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糖宝着急地飞来飞去,“那骨头娘亲岂不是会吃亏?”
花千骨连连摇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今天已经见过师姐了,她很好说话的,一点都不难相处!”
“真的吗?”糖宝半信半疑。
轻水却道:“千骨看谁不是好人呐?估计被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吧?”
糖宝立马就坚定了立场:“轻水你放心,我会保护骨头娘亲的!”
轻水赞赏地摸了摸糖宝的头:“糖宝好样的!”
看着二人莫名励志的神情,花千骨十分无语。她觉得,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漫天师姐她人真的很好哒!
作者有话要说:漫天:那您为何又要扫去凳子上的呢?
白子画:为师只是不想坐一屁股红而已!
☆、条件
花千骨到底还是摆脱了轻水,又是紧张又兴奋地御剑上了绝情殿。
彼时,白子画与漫天的一杯莲心茶还未饮尽。
花千骨上前,恭敬地行礼:“拜见师父,见过师姐。”
看见她来,白子画淡淡点了点头:“起来吧,在绝情殿上,不必如此多礼。”而后,不待两个徒弟多做反应,便对漫天道,“为师吩咐你的课业,你要认真做。”
漫天连忙起身:“弟子领命。”
白子画示意她起身,道:“为师说过了,绝情殿上,不必如此多礼。日后,你二人也不必晨昏定醒,只需勤加修行,莫要辜负为师的期望便是。”
漫天立时便笑了起来:“徒儿知道了。”
花千骨亦道:“多谢师父。”
见两人都还听话,白子画满意地微微颔首,转而便对漫天道:“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做功课吧。”
漫天知晓这是白子画不欲自己与花千骨过多接触。虽不知晓原因,但料想师父必不会害了自己,便告退回自己的房间了。
漫天的房间在白子画房间的右边,她自己就占了两间,从中间打通了再由屏风阻隔。
花千骨眼巴巴地看着漫天离去,心头说不出的失落。
但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来日方长!
想到轻水的“朝夕相对”之语,她更是踌躇满志,想要离漫天更近一点儿。
白子画却不知晓花千骨在想什么。不过,他那要尽量隔开花千骨与霓漫天的做法,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小骨,你的房间是那一间。”他指着自己房间左边的那一间对花千骨道,“你自己收拾一下,确了什么东西可以找李蒙去要。”
“是。”花千骨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漫天的房间,觉得中间只隔了一个房间,也不算远。
于是,花千骨满意了。
可白子画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便又补充了一句:“若你想要两间,也可以让李蒙帮你打通。”
花千骨连忙道:“不用了,一间就够了。”
“那好,”白子画道,“你师姐是为师的首徒,除去修行,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你若无事,就不要打扰她了。”
花千骨低头应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师父好像是要隔开她与师姐。而随着她在绝情殿的时日增加就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
每当她做了好吃的点心送给师姐时,师父总是恰恰传师姐有事;每当她在修行之上有不解之处,请师姐讲解时,师父就会派师姐到世尊那里去学习内务;每当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她准备许久邀师姐赏月品茗时,师父就会给教二人抚琴弄箫……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世人最爱以己度人,花千骨也不能免俗。
白子画本不是个善于伪饰之人,种种举动就显得太过刻意了。漫天是知晓他有必须要隔开二人的理由的——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
可花千骨却不知啊!
她对漫天怀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看白子画的举动,自然也最容易往那处去想。她就觉着,无论怎么看,白子画都怀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思!
然后,她就忍不住暗暗与白子画比较起来:
师父是长留上仙,而她……一个仙骨未成的弟子;
师父容貌俊逸,而她……仅清秀可人而已;
师父气度高华,而她……尚是一团孩子气;
师父堂堂八尺男儿,而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与师姐同为女子。
比来较去,怎么看师姐也不会舍师父而就她。
一时间,花千骨黯然不已。
若说唯一能令她稍感安慰的,便是师姐似乎是一心修行,不为外物所滞,对男女之情好似也从未想过。
偏偏这令她唯一安慰的,却也是令她最为挫败的。
——若师姐当真一心清修,她那点儿痴念如何能圆?
而被认为一心清修的霓漫天,又当真是半点儿都不为外物所动吗?
呃?目前为止,似乎还真是!
她不清心也不行啊!白子画为了防止她又没事找事去想那段遗失的记忆,非但为她安排了背《七绝谱》的课业,还请摩严教授她如何处理门派事务,将她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跟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如此一来,可不就清心了?
漫天的性子素来要强,颇有些要脸不要命的架势。再多的事务、再重的课业,她也都咬牙坚持了。
非但如此,她每日里还雷打不动地早早起身,在绝情殿上的桃花树下舞剑。她的剑法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招式,来来去去只有十一式基础剑法,每日里两个时辰,一刻钟都不会少。
花千骨原来不知道,后来知晓了漫天有这个习惯,便也学她每日早早起身,只为了能和师姐单独相处片刻。
只可惜,这个时候,白子画也会负手立在花树旁观看,令花千骨失望之余,更肯定了白子画对师姐有非分之想!
这着实是冤枉白子画了。
长留上仙自来心如止水,至今古井不波。在他眼中,无论是霓漫天还是花千骨,都不过是还不大懂事的小孩子。
因而,他能包容霓漫天的争强好胜,也能容忍花千骨那自认隐秘的敌意。
而他之所以要在一旁观看,一开始是存了要指导弟子的意思。可是在他看了漫天的剑法之后,却发现她这十几式基础剑法之中,竟包含了好几家的剑法之长。且漫天的确天资过人,竟已将这几家剑法融会贯通了。
——也不怪白子画做此想。毕竟,在他眼中,漫天不过在异世待了几个月。而她那几种剑意,除却蓬莱剑法之外,遍识剑谱的白子画竟一种也没有见过,必然是在异世学的。且单看其剑意,便不难推测出另外两种剑法之精妙。
而霓漫天竟能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将这几种剑法练成本能,又岂是天资过人可以形容的?
当然,事实上漫天在异世呆了好几年,白子画是不知道的。
劈、刺、点、撩、格……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漫天自卯时便起身,洗漱过后,整整两个时辰,她便是这样度过了。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奇怪,自幼娇惯的蓬莱千金,怎么会有这般的毅力?仿佛,这一切都已是本能。
难不成,这是在异世养成的习惯?
漫天暗暗猜测,又暗自感叹:看来,我在异世的那段记忆,恐怕不怎么美好啊!若非是有危机感,我又怎会如此刻苦?养出如此的毅力?
呃,这个嘛……在遭遇了白子画这个严师之后,她就会明白,危机感什么的,哪里比得上老师留的课后作业呀?
收剑静立,她默默回味着方才舞剑时那一瞬间闪过的明悟,却是如隔着一层厚厚的砂纸一般,明知是有,却看不分明。
她在那里沉思,显然是若有所得。花千骨不敢惊扰,想了想,便御剑下了绝情殿,到亥殿取了些食材,琢磨着做点儿什么好吃的,等师姐练完了正好能吃。
白子画目送她离去,并没有出言阻止。在他看来,能与花千骨这般两下相安,已是幸事。
他见漫天沉思许久,却非但无明悟之意,秀眉反而越结越深,额上已见冷汗,便知晓她是遇到了瓶颈,且火候不到,不可强求。
“天儿。”白子画出言,带上了些许清神静气的灵力,浅浅一句,便将漫天唤醒。
“啊?师父。”漫天回过神来,但觉额头一片浸凉。她抬手摸了摸,便摸到了满手的水渍。
白子画道:“天儿,你太心急了。须知,凡事不可强求,修行更是如此。火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你顺其自然便好。”
漫天咬了咬唇,万分不甘:“可是,徒儿觉得只差一点点就够了。只差一线而已!”白子画微微摇头,目光里满是不赞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多时候,看似一线之差,往往远隔天涯。”
“……是。”虽还有不甘,但漫天也知晓师父是对的。她只是生性好强,并非是不识好歹。
见她听劝,白子画暗暗颔首:此女虽性子桀骜,但也总算可教。
见她微微鼓着脸,显然犹有不乐,白子画登时觉得好笑不已,出言哄她:“好了,好了,莫要恼了。你入门多日,为师还不曾教过你长留剑法。今日,便传你一套吧。”
“真的?”听见有新剑法可学,漫天登时便将那点儿郁郁抛在了脑后。得到白子画肯定的神色之后,她连忙道谢,“多谢师父!”
这样的迫不及待,却非是多礼,而是生怕师父反悔了。
遇见这样一个徒弟,就连长留上仙,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了。
但无论如何,既然说了要教,他肯定是会教的。不过……
“为师却有个条件,你须得依了。”
漫天不假思索:“师父请讲。”只要能学长留剑法,她自觉什么条件都可依得。
白子画正了神色:“自今日起,三个月之内,你只许练为师教你的这套剑法。”
漫天想了想,觉得都是剑法,练哪一套都一样,就点头道:“徒儿谨记!”
作者有话要说:漫天:剑法嘛,练哪个不都一样?
白子画:呵呵,你试试!
☆、师父救命!
漫天想得简单,却不知改变自己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并不简单。
白子画新授的这套剑法叫做《镜花水月》,共有九式,其剑意从头到尾都着意于一个“空”字。
空,不单单是虚无,更是包罗万象使万相合一之后的浩大。
蝼蚁能看见泰山吗?
它们只能看见眼前的那一小片石头。
可是,蝼蚁看不见泰山,泰山便不存在吗?
不,泰山恒古既有,从未消逝。无论蝼蚁看不看的见,它就在那里,不因尧存,不以桀亡。
可是,泰山太过浩大,在蝼蚁眼中,与没有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知为何,这套剑法漫天只看了一遍,便生出了诸多感悟,竟将其剑意的精髓体悟了个七七八八。
白子画惊叹之余,也不由暗自揣测:也不知天儿在异世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名师?竟将她教得这样好。
然后,漫天的苦日子就来了。
花千骨取回食材时,漫天正一招一式地边回忆便练习《镜花水月》,与白子画所习分毫不差。
可是,等这套剑法在她手中越发熟练之后,她便不由自主地简化再简化,到了最后,竟只有剑意还在。
至于招式?那是啥?
可白子画教她新剑法的本意便是叫她破而后立,改变她这种彻底用不了招式的现状,若还让她按着自己的心意重意不重式,还有什么意义?
想要立,先得破!
漫天觉得苦逼极了。
以前,她习剑是一种享受,随心所欲,练再久都不觉累。可是如今,有师父这尊大神在一旁时时看着,招式稍有偏差便会被打断,然后便是极耐心的讲解教导。
先不说她练得正酣畅之时被突然打断那种让她想要吐血的憋屈,就只说师父越是讲解,她对剑意就理解得越透彻,就越容易抛掉招式的牵缀,也就越容易……被再次打断。
“师父!”漫天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子画,眼中满是祈求,“您就饶了徒儿吧!您的要求太强人所难,徒儿真的做不到啊!”
白子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那好,自今日起,三个月之内不许再习剑。”
“啊?”漫天顿时如丧考妣,脸都皱成一团了。她往旁边望了望,却遗憾地想起来,今日花千骨去找轻水了。若不然,也能为自己求求情啊!
白子画顿时脸色一沉:“天儿,为师不是说过,要你离小骨远一点儿的吗?你为何不听为师的话?”
漫天为难道:“可是,师父,我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朝夕相对,千骨师妹又对我甚好,我又有什么理由疏远她?”
事实上,花千骨岂止是对她甚好?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若是自己无缘无故就疏远了,岂不是要令花千骨难过?
霓漫天是傲慢,还有些自负不讲理,可也不是铁石心肠,如何就忍心伤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这倒是实情。
连白子画也不得不承认,花千骨对霓漫天当真是再无二话,连他这个师父都要退一射之地。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他可还是记得她二人的验生石一呆在一起便针锋相对,花千骨又是那样特殊的身份,轻不得重不得的。
垂眸思索了片刻,白子画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这三个月你就住在贪婪殿,专心学习处理一派事物。以后无论是回蓬莱还是留在长留,都用得到。”
漫天心头一喜,连忙应道:“是,师父!”哈,这下可以偷偷习剑了。
便在这时,白子画轻飘飘地加了一句:“不许习剑,为师会着师弟看着你的。”
“啊?”漫天顿时失望不已。
可是,白子画这人看着淡漠,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做出的决定却从来不会轻易更改。漫天虽然不太理解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按着剑谱照本宣科地练习招式,却也反抗不得,只得垂头丧气地收拾了几样东西,被白领着去往贪婪殿。
说来也是巧,两人到时,笙箫默恰好也在,倒是省了白的事。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见了笙箫默用“师兄你太过大惊小怪了”的口气劝说摩严:“……我就觉得火夕他们两个挺好的,也不用非得把徒弟教成狐青丘那样的吧?”
众所周知,狐青丘是摩严三个弟子中性情最似摩严的,为人刻板严肃、讲课一丝不苟,让人望之生畏。
听到笙箫默言语中有诋毁自己徒儿之意,摩严也不干了,拔高了声音:“青丘怎么了?青丘那样的才是仙道的典范!你看看你那两个劣徒,昨天桃翁来找我,说是两人合伙烧了他弟子的头发……”
漫天暗暗嘀咕:怪不得今日一大早千骨便去看轻水了。
摩严:“半个月前,朽木清流来找我,说是火夕趁他喝醉,在他脸上画了四个王八,他醒来就去给弟子们讲课了,莫名其妙被人围观了一路……”
漫天想起那天朽木清流的新造型,仍是暗暗好笑:我说呢,朽木清流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