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想了!陈瑛迫着自己拉回思绪。却见慕容已经向门外迈出了好几步,便又赶忙跟上。
秦国的热闹,果然不是梁国可拟的。即使秦国只是军事强国,经济发展也不可小觑。那么,以财力为雄的宋国又会是何等气魄,陈瑛却是很好奇。然而,不知今生有没有这般机会了。
两人似乎只是出来走路的,连散步都算不上。慕容只顾以自己的步子向前迈去,陈瑛便是只能尽力追赶着。就像想在的生活一样,怎么也穿不透,赶不上。。。。
忽的,就觉得很累了。没有半点力气,只想宣泄。
“真想大叫出来”陈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慕容脚步一滞,有些错愕。
“我想大声叫啊~~~”陈瑛的‘想’终是变成了现实。不管不顾地提起裙子,边跑边发泄般叫起来。
疯子,何尝不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渐行渐远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
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
方知浮生未歇
车马终是入了城中。陈瑛挽起帘子,略过这依旧繁华如故的京都。喧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秦国确实强盛。
“放下帘子”慕容一路上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入了第一楼,你便是第一楼的桔梗”。
“是”陈瑛知晓自己只是红袖而已。他需要的是个为他所用的红袖,其他的并不重要。
然而,为什么是自己?却不说第一楼的颜紫苑是这世间少有的妙女子,那爱慕着他的素琴,不也比自己这,要有用得多?那倒是想靠压榨自己的剩余价值,来挣更多钱?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只得从老远的梁国带来。
正在陈瑛胡思乱想之际,车马晃晃地动了一下,便缓缓止住。
“下车”慕容的手并未犹豫地伸递过来。
“哦”。陈瑛反射性的点头,很是温顺乖巧,手却没伸过去。这还是第一次慕容席云这般认真地相扶陈瑛下车,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故而,陈瑛只是半弯着腰,愣在车上。
此刻的慕容席云立在第一楼的正门外,阳光从其后倾泻下来。那刺眼的光芒,是他整个人都朦胧起来。右手伸出,阳光在他的指尖似奏出音符,世间一切变得轻柔。又似,其上镶嵌着钻石——那般耀眼绚烂。而其左手习惯性的向后背着。那身玄黑色的便服,更为其添艳魅之色。真是,像极了中世纪的血族。
片刻之后,陈瑛才回过神来。自我觉察到,又犯了什么错似的。果不其然,一抬头便见慕容席云盯着自己,眉头微蹙。陈瑛便觉得有如芒背在刺。
陈瑛暗暗叫糟,陷入什么脑补的情节,竟然走神。刚刚想着伸出手去,却见慕容席云早已甩手。陈瑛不由得苦了脸,嘴也扁了去。慕容在那一瞬间转身,利落的走人。陈瑛也只得继续一路上那样,不顾形象地拈起裙摆,跳下车来。
谁也没有觉察到,慕容此刻是嘴角轻扬的。眼里也暗藏着一丝戏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突然间就烟消雨散,晴空万里。
“王爷,您回来了”出言的是颜紫苑,依旧是那般芙蕖姿色,明艳动人。这第一楼的执事,只认慕容做主人的颜紫苑,是唯一察觉慕容不同的人吧。笑脸迎接的人儿,越发觉得笑得艰难。嘴角有这心不由得发苦——他有多久没有这般笑过?却不是因为自己……
“嗯”慕容对颜紫苑点了点头,“紫苑我还需出去办些事”。而后,指了指陈瑛道:“这是从锦梧居里出来的——桔梗,你便安排一下她的住处”。
“是”虽说自是轻描淡写的交代,却依旧令紫苑的手指不由紧了紧。这是不信任了吗?这些小事,从来不许吩咐的。从来不都是留下人变好了吗?还是,这个人,真的“特殊”些?
颜紫苑不由想起锦梧居飞鸽传来的信:关注好桔梗,务必使其完成任务。不需告知主子。
为何要关注?任务?派来的人,不都犹如死士,定会完成其使命?!为何不可告知主上?主上……
但紫苑会这么做,不告知主上,必使红袖完成使命。虽然,还不知她的任务是什么……
路上的人群散开,想看见疯子一般,看着穿梭其间的陈瑛。
连慕容站在原地,愣瞪了许久。
陈瑛跑了很久,似逃跑般的跑了许久。却,不知何去何从。
“我终是无家可归的”四周终于没有人群,没有喧嚣。陈瑛立在原处,不在肯再挪动半步。
四周沉寂了很久很久,直到。。
“够了吗?”依旧是冷淡的声音再陈瑛耳边响起,“那么便回去”
慕容不会承认,那一刻他有些迷茫,有些心疼。还有,一种不顾的冲动。还好只是一种冲动罢了,事后这般安慰自己。嘴角上,有着自身无法察觉的苦味。便像犯傻一般,纵容自己陪着陈瑛在林子里立了那么久。直到见她情绪平静,才。。。。。。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如果陈瑛还有什么可以惦记的,那就只有清羽和永远混不熟的小翠了。故而在第一楼落脚后,陈瑛迫切想要了解清羽、小翠的现在有处于何种情形:是不是已经融入那此人的后宫之中?是否还如过往那般
闲情逸致地过活?是否一切还好呢。。
回京已有月余,却再也没有见到慕容席云。陈瑛有些淡淡的失望,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其他。她的空闲时间也并不多到,可以任意泛滥思绪。每日被要求着研习着宫廷礼仪,读些兵法史记。目的什么的,不言而喻。陈瑛觉得这样的自己,真像只被饲养肥了的、待宰的某种动物。只是不知道,实用性是多少。
“姑娘”凤儿匆匆赶来,忙对陈瑛说道:“我拜托宫里的好姐妹打听到了一些你需要的消息”。
凤儿到不失为一漂亮、活波的女子。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些应该描述为青春正茂。把她留下来照顾陈瑛,还真是有些可惜。不过——有一些小小的。。
“什么?怎么样了”对于消息结果,陈瑛还是很在意的。
“这个,虽说如此的情形,还要向你要。。”凤儿吞吞吐吐,“但是要打听宫里的消息,着实需要很多大点的”
“不碍事”陈瑛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硬塞似地给了凤儿,“好妹妹,快说吧”
“你要我打听的,那位刘氏良人,于数月前——病故”凤儿很是小心的看了陈瑛一眼,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还好”陈瑛很想扯动嘴角笑一笑,却觉得这样的动作,也重似千斤。
就像五月的晴空,突然来的一道闪电。那样的惊雷,使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指尖也跟着发凉。
才短短的。。。
可是真的连一年都不到,为何,为何?
陈瑛不停的用左手握右手,再用右手握左手。不知道过几个人从身边擦肩,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过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就像做了一场梦。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双眼很疼。是想睡了吗?
可是一躺下,那些莫名其妙的两年里的记忆,像洪水般席卷而至。怎会有那样深的记忆?陈瑛的心,是明辨的。她能感受到清羽曾对自己的防备,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保护。这样的对待,哪怕他心里早就怀疑自己很可能是,梁国来的奸细。
朋友,或是亲人,她,应该算是陈瑛的半个吧。
所以直到很久很久,陈瑛才搂着自己的肩膀,沉沉睡去。那个时候,连第一楼,也早已沉寂。
直到彻底睡去的那一刻,陈瑛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连半滴泪也不曾流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去之后,有一个人悄悄到过她身边。即使很多天都逃避似的不与她再见,却控制不了的让别人探取她的所有消息。凤儿便是第一天便被他安排到她身边的,不只是为了照顾,还有。。
也只有这种夜深人静时,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抚摸她的长发、眉角、鼻梁、唇边、下颚。。
他的逃避,更对的是不舍。不想逼迫自己,把她送到别人的身边去。
还记得数月前,曾在李清凤的书房里见到的那卷画。果真是应了‘人面桃花’这四个字。对于美丽的事物,都会心动。可是,那时的他只是想到:这应是凤清心爱之人,若能找到,哪怕只是相似之人,也好。那么,他们的‘交情’,会更深一些吧。
果然机缘巧合,‘她’便出现在锦梧居了。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把‘她’的画像传到锦梧居,希望姨娘能物色一下。果然,是找到了。可这样的,又如何忍心,送与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斑驳眼前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
长大以后,只能奔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却提醒着勇敢是什么?
《明天你好》的曲调,已经默默的在陈瑛的意识之中,百转千回。那些、许许多多的,陪伴在自己二十多年岁月的旋律,她真的不想将其遗忘。
可是记忆这种,是真的信不过了。时间的毁灭性,是有目共睹了。如今,连从到大的玩伴样貌什么的,也快忘光了。
所以她趁着闲暇当儿,研墨展卷。想要把自己剩下的,关于诗词歌赋、杂家思想用现代的文字记录下来。还有那些,很久都不曾用过的数学、理化、英语……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真的害怕,把这一切都忘了的自己,会成为谁?
她也默默决定,今后也许该写日记了。用简化的汉字,用简单的英文。那么,或许,还能证明自己鲜活着。
为什么,进来的感慨这样多了?陈瑛自己也是的迷惘。是因为从未经历生老病死的人,那样清晰地觉察到,真的有个活生生的人,被带离这个世界。还是,仔细算来,过去了的近四分之一的生命,已觉得脆弱不堪?
陈瑛来这世界,已是三年有余。却从来不敢强求着替自己小小庆祝个生日。一是害怕那样深切的感到孤独。二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是一家三口,有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可是,这些再也无法满足了吧。
还有谁会记得自己的生日?还有谁会在自己一醒来,便眉开眼笑的说声:生日快乐!曾经,真是幸运。因为生日离新年很近,所以一直都可以和父母一起度过。曾经,还会抱怨。而今,而今却道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
曾今的温暖,再也找不到了吧。这一切只能是渐行渐远。
陈瑛不禁自嘲:是老了吗?才会这样感性?果真,还是个软弱的人。
可是陈瑛止不住的委屈与悲伤,都化作了泪水。所以,那张精致的脸庞,早已泪流满面。
是否该相信,相信路不会永远的坎坷?相信自己能够摆脱。
前尘注定,时空距离。是儿戏,还是。。。
既然离过去,只有叹息的份。那么只求,能过拥有一份平凡的幸福就好。可是,是奢求了吗?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做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是一个做着白日梦的白痴。还在幻想着幸运的降临。这种不作为,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可是,真的无能为力。又能做些什么呢?连着生存,都变得代价昂贵。
能消得惆怅,是有几分?又是一夜的月色,正当朦胧。可是,这些和自己又有多大的关系
陈瑛把曲放在椅子上,被自己双手环抱着的腿,放下。决定起身离开窗口。
原来,初夏果真是凉的。从打开的窗吹来的风,拂过泪水打湿的脸颊,涩涩发疼。
又是一年荷花盛开的时节,可是那爱荷、懂荷、赏荷之人已经不再,不再会出现。
秦都的琉璃河荷花开了。据说很美。秦国的天气本是尤为干燥的,能在这样的地方开出荷花来本就是不可思议。还被描述得犹如水晶,传说是仙人的化身。故而,秦国自古至今,便流传下来过荷花节的传统。
更为令人欢喜的是,荷花节就如中国古代的元夕佳节和七夕节,故而受到年轻男女的喜爱。这个时候,女之都不会受到家规、礼节的束缚,可自由有出入门庭。
陈瑛数月来第一次再见慕容席云是在荷花节前夕。
陈瑛看到他时,竟有些吃惊:他过的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如鱼得水,好像也有些憔悴了。
可他来找自己竟是冷冷的发话,命自己明日穿戴好些。是何目的?是要……
天气,在秦国好似无须过多的关心。果然又是阳光朗朗,处处花香鸟啼。也许是因为节日的缘故,四处有摊贩摆着花盆景栽,各种受女子喜爱的小饰品。
陈瑛坐在马车上,并没有见到这些景象。他仿佛心如止水一般,什么也引不到她半分兴趣。这次,慕容席云倒是很讲礼节,并未同陈瑛同乘一辆马车。
“停步”慕容席云发话了,“下来吧”
陈瑛很自觉地,打开帘子,准备故技重施地跳下马车。
“你敢跳跳试试!”慕容席云有些恶狠狠的说,“等我来”
陈瑛在心里暗暗鄙视慕容席云:还不是怕自己的货物掉了身价之后,货主拒绝接收!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之后的陈瑛,这才抬起头看向慕容席云。慕容席云正好翻身下马。白衣、白马。
“扑哧~~~”陈瑛突然就笑了起来。她是想到了那就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鸟人!
不过这样的慕容席云在别人看来,定是王子中的王子了。可是,陈瑛却是觉得慕容席云——白色还是不太合适他。
“你笑甚!”慕容席云皱着眉头。也许在别人看来,那是生气的。可不知为何,陈瑛却不这样认为。
“呵呵,就是想笑啊。不笑难道哭吗?”陈瑛似乎又活了过来,竟敢这样对没人说话。这些,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为什么,不会害怕这个腹黑的男人呢?他该是有手段,可陈瑛就是有一种感觉——他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走吧”慕容席云冷冷的看着陈瑛。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