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厉声道:“你要划就快点!若想从我这里得到水灵珠,简直痴心妄想!”
那人脸色一沉,声音也阴沉了许多:“本座本不想伤你性命的。可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座剑下无情!”
漫天冷笑道:“我技不如人,死则死矣!你费什么话?”
“好!”那人只这一句,长剑破空而来。
漫天也不再无谓抵抗,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剑锋越来越近,不过瞬间便刺破了衣衫。
从前常听人说,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会想起过去的事,会想起重要的人。漫天也曾好奇:我会想起谁呢?是爹爹,是师尊?是师父?还是……他?
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那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又轻又缓,仿若清晨的薄雾一般,一触即融。
可是,便是这一声轻叹,却使得漫天倾尽全力也无可奈何的长剑陡然偏移。那人也措不及防间身随剑转,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漫天只觉周身焱气瞬间被隔开,回过神来,已落入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
来人一手揽着漫天,一手将她的脸摁在怀中,悠悠问道:“阁下如此修为,又何必来为难一个小姑娘?”
是朱明!
漫天先是惊喜,继而恼怒,奋力推搡他:“你放开我!”
“天儿别闹!”朱明满是无奈,“还有外人在呢。”
想到那人的厉害,漫天立时便消停了,只恐朱明因自己一个分心,便会在那人手中吃了亏。
朱明唇角一勾,暗暗决定让那人死得轻松一些,就当是他的报答了。
那人警惕地盯着朱明,问道:“你是何人?”
朱明心情极好,朗声答道:“在下北堂朱明,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道:“阁下过谦。吾名玄霄!”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为啥昨天木有发文,亲们木有发现前天多发了一章吗?
哦,木有错,那就是昨天的份儿,也是最后2000字存稿,被手残的渣作者给点错了……
PS:想必大家也发现了,渣作者于故事情节方面比较欠缺,故而每到转折时便比较生硬。比如:这两章。
但是,渣作者一直都在努力提升自己,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啦!打滚!打滚!
☆、第83章
“玄霄?”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号,漫天精神一振,连忙挣扎着自朱明怀中探出头来,确认般地问道:“九玄天上,剑气冲霄?”
玄霄神色微动,答道:“当年师父为本座取道号时,说的便是这两句。”
漫天轻轻在朱明胸前捶了一下,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朱明虽恼怒漫天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可他才刚刚惹了天儿生气,这人又明显和天儿有些渊源,他只得放开了手,任漫天去和人叙旧。
漫天整了整残破的衣衫,拱手行礼:“弟子霓漫天,拜见师叔祖。”
玄霄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问道:“你是慕容紫英的弟子?”
听他直呼师尊名讳,漫天心下不愉。可这人是师尊的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非但如此,她还得恭恭敬敬地答话:“回师叔祖,弟子正是师尊座下首徒。”
想到那日慕容紫英“琼华传人”等语,玄霄多问了一句:“你是何时拜师的?”他虽不大在意琼华,奈何夙瑶在意,他也不得不在意了。
漫天虽疑惑他因何会有此问,却仍恭恭敬敬地答道:“实在师尊入天墉城之前。”
玄霄的神色这才缓和,道:“你起来吧。”
“多谢师叔祖。”
玄霄微微颔首,问道:“水灵珠可是在你身上?”
既然方才已经承认了,漫天现下也无意否认:“确在弟子身上。”
玄霄周身焱气一盛,眸中藏着不可琢磨的危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若是慕容紫英所赐……哼!
漫天未有察觉,朱明却敏锐地察觉到玄霄那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当即上前几步,将漫天挡在身后,笑容温雅,接过了玄霄的话头:“乃是在下赠于天儿疗伤之用。”
玄霄面色微变,冷声道:“你又是自何处得来?”
朱明笑道:“琼华旧址。”
他承认得这样干脆利落,反倒使玄霄不好问罪。毕竟,琼华已成废墟一片,水灵珠埋在那里,与待有缘人的无主之物别无二致。若这北堂朱明恰恰便是水灵珠的有缘人,取走了也无可厚非。
玄霄只是不屑世俗,却非是不讲理。
只是,夙瑶虽已清醒,神魂却时刻处于崩溃的边沿,若无水灵珠相助,只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神色也重又坚定起来:若他二人不愿将水灵珠借我,我也只好拼死一击了!
他心知朱明才是真正的劲敌,便朝他询问:“在下欲借水灵珠一用,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虽是询问,他已暗暗蓄了势,只要朱明有拒绝之意,便要强抢。
朱明早已不知修行了多少年,被伏羲斩断与“太子长琴”的联系之后,不能成仙的宿命也随之远去,多年的修为很快便将他推上了仙道的顶峰。
可以说,玄霄的任何心思举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他心有怀着恶劣的笑意,侧身将漫天让了出来,笑道:“水灵珠我早已赠给了天儿,便是天儿的东西了。阁下要借,却不该来找在下。”
玄霄近乎蓄满的气势登时一滞,泄了大半,心中对眼前之人的警惕几乎达到了顶点。
——若说这人未曾察觉到他暗中蓄势,连玄霄自己都不相信。可这人却这般丝毫也不在意,要么就是当真一派风光霁月,心内无鬼自然无惧;要么就是修为远高于自己,笃定了自己不能伤他分毫。
玄霄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会是前者。
但无论如何,这人将问题推给了慕容紫英的徒儿,于他而言,都利大于弊。自己毕竟是这丫头的长辈,又只是借用,她当是不会拒绝。
可出乎意料的,他才将目光转到漫天身上,漫天便掏出水灵珠砸到了朱明怀里,撇过脸淡淡地说:“此物太过贵重,北堂公子还是收回去的好。”
朱明一怔,继而苦笑起来,低声下气道:“天儿,是我错了,你莫要再与我置气可好?”
漫天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错的不是你,是我。你说的原也不错,无垢上仙人俊如玉。我又为何非得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
朱明心有一燥,笑容已有些勉强。但不过转瞬,他便遮掩了过去,打哈哈道:“最后这句,我可从未说过!”
“你当然未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漫天转过头来,眸中竟已有了些认真和思索,“或许,我们跟本就不合适。你这人太过多疑,我的心思却不够细腻。你猜忌我,我恼怒你。这种日子,我跟本就过不下去!”
“天儿!”朱明眼中暗意翻涌,蛊惑般说道,“不若,你我找一个无人之地隐居。只有我们两个,再无旁人,好不好?”
漫天大声反驳:“不好!”
“为什么?”朱明又是烦躁又是愰惑,“为什么不好?没有别人,只我们两个。我再也不会猜忌,你也再不用气恼。这岂非再好不过?”
漫天反问:“那我爹怎么办?我师尊怎么办?我师父怎么办?”
“够了!”朱明断喝一声,心底的不安与黑暗再也压抑不住,脱口问道,“为何你心中总有这样、那样的人?你明明只要想着我就够了!”
漫天吓了一跳,神色有一瞬的无措和茫然。
这短短的发泄过后,朱明深吸了一口气,脑中的清明重又占了上风。
他神色带着慌乱、带着悲凉,就像要哭了一般,却依然向漫天道歉:“对不起,天儿。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会说出这种话来。我不是这样想的,天儿,我真不是这样想的。我……”
漫天却是先落下泪来。她伸手掩住他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这种与剜心无异的话。
“你别再说了!”漫天噙着泪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就是这样想的。”
朱明更是慌乱:“天儿!我……”
“不要说了!”漫天再次掩住他的唇,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是我不好,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你内心的不安。朱明,你怎么……”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羲和剑如烈火焚天,目标正是朱明拿水灵珠的右手。
朱明眸光一暗,恼怒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他便一脸慌乱地举起了水灵珠,冰蓝的光芒乍然而起,与羲和阳焱各据一边,竟是堪堪相持,谁也奈何不得谁。
玄霄满心不耐:“交出水灵珠,随你二人到哪里亲热!”
漫天一阵羞恼,瞪了朱明一眼,拂袖而去。
不过,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御剑,只是一路小跑。
朱明心头一喜,就再也无意与玄霄浪费时间,抬手便将水灵珠丢给了他,道了声:“在下告辞。”便跑去追漫天了。
玄霄慌忙收了剑去接水灵珠,确认无误之后,便御剑往东南方而去。
夙瑶,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天儿,你等等……不知,这几位是……”
看着凭空出现的几人,朱明连忙将漫天拉到身后,满心戒备地地问。
漫天却一脸惊喜地推开了他,猛然扑到一个神色激动的中年人怀里,喊道:“爹!”
那中年人正是霓千丈,而他周围的几个,不是白子画等人是谁?
九月初九重阳那日,花千骨带领四人来到云顶天宫之端,用云宫仅存的星辰砂为基石、以白子画、霓千丈、檀凡、夏紫薰这四位仙人为阵眼,施妖神之力亲自主阵,布成了能破开空间的四相破空阵。
五个人右掌齐出,对在一起,漫天的验生石闪着灿黄的光芒浮在五个手掌之上。
正午一至,待太阳星一年之中最灼热的那那束光芒照在验生石上的那一刻,赤红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将合阵的五人笼罩在内。
阵起,红光一盛,五人便消失在了云顶天宫。
这个阵法自创始以来,就没有被使用的记载,究竟有没有人用过、管不管用谁也不知。
因而,认真说起来,布阵的五人担着同样的风险。只是,若阵法不出意外,作为阵眼的四人有惊无险,而主阵之人付出的代价却永远都收不回来了!
所谓孤注一掷,便是花千骨入阵时的心情。
幸而,上天眷顾,待阵法的赤红光芒散去的那一刻,漫天便一路小跑朝她而来。
师姐。
她张嘴唤了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却再也没有琉璃色的花朵开出。
妖神之力,已将尽矣!
作者有话要说:身在外地,很不习惯啊!连码字都木有灵感了。
可素,还有十五天才能返程!
哭(′;︵;‘)
☆、第84章
辛苦数年,日夜查阅典籍,为的便是这一刻。等真的将女儿抱在怀中,霓千丈如堕迷梦,双手僵在空中,跟本就不敢碰女儿一下。只怕怀中的少女犹如幻影一般,一触即碎。
直到方才拦在天儿面前的青年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岳父大人”,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神色不善地瞪着那青年,斥道:“休要胡乱相称!”而后,就再不看那青年一眼,满面慈爱地对漫天道:“天儿,你师父和师妹也在呢。”
哼!但凡意图拐跑宝贝女儿的人,都是他坚决打击的对象!
朱明眸光一暗,垂眸掩去一闪而过的暴虐,再抬眼,便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含笑看着漫天,眼中尽是宠溺和纵容。
这样一来,霓千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有全当没看见。
漫天又在父亲怀里蹭了蹭,这才滑了出来,向白子画行大礼:“弟子霓漫天,拜见师父。”
白子画亦是十分激动,连忙将她掺了起来:“天儿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而花千骨几乎是踉跄着走上前来,与白子画一同细细打量漫天,眸中泪落成河:“师姐!”随即眸光一厉,又惊又痛地问,“师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漫天刚与玄霄打了一架,此时衣衫褴褛,脸上尽是血渍和灰烬,形容狼狈至极。
花千骨这一声,登时将霓千丈与白子画从乍见漫天的惊喜中唤醒。白子画当即便脸色一沉,不悦道:“是何人伤了天儿?”
他看向朱明,原本因其关键时刻挡在漫天身前而带来的好感不翼而飞,只剩下了迁怒。
霓千丈更是直接质问道:“你便是这样照顾天儿的?”
这一句当真的极不好听了!
但话语中包含的意思却令朱明心下大畅:天儿的父亲既然理所当然地就认为天儿该由我照顾,岂不是已经承认了我?
心底那点儿烦躁与几欲杀之后快的暴虐瞬间不翼而飞,朱明的态度简直不能再好!
他满脸的愧疚,眼中满是心疼地看着漫天,对霓千丈认错:“是朱明不好。我不该胡乱吃醋,任天儿一个人出来,以致遇上了强敌。”
听他这样避重就轻,漫天心头一恼,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躲到了白子画身后。
霓千丈就有些尴尬了。
自家女儿自小就长得漂亮,蓬莱门中喜欢她的男弟子就不知有多少。更何况,此次还来了一个花千骨。
想到花千骨,霓千丈更是心虚:貌似、好像、大概……他曾对花千骨说过一句极易引人误会的话吧?
霓千丈是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他说的时候就是那么个暧昧的意思的,他只是用词不当而已!
花千骨……不会误会了吧?
说到花千骨,她已经上前一步,目露敌意地朝着朱明冷笑:“师姐天姿国色,又单纯善良,爱慕她的不知凡几。阁下该是早早习惯了才好!”
看到眼前紫衣紫发,眉目冷肃却偏偏妖艳入骨的女子,朱明面色一变,眼中杀意毕露:“是你?”
霓千丈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花千骨亦是疑惑地蹙了蹙眉:“你究竟想干什么?”
朱明冷笑一声,唤漫天道:“天儿,你可还认得当年在妄境中重伤你的人?”
而直到这时,漫天才总算是看见了花千骨。
那一头紫发才一入目,漫天便是一怔。再看那如画的眉目,漫天的秀眉已经拧成了疙瘩,亦是恨恨道:“果然是你!”
花千骨茫然地看着漫天,神色无措又仓皇:“师姐,我……我怎么会伤害师姐呢?你不要听他胡说!”
漫天恼怒道:“胡说?哼!难不成,我连是何人伤我的都不知道吗?你当日口口声声喊我长留上仙的弟子,分明是嫉恨我半路杀出来,抢了你掌门首徒的位置!”
花千骨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漫天,心头的痛楚骤然炸裂,激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她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惊痛地问道:“原来,在师姐心中,便是这样想我的吗?”
连霓千丈都觉得漫天有些过了。只是,他是舍不得说女儿一句的。非但如此,他还拦住了欲要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