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晴低垂着头，看见了脚边的那一缕青丝，于是弯下腰，她抖抖索索的拾捡着，生怕是有了遗漏，再惹恼了这个男人。
木子和另外一个女佣端上了风颢的晚餐，很清淡，也很简单。
“老夫人在用餐了吗？”风颢端起饭碗问了句。
“大人，老夫人已经在用晚餐了，只是胃口不是很好，因为李小姐受了惊吓，一直在流泪。”木子恭敬地回答。
风颢没说什么，开始进餐。
……
吃过晚饭，藤原香在明爱的搀扶下来到了内院。
屋子里非常暖和，风颢在踏上铺上了厚实的软垫，让她舒服的靠着。
藤原香坐了下来，先是一声低低地长叹，然后说：“你怎么那么对晚晴？她是个女孩子，可被吓坏了，哭着从你这边出来的。”
“我又不喜欢她，能对她多好？”风颢淡淡地回答。
“你答应过我，要跟她订婚的。”藤原香有意无意的瞄向了风颢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戴着一枚铂金戒指，她前阵子就注意到了，只是故意去忽略。
风颢微微颌首，没有表示异议。
“颢，其实你跟晚晴结婚很不错啊！我想橙橙也不会反对的，以后你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由她们两个女人共同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第839章 我不能爱你吗？（7）
“颢，其实你跟晚晴结婚很不错啊！我想橙橙也不会反对的，以后你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由她们两个女人共同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不可能！”风颢坚定地拒绝。
“为什么不可能？晚晴不好吗？她也算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论家世、论容貌、论才情都很适合做你的妻子，我又没让你跟橙橙分手，你有什么立场反对？难道你要反对风家一直流传来的传统吗？你不想做风家的家主了？”
与李晚晴相处的这段日子，李晚晴乖巧、孝顺，处处以她这个老人为重。所以，藤原香在心里早已经完全的接受了李晚晴。
她觉得，可以站在风颢身边出现在公众眼里的，只能是李晚晴了。
“奶奶，很抱歉，我的婚姻，只能给橙橙。”
“那让你在风家跟她之间选一个呢？”
“我选她，夏雨橙！”风颢的回答是坚决的，毫不犹豫的。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比夏雨橙更重要了。
“真是寒心，为了个女人，你竟然想要放弃你的姓？看来我要是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你大概毫不犹豫的就会舍弃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了……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藤原香禁不住老泪纵横，“我还能活多久？想想看，那你跟晚晴订婚的事情，也是用来搪塞我的？颢，要是以前，你怎么可能这么骗我？你……”
藤原香气急攻心，捂住了心口，蜡黄消瘦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褶皱。
“奶奶！”风颢连忙上前伸手扶住了藤原香，然后喊了声，“明爱，让医生过来一趟。”
“是……”明爱也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藤原香稍一用力，撑直了身子，说：“我是风家唯一的血亲长辈，颢，你为了个女人跟我对立，还像是个风家的男人吗？”
“奶奶，你怎么能让我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不爱？在风家的历史上，就没有一段婚姻是起始于爱情的，不也这么过来了吗？如果没有夏雨橙的出现，你不会反对我给你安排的人选。”
“可是她出现了，我爱她。”
藤原香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刀架前，含泪凝视。随即很用力地把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
“奶奶……你不要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藤原香缓缓地转身，痛心的看着孙子，“这把刀，是风家的家传，历经了好几代主人，你的爷爷、爸爸和叔叔都曾经是它的主人。它就代表着绵延了数代的风家，它在你的心里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你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想要了，你对得起你的长辈吗？你要是敢逆了我的意，娶了夏雨橙，那你就用这把刀杀了我。”
藤原香说着，将刀扔在了风颢的脚下：“风大人，我受不起你的轻视，你就用风家的长刀还我一个尊严。”
“奶奶，我从来没想过要拥有过什么，只有她……”风颢默默地看了藤原香一眼，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第840章 我不能爱你吗？（8）
“奶奶，我从来没想过要拥有过什么，只有她……”风颢默默地看了藤原香一眼，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活了二十八年，他的人生都是严格按照风家继承人的模式来度过的。
他没有特别的喜好，没有大喜大悲的性格，他就像风家家训中所说的一样，心淡如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让自己在无数的争斗中，胜出。
因为水虽淡，静可如湖面无波，凶可如洪水猛兽。安静淡然中，却能将敌人尽数消灭。
风家绵延下来，之所以立于不败之地，真是基于此。
可遇到夏雨橙后，不一样了。一开始他也只是想把她养着，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娇养着。
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就像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轻易地就让他上了瘾，再也无法离开，也戒不掉了。
“你为了她……下跪？你对得起你自己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吗？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枪指着夏雨橙的头，你会怎么做？”藤原香心如刀绞，想起了逝去的那些亲人，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能没有她！”风颢琥珀色的眼眸里变得温柔而又坚定。
这是他的回答，不能没有她。他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眼前。
“风家要完了吗？”藤原香毫不怀疑，如果有人拿夏雨橙做威胁风颢的工具，那一定可以成功。
真是这样，她才千方百计地不想让他们就这么在一起。她想有了李晚晴，起码可以令风颢分一些心，不至于被夏雨橙给迷得死死的。
她心里又急又气，有些头晕眼花，身子一斜，手往后撑住了放置刀架的红木矮柜。
她的唇瓣此时已经没了血色，声音更是无力而绝望：“那么说来，你不能没有她，却能没有我，没有风家……颢，你真该让我那次就在医院里死去，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栽倒在地板上。
“奶奶……”风颢心里一紧，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奶奶，奶奶……”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远在a市的那个女人，却是他这辈子的最爱。
在旁人眼里，他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却也有着深深地无奈，除非，他不爱。
不爱，就不会有情。
没有情，就不会有不舍。
没有不舍，就没有这样的两难。
……
屋子里，藤原香躺在铺着软被的榻榻米上，双眼紧闭，气息虚弱。
风颢坐在她身边，拧着眉头，眼底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幻盟的专职医生大岛仔细的替藤原香做了检查后，也是一脸忧色。
“大人……”
风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大岛会意，拎着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风颢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藤原香，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大人，”大岛看见风颢拉上了门扇，这才跪坐下去，行了个大礼，“请大人恕罪！”
风颢微眯着眼眸，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悦的开了口：“说！”
第841章 我不能爱你吗？（9）
风颢微眯着眼眸，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悦的开了口：“说！”
“……”大岛匍匐在风颢的身前，一直不敢直起身子，也不敢说话。
“是不是奶奶根本就没有患肝癌？”风颢冷冷地问。
“大人，老夫人的病情虽然不如肝癌晚期的病人那般严重，但是她的肝损伤也已经是非常的严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a市奶奶因为脑梗入院时，所有迹象都表明她还患有肝癌。”
“上次家父去英国看望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找家父要了一些药……”大岛的父亲是幻盟出了名的配药师，幻盟最出名的一种可令人选择性失忆的药“忘忧”就是出自于他的手中。
“继续说。”
“那些药都是可至人体肝脏严重损伤的药，父亲不会想到老夫人要用在自己的身上，不然断然是不能答应给老夫人的。大人，老夫人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以求达到你的退让。”
“这么说，奶奶是带着那些药从英国去a市的，为什么啊？”风颢低吼了一声，原来奶奶是有备而来的。
也就是在夏雨橙跟他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向奶奶汇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奶奶才会突然到访。
也就是说，是他对夏雨橙毫无底线的纵容，让奶奶出此下策，用生命为代价，就是要阻止他们结婚。
奶奶要的就是，他的让步，他的眼前浮现出藤原香苍老瘦弱的脸庞。
……
“不爱？在风家的历史上，就没有一段婚姻是起始于爱情的，不也这么过来了吗？如果没有夏雨橙的出现，你不会反对我给你安排的人选。”
“你为了她……下跪？你对得起你自己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吗？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枪指着夏雨橙的头，你会怎么做？”
“那么说来，你不能没有她，却能没有我，没有风家……颢，你真该让我那次就在医院里死去……”
“风大人，我受不起你的轻视，你就用风家的长刀还我一个尊严。”
……
藤原香痛心疾首的话一字字一句句犹如重锤，一记又一记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长辈，说不心痛那都是假的。
风颢的视线落在了前方，青色的瓦衬着阴暗的天空，北风呼呼地刮过。他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像那片天，晦暗，看不到光明。
选谁，都是痛到彻骨的伤；选谁，都会留下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
怎么会这样？
怎么他的人生，有一天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在他几乎没有犯过错的每一次杀伐决断里，他绝对想不到今天，绝对想不到！
风颢想起了万水千山外的夏雨橙，胸口猛地一阵钝痛，痛得他脸色发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我劝过老夫人，不要再用药了，可是她……非要坚持。她说不能让风家的传统毁在她和你的手里，大人，请恕罪……大人……”
风颢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岛下去。
大岛当然不敢违背命令，深深地行了个礼，躬身退了下去。
第842章 我不能爱你吗？（10）
大岛当然不敢违背命令，深深地行了个礼，躬身退了下去。
“大人……”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明爱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老夫人怎么样了？”
“奶奶用药损伤自己的肝脏，你知道吗？”
“什么？”明爱惊呼一声，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面色惊慌，“大人，明爱不知道，老夫人真的那么做了吗？她为什么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她本来就患有肝癌，没想到，她居然用药来损害自己健康的身体。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老夫人，我真是该死，大人……是我的错啊……”
一时间，明爱也是潸然泪下。
她从年轻时候就开始照顾藤原香，现在得知藤原香做那样无异于自杀行为的事情，真的是肝肠寸断。
“不关明爱的事……”这时，屋子里传来了藤原香有气无力的声音。
“老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让大人怎么接受啊？”明爱流着泪过去趴在了门口。
回到屋子里，风颢盘腿坐在藤原香的身边，明爱在一旁垂首落泪。
“我还没死了，你哭什么？一把岁数了，也不知道矜持爱惜自己。”藤原香转头责怪了明爱一句，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明爱好。
毕竟，明爱跟她一样，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了。
“我知道了，老夫人！求求你，别再继续吃那些药了，不要再吃了。”明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哎哟！你去休息吧！别在这闹腾了，颢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那好，老夫人，我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明爱知道这是藤原香有话要跟风颢说，故意把她支开。
明爱出去了，屋子里没有了她的啜泣声，显得异常的安静。
“颢，去把灯光调亮一点。”藤原香说。
风颢过去把灯光稍微调亮了一点，但还是非常柔和。
“都知道了？”看他重新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藤原香问。
“嗯！”
“不高兴了，我用这种方法来威胁你。”
“肝脏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奶奶你怎么想到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逼我？风家的传统难道比你老人家的生命还要重要吗？”风颢痛惜地问。
“颢，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奶奶的心呢？不是风家的传统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而是你，我疼爱的孙子，你比一切都重要。我不想在你的心里还有比你生命更重要的人，我不想在她受到生命威胁时，你要舍命去救她。风家只有你一个了，把这一切延续下去，那是你的使命，你不能为了个女人，就把什么都抛弃。颢……你是风家的家主，幻盟的主人……你不是街边的一个平常小子，可以毫无顾忌的谈情说爱。你有你的责任，你的尊严……”
藤原香说着，伸手拉住了风颢的手，没想到刚好是左手，于是那枚闪耀着银色光芒的铂金戒指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也戴着一枚？”她问。
风颢不语，默认了。
“怎么办？颢，我越来越不喜欢她了，因为她能干扰你的决定，你的感情，你的心。”
第843章 我不能爱你吗？（11）
“怎么办？颢，我越来越不喜欢她了，因为她能干扰你的决定，你的感情，你的心。”
“奶奶，爷爷……不爱你，你幸福吗？”风颢沉声问。
“幸福，因为我爱他，怎么可能不幸福？颢，风家的女主人历来如此，都是可以为丈夫牺牲一切。我就想给你找一个这样的妻子，不计回报，不计得失，事事以你为重，爱你敬你……”
“而且，我不需要爱她，我不需要付出任何情感，只要接受她的仰慕就好，是这样吗？”风颢苦苦一笑，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