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压低声音对司空摘星道:“猴精,走,去吃饭。”
司空摘星撑着一张朦胧的睡脸,道:“你不盯罗榕了?”
陆小凤笑道:“那哪儿有吃饭重要。”
司空摘星低声欢呼,心说他觉得他在这儿待得都快要长绿毛,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无聊到炸的地方。
然而司空摘星也就欢呼了这么一瞬——有人来找罗榕。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摘星:对方拒绝了你的狗粮,并踢翻了你的狗碗,同时打了你的狗头。
陆小凤:你要打谁?
司空摘星:我谁也不打……痛痛痛痛痛!陆小凤你下手轻一点!
圣诞节快乐~
第28章 翻窗
来人也是个会功夫的,这一点从她是翻墙进来的就可以推测一二。从窗户望出去,此人身法干净利落,翻墙翻得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身量约莫是个女孩子。
借着此时还不太明亮的月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一张清冷美丽,又带有几丝媚意的面庞。如果说顾映清的冷意是西北常年封雪的皑皑高山,那么这个人的冷意就像是高山里被极寒天气冻到僵硬的艳丽毒蛇。一样的清冷美丽,不一样的感觉。
是笙歌,和花满楼之后要底下人去搜寻到的笙歌的画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陆小凤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低声对花满楼道:“来的人是笙歌。”
花满楼仿佛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笑道:“看来她们应该都是认识的。”
司空摘星蹲守一下午都没挪过窝儿的罗榕此时笑嘻嘻地将罗榕迎进房间,亲热地挽着笙歌的胳膊,撒娇般的说:“你和牛姐姐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牛姐姐?陆小凤只觉得眉头一跳。
笙歌那张冰冷妩媚的脸此时竟也有温暖笑意:“我不来找你,你不会去找我?”
罗榕笑得灿烂,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一些生活琐事,什么哪儿的饭菜味道鲜美,哪儿的首饰式样新奇,哪儿的衣物柔软合身……
昏昏欲睡的从司空摘星一个人变成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三个人。
如果是以前,也许陆小凤会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心里暗地盘算着该买什么什么样的东西哄什么样的女孩子开心。
可那只是以前,现在的陆小凤,有了花满楼。
花满楼自然不可能对钗环首饰和漂亮衣裳这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感兴趣,若是论吃的话那两个女孩子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花满楼懂得多,所以陆小凤完全没有认真听她们谈话的必要。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三个人一起饿着肚子在横梁上打瞌睡还有留着一耳朵听罗榕和笙歌在说什么的状况。
司空摘星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笙歌千万别一高兴就住下来,他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如果两个女孩子关系好的话晚上睡一张床也是很正常的。司空摘星又饿、又无聊、还困,实在是不希望这个笙歌住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见了司空摘星的祈祷,大发慈悲了一把让司空摘星如愿以偿,笙歌居然只和罗榕聊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就告辞离开。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笙歌和罗榕并没有说太久,他们可以早早地回花宅吃晚饭睡觉。不幸的是两个人的谈话没有丝毫那个幕后真凶的线索。
除了“牛小姐”。
但是天底下姓牛的人何其多,仅仅单凭一个姓氏,有能确定什么呢?
牛肉汤的面容在陆小凤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陆小凤并没有深究。
花宅,餐厅。
司空小星星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饭,对于他终于能吃上饭这件事情表示十分感动,决心以自己良好的胃口与食欲表达这份感动之情。
陆小凤不太饿,他用老父亲一般慈爱的眼神看着司空摘星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看上去活像一只在自己嘴里屯了无数坚果的小仓鼠。
等到司空摘星吃饭的频率渐渐慢下来,陆小凤这才清清嗓子,对司空摘星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司空摘星低头吃个不停,嘴里塞着饭菜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说呗。”
陆小凤抢过司空摘星的筷子,道:“别吃了,我说完你再吃。”
司空摘星眼巴巴地盯着陆小凤手里自己的筷子,把嘴里的那口饭嚼嚼咽下去,催促陆小凤道:“那你快说。”
陆小凤手里转着司空摘星的筷子,还要小心不沾到司空摘星的口水,可以说是装数字装得十分辛苦。
陆小凤用一种看似淡然自若,实则郑重其事的微妙语气宣布道:“我和花满楼,在一起了。”
司空摘星的注意力此时全部都在饭菜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问:“什么在一起?你俩不是一天到晚都在一起么?”
陆小凤笑得既得意,又甜蜜,他解释道:“不是那种在一起,是那种在一起。”
司空摘星还是没反应过来:“哪种在一起?”
陆小凤隐晦而暧昧地笑笑。
看到这样地笑容,司空摘星瞬间明白陆小凤的意思。
干咳两声,司空摘星道:“祝福你们啊。”
敷衍地祝福完陆小凤,司空摘星开始抢自己的筷子。
陆小凤还是举着司空摘星的筷子不给他,惊奇道:“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司空摘星心想,我总不能说我之前就觉得你俩怪怪的,老觉得你看花满楼的眼神儿不对劲儿,而且花满楼的很多行为都像是在调戏你吧?
花满楼坐在饭桌的另一端淡淡地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这种淡然落在单身狗司空摘星眼睛里就很像是“哎呀没管好我的另一半不小心又放他出来秀恩爱”。
花满楼出声调解道:“陆兄,你就把筷子给他吧。”
陆小凤笑笑,凑到花满楼很近的地方,语气中带着一点点调戏,道:“叫我什么?”
花满楼笑着改口:“凤凰。”
陆小凤心满意足地将筷子还给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则是觉得自己狗粮塞得都快要饱。不过美食在前怎能辜负,他又开始埋头苦吃。
陆小凤也又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菜,间或抬起来来看看花满楼。他看得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之情。
毕竟他们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
快要入寝的时候,花满楼和陆小凤与往常一样互道晚安之后各回各的房间。
陆小凤道完晚安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刚刚关上门就背靠门长出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的心,已经很多年没有跳得这么快,猛烈地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一样。
笑容又一次爬上陆小凤的嘴角,他是多么庆幸他今天能够遵循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那句话。
笑着回到自己床上,陆小凤却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往日睡来又软又大的床铺,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觉得又冷又寂寞。陆小凤在床上翻了几翻,感觉还是毫无睡意。
翻来翻去翻了好几个时辰,最终陆小凤下定决心,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出去,又准备翻进花满楼的房间。
花满楼今夜也是久久不能入眠,听着窗外响动,他就知道是陆小凤来了。
翻身而起,花满楼去给陆小凤打开窗户。
陆小凤一跃而入,笑着打招呼道:“七童,晚上好。”
又关上窗户,花满楼柔声问道:“又不是做贼,怎么不从门进来?”
陆小凤风流蕴藉地一笑,道:“偷香窃玉,怎么不算做贼?”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
陆小凤又道:“再者说,戏文话本里的公子去寻访小姐的时候不都是爬墙翻窗的么?这里没有墙好爬,我也只好翻翻窗。”
花满楼笑着反问道:“哦?那为什么不是我去翻你的窗户?”
陆小凤笑得邪气,捏起嗓子,故作娇滴滴的小姐样子道:“奴家等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公子来翻奴家的窗,所以只好自己去翻。你看,奴的脚还崴了呢。”
花满楼被陆小凤逗得忍俊不禁,十分配合地弯腰去拿陆小凤的脚踝,笑道:“那让公子来看看,这妙人儿的脚崴到哪里了。”
陆小凤从未见过这样不正经的花满楼,此时此刻又些惊奇,但又觉得花满楼这样真的是别有一番风情。
躲闪开花满楼去拿他脚腕的手,陆小凤笑着说道:“七童,别闹。”
花满楼坐到桌旁,为自己和陆小凤各倒一杯茶水,笑道:“大半夜的,怎么过来了?”
陆小凤从背后抱住花满楼,双手环住花满楼的腰,下巴搁在花满楼的肩膀上,用有些撒娇的语气笑着道:“想你了。”
花满楼的身体和陆小凤想象中的一样温暖,柔韧的肌肉掩在衣衫之下。此时是半夜,花满楼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仅着一身单薄睡衣,陆小凤甚至感觉花满楼的肌肉就在自己手掌之下跳动,彰显着美好的生命力。
花满楼也是没想到陆小凤竟然上手就抱,不过他很好地掩藏住那一点不知所措,高深莫测地笑着用手轻轻去拍陆小凤的脸,道:“白天不是才见过面,怎么还说这种话?”
陆小凤松开环抱着花满楼腰的手,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用手覆住花满楼的右手去摸自己的面部轮廓,笑道:“七童,好好摸摸我的脸,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样子。”
之前花满楼就想过再摸摸陆小凤的脸,记住他的样子,今日也算是终于如愿以偿。
花满楼的手随着陆小凤的手一起在陆小凤的脸上流连,花满楼的嘴里却笑道:“你不是早就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了么?”
陆小凤趁这个机会偷偷去吻花满楼的掌心,忙里偷闲地问道:“什么样子?”
花满楼的手心感受陆小凤那柔软又有点粗粝的嘴唇,笑道:“西门吹雪让你剃胡子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你是种又年轻,又漂亮的样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被塞了plus版狗粮的司空摘星表示巨心塞。
Ps:今非昔比我去查了,“是指现在不是过去能比得上的;多指形势、自然面貌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用在这里应该是可以的。
第29章 安稳
陆小凤愣了一愣,手也停下来。他在花满楼面前不要脸习惯了,早忘记自己还说过这么一句话。
趁着陆小凤发愣的当儿,花满楼轻轻拍拍陆小凤的脸,又道:“不过你说错了。”
陆小凤一向脸皮比城墙厚,愣过一瞬之后他又成了那个无事含着三分笑的不正经样子,手重新环上花满楼的腰,恬不知耻地问道:“哪里错了,我难道不是又年轻、又漂亮的样子么?”
花满楼听到陆小凤的花又笑了,语气带着宠溺味道:“我说你错了,是因为就算不剃掉你这眉毛似的小胡子,你也是一种又年轻、又漂亮的样子。”
花满楼的情话说得陆小凤心花怒放,又将花满楼抱紧几分,陆小凤笑道:“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从哪儿学的。”
其实花满楼完全可以说是和他陆小凤学的,但是花满楼没有这么说。
花满楼又抿一口水,笑道:“遇见你,无师自通。”
陆小凤多年来万花丛中过,听过各种各样的情话,自以为早已刀枪不入。
但花满楼是陆小凤生命中的意外。
身经百战的陆小凤,居然被一句话说得红了脸。
阅尽世事浪子的心动,往往比情窦初开的愣头青更为难得。十几岁的愣头青,思想比茅厕都脏,但凡看见个长相还算标致的姑娘就要开始想入非非,要他们心动,太简单。而浪子不同,浪子爱过各种各样的人,也被各种各样的人爱过。要这样的人羞涩心动,太难。
陆小凤就是一个标准的浪子,这个浪子,此时脸红得竟像个十几岁的大姑娘。这真是奇闻一桩,如若此时司空摘星在场,他定然会好好地把陆小凤嘲笑一通。
然而花满楼不是司空摘星,他也看不见陆小凤脸颊颜色的变化,他只能感受到陆小凤炙热而真诚的体温和他的拥抱。
陆小凤闭上眼睛,动作轻柔地去吻花满楼的头发。这么好的花满楼,我陆小凤何德何能,能与你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感受到陆小凤的小动作,花满楼笑笑,语气温柔道:“很晚了,去睡吧。”
陆小凤哼哼唧唧地撒娇:“我的床冷得很,睡不着。”
花满楼失笑,道:“睡过那么多日了,怎么今日才觉得冷?明天让人再给你添床被子。”
陆小凤抱着花满楼不撒手,轻轻咬着花满楼的耳垂,用一种认真语气在花满楼耳朵旁边吹气似的说话:“我的床少一个七童,真的特别冷。”
花满楼被陆小凤的动作弄得耳朵和脖子都痒痒的,心也有点痒痒的。
花满楼将手伸到身后,拍拍陆小凤的脑袋,低声哄道:“那你今夜就睡我这里吧。”
低低欢呼一声,陆小凤本来就是穿着睡衣翻进花满楼的房间的,所以也无需再脱衣,只要除去靴子即可。
陆小凤终于如愿以偿睡上花满楼的床铺。
花满楼不好奢侈,他的床铺和陆小凤住的房间的床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明明是一样的床铺,陆小凤就是觉得花满楼这张更软和、更舒适。被褥上还有属于花满楼的味道,淡淡的草木清香。
花满楼的房间,花满楼的被褥,花满楼的味道,花满楼的……陆小凤。
还有陆小凤的花满楼。
听见陆小凤滚到床上的声音,花满楼笑笑,也上床挨着陆小凤睡去。
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两个人都心有灵犀。越是珍重的人或者感情,越是不愿意过早、过快地染上□□色彩。
感受着身边花满楼的温度,陆小凤不再辗转反侧,很快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陆小凤和花满楼都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
习武之人一般都拥有很准确的生物钟,对外界的变化也非常敏感。当清晨的阳光照进花满楼的房间的时候,花满楼就醒来了。
花满楼一醒,那个没什么生物钟好言的异类凤凰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陆小凤语气之中存在着一点没太睡醒的感觉,眼睛还半睁半闭着。他迷迷糊糊地问花满楼道:“七童,你醒啦?”
花满楼“嗯”一声,道:“天已经快要亮了,我习惯在这个时辰起来。”
陆小凤懒洋洋地坐起来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道:“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陆小凤觉得像这样子每晚翻窗而至,很有情趣。
花满楼也觉得有趣,他笑笑,道:“小心些。”
陆小凤凑到花满楼面前去轻轻亲吻花满楼的面颊,道:“我自然知道。”
敲门声响起,陆小凤已自窗中离开。
是前来送热水供花满楼洗漱的下人。很快,陆小凤房间的门扉也响起同样的敲门声。
陆小凤将门打开,露出一张喜孜孜的笑脸,大声冲着来人问好:“早上好!”
这是陆小凤第一次这么热情地对待早晨来送热水的人,往常这个时候他还在床上大爷似的躺着,只会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