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眼圈顿时泛了红意。「主子她……她伤心得都吐血了,要奴婢什么都别说,奴婢不敢挡,怕主子丢下奴婢等人自己走了,到时便找不到人……奴婢想着过几日安定下来再找人通知世子,可没想到世子妃她今儿个就忽然昏过去了……」
「是喜脉。」一旁的大夫冷不防的开口了。
孙石玉微怔,眼中有恍惚之色。「你说什么?」
「是喜脉。」大夫笑盈盈的看着孙石玉。「世子也甭生气了,世子妃有了身子,胎象微有不稳,要安静点休息呢。」他已从两人刚刚的对话得知对方身分竟如此尊贵。
阿正一脸的不可置信,脸上尽是惊喜,「大夫,我家世子妃有喜了?!是真的吗?!」
大夫笑着点了点头,「我开些安胎的方子,这几天情绪尽量不要太激动,方可确保胎儿平安。」
阿芷忙抹去眼角的泪起身。「是、是,我记下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交代给我就行了,我随你去抓药……」阿芷一边送大夫出去,一边带上了门,很贴心的把空间留给孙石玉。
孙石玉在床边坐下,执起杜福兮冰凉的手包在掌心里,垂目深深地凝视她。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房里,亲自喂她喝药,直到她悠悠醒来。
「是我。」不待她开口,他便自己说道,并按住她欲起身的身子。「大夫说你有身子了,但是胎象不稳,所以你先不要乱动,听我说。」
杜福兮睁大了眼,她有身子了?!这是真的吗?怎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是说……这是计谋,让她留在王府与他那平妻和平相处的计谋?她才不会上当!
她挣扎着要起来,「胡说,不可能,我不信!」
他仍是挡着不让她起身。「大夫来过了,若信不过我,你可以问阿芷,当时她也在,安胎药是她亲手所煎。」
她的心一沉,颤抖着声音低喊着,「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不要怀你的孩子,我不要!」她很明白,有了王府的子嗣,便不是她要走便能走的了,这腹中的孩子等于是绑住了她的脚……
这一点都不甜蜜,她以为当发现她怀了他孩子的那一刻,她会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现在,她却是最悲哀的人,他都要娶平妻了,她还怀了他的子嗣,是要将自己虐心到什么地步方才罢休?
那带泪的眸子看在孙石玉眼里只有心痛,他咬了咬牙,「原来你不相信我亲口说出的承诺。」
她浑身一震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冒着火,声音颤抖着,「我信!所以我更痛苦!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吗?你不是最最清楚吗?被自己所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不是令你怒火中烧、几欲发狂吗?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你瞒着我要娶平妻,我没那么大度,我容不了,所以我自己走,不行吗?」她又激动又心酸,泪珠终于凝不稳的成串落下。
这样为他而心痛的她,看在他眼里是分外可爱的,若是她无动于衷,就表示她不爱他,因此对于她做出擅自离府这件冲动的事,他表面上恼火,心里却已打算轻轻揭过。
他用粗糙的大拇指拭去她的泪,不疾不徐、甚至带了点戏谵地问道︰「你是可以走,但你没有了我,你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杜福兮紧紧的咬着下唇,涩涩地道︰「不能过也要过,总会有那么一天,能忘了你的存在,所以你快回去吧!回去娶你的平妻!」
孙石玉瞅着她,调侃的笑道︰「好酸的醋味。」
醋你妹的!她瞪着他。「是你对不起我在先,所以孩子的养育权归我,我会好好扶养他,你甭出半毛钱,一个月可以看孩子一次,若你们仗着王府权势跟我抢孩子,我便带孩子远走高飞,让你们永远见不着!」她跟他讲起现代的平权观念。
刚得知怀了孩子的事确实是震撼了她,但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心里清澈如明镜,非要争取和离以及孩子的扶养权。
孙石玉淡笑着问道︰「还有呢?」
她真是天真得让他莞尔,也让他十分纳闷她家乡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一个月看一次孩子,这等狂语她怎么说得出口?
在大宣王朝,被休离的女子若不是寻短便是出家,哪里还能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何况那还是王府的骨肉,更是皇室孙家的骨肉,太后第一个不答应,绝不可能让她恣意妄为。
「还有?」她哼了哼。「你回去告诉王妃,孩子便是要在亲娘的身边长大,原主受的苦,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不会让孩子在后娘的脸色下长大,无论你那个平妻是多贤良淑德、多大度的女子,我都信不过!若要子嗣,你与她再去生好了,你们可以生八个十个,生一打都随你们的能力,不要来跟我这弱女子抢便是。」
孙石玉更想笑了。「弱女子?一个能连夜带着一串人出走,还立马置了庄子的,会是弱女子?」
「我不走,难道要留在那里让你糟蹋吗?」杜福兮冷笑。「是我犯傻,以为真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忘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不好色的男人。」说白了,她压根无法忍受两女共事一夫的事。
孙石玉对她冷嗤的结论只是淡淡一笑,便执起她的手,她自然是要挣脱,但他牢牢的握住,不让她挣脱,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肃道︰「太后是同我提过平妻之事,但我明白的拒绝了,也没放在心上,并不知道太后竟还是一厢情愿的在进行婚事。」他说得淡淡的,杜福兮却大大震动了。
他说什么?!他拒绝了?!他并没有接受太后的提议,他拒绝了?!
「你当真拒绝了太后?!」她虽是现代来的,也知道太后在这朝代是多大的身分,拒绝太后的好意,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会被降罪。
「无一丝一毫犹豫的拒绝了。」孙石玉脸上平静如水。「今日母妃找我商量纳采礼之事,我才知晓你为何会做这等莫名其妙的事。」
「呃……」情况瞬间反转,理亏的人变成她了。
「呃啥?」孙石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挑了挑眉说道︰「反正如今你也有了身子,咱们就留在这庄子上生儿育女、尽享田园之乐,我不回去了,你既不做世子妃,我也不做世子了,反正我本来就对做世子没多大兴趣。」
「什么?!」杜福兮瞪大了眼楮,吃惊至极。还可以不做世子的吗?没兴趣也不能不做吧?他是何等身分,身分是何等尊贵,可以这样胡闹吗?
「母妃会向太后说清楚,平妻之事就当没有过,所以这件就此揭过,谁都不许再提,不过,」他微抿了唇,正经八百地道︰「如果你不想回王府,我便留下来,咱们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做一对与世无争的平凡夫妻。」
杜福兮此时知道是她错了。她第一没有相信他,第二没有问过他便自行出府,还带这么一大串人走,更留下那休夫啥的……
「还有这休书,」孙石玉从怀里拿出那封休书,皱着眉头说道︰「爷不接受,堂堂飞踏将军竟被休离,爷万万不能接受。」
她赶忙笑着拉他手臂。「爷,妾身闹着玩呢,你不会当真吧?」她厚着脸皮卖好。
「闹着玩?」他一哼,「你还真有本事,这么一天的时间便置了庄子,还自称杜娘子了。」
她掩嘴呵呵的笑起来。「都说是闹着玩,爷就别再说了。」孙石玉犹有余恨的捏了她小骨子一把,咬牙道︰「本是要打你一顿**,看在孩子分上,饶了你。」
杜福兮粲然一笑。「谢谢爷!」
他宽衣上床,极之自然。
她一阵错愕,「爷,你这是干么?真要在这里睡吗?」
孙石玉把她搂进怀里,严肃地说道︰「知道爷为了找你,多久没阖眼了吗?不要吵爷,爷要好好睡一觉,睡醒再回王府。」说着便阖上眼。
她忙推他,「不成啊,爷,不能这样的……」要命,他们这么多人不在府里,就够让人起疑了,赶回去还嫌时间不够,他竟要在这庄子上睡?
罢了罢了,他是爷,他最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抬眸凝视他,不由得伸手轻抚他面颊,胡碴都长出来了,看着真像奔波得极累,想到他看到休书的表情……她噗哧一笑,穿到古代来休夫,她这也算是创举了。
第九章
回到王府,王妃得了媳妇有身孕的好消息,忙和王爷一起赶来暖春阁,听到是让寻常医馆的大夫诊脉的,王妃不放心,慎重其事的又把朱太医请来诊脉,得到的答案同样是喜脉,王妃这才展了笑颜。
「娘明日便进宫见太后,也会与你父王亲自去向骏王赔罪……」王妃说着便偏袒地道︰「其实这又有什么罪了?他家的女儿钟意我家气宇不凡的孩儿,我家孩儿不乐意也是有的,想来太后向来疼你,也不会多做责怪,加上福娘现在有了身子,太后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呢?你们就尽管放宽心吧!」
王爷在一旁不发一语,杜福兮看着便觉得王爷没有那么开心,甚至她看着王爷紧锁着眉头,竟像是不乐意她有孕似的。
王妃又殷殷叮嘱了好些事项才跟王爷离开。
待王爷、王妃一走,房里再无其他人,朱太医神色凝重地道︰「下官有事相告。」
孙石玉一听便知有事。「朱太医请直言。」
朱太医缓缓道:「这寝房中有股子异样香味,下官适才观察了一下,认为香味出在世子妃身上佩戴着的小香包。」
「我的香包?」杜福兮吓了一跳,忙把香包解下递过去,她以为朱太医要说她的胎象有问题,没想到是要说香包有古怪。
孙石玉面色很沉。「劳烦朱太医检查这香包。」
他心中已有数,朱太医本是太医院的解毒高手,他前世便极信任朱太医,此时也信任朱太医闻到的异香一定有问题。
朱太医将香包放在桌上,割开了线头,倒出里面的粉末,那都是研成了粉末的香料,一般的香包都是如此做法。
朱太医动手细拨那些细碎的粉末,好半晌之后才道︰「下官猜想的没有错,这许多种香料之中,夹杂着一味极重的麝香味,这麝香虽能入药,但也是厉害的避子药,长期闻其香味,便会导致不孕。」
杜福兮倒吸了一口冷气,跟孙石玉对看一眼,两人有默契,她略过香包的来历不提,只问道︰「太医,既是极重的避子药,那我为何还能怀上?」原来麝香会导致不孕,前世时她还非常喜欢说。
朱太医缓缓说道︰「许是在世子妃怀上之后才佩戴在身上的,避子药并非滑胎药,既已怀上,对胎儿便没有影响。」
杜福兮发懵了半晌才后怕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幸好她先怀上了,否则年岁久来,会当自己不孕,那何姨娘真是好毒的心。
孙石玉凝眉道︰「此事还望朱太医保密。」
朱太医长年在皇室宗亲之间打滚,亦是明白很多事看到了也要当做没看到。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只不过这香包如今虽是损不了胎儿,还是丢埋了好。」
送走朱太医,两人才关起门来密商。
杜福兮喃喃道︰「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何姨娘会存了如此歹毒的心,不想我怀孕。」
何姨娘总是笑盈盈的世子妃长、世子妃短的,竟是笑里藏刀,想让她永远怀不了孩子,若是今日朱太医没把这件事揭穿,那么何姨娘再来送她香包,可能就夹着滑胎药了,想到这她便不寒而栗。
孙石玉脸色黑沉如墨。「快把那香包丢了,往后何姨娘送来的东西一律丢掉,也不许她再踏入这院子半步。」
「不能丢,丢了便打草惊蛇。」杜福兮心中立时有了计较。「等等让阿芷把香包里的香料倒出来,放些安神的香料填进去,我依旧戴在身上,不让何姨娘起疑心,我们暗中观察她便是。」
「暗中观察?」孙石玉伸手捏了她小脸一把,哼道︰「不要反过来被她暗中监视了还不自知,这院子里不知道谁是她的眼线,你莫要以为你按兵不动即可,她既是存了害你之心,便是不想让我稳坐世子之位,严侧妃、何姨娘都为了自己儿子而对世子之位野心勃勃,这王府果然肮脏得很。」
「世子之位可真是香饽脖啊。」杜福兮有感而发地叹道︰「所以啊,假如爷不做世子,妾身反倒开心。」
孙石玉把她抱起来,往床那边走去,问道︰「爷若是乡野农夫,你也开心?」
杜福兮在他怀里重重的点了个头。「嗯,妾身开心!」如果他只是一介农夫,那么他们也不必跟任何人勾心斗角,孩子也可以平安的长大,没人会来加害。
「你这傻的。」孙石玉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上床,噙着笑道︰「人人争做世子妃,就你想做农妇,没见过比你傻的。」
杜福兮朝他一笑,飞快接道︰「傻人有傻福。」
「有我这般的相公,你确实是挺有傻福。」见她那不以为然的眼神,他笑着替她拉上被子。「睡吧!一会儿醒来让阿芷送安胎药来。」
「天色都晚了,爷还要去练功?」她拉住他的手,莫名的依恋起来。「今儿个就别练了,陪陪妾身。」
孙石玉低首吻了吻她额心,低声说道︰「你先睡,我要进宫。」
「又要进宫?」杜福兮心里一揪。「是不是太后又……」
他摇头。「太后无恙,不过我今晚要以探病的名义进宫,再潜入凤仪宫见皇后。」
杜福兮听得心口一紧,忙坐起身。「若皇后不相信怎么办?你要说你是谁?你要如何取信于皇后?」
孙石玉见状也坐了下来,安抚地拉住她双手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全盘设想好了,便说我是卫将军死前唯一见过的人,当时兵荒马乱,即便是孟不群也不能肯定我中箭了之后还跟什么人说过话,他一箭贯穿我心脏,极有把握我必死无疑之后便策马离去,我在死前是否对什么人交代了什么事,都无法考究。」
杜福兮反手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语带期盼地道︰「为何一定要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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