起笔漫不经心问她:“阿远,你还记得你昨天喝多了之后都做了什么吗?”
江远收起笑意,望着上空回忆道:“我喝了酒,然后吃了零食,然后就睡着了,没了吧?”
倾瑶提着的心刚放到一半,又听她自言自语道:“好像还唱了歌,嗯,你好像还亲……”
倾瑶打断了她:“你吃饱了吗?”
江远明亮的眸子暗了暗,答道:“嗯,还剩这么多,怎么办?”她指指桌上的红薯和玉米,“要不我把它们炖了吧,再加点小米什么的。”
说干就干,江远跑进厨房忙碌起来。很快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食物的香气也飘散出来,在房间里四溢。
倾瑶做完卷子的最后一题,匆匆对了遍答案,丢下笔也跟进厨房。
江远围着粉色条纹的围裙,切了几段葱洒在红烧鱼上,正准备起锅,回头看见倾瑶来了,连声赶人:“天这么热,去客厅吹会儿空调,我马上好了。”
说话间她把汤汁勾芡好浇在鱼上,扬手扇了扇,闻着鱼的香味满意地点点头。
倾瑶抢着把菜端到餐桌上,先尝了一口红烧鱼,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转头朝江远竖了个大拇指。
江远刚吃过早饭没多久,还不怎么饿,纤长的手指捏了筷子,点点红烧鱼:“这个配红酒倒是挺不错的。”
倾瑶现在对“酒”这个字特别敏感,闻声立马接道:“那我可以尝尝吗?”
江远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倾瑶:“先说好,你只能尝一下,要不肚子又该疼了。”
像这样会间接接吻的事江远似乎越来越不忌讳了,倾瑶红着脸接过高脚酒杯,双手捧杯抿了一小口,随即皱起小脸把酒杯还给江远:“不好喝,好涩又好辣,还是果酒好喝。”
江远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在哪个电视节目上看到过,说把舌头卷起来可以避免尝到涩味,像这样,”她将舌头竖着卷起来,又喝了一口,咕哝着:“嗯……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倾瑶学着她的样子,费了老大劲也只能将舌头弯出一个浅浅的窝,不无遗憾地感叹:“看来是天生的了,我还想试试是不是真能去涩味呢。”
“对了,我还能这样。”江远说完把舌头整个扭转过来,露出下面的血管,唬得倾瑶遮住了眼不敢再看。
“好啦没事啦,”江远把她捂在眼睛上的手拉下来,“快吃吧,我去端粥。”
倾瑶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等江远回来,小心翼翼地问她:“舌头翻过来不会痛吗?会不会断掉啊……”
江远笑得夸张:“怎么会呢,如果有危险,身体自然会阻止我做这个动作,噢对了,我的耳朵也可以动噢。”说着她动了动右耳,活像森林里觅食的小动物听到响动时的反应。
倾瑶拿手机当镜子照着,也想学她动动耳朵,只是轮番指挥它们半天也没得到一丝回应,便又好奇地凑过去瞧江远的耳后,想研究她是怎么做到的。
江远配合地又做了几次示范,灵活自如,耳尖一动一动的实在太可爱了,倾瑶忍不住伸出手去,食指轻搭在她耳尖,从上面一路摩挲下来,到耳后时还在那儿蹭了蹭,随着她的动作,刚刚还在动弹的耳朵瞬间老实下来,泛起淡淡粉色。
沉迷科学无法自拔的倾瑶顿时不满:“阿远,怎么不动了?”
江远清咳了一声,说道:“你手指按着呢,怎么动呀。”
倾瑶恍然大悟,忙移开了手指,眼神还专注地望着她。
江远捏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说:“挺费劲的,让我歇会儿。”
江远说得诚恳,倾瑶就信以为真,终于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下午你打算做什么?”倾瑶端着碗筷跟在江远身后问。
“我?难得清闲,看会儿日剧吧,你这个准高三生,是不是要乖乖学习?”江远坏心眼地说着,打开水笼头,将碗堆到锅里,套上手套。
倾瑶老大不乐意,但又没法否认,在水声中沉默了许久,又问道:“那你打算看什么日剧?”
江远已经手脚麻利地归置好盘子,擦着锅上的水说道:“是7月刚刚出的,《花君》。”
倾瑶问:“花君?是花变成人的故事吗?”
“不是噢,它还有个名字,”最后抹了一遍盥洗池上的水渍,江远脱下手套,转身看着倾瑶,“叫做《偷偷爱上你》。”
倾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腰抵在灶台边,退无可退。
江远身高的优势此时完全显现出来,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