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能……可能也不会。方志强如实说着。
那不就得了，把钱拿回去吧，你帮我，我也帮你，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你如果真的想谢我，请我出去吃顿烧烤吧，没去夜场唱歌之后，就再也没去吃过烧烤喝过啤酒了。黄婉婷很洒脱地道。
方志强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行吧，正好我没吃晚饭。
我也没吃，学校饭菜不太好吃，每天晚饭我都没吃，权当在减肥了。走吧。黄婉婷笑了笑，然后就与方志强一起走了出去。
方志强没有开车，车就停在了门口，然后与黄婉婷已经穿过巷子。方志强知道李潇潇要去的烧烤摊在哪，之前与黄婉婷一起过去吃过几顿，所以就知道地方。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卖菜卖一辈子？一边走，黄婉婷一边问着方志强。
好好的，你不要总是问这么深沉的问题好不好？方志强不正经地说着，接着又道：未来，永远都是一个大写的x，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所以，我一向不会对明天做太多的保证，也不会做太多的构想。
变数太多，这个世界能让我们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不多，谁能知道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卖菜能卖多久，就像以前，我也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卖菜的。
我上大学那会以为自己毕业了会去某个大公司里去做白领，拿着高薪水住着大房子，毕业以后才发现，人家根本就不要我，而房子也贵到我望尘莫及，我从未想过我会去当公务员，但是最后在我爸的逼迫下我还是考了公务员，回了老家当了镇政府的工作人员
我那时候也以为我会当一辈子公务员了，可能在老的时候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然后退休养老，一辈子也就这么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过一辈子。但是，去年年底我就辞职了，辞职了之后来上海，大家都说上海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我以为我来这里能够干一番大事业，能够赚大钱，来了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在这个地方，有钱人事多，但是更多的是为了生存而奋斗的人，是生存，而不是生活。我干起了快递，我以前也从来都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去干快递，但是最后我干了，一干就是半年。半年后我被开除了，去了森美国际上班，再之后，又辞职，然后就机缘巧合的成了个卖菜的。
所以，我知道也不知道我将来会干什么会变成什么人，会不会卖一辈子的菜谁说的准呢？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卖菜。
怎么感觉你的话这么有哲理。黄婉婷沉默了一下说着。
生活本来就是哲理，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哲理书。方志强有些感慨地说着，主要是感慨着自己这一辈子。
卖菜肯定不是你的梦想吧，就像我，我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歌手一个音乐人，你呢？黄婉婷双手插在衣服兜里，陪着方志强慢慢地走着慢慢地问着。
没有，这个问题曾经有朋友问过我，她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没有，但是后来我想了想，我是有的，人，谁没有梦想呢？我另外一个朋友说过，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没有梦想就在这个城市坚持不下去。
只不过，我的梦想与你们不同，我的梦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这一辈子能够做到真正的无愧于心。我是个特别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无论是钱还是感情，我都不喜欢欠人家的，一旦觉得欠了别人什么就会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寝食难安，所以我宁愿亏欠自己，不愿意亏欠别人。
如果说梦想，我的梦想就是能够心里坦荡，这样子就能开心。对于生活，我真的没有太多的要求，随遇而安可能是我的性格，你看我干过这么多工作，每个工作也都干不长就知道我是个多随意的人了。方志强笑着说着。
你跟我一样，是个理想主义者，只不过，你比我更加坚持。跟你也相处了这么久了，我也能大致看出你是个什么人。你是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宁愿亏欠自己，不愿意亏欠别人。从那时候你费了那么大力气给我找工作，自己却选择了在菜市场里给人家卖菜就能看得出来了。
你是大家常说的那种老好人，真正的老好人，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像，但是心里却是个很纯粹的人。黄婉婷再次笑了笑说着。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真的老好人也罢，假的老好人也罢，其实，你越是对别人好，别人就可能会越把你当成傻子一样耍，人啊，有时候是个很复杂的动物，而人心就更加复杂了，没有谁能说能看透谁的心。方志强想起了聂倩和毕罗春对自己的背叛，心里又冒出了很多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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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礼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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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慢地走到了烧烤摊坐下，方志强拿着单子点了一大堆吃的，然后让老板上了几瓶啤酒，两人就坐在桌子边等着。
方志强拿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拿出一根烟递给黄婉婷。
黄婉婷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抽烟只是玩，经常抽就不好了。
方志强也没勉强，把烟收回了烟盒里面。
过的好快，明天就是元旦了，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一年就这么过完了。方志强抽着烟不由地感慨着。
还好吧，我已经麻木了，我来这都好多年了，过年也罢、过节也罢，对于我来说似乎都一样，没什么区别。黄婉婷淡淡地道。
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回去过？方志强有些惊讶。
回过一次，回去过了一个年，后来就没再回去过了。回去过年不容易，一张车票要提前很久开始抢，还不容易抢到，即使抢到了一路上也是人挤人，我们家又远，从这里出发到我家，要不停地转车，到家都要两天时间，太累，而且太费钱了。最关键的是，回家也并不舒服。黄婉婷摇头道。
听到黄婉婷这么说，方志强也有些错愕。
觉得很奇怪是吧？你觉得奇怪那就只能说明，你们家那地方比我们那开化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本身是个男人，你不觉得。我们那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对我们那的人来说，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是为别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个赔钱货，是在替别人养的，干的是赔本生意。
儿子才是自己家的人，是传宗接代的，所以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家很穷，即使在我们那，我们家也算是比较穷的，因为我爸身体不好，一直有病，要一直吃药，还不能干重活。
我爸妈第一胎生了我，想生个儿子，就又生了一个，结果还是个女儿，知道家里条件差养不活，本身也没想要，又因为是个女儿，就丢了出去，然后又接着生，第三个终于是生了个儿子，这才结束。从小到大，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先尽着我弟弟，我弟弟不要的吃不下的才轮到我。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父母不对吧，总之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基本上都是这样，大家都这样了，也就习惯成了自然，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黄婉婷微笑地说着，即使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在微笑着，而且语气里面也没有太多的凄苦悲伤，以及愤愤不平的感觉。
你现在回去也这样？
现在好多了，因为我赚钱了，这个家现在全靠我一个人养着，他们当然得对我好。我弟弟是特意读了个高中的，上高中的钱是我寄回去的，我出来上班之后我爸吃药的钱也是我寄回去的，然后，我弟弟高中没上完就回家了，也不做事，整天就在家里游手好闲。
然后我妈就逼着我给钱，给我弟买了个拖拉机，在村子里面替人家拉东西什么的赚点钱，一辆拖拉机虽然不贵，但是也不便宜，我本身工资也不太高，为了一辆二手拖拉机，我省吃俭用的攒了两年的钱。
之后，我开始去夜场唱歌，收入稍微高了一些，但是家里要盖新房子，因为要准备给我弟娶媳妇了，我妈又找我要钱，三年，我这三年赚的钱一分不少，全部寄了回去盖新房子，今年年初，家里的房子盖起来了，房子盖好了，搬迁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看一下，我没有回去。
年中的时候，我妈又给我打电话，给我弟相亲，相中了一个姑娘，要准备结婚了，要彩礼钱，要准备婚礼，我听了之后已经快绝望了，最后我跟我妈说，你也别总是找这个理由那个理由问我要钱了，以后我赚的钱，除了我自己维持基本生活的外，我每个月都打给你。
听到这些，方志强有些无语，更多的有些错愕，他觉得黄婉婷的父母做的有点太过分了，不过毕竟是人家父母，他也不太好评论什么，只是问道：你妈怎么说？
我妈说好啊，她很高兴啊，就这样。黄婉婷摊了摊自己的手说着，很洒脱的样子，说这些的时候还笑着，似乎她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
听到这，方志强也沉默了，他一直都知道黄婉婷身上背负着家庭的负担，但是没想到负担这么重，而且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时候，老板上了烧烤了，几个大盆子装着。
方志强打开了啤酒，给自己和黄婉婷倒着酒。
不过，我可能今年过年之前得回去一趟了。黄婉婷说着。
过年之前吗？方志强有些奇怪，要过年也是回去过年，怎么会是过年之前回去呢。
对，过年之前，我弟弟过年之前结婚，我在考虑要不要回去。
应该回去吧，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方志强劝说着。
我知道，我是应该回去，不过，我也得等我拿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后才能请假回去，不然，我回去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没了意义吗？黄婉婷淡淡地说着。
黄婉婷一边说着，一边淡然地喝着酒吃着烧烤，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了，方志强都能听得出来。
要不你先从我这借点钱吧，反正我这钱她们也没有逼着我立即就还，不管怎么说，你弟弟结婚是大事。方志强想了想说着。
不用，结婚的钱我早就已经给足了的，这次回去是去给红包的，我也不傻，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做姐姐的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无论是尽孝还是尽情义，我想我已经都做到位了。现在家里房子也盖了，他的车我也给他买了，媳妇也娶了，以后……以后我就开始只顾我自己了。这次回家是最后一次了。黄婉婷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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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礼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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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说这些了，来，庆祝你生意兴隆，以后发大财吧。黄婉婷端着杯子与方志强碰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着。
谢谢。方志强也喝了一杯啤酒。
你呢？今年回家过年吗？黄婉婷问着。
我……忽然被黄婉婷这么一问，方志强有些错愕，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是啊，马上要过年了，他要回家过年吗？他又能回家过年吗？
不回了吧，毕竟过年前那一两天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方志强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着。
也是，过年家家户户都得备菜过年，的确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黄婉婷点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得很开心，也很融洽，两人喝光了六瓶啤酒，也吃完了所有的烧烤，然后两人才往回走，最后在地下室门口分手，方志强开着车回去，黄婉婷回了自己的地下室里面。
方志强的生活继续，每天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黄婉婷也是一样，也还是坚持每天都过来给方志强帮忙。
方志强这天被黄婉婷偶尔一句回家过年吗，给撩起了深深的想家情怀，每天都给自己父亲打一个电话，但是还是一样，他父亲依旧还是不接他的电话，响几声就被挂掉。他的性格随他父亲，是一个脾气很倔的人。
而且，方志强的父亲脾气还要远比方志强要火爆，有些事情，一旦认定了，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方志强父亲不能忍受方志强的蠢，蠢到自己为聂倩借了几十万，最后钱没了人也没了，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随后方志强母亲去世，方志强父亲坚定地认为这是被方志强给气死的，再之后，方志强在他父亲不同意的情况下，把铁饭碗公务员的工作给辞了，这事真的伤了他父亲的心，他父亲说了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而就从那之后，就真的与方志强断绝了一切联系。
自己父亲依旧是这态度，方志强很明白，自己这个年估计是没办法回家过了。
这段时间，方志强差不多是每周左右会去王亚欣家一次，去看看小宇，同时，也是想着去看看王亚欣。显然到了年底了，王亚欣的事情也很多，每天多很忙，有时候晚上也都在加班，所以方志强也就没太去打扰。
卖菜这个事，一直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生意是越来越好，随着生意越发的好，也就越来越辛苦，不过因为每天如此，对于这种辛苦的生活，方志强也习惯了，习惯就成了自然，也就不觉得累了，如果真的让方志强休息一天，说不定方志强都会有点不知所措的。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天晚上，方志强刚刚收摊开着车回家，随后就见到了门口停着一辆车，这辆车他很熟悉，是王霞的。对于王霞的再次出现，方志强很惊讶，看了看，自顾自地从皮卡的货厢里面拿着菜筐往屋里搬。
而王霞见到方志强出来了，也就从车上下来，跟着方志强进了屋。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明明见到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爱理不理的。王霞进来就质问着方志强。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知道你肯定要跟着进来的，我还过去打什么招呼？说吧，今天过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如果还是为了那三百多万的话，我还是上次那句话，钱没有，报警我支持，你实在要的话，我身上有四万块钱，你先拿去。方志强一边把菜筐放在了地上一边说道。
那三百多万跟我有屁关系啊，那是你与李潇潇之间的事，我犯得着过来跑一趟两趟的吗？你以为我是专职收债的啊？王霞没好气地说着。
你不是过来要钱的拿你过来干嘛？还这么好的脾气在门口等我，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方志强这下倒是有些奇怪了。
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风格？王霞笑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