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尔本想为雷克辩解两句，但无奈整个流浪者小队本就人心离散，之前不过是有雷克充作伸头，把这些散乱的麻绳暂时拴在了一起。现在雷克失联，他们想当然地便重新各自为政起来。
整个流浪者小队分崩离析。
有系统持有者始终坚信圣剑幽兰戴尔仍旧被看护在车队里，在小队解体后便自顾自地追了上去。
而首先怀疑雷克的流浪者，则召集了其他一干系统持有者，准备去寻找雷克，然后从对方手中夺下圣剑幽兰戴尔。
别无他法之下，艾菲尔与其他几名还对雷克怀有一点信任的流浪者便重新构筑了小组，尾‘随了制作了追踪器的怀疑者小队，试图在这些人之前同雷克见面，质问雷克到底有没有背叛他们。
索性的是，就在李榭轩与雷克两人进入避难所之际，艾菲尔与她的同伴们还真就抢在了其他流浪者扎营休息时，寻着雷克所留下的越野车车辙，寻到了避难所来！
虽然雷克的系统临时已经将他们屏蔽掉了，但这会儿因着距离较近，艾菲尔的系统倒也监测到了零式的存在。
她试图再次联系雷克，仍旧不死心，不相信雷克背叛了他们。
这时，避难所的接待员也找到了雷克之前填好的报表。
看了看报表，艾菲尔几乎可以认定，这个所谓的“李迅”和“雷土”，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雷克了。她虽然没亲自见过李榭轩，但也听闻过从幸存者那边流传来的消息，知道圣剑转生之后的样子是个眉眼锐利的年轻人。
这会儿试探性地问了问雷克是不是和旁人结伴而来的，却没想正好歪打误撞。
走出地下铁，艾菲尔与同伴们准备前往李榭轩和雷克的停车场。
“和雷克在一起的人肯定就是圣剑幽兰戴尔……”她的同伴忍不住咬牙，“艾菲，雷克他真的背叛我们了……”
艾菲尔摇了摇头：“见了雷克再说吧。”
她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零式……解除了对我的信号屏蔽！它告诉我……它和它的宿主，想和我们谈一谈。】
***
李榭轩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其他系统持有者。
此时他正和雷克一起待在避难所里的公共食堂，这里原本是一截已经废弃了的地铁，在整个冰封城市的地下被幸存者们改建为避难所之后，这里就被重整成了公共食堂。
在避难所里生活的幸存者可以通过进行由避难所方面颁发的任务，比方猎杀冰原上的生物获取食物，又或者进行避难所建设，获取一定的避难所积分，然后使用积分在避难所里生活。上至吃饭住宿，下至购置枪‘械载具，都可以靠积分换取。
抵达避难所之后，李榭轩和雷克便得到了一些救济的免费积分。
两人收拾好了住处，正打算先拿免费积分去地下铁的食堂填填肚子，而后再去公共澡堂清洗一下，却意外发现有系统持有者正在试图联系零式。
鉴于零式已经屏蔽了其他系统的信号，隐匿了李榭轩和雷克的行踪，两人本打算无视掉这条联系信号。
谁知发现那个试图联系零式的系统居然是艾菲尔的系统后，雷克的表情却有些微妙了。
“认识？”李榭轩挑眉。
雷克的表情更加微妙了：“之前她是跟着我混的流浪者……挺信我的。”
李榭轩琢磨了一会儿，便让零式解除了对其他系统的信号屏蔽。无视掉雷克的抗议，他直接让零式帮他约了艾菲尔，让艾菲尔与她的同伴们到公共食堂来见自己。
几个人坐在地铁食堂里的小方桌旁。
李榭轩上下打量着艾菲尔，对方是个看上去挺清秀的小姑娘，身旁的系统和零式长得一样，也是个圆滚滚的金属球。
在艾菲尔解释了来意，并告诉李榭轩和雷克，在雷克身上有其他系统持有者藏下的信号跟踪器后，李榭轩却突然道：“艾菲尔小姐，如你所说，你和你的同伴也是系统持有者吧。有关你们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似乎只有折断我，你们才有复活的机会？这个冰原世界可只有一把圣剑，也就是说，只有一个系统持有者能复活。”
“是这样的。”艾菲尔长舒了一口气。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帮雷克？只有一个复活名额啊……”李榭轩想不通。
艾菲尔没吭声。
坐在她旁边的同伴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不想重回主神空间。”
这下轮到李榭轩惊讶了：“你们不想复活？”
“嗯，”艾菲尔的同伴点了点头，“圣剑先生，你说你对我们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不知道了解多少？”
李榭轩顺手把零式抓了过来：“它知道的事我基本都知道了。”
“这样啊……”艾菲尔的同伴继续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被主神空间选中，以及成神任务的事吧。我和艾菲尔是被分配到逃杀世界里内斗的系统持有者，但在这期间……我们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成为了同伴，然后爱上了彼此……可是整个逃杀世界里，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成就神位，所以我和艾菲尔同时放弃了成神的机会，被淘汰出局。再之后，我和她就一起到了这个冰原世界，并和雷克他们成为了同伴。”
另外一人插声：“我是做成神任务的，不过我也是自己放弃了任务，然后被主神空间宣判失败。”
李榭轩微虚双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菲尔轻声道：“我们不想复活……在冰原世界，虽然可能会生存地辛苦一点，但……能和他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很快乐了。雷克之前是我们的领头，现在我和我的同伴们找到你们，一来是想告诉你们其他想要复活的系统持有者一直在追踪你们的事，让你们戒备一下。二来……也是希望，圣剑先生你保护好自己。”
“保护好我自己？”李榭轩蹙眉。
艾菲尔惊讶了：“这……圣剑先生你不知道吗？难道雷克的系统零式没有告诉你？”
李榭轩看向零式。
零式尴尬。
他和雷克之前被投入冰原世界后，就想办法找到时空裂缝，偷‘渡去了武侠世界，中途如果主神空间追加了什么消息，它不在这个世界里，自然会将其漏掉。
艾菲尔的系统冒了出来：【你们离开过这里？那不知道也算正常……前段时间，在圣剑被带出冰封城塞之后，主神空间里的那位主神向所有的系统追加了一些世界说明。在有人折断了圣剑，成功复活之后，这个世界也会就此坍塌掉，不复存在。而这个世界的系统持有者和系统们……也会被彻底抹杀。】
李榭轩看了它一眼，突然道：“问你个事。”
【问什么？】
“认识系统999、系统SVP、系统777、系统小K……这些系统吗？”李榭轩试探性地问了问。
对方想了想：【777是和我同时期诞生的系统，虽然我是不大看得上它那性格就是了……圣剑先生见过它？】
“见过，只是确认点事。”看来那些虐渣系统也是出自主神空间之手了。
而待在一旁，消化完了艾尔菲的系统之前所说的那番话的零式惊讶了：【什么？彻底抹杀？为什么没系统告诉我！】
艾菲尔的系统无奈：【这件事是主神空间的通知，每个系统都接到了……我以为你知道……你被漏掉了？】
【这不是重点！】零式赶紧岔开话题，【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人折断了圣剑，这个世界就会Game Over？】
【是的……】
李榭轩稍微琢磨了一下，便琢磨出了这条通知暗藏的意味：言外之意，那个主神空间就是在逼迫这个冰原世界的系统失败者们自相残杀！
先是选定了一批系统持有者，而后将其划分为两批人。
一批进入逃杀世界自相残杀，另一批则被派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成神任务……
现在，又在逼任务失败了的系统持有者们内斗……
“这个主神空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李榭轩百思不得其解。
第82章 废土生存日常（十）
滴答，滴答，滴答。
他缓步行走在星舰的舰桥之上。
舰桥的两侧列次排布着无数圆柱形的培养舱。
被封禁在培养舱中的人模样各异，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神情也大不相同。有的面露狰狞之色；有的悲哀欲泣；有的无悲无喜。
只是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已死去，成为了培养舱里的试验品。
“亚奈少爷，”星舰上搭载的人工智能管家伊弗列尔Ⅳ型跟在他身后，恭敬而刻板地开口，“您的父亲，Dr。李已经在实验室等你了，今天将要测试新人类的神经反应功能。您是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学生，他现在正在催促您赶紧去实验室协助他。”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淡道：“他不是我的父亲。”
管家伊弗列尔Ⅳ型没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机械道：“Dr。李现在正在催促您。”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在舰桥上走着，全然将AI管家当空气。
终于，他停在了一处培养槽前。
在冰冷的培养槽里，躺着一名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他的面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来，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一下少女秀美的面庞。
只是伸手触碰到的，只有冷冰冰的钢化玻璃。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来，他不明白，明明躺在培养槽里，早已死去的少女才是那个男人真正的骨肉，那个男人却无情地将少女残杀，并封存为了自己的试验材料。他突然用力地捶打了一下培养槽，仿佛在试图打破玻璃，将少女救出。然而培养槽坚固无比，他所做的任何行为都只会是徒劳一场。
就在这时！
突然，星舰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AI管家登时神情大变，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亚奈少爷！监测到正有不明星舰攻击我舰！”
管家话音未落，整艘星舰便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这怎么可能！”他也错愕不已。
再顾不上少女的事，他便大步流星地跑向了星舰控制室，接通星舰之外的监控卫星一看，才面色铁青地发现，果真有无数星舰穿越了虫洞，正在朝着他所在的星舰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他咬牙，朝着那些攻击星舰的舰船试探性地发去了一条通讯，问询对方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控制室内的虚拟屏幕亮起，攻击星舰的人发来了视讯要求。
他接通视讯，紧接着，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便出现在了虚拟屏幕里。对方依偎在另一名英俊的男人怀中，昂着天鹅般的脖颈，不屑而冷艳地俯视着他。
“亚奈，你这个渣攻！当初，你欺骗了我的感情，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我就要报复回来！”
他完全不知道屏幕中的少年在说些什么，天知道他根本不认识对方！而搂着少年的男人他倒是认识，是帝国的第一皇子。
抛下这句话，对方便自行切断了视讯。
在视讯息屏之前，他突然听到了少年小声的低语。
“哎，系统，我现在已经虐了渣攻，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完成任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李榭轩猛然从车座上坐了起来，因用力过猛，还差点撞到了车顶。
他瞪大了双眼，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自己还在原生世界时的事情？李榭轩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流了不少冷汗。
这时，睡在越野车前座的雷克也转了过来：“怎么了！”
李榭轩抬头：“你没睡？”
“前座太窄了，坐着不舒服，而且没和你睡在一起，我总感觉不踏实，”雷克扶着车座，探出手，摸了摸李榭轩的额头，“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吗？你等等，我下车去拿电磁炉给你烧点水，擦一下额头。”
“不用了，”李榭轩闭了闭眼，“我没事。”
在避难所又待了数日，并去掉了被系统持有者们安置在雷克的方巾里的追踪器后，李榭轩和雷克两人辞别了准备在避难所里住上一段时间的艾菲尔等人，继续启程，朝着污浊之地前进。
今晚两人没搭帐篷，找了个冰封公路上的废弃加油站，补充了一点燃油后便顺势将越野车停进了加油站后方的小院里，准备就在车上窝上一宿，明日继续开车启程。
结果半夜三更，李榭轩便被噩梦惊醒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时常会做有关以前的事的噩梦，只是在与那个存在相遇，并和对方签订了协议，获取了吞噬系统的力量后，李榭轩便再也没做过什么噩梦了。
现在突然又梦到了以前的事，让他情绪有些低落，总觉得这是在昭示着什么。
雷克有些忧虑地看着李榭轩，他早就知道，在李榭轩的身上隐藏了不少隐秘，只是对方从不向他提起这些事而已。
他没办法让李榭轩开口向自己倾诉，只得以自己的方法去关心李榭轩。
想了想，雷克便突然从驾驶座与副驾之间的缝隙一钻，猛扑到了越野车的后车厢里。李榭轩还在那儿兀自沉思呢，冷不丁地被雷克这么一钻，直接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雷克撑在他身上，嬉皮笑脸，故作可怜道：“哎，小轩哥行行好，我一个人窝在前面睡着好难受。这都半夜了还没睡着，今晚就暂时让我跟你挤一挤嘛。放心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李榭轩抽了抽嘴角，却是就着雷克趴在他身上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抽了雷克的屁股一下。
雷克顿时浑身僵住。
想着这二百五虽然人有的时候真的让自己无力吐槽，但对方这会儿会厚着脸皮凑过来想和自己挤一挤，估计是真在替自己担心。
李榭轩嘴上虽然不怎么留情，但心里却挺受用，便稍微挪了挪，给雷克留出了些位置来。
“算了，睡吧。”他又躺了下去。
雷克尴尬地伸手捂了捂屁股：“说起来你刚才做什么噩梦了？要不要跟我说说，我给你解解梦啊。”
“……你之前跟我说了你的事，我现在也稍微跟你说说，我的事吧，”李榭轩有些出神，“我以前……怎么说呢？算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吧，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的存在就代表着罪恶……”
雷克微顿，心里有些怪异。
存在即为罪恶？
他莫名又想到了亚奈。
亚奈的存在本身也代表了罪恶，但在雷克心里，对方却是幼年时唯一的救赎。
“我不想听。”雷克干巴巴道。
李榭轩张开眼看他：“你之前不是说，等我信任你了之后，能不能告诉你有关我的事吗？怎么现在我觉得你这人还算差强人意，好心跟你谈谈有关我的事，你又不想听了？”
“回忆以前的事会让你心里不舒服吧。”雷克道，他还记得他向李榭轩表露心迹时，对方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并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