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怎么不说话?」孙石玉笑了笑。「孟『副』将,你敢与本世子比试射箭吗?」
孟不群脸色黑如锅底,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他是副将是什么意思?
好啊!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跟他比射箭,是在自掘坟墓,既然他想挖自己的坟,他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一切者听世子的安排。」他冷冷地说,那几声副将让他恨得牙痒,也不跟他客气了。
比试项目定下,宫中羽林军抬出两只箭靶,皆放在五十步之外。
孟不群试着拉了一下弓,轻轻松松便正中红心,他淡淡的笑了笑,一脸这没什么的模样。
众人自然知道区区五十步的距离难不倒大宣王朝第二射箭好手孟不群,众人皆将焦点移到孙石玉身上,要看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兰阳王世子如何举弓拉弦。
孙石玉从容地走上场,他举起长弓,搭起雕翎箭,同样正中红心。
左右两席同时响起了不可置信的哗然声,王妃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
虽然福娘中毒那日便知儿子有武功,但看他堂堂的当众拉弓射箭,毫不胆怯,她心中真是欢喜极了。
羽林军又将箭靶移至六十步远,这次两人同样正中红心;箭靶再度后移,七十步、八十步、九十步,两人都正中红心。
箭靶移到了百步之外,大宣王朝里能百步穿杨者寥寥可数,孟不群自然也是其一。他一箭正中红心,那熟练的技巧令场外喝采声一片,众人皆大声叫好,尤其是定国公派系的大臣及其家眷们,叫得更为大声卖力。
这会儿,王妃紧张得脸都白了,她紧紧掐着王爷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孙石玉面色沉静的举起长弓,丝毫不受场外鼓噪的影响,依旧从容地搭起箭,放开,那箭支带风,如流星一般的向前射去。
前方的羽林军大声报道︰「兰阳王世子,正中红心!」
干得好!杜福兮亦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皇上又惊又喜地道︰「玉儿今日真真叫朕刮目相看啊!」
孟不群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很是精采。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病小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射箭高手,他还藏了其他绝技吗?这般冲着他来有何目的?先前他不以为意,是因为根本没将孙石玉放在眼里,现在不同了,他心中的疑问排山倒海而来。
孙石玉当没听到所有人都在谈论他,他懒懒地道︰「这么十步十步的比太乏味了,不如将箭靶退到两百步外吧。」
孟不群脸色大变。两百步外?!两百步外是卫如靖才有的神乎其技,连他都只有侥幸的射中三次,而且并非射中红心。看来这小子是赢不了他,要出卑鄙招数了,想要逼他出丑……
「如何?孟『副』将?」孙石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不群。「你敢吗?敢将箭靶移到两百步之外,与本世子一较高下吗?」
他那一双黑眸,与玩世不恭的语气截然不同,正深不可测的看着孟不群。
孟不群,你究竟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暗杀一直将你视如手足兄弟的我?
「孟某说过了,世子想怎么比便怎么比,为何还问?」孟不群有些不耐烦地拂了拂衣袖,显得心浮气躁。
羽林军将箭靶一口气退到了两百步外,孟不群走过去,举起弓,努力稳住心神,深吐一口气。
正当他要拉弦射去时,孙石玉忽然不紧不慢地道︰「慢着——」
孟不群停了下来,看着他,哼了一声。怕了吧?你这狂妄的小子,现在求饶,爷就饶了你……
「这般一成不变有何乐趣?」孙石玉笑道,「不如叫两个宫女或太监把箭靶顶在头上。」
这大胆的提议令场子再度躁动起来,一个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妾身来顶我家相公的箭靶!」杜福兮立即自告奋勇地起身出列,王妃等人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她撩起裙摆,飞快跑到两百步外的箭靶去,在羽林军的协助下顶起箭靶,又冲着两百步外的孙石玉露齿一笑,好像在传达着——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你一定能正中靶心!
王妃看得心里感动,福娘都做到这样了,她这做娘的什么都不做怎么可以?她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本妃的媳妇都敢上场了,国公,你们那边呢?谁来顶箭祀?」
定国公被说了个脸上无光,只好派国公夫人带来的一等大丫鬟春芳上去,春芳吓得脸色苍白,可又不敢不从,便胆战心惊的去顶那箭靶。
这已经与适才不同了,弄得不好,便会出人命……
孟不群鼓足劲,重新拉满弓,嗖地一箭射出,虽然射中了箭靶,但却没有射中红心,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连他自己都捏了把冷汗,虽然没射中靶心,但料想孙石玉肯定比他更差,他也就不担心了。
孙石玉依旧面不改色,他只心疼那站在两百步外炽热黯阳下的小女子。
这傻女人,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既没见过他的箭术,竟全然相信他,将命都交给他,等到回府,他定要好好打她一顿**,她将来可是要养育他们的孩子,如此冲动行事怎么行?
他充耳不闻周遭的鼓动,冷静的从箭袋中取出三支长箭,左手持弓,拉满弦,长箭带着风声,嗖地正中靶心,他又发箭如飞,再连发两箭,后箭直射前箭,破尾射中鹄的红心。
「好箭法!」
「好!」
喝采之声不绝于耳,皇上也目不转楮的看着靶场,孙石玉一射中红心,连他也忘形的站了起来。
「郭福临,取朕的弓来!」
郭福临迅速取来皇上御用的鎏金青铜雕花长弓。
皇上笑容满面地说︰「将朕的弓赏赐给兰阳王世子。」
孙石玉接下长弓,叩首谢恩。
这时天边飞来一群大雁,八字排开,他只看了一眼便举起皇上赏赐的长弓,搭起长箭,长箭如流星般向大雁射去,为首的大雁跌落下来,豪丝不差地掉在孟不群头上。
一时间,孟不群被那大雁压头的滑稽模样引来哄堂大笑,孟不群愤怒地将那大雁尸首甩开,脸色铁青无比。
皇上在此,他不能拂袖走人,头脸又染了雁血,不但输给孙石玉,还沦为众人笑柄,真真气死他也。
与此同时,场惯有一个人却怔忡地回不了神,另一个则激动的嚷道︰「国公爷!您瞧那箭法……怎么会与将军如此相似?!这么可能?!」
激动嚷嚷的是夜飞,回不了神的是定国公,他恍若未闻,孙石玉显摆的那手高明箭术,看得他身躯一阵摇晃,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靖儿的骑术、箭术、剑术,自幼开始便是他亲自教导,那后箭直射前箭、破尾直中鹄心的绝技更是靖儿八岁便会的技法,大宣王朝除了他的靖儿,谁还会如此绝妙箭法?他激动不已的注视着场中的孙石玉,不料对方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还对他微微颔首,令他再也说不出半字挑剔的话来。
还有一个人也目不转楮的看着孙石玉,那便是骏王府的海蓉郡主,她明亮的眼眸发出熠熠的亮光,一张羊脂玉般吹弹可破的脸蛋甚为娇美,适才孙石玉展现的风采已深深折服了她。
「父亲,女儿瞧这兰阳王世子挺好,怕是不输那卫将军呢。」她知晓定国公曾与她父亲议亲,属意她当儿媳,但后来便不了了之,怕是卫将军不满意她。
哎呀,真没眼光,她莫海蓉可不是那种娇娇女,没来提亲是那人的损失,也幸好婚事没议下,否则她现在可就成孀妇了。
「好有什么用?」骏王淡淡地道,「前不久才在太后做主下,娶了左相府的千金为世子妃。」
莫海蓉嘻嘻一笑,「那又如何?」
她一双灵动的眼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的孙石玉,那俊朗的身姿和容貌,真是没一点像不久前还快死去的人,如此美玉,之前是藏在哪里了,怎么如今才露出锋芒?孙石玉自然是不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他的视线从定国公身上移开,迎视着朝他奔来的娇小身影。
「相公!」杜福兮早已放下箭靶,欢快地朝孙石玉奔去,而春芳却是脸色煞白,腿软地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你这蠢女人,再不许这么做。」孙石玉轻抚她晒得通红的小脸,爱怜之意不言而喻。
她柔荑搭在孙石玉的宽肩上,轻巧地踮起莲足,附耳问道︰「今日你显露了这一手射箭绝技,虽然是超帅的,但你不怕打草惊蛇,让姓孟的对你起了防备之心吗?」
孙石玉一笑置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便是要引得他不安。」说罢便伸手将她微微凌乱的发丝塞回耳后。
席上,王妃笑着对王爷说︰「瞧瞧他们俩感情多好。」
王爷回了王妃一个笑容,又有些感慨地道︰「玉儿有此射箭功力,我这个父王却全然不知,真是失职,我应该多关心玉儿才是。」
王妃嫣然一笑。「不怪你,素日里皇上交办你的差事多,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自然无法面面到了。」
王爷不经意的问道︰「梦君,你可知道玉儿是何时练射箭的?」
「不知呢。」王妃一笑,「这孩子定是想给咱们一个惊喜,跟暗卫们偷偷练的!」王爷沉吟起来。王妃不懂武功,不知如此射箭功力非一朝一夕能练成,那得要数年日积月累的不间断才能那般炉火纯青,况且王府里又没有射箭场,他是在何处练的?
「王爷,玉儿行事鬼祟,练成射箭之技无人知晓,真是荒唐,今日还在皇上、太后面前强出头,得罪定国公和未来的大将军,回去之后王爷非要好好责罚他一番不可。」严侧妃不悦地道。
今日可让那病猫出尽了风头,看皇上和太后那一脸满意的样子,不会真让病猫入军营吧?
「侧妃何出此言?」王妃板起脸面,脸上没有了笑意,严肃地道︰「玉儿有此进取之心,你该当为他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说要责罚?本妃可想不出玉儿哪里需要被责罚,任何人想要动玉儿一根手指头,本妃绝对不饶!」
王妃第一次将话说重,向来温和的她,罕见的搬出自己的妃位压人,说明她才是兰阳王妃,她的儿子是兰阳王嫡子,也是世子,不容他人说长道短。
严侧妃被说得一张脸拉不下来,捏着帕子的手指关节紧得泛白,说明心中忍着极大怒意。
「侧妃也只是说说,你何须动气?」王爷忙打圆场,又狠狠瞪了严侧妃一眼,让她闭嘴。
他又陪王妃说了一会子话,王妃的心情才总算好了起来。
此时杜福兮不知又在跟孙石玉问些什么,好像是要他教自己射箭,又轻轻摸了摸皇上赏的那把金青铜雕花长弓,像在摸黄金似的,一脸的想占为己有,看得王妃想笑。
她宽慰地看他们,温柔地唤道︰「玉儿、福娘,快回来喝点凉品消暑,莫要晒昏了。」
皇上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兰阳王妃身上,直到皇后的声音响起,「皇上,是否要摆驾回宫了?母后不能一直在这儿吹风呢。」
皇上回过神来,对皇后点了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摆驾回宫吧。」
太后寿宴后的隔日,骏王妃便进了慈宁宫见太后,陪伴太后用膳,在慈宁宫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稍晚,太后亲自摆驾到肃心殿见皇上。
肃心殿是平日里皇上下了朝看奏章的地方,太后从未到肃心殿打扰过他看折子,因此见到太后过了掌灯时分还亲自前来,皇上也很讶异。
「母后怎么来了?有事差人来唤儿子过去便成。」皇上忙搁下奏章,将太后迎到软榻上坐下。
「今天骏王妃来探望哀家,送了一份大礼呢。」太后眉眼含笑地说。
皇上也甚感兴趣,笑问︰「是什么大礼,居然能令母后如此欢喜?」
昨天的寿礼之中,贵重的贺礼不在少数,母后也只拿了玉儿媳妇送的纸扎星星回慈宁宫把玩,其余皆收入库房,想来骏王妃今日送的大礼肯定极为别出心裁,才令母后不但收下,还急着来与他说。
「海蓉那孩子对咱们玉儿有意思呢。」太后满脸欣喜地说。
皇上一愣,「海蓉吗?」
「是啊。」太后笑道。「那孩子性子讨喜,总是笑脸迎人,天大的事也能笑着揭过,与其他个王府的郡主相比,哀家很是喜欢。」
皇上迟疑了一下,「可是母后,玉儿已经有福娘了。」
「那不打紧。」太后笑了笑说道,「骏王妃说,海蓉愿嫁玉儿为平妻,瞧瞧,那孩子是多喜欢咱们玉儿才会甘为平妻啊,她可是骏王的嫡长女,骏王府的掌上明珠啊。」
皇上眉梢微动。「是吗?」
「嫁为平妻是海蓉自个儿说的,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太后催道,「这件事不能拖,免得海蓉改变心意,骏王对玉儿是多大的助力啊,那是左相远远不及的,这点皇帝应当更为清楚。」
「若骏王能成为玉儿的岳丈,那自然是好的。」皇上思量了片刻。「若玉儿真有心求取功名,那么更需要骏王的相助。」
「就是这个道埋。」太后顺势说道︰「若哀家和皇上不为玉儿打算,谁人会为玉儿打算?委屈那孩子了,咱们得补偿那孩子啊。」
皇上略一沉吟,「怕是对左相不好交代,毕竟当日冲喜是母后的旨意,对于命在旦夕的玉儿,左相一点意见也无,玉儿又当真在福娘过门后身子大好,福娘可说是立了大功,现今迎福娘过门还未一年,不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这点皇上便不必担心了。」太后不以为意地道,「哀家看福娘那孩子是个聪慧的,定能容人,何况虽为平妻,还是以福娘为原配,再说了,未来还会有世子侧妃与其他妾侍为玉儿开枝散叶,未来玉儿可是正经的兰阳王,届时有福娘和海蓉齐心为玉儿掌着王府后院,哀家也就放心了。」
「那么就由母后做主吧!」想到福娘与海蓉齐心为玉儿掌家的画面,皇上便也没再多说了。
待太后离开,皇上又继续在肃心殿看奏章看到极晚,或许是还有心事搁在心头,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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