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下次一定。”
“怎么找了律师？”吴瑜问道。
“家里的事，现在还不清楚。”田亮捋出来的记忆很乱，只能依稀想起律师的脸和名字，“手机能借一下吗？下午还你。先走了。”
“路上小心。”吴瑜挥手时，有些心悸，总觉得田亮这么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是……错觉吗？
。。。
一家高档茶馆。
有些格格不入感。田亮报出房间名后由服务员领着进了一间包间。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靠在窗边，俯视。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田亮浑身紧绷，说话都要费极大的力气：“陆邢。”那个男人的名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许多尘封的记忆，但只是片段。
田亮眼前飞过这个男人拿着鞭子的样子，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还有一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他脚下苟延残喘。
男人示意他坐下，田亮拘束地坐下，脸上不敢露出什么表情。陆邢在打量他，从头到脚，从外到里，令人不适的眼神，像是在为一件商品估价。
半晌，陆邢开口了：“他们把你治得很好。”
“我不记得了。有什么你直说吧。”
“喜不喜欢这里的环境？”陆邢靠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懒散，“有人说我戾气太重，要到这种清雅的地方压一压。你怎么看？”
田亮不知道怎样回应才会不出错。陆邢把那些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陆邢看着田亮欲言又止，倒了一壶茶：“我最出色的学生让蠢医生给毁了。”
“给我办住院手续的人不正是老师吗？”田亮的嘴突然失去控制，讥讽而笑，说出了这样一段话，“事到如今，干什么又当又立呢？”
奇怪的是，陆邢并不生气，反而微笑起来：“这才是我的学生。可老师很伤心啊，不过一年多，就找到新欢忘了旧爱了吗？”
“旧爱”这个词激起了一段十分……的记忆……总是穿戴整齐文质彬彬的陆邢与往日大不相同……被领带绑住的陆邢……散乱扔在地上的衣服……他听到自己低沉的提问：“还要吗？”随后紧随着的是一段压抑痛苦又伴随着快感的低吟。田亮咽了咽唾沫，好恶心却……令他兴奋……
“老师喜欢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吗？老师已经不喜欢我了。”那张嘴依然继续着，“所以才会把我丢给精神病院。”
画面更多的浮现出来。陆邢是个恋童癖……抱着小孩子时无比温柔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是龌龊心思，而面对成人，则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陆邢覆上田亮的手：“老师错了，随便惩罚我。”言语间所带着的暗示性，田亮听懂了，只希望自己那张嘴最好不要应下来。
“老师，在你把我扔在院里一年多，不管不问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田亮的身体终于恢复控制，“还是谈正事吧，陆律师。”
“他比我能给你更多吗？”陆邢没有正经样子，抓住田亮的手不肯放回，“如此一来，我倒想见见。”陆邢在威胁他。
田亮哑然，那张嘴自动接过了主动权：“老师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可不要耽误我上课。”
“等我们赢下这个案子，作为庆功如何？”陆邢被关在理智里的渴望几欲夺门而出。
田亮嘴唇干涩，一股陌生的情感在他心头烧灼，是想要直接撕开这个男人平日里的伪装的渴望。还在他的身体里，另外一个田亮。
。。。
“吴瑜。”
吴瑜来接迷路的田亮时，见到的是田亮红红的眼圈。他不顾一旁的路人，心疼地拉住田亮冰凉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手上汲取着吴瑜的温暖，田亮的声音闷闷的：“我想回家。”
“我们回家。”吴瑜的手完全包住田亮的手，“我们回家。”
一路无言，田亮的手暖了，吴瑜的手冰冷下来。
“吴瑜，我好怕。”
吴瑜不知自家田亮怎么见了个律师就成了这个样子，但是田亮不主动说，他不会逼他。
他抱住田亮，关上家门：“没事，有我呢。”
“你能认出我吗？”
“当然。”
“如果我威胁到你的安全，一定要推开我。”
“怎么了？”
“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田亮还是坦白了。他怕自己失去控制，只能看着吴瑜受到伤害。
吴瑜的怀抱有些收紧：“我知道。”
田亮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
“你提出分手那天，我就若有所觉。现在确定了。”
“不，不是那个。”田亮的思维乱糟糟，他怕另一个田亮会阻止他说出来，但并没有，“还有一个。”
“不管有多少个，我都只喜欢你一个。”吴瑜直视田亮的双眼，安抚道。
田亮略微安心了一点，那张嘴始终没有出来捣乱。也许只有面对陆邢，他才会出现。
和吴瑜还有多少时间，他说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身体里停留多久。一切，不复平和。
“Carpe Diem。”田亮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吴瑜没有听太清楚。
“拉丁文Carpe Diem。意思是把握今天，及时行乐。”田亮需要一点能够让他镇定的东西。他双手勾住吴瑜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双唇。这次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你争我夺，极尽温柔的一个吻。
“我们做吧。”
吴瑜愣住了，他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心这只是田亮逃避什么而主动提出，他握住田亮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你确定吗？”
“确定。”这样，即使他明天就消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至少他还有一晚可以回味。
“不行。”吴瑜放开了田亮，他眼里的疯狂，他无法理解从何而来。
田亮转身去客厅里翻找那个被他吓得扔掉的小盒子：“白天你不习惯，晚上也可以。”就在桌子下面。还未开封。
田亮手里拿着小盒子，神情落寞：“我不争了，你在上……”
吴瑜捂住他的嘴，隔着手背亲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带□□的小亲昵，他把头抵在田亮的头上：“不要，我等你头脑清醒。”然后他松开了手，绕开田亮，打开了电视。
田亮过度运转的脑子终于温度有所降低，开始散热了，他脸上有些红，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没说出口：“你真的……”
“闭嘴！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后悔了。”吴瑜愤然扔掉了不住换台的遥控器，“我不想你后悔。你别说话了！坐下！看电影！”
被骂了。田亮心里却彻底平静下来，他抱起一个靠枕，坐在吴瑜身旁。
吴瑜调整呼吸，问道：“想看什么？”
田亮看着他笑而不语。
“说。”
“我不是不能说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吴瑜：（╯▔皿▔）╯
剧情起飞的时刻终于到了！！！感谢那位第一章评论的小伙伴，作者菌迅速理清了思路，避免了烂尾
就差一点点（烂尾都已经写好了。。。）
ORZ下次绝对不挑战纯爱情了，开场还好，有宿管压力在，可后来没有情敌没有剧情冲突，简直不能更心塞。
第10章 有人眼绿
大课间，女生们一般结伴而出去外面闲逛，田亮同桌和其他男生抓紧时间去打乒乓球了，教室里没几个人，田亮自己待着无聊，坐到了简丹前面的座位，转过来和简丹聊天。
“真烦啊，老油头。”
“你说……哈哈哈班主任？”简丹捂住嘴，咯咯笑起来。
吴瑜学着班主任的腔调，模仿道：“有些同学进步了很多，不过也不要太骄傲，一次的成功不能代表什么……”班主任在上节课班会上拿着成绩榜侃侃而谈。
“今天怎么没出去玩？”
“甜甜被班主任叫走了，我没伴。”简丹摊手，“吃香芋酥嘛？我偷偷带进来的，有点酥了。”
“谢啦，”田亮向来给吃就拿，不吃驳了人的一片心意，多不好，吃完擦擦手站起身，“要一起出去转转吗？
“会被抓的。”
“没关系，出去转一转，不要闷着嘛。如果被抓到就说，我们在一起找诬陷人的线索。”田亮双手插在口袋里，“怎么样？出去转转吧。”
吴甜甜，有这般手段瞒天过海，真是厉害。简丹妹子可能已经猜到一些，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好吧。透透气。”简丹叹了口气。
结果刚离开教室没几步，就被人拦住带班主任办公室去了。
吴甜甜就在里面高声辩论说她没有。
这种把自己也牵扯进去的对峙撕逼，田亮很不喜欢。
回来的时候有点晚。等到教室时，班里已经坐满大半。老师也来了，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谁知，田亮的桌子就像被糟蹋了一样。周围满地的卷子，桌子里的书也都不见了。
“谁特么这么缺德？”田亮当场怒了，“你自己没书？要来偷我的？就给我留一本语文，你让我怎么上课？是谁偷的，赶紧主动拿出来，别让我逮到，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
班里一阵寂静，没人敢说话。田亮把周围卷子捡捡，往桌子上一摔，一屁股坐下。
英语老师是个明白人，知道多半有人看田亮不顺眼，是班里熟人动手，于是说道：“谁拿了书，主动还了，这事就了了，别等到监控录像查出来，闹大了，对你没好处。行了行了，快点拿出课本，准备上课。田亮，你先看我的书。别着急，一定能给你找回来。”
“谢谢老师。”田亮压下气性，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书。
吴瑜下课就带田亮去找了班主任，教导主任正巧也在一旁。
“老师，就是这么回事。”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
“田亮，你可真会给我找事。”班主任没好气。
教导主任听了，安慰道：“也不是这孩子的错。没了书怎么上课，走，我带你去查查今天中午的监控。”
“是本班的。”教导主任说道，“进班之后熟门熟路，直接朝着你的座位去了。”
小偷还算聪明。戴了头套，穿了新鞋，校服里套了别的衣服。身材中等，看不出来是谁。鞋也是十几块的便宜鞋。
“这里可以放大一下吗？”田亮说道，“看一下他的手。”
学校的监控算是一大笔开支。放大后每个人在写什么字都能看清，这点当然不在话下。
田亮脸盲但是认手最准。看完，二话不说回班里了。
“老师，我怕他冲动，麻烦您继续找一下这人是谁。”吴瑜心觉不妙，说完就跑着回到班里。
田亮正一脸阴沉地挨个看手。
等看到班里出名的老实人林缘的手时，吴瑜眼皮一跳，果然田亮冲过去，直接接着一个人揪住了林缘的领子：“说！为什么偷我的书？”
林缘的同桌吓得够呛，看田亮神色凶狠，不敢冒头，却劝道：“你搞错了吧？林缘那么老实怎么可能……”
“我真没有……”林缘都要哭了，“不是我偷的……”
“你说不是你，好啊。谁帮我搜搜他的桌子里面？看看到底有没有我的书？！”
“你这是诬陷！凭什么搜我的桌子！”林缘倒是不哭了，可怜巴巴，义愤填膺，“你们难道还不信我，要助纣为虐吗？”
有人于心不忍劝道：“都是同学……何必为难他。”
“是啊，我和林缘以前就是同学，他一直很老实的。”
“你在监控里看到他的脸了吗？班长？你也看了吧？有看到林缘吗？不能因为一个手就给他定罪吧？”
形势简直是一边倒，林缘在班里老实，人缘还是不错的。
“你们说他不是，敢打保票吗？！”田亮笑了，刻板印象总会让人判断有所偏向。
“那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他！”
“谢谢，谢谢大家。”林缘眼眶湿润，“我没想到能有那么多人站在真理的一面。”
吴瑜这时插了一句话：“他桌子里怎么有两本物理书？”
“不可能！我早就……”
“怎么不可能”田亮拽着林缘的领子问道，“你早就……早就什么了？把历史书扔掉了吗？”
林缘自知失言，却一下子失了信任。刚才说的话也仿佛在打大家的脸。
林缘的同桌冷下脸，把林缘桌子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物理、化学、数学有重的。”
旁人翻开书的第一页，那里的署名已经被撕掉。
“这是我在书店里买的二手书！我抄笔记用的！”
“是嘛？”田亮仿佛听见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那你扔错了。理科除了勾定义，我从来没写过笔记。”
林缘的同桌翻开书，正如田亮所说，书基本是白的。林缘面如死灰。
“田亮，等老师来吧。”吴瑜劝说道，“你若是动手，那就是你的错了。”
田亮松开他，把那几本自己的书拿走，不欲再做纠缠。没想林缘够狠，松开钳制后，大声喊着对不起，自己一个脑袋往桌子上砸，当场昏迷。场面陷入一片混乱。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到场，就见到林缘昏迷的场面。
“叫120！”
“田亮，你出来一下。”教导主任把他叫到一旁。快上课了，走廊里人很少。
“怎么回事？”
“我把他揪出来，本来不认账，物证都找到了，可能羞愧难当，想要自我了断。”
“没事了，你回去上课吧。”教导主任意外好说话。
田亮走进教室的时候，正看到吴瑜指挥几个男生架着人往校医诊室出来。侧身让过，走进教室。这事是被彻底闹大了。
傍晚田亮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
林缘哭红着眼睛坐在一旁。
“田亮来了。说吧。”班主任说道。
“对不起，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妒忌你考得很好，偷了你的书。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林缘的道歉在田亮看来没什么诚意。
“说完了吗？”
“啊？”
“我其他那几本书，你怎么赔我？”
“我会从学校再给你买的。”
“笔记怎么办？”
“我给你抄。”
“不用，你那字我也看不上。”田亮转向班主任，“我可以走了吗？”
“同学之间有磕磕碰碰再所难免，但更重要的是同学之间的和睦相处。”
“对，你能原谅我吗？”
“能。”田亮意思意思说道。
“那你们握个手吧。”班主任自作聪明。
田亮看着林缘的手，额头青筋暴起：“抱歉，我做不到。”上辈子她忍得已经够多了。
上辈子那个偷书的人当着她的面给她看自己的语文书，她看到那本书上贴着她原本书上贴着的笔记，当她质问小贼的时候，那个小贼竟然说那是她姐给她写的。重来一世，有很多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事，他反倒是不愿意忍了。这种糟糕的人情，不做也罢。
“田亮……”
“班主任，我知道这样打断您很不礼貌。拒绝握手，显得我是坏人。但是林缘，别以为你今天耍了个把戏，就能随便了了这码事了。我很尊重班主任您说的‘同学之间和睦友好’这句话，但这事是谁挑起的，我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