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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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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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已经详查,这通缉告示,是凛州放下来的。然而只有五个郡接到了,其他十三郡全不曾收到。似乎,是认定了人在这五个郡里的样子。”张诠想了想,“只是,也许我们想多了,这上面所画,乃是有胡子的,关爷又不曾蓄须,许是当真是个相似的也说不定。”

白明玉却没那般乐观:“海沧也曾留过胡子的,便是这般模样,并无半点偏差。我只担心,画这图的,怕是认识海沧的人。不过,当是不相熟的,故而只知道海沧蓄须的形貌。”当年关海沧重伤,她照顾的时候,因为不会替男子剃须,关海沧便将胡子留了起来。结果那胡子一留就是一年,直待他重新上了战场,才又给剃了。

“也可能是顾虑关爷的身份。”张诠补充,“毕竟以关爷的地位,没人敢动的。便是追查起来,自然可以推说只是相似,所求的并非关爷。这胡子可是能掩盖不少呢。”

白明玉不禁叹气:“若当真如我们的猜测,怕这事小不了,到时候若是动摇了凛州的根基就不妙了。”

“有小姐与关爷在,不怕不能平了。”张诠笑着。

白明玉只是望了张诠一眼,心有忧虑:“还是指望都是误会才好。海沧并不想再多牵扯了。”

白明玉与张诠的分析对话,一旁的另外两人听了却是如堕雾中。他们两个想了许久,也没法像那两人一样自这一张小小的通缉告示里看见那么多扑朔迷离的复杂关系来,简直绕得人头大。杨怀启从心里感叹,幸好自己只是个江湖人,不然陷身官场,不要说那些奸狡的,就是张诠这般清明严正的,他也是玩不过的。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四章 差官请放行

小飞爹赶着自村里王大户家借来的牛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这一路走了足有十一二天,才影影绰绰见着当协郡城的模样。小飞爹高兴极了,又甩了一鞭子,冲着车后头喊:“明玉,见着郡城了!今儿能见着海沧啦!”

“嗯,齐大哥,辛苦你了。”白明玉坐在车板上,随着那车晃来晃去。

杨怀启瞅了瞅极其敞亮的四周——这牛车连个车篷都没有,就一个车板两只轮子,实在简单得很。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白明玉,可是碍于小飞爹在面前,一句也问不出来。

倒是白明玉浅笑着打量了杨怀启:“先生受苦了。其实先生又何必要跟来?平白受这些委屈。”

杨怀启就摇着手笑了笑,继续埋首在他的书里。这一路上他的消遣也只剩下这书了。

小飞爹赶着车进了城,见着天色还早,便打听了直奔那郡衙,寻到后头监里去。小飞爹问了几处,都说没有,教他寻那重刑犯人处去看。小飞爹也只能往里走,到了一处,总算停了车。小飞爹抹了抹脸上的土,跟白明玉说:“明玉,他们说,这边都是重刑犯,想来海沧就被监在这儿了。我去打听打听确实。”

“有劳齐大哥了。”白明玉也就由着小飞爹去,看着那朴实的庄稼汉子的蹒跚背影,心里有些酸。

杨怀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耳朵,问:“白小姐为何不自己骑马来?不是快得很?也省去这些麻烦。”

“关海沧只是个普通的庄稼人,关家哪里来的马骑?”白明玉不以为意,“赶着牛车颠簸过来,已经是快的了。”

“这又何必?”杨怀启哑然。

“实话说,做给人看的。”白明玉坦然,“做给想看的人看,也做给不清楚的人看。关海沧和白明玉就是最普通的农家人,没什么本事,没什么权势,管不了别人的事。”

杨怀启眯了眼睛,忽然问:“白小姐,累不累?”

“累。”白明玉斩钉截铁,“所以才卸甲归田,所以才想做个真正的农人,种种田,卖卖酒,过点舒心惬意的日子。”

“现在呢?”

“现在知道,农人其实不好做。种不好田卖不出酒就没生计活路。这也罢了。不时来的不知道哪里的征派,不是抢粮就是抓人的,普通农人根本应付不来。就是没这些,像这样寻个由头就抓到监里的,也未必只此一家。”白明玉笑得苦涩,“有些事情,想得总是太好,做了才知道艰难。”不想再说,便来问杨怀启,“倒是先生,赖在我们家里也就罢了,怎么会想要跟着一起来郡里?”

“好顽。”杨怀启的回答出乎白明玉的意料,“我想看看,像白小姐与关爷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来应付这些普通人才会遇到的事情的。其实你们大可公开身份,就是凛州州牧都要毕恭毕敬的十里出迎。然而你们总这样藏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只是想做普通的农人?我想不通。所以我要看。”

“先生好奇心也忒强了。”白明玉失笑。

“不然我怎么是‘顺风神耳’消息灵通万事知了呢?”杨怀启也跟着笑,把书小心翼翼的收在随身的袋子里,跟白明玉一起下了车,走去小飞爹身边。正听见那看门的差役说“你那兄弟也是个硬的,大人升堂,他连跪都不跪!就冲这,谁敢说他是个好的?不是那江洋大盗,能这样?我说,你们也趁早别看了,小心都牵连了”。杨怀启不禁去看白明玉,眼中都是疑惑戏谑。刚还说要做普通农人呢,有不跪郡守的农人么?就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人,见了官也是要拜的。还能像关海沧这样硬着?然而真教关海沧跪一个小小的当协郡守,确实也是杨怀启也想不出来的。

白明玉提着食蓝,无视了杨怀启的目光,向着差役说:“这位差官,便通融下吧。我想见见我丈夫。家里还两个孩子呢,现在连个男人都没有,地也没法种,日子怎么过呢?”说着,将些钱塞在小飞爹手里,再由小飞爹塞给那差役。

差役在手中掂了掂,嗤笑。

白明玉不禁皱眉,小飞爹犯愁的苦着脸。

杨怀启忙又掏了一小块碎银子塞过去,握住差役的手:“差爷,通融则个。我们从堂村来,也实在不容易。就教她看看男人又能怎样?难道你们还怕个妇道人家不成?别说关进去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江洋大盗呢,就是真的,他女人就能知道了?也不过是个夫妻情分,您也可怜些。”

差役上下溜了杨怀启一番,见这人穿着打扮看着像个文士,瑟瑟缩缩的,瘦小伶仃的模样:“你又是什么人?”疑惑的问。若真是普通人家,怎么拿得出这么块碎银子?

“嗐,我是个教书先生。”杨怀启胡诌着,“在村里王大户家当西席。这次是趁着他们车来这边窜亲戚的。实在看着可怜,也不落忍的。能帮就帮着些吧,都是邻里邻居的。”

“哦。”差役也就信了,拿牙咬了口碎银子,还算是满意,“行,进去吧。”说罢开了锁,放了白明玉进去,却拦住了小飞爹和杨怀启,“只能进去一个人,你们在外头等着。”

白明玉回首,淡笑:“齐大哥,杨先生,多谢了。”进了牢囚里面。

那里头臭气熏天,污秽不堪。哗楞楞响的锁链声,配着异样的沉默寂静。没人哭号,全部都静着,静得迫人。唯有一声声鞭子响,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晰明亮。白明玉看不见那是哪里的鞭子,似乎在深处某个拐角里隐着的。然而她感觉得到十数道目光盯着她看,怎样打量的神情都有,她也只能竭力忽视。

一声口哨响起来,随即七八声跟着,嬉笑调戏的乱七八糟的声音随着。

“哟,还是个女人!”

“开眼啦!陪老子玩玩哟!”

“久没开荤啦!是牢头奖我们的?”

“都闭嘴!”有人喝了一声,自拐角处出来,是个牢头打扮的,手上还拿着鞭子。那鞭子上犹自沾着血,半截都红了,“什么人?”

白明玉忙说:“差官,我是来探监的。”

牢头将白明玉打量了半晌,眯了眼睛,嘴角挑起来邪笑:“探监?这里可都是重刑犯,那秋后问斩的也有,哪是能随便来探的?你可有什么凭证么?”

“凭证?”白明玉却愣了。她不是不知道那牢头实际指的是什么,然而她总没法教个农妇白明玉变些银子出来。身上带着的一点小钱都在外头打点了,人家还嫌不够呢。这些欺霸的小人,倒是真贪得无厌。她心里气恼,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且忍了,“这,外头的差官是允了的……”

“外头的允了,我可没允!”牢头不满得很,显见是外头的得了好处了,然而他却没得油水,凭什么就教那女人探监?然而他借着牢里微弱的油灯仔细看了白明玉一回,就见那女人清清淡淡的,并不涂脂抹粉,低垂着头,却能见眉眼俊秀,心里便起了别的心思了,和颜悦色起来,“罢了,看你也不容易。你要探的是谁?我可以给你通融通融。”

“多谢差官了。”白明玉忙说,“我想探不久前自堂村抓来的人。”

“关海沧?”那牢头听了倒怔住了,向着后头拐角的地方瞅了一眼。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几转,随即皱起眉头,做出为难的架势来,“那关海沧,是你什么人?”

“是我丈夫。”白明玉敛眉,暗地里捏着拳头忍着。牢头查探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可是不要命的了。

“唉。”牢头叹气,“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牢头说着手要搭上白明玉的胳膊,却眼前一花,被闪过了,却没见白明玉有动作。他也不疑其他,只当是自己偶然落空了,“那关海沧是江洋大盗叶锦年化名的,是朝廷重犯,可不能随意给人探的。”

白明玉不搭腔,只低着头,揽着篮子。

“不过……”牢头话果然转了,“若是你愿意,嘿嘿,陪我一下……”上前就要去抱,却又被白明玉闪过了。

“啪,铿”的利落两声,伴随着铁链响,拐角处传来一声怒喝:“何意!你敢对她不敬,我要你的脑袋!”那声音沉如大山压迫而下,直要将人心胆俱都碾碎一般。

牢头何意被那沉喝吓了一跳,腿上一软,差点没坐地上。然而随即想起来,却又不怕了:“关海沧,你现在不过是个囚犯,还当自己怎样威风呢?我就是动了她,难道你还真能来杀我?别忘了,你还被锁着呢!”

又是“啪”的一声劲响,“咚咚”的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声。一条影子在拐角的油灯光线里晃动着,随后,是沉重的铁器拖在地上的声音,那影子渐渐显了出来,凝成一个人形。

“海沧!”明玉痛呼。她看见,那出现在拐角的海沧,简直被折磨得不成样。他的脸上满是血污,根本分不清五官的模样。他赤裸的上身看不出形象,黑黑红红的,血还淋漓着流下去,将他污秽不堪的裤子也全染了。他的脚上拖着两个沉重的铁球,随着他每一次迈步在地上拖动出两条黧黑的轨迹,赤裸的脚下留下一个个血印。

第一卷 当垆沽酒 本文来源于: 刑杖加身

“明玉,我没事。”温和的声音从这样凶神恶煞般恐怖的人口中说出,竟是如此惊心。然而,那温和也仅仅是对明玉而已,“何意,你敢动她?”平平的声音,语调并没有起伏。然而整个监牢里的油灯全仿佛着了一阵风吹,一齐倾倒,压成了豆粒般的火苗。

何意吓得坐在地上,腿抖得像筛糠,动也不敢动一下,声音颤着:“不不不不不敢,关,关爷……”他想不透,那被铁链吊在棚顶,脚下还拴着大铁球的人,是怎么挣脱了锁链的,怎么还能走出来。

整个牢里也全噤了声,没人敢再说半个字,恨不得干脆将呼吸也都扼住了一样。

“海沧。”白明玉一步步走过去,望着关海沧,眼睛都被那模样烙疼了,一直到心里去,被人将根针在她心上乱划,“你……”长长的监牢过道,昏幽黯淡的光线,那在另外一端的人竟是如斯虚幻,模糊不清。她的脚步竟沉重得抬不起来,她的心却快如闪电,恍然到他面前。

“我没事。”关海沧淡然弯下身,在明玉来到之前捡起地上肮脏破败的囚衣,披在自己身上,掩住那些刑讯的痕迹。他身旁的,分明是一间刑室,各样的刑具乱七八糟的摆着,有的显然被用过了,有的还挂在墙上。拖着那两颗铁球,他又向前走了些,迎过去,不想给明玉看见那刑室的模样,教她痛心。

白明玉终还是到了关海沧的面前,颤抖着将手伸过去,轻轻摩挲着关海沧的脸颊,那脸上胡子冒了出来,长了老长,快将他嘴都遮住了,像极了那时他重伤,没法剃须的模样。只是,此时他身上脸上都是污秽的,血汗与泥水纠缠,显是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关海沧忙避开,不教白明玉碰他:“我身上脏,别污了你的手。”

白明玉仍是要找他,再被躲了。

“明玉,我身上,太脏了。”关海沧别过脸,囚衣掩不住的,自脖颈向下延的一道鞭痕。

白明玉伤心而气恼,一把抓住了关海沧手上的锁链,硬趁着关海沧措手不及,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手再探过去,在他脖颈的伤处摸索着,声音颤抖:“教你不要使自己委屈的,为什么不听?”嗓子全哑了,“方才,那鞭子声,是在打你?”方进囚牢时的那一声声的鞭响,现下更教她痛得难捱。

“没什么,他们手上没力。”关海沧要向后挣,不想明玉被他玷污了。他身上血汗污泥早混在了一起,实在脏得不像,不敢教她碰。

“别动。”哽咽,“海沧,别动。”有水在那眸子里泛着,凝着,终成了一滴,从眼角滚下来,烫在关海沧的心尖。白明玉拉开关海沧的囚衣,手抚上那伤痕累累的胸膛。鞭子的痕迹纵横交错,将他胸前犁开,又因着污泥汗水混了血,结成暗褐色的泥块。新伤摞着旧伤,血污爬满了他身上。

“明玉,我没事。”关海沧还笑着,温和的宽慰的,那笑意竟然还能到他的眼中,还能在他的唇畔柔和的停驻。

明玉的手慢慢向下抚着,海沧的小腹有着明显的几块黑色,几如炭墨。

明玉的手将要接近时,海沧小腹一缩,又躲了,退后了一步:“明玉,我没事。”

旁边悉悉索索的,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插了进来:“嫂子,关大哥被他们打了。鞭子,棍子,连那烧红的烙铁都往他身上招呼。嫂子,我在这两年了,第一次见着,他们对人用那么狠的刑。嫂子,关大哥是硬汉,不出声。说真的,我们这些看着的,都怕。”

“那是,他们拿烙铁烫的?”白明玉的声音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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