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个年轻人,接了悬赏后被官兵趁乱给带走了。
云青青眼角眉梢一挑,嘴里自言自语的轻喃:“要是真有人能治好病,我哥他们兴许就轻松了,毕竟有人来顶包,小将军也不一定能瞧得上那些本事不到家的大夫了。”
姜迅只看到云青青的嘴唇蠕动,也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看她的表情好似轻松了几分便也替她高兴。
三个人不再耽误时间,脚步匆匆的来到晋安城北边,位于次街的云家药铺。
当初爷爷在世的时候,云家医馆还是很大的地点也不错,可是自从父亲去世后,爷爷的精力也愈发不足,云家医馆就逐渐没落了。如今更是把大半门面分隔出去,留下一个小小门庭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药铺。
云青青来到挂着云家药铺的店招布幡的不起眼小门脸时,两个带刀士兵正守在门前。一条宽敞街道行人稀疏,见到这两个兵大爷都绕道走。
云青青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还道不知道大哥出了什么事,竟然有官兵在这里。
她带人上前一步正待行礼询问,却听两个手扶腰间刀把的士兵冷声喝止:“什么人?官家办事不得靠近!”
这冷冽的话语差点把身后的马车夫给吓的转头就跑,周围本就稀少的行人更是一眼都不敢瞧生怕殃及池鱼,一个个脚步加快甚至抬起衣袖遮脸躲避。
云青青却也不怕两人声色俱厉,面不改色的把没做完的动作做完,双手抱拳恭敬一礼缓声道:
“两位大哥有礼,小的是这云家药铺云清河大夫的药童,前些日子我回家探亲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我家师父。”
她的身量在女子算是高挑的了,可在男子之中就是属于瘦小类型。加之才双九妙龄,哪怕化了丑妆也是一个礼仪周全的清秀少年形象,倒是很像一个有点学识的小药童。
两位士兵上下打量这三个人,目光扫过瘦削高挑的少年姜迅,主要落在身后衣衫不整的马车夫身上。毕竟就只有他一个人算是成年汉子,又造型‘奇特’所以吸引了两人的主要注意。
还不等两人发问,药铺门口的布帘子一下就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一个面色有些憔悴的俊朗男人,正是云青青的大哥云清河。
他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其中一人的声音和语调有几分像自家妹子,所以急忙出来查看,可他一掀开帘子看到的竟然是个面色发黄的秀气小哥儿,一身黑色的劲服更显瘦小。。。
“青……青儿,你?”云清河稍一打量就认出这身量是自家妹子女扮男装没跑了,激动之下差点叫出小名来。
一见两人是认识的不是扯谎找事的,两个士兵便也不去管,只不耐摆摆手嗡声嗡气道:“你们别杵在这里,赶紧进去说完话带齐东西还得回府答话呢,没有这劳什子时间陪你们聊天。”
说着两名士兵就又如同哼哈二将一样,腰挎大刀威武的站在了门口两边,怕这个年轻的大夫趁机跑了。
云青青冲云清河眨眨眼,带着姜讯和马车夫就进到了药铺里面。
药铺的门脸虽然朝南,可是只有不宽的药铺门,连个前后窗都没有的药铺里却是光线昏暗,又时至近傍晚了,所以咋一进屋眼前就是一黑,站定缓了好一会才能看清屋里的摆设。
抬眼瞧见的闭塞狭小的房间内,正对面就是一个陈旧的药柜台和柜台里面呈凹字形的三面药柜;一个个标注的名字都模糊了的暗红色抽屉全都整齐关合,一个站立在柜上,标注了穴位的祖传铜人也很打眼。
视线收回,在柜台外面也就靠门口旁边的位置还有给病人看诊的一桌两椅,整个小药铺虽然简单却也干干净净没有杂乱之物。
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让云青青立刻就想起自己幼时的记忆,她前生今世的幼时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这熟悉的味道如何能忘记?
云青青心绪突然飘远……大大的医馆中,长长的厚重柜台后面站一个黑白头发参半的精神健硕的老人,正笑的一脸慈眉善目。他用一根竹签细细的指点那铜人上的穴位让小女孩和哥哥背诵,一大一小两个娃儿郎朗的声音引得不断前来瞧病的患者都展颜一笑,纷纷夸赞老郎中有两个好孙儿,是个有福的……
“妹子,这城里这么危险你怎么过来了?呃不对,城外更危险,你还是进城的好,等下你直接去哥哥的院子里住,不用去继祖母那里看人眼色,等哥哥办完事回来再招待与你。”云清河拉扯了一下走神的云青青,轻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看到自家哥哥显示一脸焦急,紧接着因为自己还是安全的便一脸庆幸,却绝口不提自己等下要经历的危险,还要把自己安排好。
笑着摇摇头,云青青道:“哥你先别管我了,我在城外住的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只是上午大嫂去找我说是大哥要进小将军府怕没个照应,这不我就赶来陪你一起去看看。”
话音刚落云清河就变了脸色,他一脸怒容握拳道:“胡闹!这哪是你一个姑……一个小药童能管的事,左右这药铺也要关门歇业了,你还是继续休息回家去吧,这里不用你!”
云清河是真急眼了,小将军府那地方他今天上午已经呆了一上午了,眼见着回春堂苗老大夫都没办法给那疯妇看诊,然后小将军就拿他的徒弟发作,差点几板子给打掉半条命去!
吓得所有大夫都拼命想办法翻医书查找解决办法,没有人敢怠慢,他这也是借口回来找些书才有机会出府的,哪里敢把妹子带进去?
第九十章 先斩后奏
看着大哥少见的冲自己瞪眼,云青青心里却是柔软下来,这是这是担忧她呢。嫡亲的哥哥对家人向来软弱好说话,尤其是她面前,就像是欠了她一样恨不能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
不过上有偏心长辈、中有悍妇、下有稚童,大哥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心里其实是最苦的吧。
他想用自己一双肩膀扛起整个云家,却天资有限,祖父的本事他还学不到五成,导致家里的药铺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还要硬撑下去。
“哥,你的本事整个晋安城都知道,想来小将军也就是本着试试的态度把你找去充数的,应该不会委以重任并责罚与你。并且我既然知道并来了就是一定要跟去了,要不然你前脚走,我自己后脚去小将军府通报进入。”
云清河这次没有那样好说话,板着脸走进柜台收拾书籍装进药箱里,一边忙活一边冷声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你心里得有数,那小将军府岂是好相与的地方,万一冲撞了贵人,怕是你这个充当药童的当先受罚!”
他说着顿了一下,怒火小了几分语气多了几分无奈:“前段时间将军府里还遭到了刺客至今还没找到蛛丝马迹,只知道那高大身形疑似蛮夷。蛮夷如此猖狂,在小将军府里杀了个来回,生生的把不少护卫给撕成两半,如此把将军刘凨的妹妹给吓疯了,药石不进。如此刺客还全身而退也不知会不会去而复返,所以小将军府里也是不安全。”
云清河的话镇住了云青青和姜讯,两人瞪大了眼睛。
他为了不吓到她们还尽量说的语气缓和些,毕竟那些蛮夷又不是魔鬼,竟然徒手撕人,也是太过凶残了!
看到云青青没有坚持要去,云清河才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哪里都不安全,就是这城里还不是让那蛮夷来去自如,你也别嫌你大嫂,先将就着过了这个寒冬就好了。”说着说着他又叹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今年这蛮夷眼瞅着是所图甚大啊。
说完他把整理好的药箱一用力拎起来背在了自己身上,准备向外走,他看向云青青:“我们一起出去吧,我这药铺关门落锁了,小将军说他妹妹没有医好之前,谁也别想离开将军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帮我照看你侄子侄女吧。”
这话语里都有几分托孤的意思了,他知道自己婆娘什么德行,怕是自己一出了事情她就会立刻撇下孩子改嫁吧,至于云家老宅,那不是还有二叔一家子么,还轮不到他操心。
交代了几句后云清河就被士兵催促着出了药铺,因为心情不好一时间有些沉闷的胡思乱想,低着头跟着两个士兵走了好远,竟然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马车夫早就自己跑回家了,如今云云家马车都丢了,主人家也深陷小将军府朝不保夕的,他的活计怕是也丢了,还是回家后尽早另做打算。
在通往晋安城中心位置的小将军府时,一路上充满沉重气氛,大家都低头靠边行走,生怕遇到那些蛮不讲理的巡逻队伍,所以留出道路中心位置还蛮宽敞的。
两个士兵大摇大摆的带着一个背药箱的青年人走在路中间,身后还有两个‘尾巴’,行人瞧见都心中有数这又是抓进小将军府的可怜大夫了,一个个躲在远处指指点点面露可惜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要入什么龙潭虎须呢。
云青青也没注意别人的指点,一门心思跟着自家大哥身后,就真像个乖巧的药童一样闷头走着,只她在看到身边的姜迅时便有些皱眉。
姜迅察觉云青青的表情不对劲,便用眼神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
云青青侧头用夸张的口型问:“你也跟我一起进去?”
姜迅明白她的意思,怕三个人一起陷进去。可他一个人留在外面怎么存活?
思忖了一下,他还是坚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靠近云青青耳语道:“主母,我就在这城里当乞儿等你,顺便打听消息,你知道我之前就靠乞讨和偷窃过活,所以这日子我成的。”
云青青听完后正眼看着这个瘦瘦高高且眉眼细长的半大少年,他走路轻巧面容活泛且认真,一看就是个机灵懂事的。
咬咬牙,云青青偷偷把怀里用帕子包好的金锭子塞给他嘱咐道:“你带着钱采购一些日用品和棉花布料回去,然后除了农具,你最好能买到些好点的刀具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你就看着买吧。”
看到少年受宠若惊的样子,云青青忍不住笑了笑继续小声同他耳语:“你一个人更危险要注意好好保护自己,我相信你的本事。要是等乱起来这钱也没什么用了,不用给我省,能花到有用的地方帮我们度过难关就行了。”
说着她伸出手用力的拍了两下姜迅的肩膀表示就靠你了,然后就笑着快步追上了前头还一无所觉的云家大哥,一只染黄的纤细手掌背在身后还同他摇晃几下让他快走。
不知怎么的,姜迅站在道路中间愣愣的看着那颇显纤细的背影远去,空白一片的大脑不知怎么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让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温热了脸颊,也温热了内心……
从晋安城东南的位置走到城中心距离不短,靠步子丈量差点用了小半个时辰,天都要擦黑了才来到占地很广,高门大院当初是城主府现任的小将军府侧门。
“咚咚咚”领路的士兵上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之后,就守在一边等待里面人应答,无聊间还回头瞅了瞅两人也没说什么。
稍顷,门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隔着厚实门板发出询问声:“是谁在外面?”
敲门的士兵回答:“小将军座下亲卫,带了云家药铺的云小大夫回来复命。”
估计里面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立时开门,露出里面早早就点着灯笼的一队满脸戒备的府兵,其中一位队长状府兵扫了两名士兵一眼后,举起灯笼照向云清河的脸庞皱眉问道:“怎么多了一个人?”
云清河闻言大惊回头,见云青青跟在自己身后一时间惊怒交加:“你!”
第九十一章 入府
本该是一个小小百夫长每日里在沙场苦兮兮练兵的林惟志,因为前些日子蛮夷刺客来犯之时,在其他士兵都被凶残蛮夷给吓傻吓跑了,本该告假在家的他,竟然手持一把大刀悍不畏死的冲进城主府内保护小将军。
他这悍勇的模样倒是入了小将军的眼,毕竟那蛮夷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力气大的还能手撕活人端的是恐怖血腥,就是这样他还敢冲上前来已经是难得的胆量了!所以在用弓箭手逼得蛮夷逃跑之后,林惟志就成为了小将军的近卫兵小队长,跟之前的百夫长地位大不相同!
得了脸,他便跟小将军自荐要管理后院那些大夫的事情,理由是他是当地居民,对于那些大夫都很了解,保证让那些人不敢偷奸耍滑。
刘凨小将军也是被吓疯了的妹子整日在后院里闹得头疼,又感念于他的忠心护主,所以就允了此事,让他全权管理那些大夫务必要治好妹子刘梅,有什么问题尽管自主去办。
于是就有了今日悬赏名医的建议,区区百两黄金能够治好自家妹子,刘凨也是不在乎的。只是没想到告示刚刚贴出去就有人揭,得到了消息林惟志带着四名手下便急匆匆的去小将军府大门处迎,接以便能给大夫留个好印象。
天色已经擦黑,整个小将军府内主要道路楼阁都点起了灯笼,饭香四溢、人影憧憧一片灯火通明。
站在大门口吹了半天冷风的林惟志,在挂了两盏气死风灯笼的大门口处不停打转,还时不时抻头向门外道路尽头查看,除了脚步匆匆的行人和游荡的乞儿还有偶尔的巡逻兵,始终没有看到给名医带路的士兵出现。
算算时间从告示牌那里走到小将军府也差不多该到了,这天色都黑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名医突然变卦了不肯来了?
林惟志不住叹气踱步,带些古铜色的脸上胡须稀疏,薄唇紧抿证明了他内心的焦灼,只是鼻尖上红红的一块烫伤让他有些像小丑,旁人见了都忍不住想笑。
“来了!”站在门口的守门士兵突然一声惊喜的大叫。
喜的林惟志差点跳了起来,心思重重的他忍住砰砰狂跳起来的心脏急急寻声望去,只见夕阳落山后仅剩的微薄光线中,长长的小将军府门前街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队士兵护着中间两人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还背着一个小巧的药箱证明了两人的身份。
“快快随我上前迎接!”林惟志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带着四名手下颠颠跑出大门去迎接,简直比见了亲爹还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