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那天,鹤野冷声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会因此回来?
“我有我的理由。”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心底暗暗自嘲。
为何会这么做?
对葵的爱意,又在我这么做的举动中占了几分呢?
除了那些对樱微不足道感同身受的怜悯,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啊。
我的布局,在所有的选择中最佳的一条,这才是我,能够算计一切的我。
……这种事情,我早就清楚了。
这一年我还带着樱出去转了几圈,间桐脏砚也没有阻拦我。
他或许是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吧?在这种极致的自信下他不会计较某些细节的出入,不然为何原作中日后的樱可以学习弓道,可以随意出入卫宫家?
哪怕我带着樱去见葵和凛,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樱已经姓了间桐,要姓回远坂,可不是简简单单抢回来的步骤。
我不知道远坂时臣和间桐脏砚达成了什么协议,带樱出来,我只是想看到葵的笑颜而已。
那样温暖到仿佛能够驱散世间所有黑暗的笑意。
这样的时候总是很短暂,每次再度带着樱回到间桐家,内心除了不舍,更多的也是宿命般的安定。
那样的笑容,不属于我。
倒是间桐的这片黑暗,倒与我相衬相映。
离光太近,会有一种自己配得到救赎的错觉,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我这样的人过分沉溺于那种美好,可是会被灼伤的。
对于间桐脏砚,其实我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那就是作为母体。
他已经不止一次想方设法让我同别人野。合。生。子,这样的斗智斗勇简直是生活常态。
我相信如果不是兄妹的孩子可能会有智商上的缺陷,那个早就无视世间道德伦理的老不死一定不介意算计一直听任他摆布的间桐鹤野。
这一年待在冬木,由于更接近主线剧情,我完成任务后得到的积分比起前些年来的蚊子肉都是大手笔。
甚至在四战之前,带着樱拜访远坂府见到了远坂时臣,都得到了五百点的奖励。
我仍然记得那个时候远坂时臣脸上复杂的表情,以及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得体的逐客令。
我只用一句话就轻巧说服了他。
“不看看么远坂时臣,这说不定是同你的女儿最后相见呢。”
我没有掩饰我话语的恶意。
葵去为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招待的点心了,凛拉着樱到她的房间去进一步交流感情,我才能够对着这个我无比痛恨的人进行交谈。
我特意注意了一下,言峰绮礼不在。
在第四次圣杯战争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交谈时候了。
“你要代表间桐出战么?”远坂时臣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挑衅,只是平静地询问我。
那样平静的眼神,倒好像是对我的嘲讽,像是在说:
——像你这样的人参加,你是想要送死么?
“我不会杀你的。”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远坂时臣会认为我丝毫没有一拼之力?他不是调查了所有参赛master的资料么?这二十几年来,我同原作一样,是一名记者,战地记者。
鲜血,哭喊,杀戮……这种场景,到最后足以让一个人司空见惯。
“我不会杀你的。”我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他已然有些愤怒的面容笑得更高兴了,“我不会让葵为此伤心。”
“……如果你是为了樱,大可不必。”他迅速收敛自己多余的表情,言辞冷酷,“这与你无关。”
“远坂时臣。”敛下眸,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何不讨厌魔术的我那么执着于逃离么?”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该称之为原作的惯性,还是该说远坂时臣的伪善呢?
也许他潜意识中明明猜到了某种可能,却仍然自欺。
但我这句话足以挑破某些东西。
当天晚上,在临别时我用力地拥抱了葵,葵也拍了拍我的背,笑着说:“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个人,她也许早就猜到了现在的情况吧,但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没有请求我不要成为master,只是仍然,用那样的微笑包容着我的一切。
我爱她。
我真的爱她。
就算做很多事情是为了自己,我也仍然深爱着她。
我带着樱回到了间桐家,远坂时臣最后的心不在焉被我收入眼底,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如果想让远坂时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唯有让他自己发现真相才行。
我打开了系统面板,看着我这一年以来的积分变化列表:
【支线任务‘重返间桐家’达成,奖励积分200点】
【兑换‘精神力金属片’,消耗1000点】
【兑换‘淫。虫防御罩’,消耗300点】
【魔力达到临界值并突破,奖励100点,魔力上升10点】
【去教会与言峰璃正神父探讨神学,奖励积分20点】
【魔力达到临界值并突破,奖励100点,魔力上升10点】
……
【支线任务‘远坂时臣的后悔’已开启,完成进度(1/5),奖励500点】
我计算了一下我的结余,有1345点,心底召唤主神:“兑换恩奇都的圣遗物。”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恩奇都的圣遗物,需扣除1200点,是否确认?”
很贵,但一定值得。
我很早就和间桐脏砚说过我有中意的servant了,对方好像挺遗憾地,鹤野和我说他又把这个刚到手没多久的圣遗物高价抛出去了。
御三家的master能够提前拥有令咒的权利,我一点都不害怕别人会抢先在我面前召唤出Lancer。
当鲜血顺着刀口流淌落在魔法阵上,我开始咏唱了反复吟诵的段落:
“宣告——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
毫无疑问,我同servant的生命连接着。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我感受着体内的魔力疯狂地向外涌去,这样引起的不适感让我皱了皱眉,但当绿发的英灵真正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仍然努力朝他展开了笑容。
“初次见面,我的servant,Lancer恩奇都。”
耳边响起的冰冷电子音,让我的心情更好了:
【主线任务‘在四战中达成servant和master的存活’已开启,master确认身份为:间桐雁夜;servant确认身份为:Lancer恩奇都,已经绑定不可更改。】
“我是你的master,间桐雁夜。”我的笑意加深。
一切都如同计划。
☆、第一次战斗
“卡莉亚?”
被我召唤出的英灵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我微微一怔。
间桐雁夜。
罗马音即为'Matou Kariya'。
“你想这么称呼我么?”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并不喜欢我的姓氏。”
虽然和我不太熟悉的人大多还是称呼我为“间桐桑”,可如果是我的servant,也不是什么问题。
英灵在召唤的时候,圣杯会给予英灵所需要的基本常识,如果知道这一点的恩奇都仍然愿意这么称呼我……我很高兴他愿意表露对我的亲近。
比起冷冰冰的master,这更趋近于多年相识的好友。
我很喜欢恩奇都身上传来的气息,那种十分纯净,也许和他是泥土做出的人造人也有关系的气息。
能够让人在不经意中就放下防备,能够依赖的感觉。
假如是对他,假如是我的servant的话,适当的依靠,应该没有关系吧?
“你会帮我的对么?”我朝他伸出手,恩奇都好像犹豫了一下,才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是的,卡莉亚。”
也许换一个servant说出这句话,我也不会如此相信。
可如果是恩奇都,我觉得他不会欺骗我。
……虽然我也认为这个想法很傻就是了。
我怎么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英灵产生这种不知明的信任?更别提这次四战中他重要的挚友,吉尔伽美什也是servant之一。
他和吉尔伽美什的羁绊是把双刃剑,处理的不好我反而会为此丧命都说不定。
可同样,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也就是说,我和吉尔伽美什没有利害冲突,他对于圣杯的降临也处于可有可无的想法,以恩奇都为桥梁,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和平共处。
七名servant已经降临于此世。
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高跟鞋被我随便地脱在地板上,恩奇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刚刚他还在劝说我这样的坐姿不太文雅。
高跟鞋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穿,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我刚好一米七,当高跟鞋都能踩习惯,脚力自然没什么问题。
现在的我们寄住在一户人家中,这户人家原本的主人被我用催眠晕晕乎乎赶到了国外,我也提前帮他们弄好了七天出国旅游的行程,也不必有那种多余的同情心。
待在间桐家是最蠢的做法,不但要想办法应付间桐脏砚,还需要提防突如其来的攻击——御三家的身份从来都不是秘密,而且根据原作,卫宫切嗣的确成功闯入了间桐家,我那个可怜的兄长甚至为此丧命——根据间桐脏砚和间桐樱并没有遭受攻击来看,鹤野也不过是脏砚的废子而已。
我其实很好心地提醒过要不要暂时离开间桐家,可那个主动背负着“家族道义”的可悲男人只是把间桐慎二以游学的名义去了国外。
我对于我的便宜兄长关系不算太差,但的确也没多好,我自认为我已经仁至义尽。
除此之外,去旅馆住宿也并不适合,详情请见肯尼斯·阿奇博尔德,照样还是被卫宫切嗣找到了。
如果购买新的宅院呢这势必也会留下痕迹,连同雨生龙之介所在的地下水道也是。
四战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卫宫切嗣发现踪迹的,是韦伯·维尔维特。
选择以这里作为根据地,也是参考了他的情况。
同样我也设下了重重机关,为了不让魔力被察觉到我也花了不少功夫,这都是我早些年一直在收集的东西。
待在这里面别人不会察觉到房间里任何人的魔力波动,而且只要有其他人靠近我都能察觉到。
哪怕是魔术师克星的卫宫切嗣找到了,我也有把握根据我布下的防御拖延他……二十分钟orz。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为了兼顾不被察觉到这点,我肯定没办法把这里布置得像间桐或者远坂府那样精密,我也做不到。
二十分钟,逃跑也绰绰有余。
我调出被我放在远坂府门前的使魔,这种东西对远坂府的结界自然毫无作用。
但必须走一遍形式,同样,我真正能够拿来监视的东西才能不被察觉。
远坂家也许对于魔力的监控可以出神入化,但是微型摄像头呢?
上次把樱带到远坂家,自然还能顺手留下点什么。
微型摄像头我没有打开,在以“侦查”见长的assassin面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但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第一次战斗,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作秀呢——
那个站立在远坂府的屋顶上的金黄色身影,有着如同神一样光辉璀璨的威容。
铺天盖地的宝物从他身后展现,朝着趴在地上的assassin,毫不吝啬地攻击!
这样完全可以称得上完全碾压的状况。
通过使魔目睹着这一切的我转过头看着恩奇都,对方脸上的惊愕和怀念我没有错过。
恩奇都也迅速转过头看着我,神色迟疑。
“是你认识的人?”我明知故问。
他沉默了片刻,反而问我:“你早就知道吉尔会出现么?”
我有些惊讶。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么快速的反应,还有是他这样直接的态度,甚至直接提到了“吉尔”。
这样的坦率令我安心。
我也给出了我能够给他的,最合理的解释:“远坂时臣一直在高价寻找‘第一条蜕皮的蛇所蜕的皮的化石’,为了圣杯战争熟读了不少史料的我自然是知晓——那是吃下了吉尔伽美什所求来的长生不老药吧?”
传言之中,王为了他的挚友而跋山涉水寻求的药,却被蛇捷足先登,以这样的圣遗物被召唤于世,吉尔伽美什居然没有想直接砍了远坂时臣?
我丝毫不放过任何揣测远坂时臣死亡的机会。
恩奇都用着我无法看懂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他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硬生生转了话题:“所以assassin已经退场了?”
“不。”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我略带讽刺,我到现在都觉得,远坂时臣的多少做法都是自作聪明。他这么做骗到了谁么?又给他带来什么便利么?御三家的另外两位master,他一个都骗不到——至于剩下的,又有谁会主动攻击远坂么?
“在前几次的圣杯战争中,间桐曾经召唤过assassin。”我说的是实话,御三家本身就流传着圣杯战争的历史,以方便后人能够对此更多了解,“而assassin是复数的servant,最多可以分裂为80人。”
而且,演技太拙劣了。
怎么会没有人考虑过为何archer会早就站在了屋顶,像是好整以暇地等待assassin的攻击呢?而且,本来无法看到什么的使魔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影像……除了故意的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
“Assassin的master是言峰绮礼吧?理应中立的冬木教会目前的负责人是他的父亲言峰璃正,也就是说……”恩奇都很快反应到了关键,我冲着他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对的哦,这一次的冬木教会,早就偷偷倒戈。”
“那么master,你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是……?”
我明白恩奇都的纠结。
吉尔伽美什过于强大,现在他那组又还作弊,怎么看都会是这一次圣杯战争最主要的敌人。
他或许愿意与自己的挚友一战,就如同他们当初相遇的那样,却不可能为了我算计他,也不可能接受吉尔伽美什的死亡——不管是不是我们这组做的,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称呼我‘卡莉亚’就好。”我用笑容安抚他,“我召唤了你,自然也有考虑到这点——恩奇都,我绝对不会杀远坂时臣的。”
我顿了顿,给出了间桐雁夜参加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原因:“我想做的,只是救出樱,让葵幸福而已。”
“……远坂葵?”看过我为了圣杯战争整理出资料的他自然知道这个名字,恩奇都这样不确定的口吻正是表明他已经猜到了我会这么做的目的。
我也不介意像我的servant吐露我对葵的爱意。
“葵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对远坂时臣出手,我不会给她理由恨我。”我顿了顿,自己都忍不住加深脸上的笑意,恩奇都是我第一个能够表达这份感情的听众,“因为——我爱她。”
恩奇都的表情变得很怪异。
我也不觉得奇怪,爱上同性这件事到现在都不能算是真正被接受,对于身处在古老时代的英灵或许刺激太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