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你要干什么?”龙庭野慌问。
“给我。”郁磊坚定。
龙庭野拗不过,只能忙忙的拿了过来。
郁磊接过匕首,却塞在莫云的手中,用那匕首抵着自己的心口:“如果,我熬不住,就刺进来,别犹豫。”
莫云漠然扫了眼匕首:“我不能。”
“我宁死”郁磊绝然。
“熬下去。”莫云拔出了匕首,闪着寒光,“你能。”
“莫云你别乱来不许你伤害郁磊”龙庭野叫了起来,也扑进了水里,挣着向莫云趟过去。
“五殿下,别过来。”莫云冷笑,“我怕你熬不住,伤了郁磊。”
“你……”龙庭野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已经熬不住了,如果郁磊不是在莫云怀里,他早就扑上去了。此时的郁磊难熬,他也看得难熬。他不知道,莫云是怎么忍下来的,郁磊那样在莫云身上纠缠。
匕首逼在腕脉,轻轻一划。莫云的血染在了水里,和郁磊的血混在一起。
郁磊惊呼,挣扎着最后的意识:“你……”
“我不能杀你,所以,在我的血流尽之前,你要好起来。”这是他的极限,也是他给郁磊的极限。有了这样的逼迫,郁磊的意志会更决绝。如果郁磊熬不过去,他也唯有用这一条命来给她了,只因,他已一无所有。如果郁磊熬过去了,叶迎年,就该付出代价了。
郁磊的意识已经沉落了,缠在莫云身上,胡乱磨蹭,甚至手上去摸索着,寻找着什么。莫云让开郁磊要印在他脸上的吻,禁锢了郁磊的手,却又小心的把郁磊的伤捧在水面上,不让一直浸水。
龙庭野听见匕首被丢在浴池边上,却只能看见满眼的血:“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熬不住伤她?”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五殿下不是在看着么?”莫云拉起郁磊摸在他小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匕首就在那,若是五殿下看我熬不住,就杀了我好了。”
两个男人守着郁磊,一个站得远些,一个紧紧抱着人不教人乱来,两个男人的喘息都很重,也都知道自己为郁磊起了什么反应。
外头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安河轩和刘闲香急切的叫着。
“陛下,娘娘,请留步”
龙庭野和莫云都惊了,他们此时的样子实在不能给皇帝和亭妃娘娘看见。
“躲一下吧。”龙庭野声音无力,挣扎着从水里起来。
莫云也跟着站起。郁磊离开了水,轻声的呻吟着。
然而还是晚了,皇帝龙驭和亭妃已经进入了浴室,眼前的画面让两人震惊。
安河轩和刘闲香惶恐的跪在地上:“陛下饶命亭妃娘娘赎罪”
龙庭野也忙跪下,莫云抱着郁磊跪在他的身后。
龙驭的脸上阴云密布,雷霆之怒随时而下:“怎么回事?”两个年轻男人湿淋淋在水里,其中一个抱着的年轻女子显然正萌着春情。皇宫内胆敢宣yin,秽乱后宫,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死字。
亭妃也吓着了,慌跪在龙驭身边,什么也不敢说。
“陛下,陛下”安河轩一个劲的磕头,“郁磊被人下了毒,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求陛下赎罪”
“下毒?在皇宫里?在朕摆设的酒宴上?”龙驭危险的眯了眼睛。这话如果是假的,这五个年轻人就是罪上加罪,如果是真的,那下毒的人就罪该万死。
“是……”刘闲香哆哆嗦嗦的捧上一个酒杯,“下在酒里……请陛下明察……”
亭妃接过酒杯,跪着呈到龙驭的面前。
“我秘密找了老宫女验看,确实是,*药。”刘闲香一旦思路明晰,便重新振作起来,“陛下,娘娘,我们不敢给别人知道这事,毕竟兹事体大,只能擅自做主,来了娘娘宫里。”原本在龙庭野的寝宫是不会有被皇帝撞见的危险的,然而郁磊宿在五皇子寝宫,一样会惹怒龙颜,还更是难言。他们只有来亭妃娘娘寝宫,才是安全一些的。
“陛下明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冲撞了圣驾,实在罪该万死。然而此心天地可鉴,光明磊落,绝无秽乱之意”安河轩仰头,望着皇帝,目光中都是恳求。
“陛下,皇儿绝不是yin乱之人,请陛下相信他们。”亭妃也跟着乞求。
唯有浴池中的两个人,沉默不语。
龙驭也明白那五个年轻人必有不得已的隐情。何况他来亭妃寝宫也不是偶然,有人吹风使话,才引他来的,可见早有预谋。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着水中的两个年轻男子:“你们倒是好样的,这也忍得。”水池都漂着淡淡的绯红,似乎是血。
龙庭野惭愧,真正忍得的是莫云。
“无关的都跟我出去吧。”龙驭叹息,“别留下了。”究竟郁磊是忍过去,还是要由那两个中的一个来解,他都不会再追究他们的罪了,“安河轩,一会你去传话,告诉外头你们的家人,就说郁磊和刘闲香被亭妃娘娘留住了,你和黥莫连被五皇子留住了,教他们都散了吧,别等了。刘闲香,吩咐在亭妃宫里排宴,我很欣赏你们几个年轻人,要与你们喝上几杯。”
“是。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河轩和刘闲香明白,皇帝的安排是要保护他们,把这件事封住。
直到人都走了,龙庭野才站起来,回头瞅了一眼春情泛滥的郁磊,忍不住呻吟一声,转了过去,把自己的脸埋在池壁上。
莫云也从中央到了池边,靠着池壁坐在水中:“五殿下这就不行了?”淡淡的讥嘲。
“你也没比我好。”龙庭野无力的反驳。
“嗯,是啊……”莫云的声音渐渐有些弱了,他的手腕浸在水里,血就那么流着,“若是我不行了,五殿下好好照顾她吧。”。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八章家
第十八章家
白明玉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屋子里一片安静,晨光从窗子透进来,洒在地上散散漫漫的,透着宁谧。白明玉也觉得身上懒懒散散的,不想动,也就仍是躺着没起来。
过了一会,听见门响。白明玉睁开眼,歪着头看着,门被人用后背推开了,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又用脚把门关上。
男人回身的时候正与白明玉对视,怔了一下,才笑着:“你醒了?”
白明玉点了点头。
“想要什么?我去叫人”男人转头就要出去。
“不用了。”白明玉喊住了他,“我什么也不用。你别叫人了。”坐了起来。
男人站住了,来到了白明玉的身边,低着头望着她。
“你,你怎么样了?”白明玉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挺好的。”
“过来,近点。”
男人听话的走到了床旁。却见白明玉伸出了手,替他整理了衣服,又把裤子帮他提了提。男人别过脸,垂了头。
“我睡了多久了?”白明玉蹙着眉问。男人此时的样子狼狈邋遢,连胡子都胡乱长草了。
“两天。”男人笑着说。
“两天?”白明玉惊了,“这两天谁照顾的你?你……”谁照顾的?难道不明显么?男人手背上的擦伤,裤子上明显的脏污血印,前身挂着的草木屑,还有那没提好的裤子,在在都说明了,“难道父亲没给你派个人?”
男子轻轻笑着:“派了人了。只是,总不好什么都要人做……能自己做的,就自己来吧。”
白明玉听了冷笑:“一个个都是看碟下菜的知道你脾气好,不喜欢麻烦人,就偷懒成这样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别人。你身体不好,别气了。”他是堂堂汉子,真是什么都让人帮着做,就像白明玉曾经说的,哪有那个脸?身上都被人看光摸光,什么羞耻的事情都要靠别人帮忙,他要怎么忍受?
“你……”白明玉看了那人一阵,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却仍是站了起来,“我替你沐浴吧,你这样怎么行?好歹换一套衣裳吧。”
“你身体不好,别动了”男人忙说,想按住白明玉,却没有办法。
白明玉有些虚弱,脚步略不太稳,差点摔倒,忙扶住了男人,才站稳了。
“明玉”男人站着不肯动,“你快躺回去,别折腾自己。我……我找人帮我沐浴,一会再来看你。”
“你……”白明玉看着那人,心里痛惜,“那样,怎么好?”
男人就笑了:“没什么不好的。早晚,都要这样……”他不可能再让白明玉照顾了,总是要换了别人的。倔强得了两日,胡乱弄了自己两日,却还能坚持更久么?这一步,总要迈出去。他不能不接受的,自己是个不能自理的残废这件事。
白明玉还要说话,外头有人敲门,冷冰冰的声音:“郡主,该吃药了。”
白明玉便放开了男人,回到了床上:“进来吧。”
男人忙趁机走了,离开了白明玉的房间。
进来的女孩子也像声音一样冰冷,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她的腰间佩着一柄刀,走路的声音极轻,功夫竟是不错。
“携浪,是你来服侍我?”白明玉有些诧异,“你不是一直跟在心碧旁边么?”携浪是披云的妹妹,看见携浪,白明玉便会想起披云。
“主公命我暂时跟在郡主身边。”携浪把药端给了白明玉,站到了一旁。
白明玉也就把药喝了:“携浪,扶我起来。”想了想,又问,“关海沧的房间在哪儿?”
携浪搀住了白明玉:“郡主要去找五将军?五将军的府邸在本府旁边,有小门可以通的。”
“单独给了他一个宅院?”白明玉有些诧异。原来的时候都是教关海沧一家跟着童家一个宅院里住的,想不到这一次却给分出去了。然而她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被分派去照顾关海沧的人不尽心。那些人都想着,关海沧如今已经废了,又被从童家分了出去,肯定是童揽江再不肯用了的,自然也就可以不用在意。
“是。”携浪应着,“四爷说这样好给五将军说亲,特别拨了个大的宅院,给五将军住。”
“这样……”白明玉心里苦笑。是了,要给他说亲呢,找个知冷知热的女子,能够好好照顾他的,陪着他一辈子。然而在那之前,在有个可以陪着他的女子之前,他仍是许多事情需要人照顾的。哪怕是短暂的时间,她仍是可以,在他的身边停留吧,“走吧,带我去关海沧府里。”至少现在关海沧要沐浴,除了她白明玉,就没人可以帮他。而且白明玉笃定,除了教人替他准备水,关海沧还是不会肯让人帮忙的。
出了门,穿过个月洞,到了后园,穿过角门,就是关海沧的府里,也是连着后园的。白明玉瞅着童湖给关海沧准备的宅院正经不错,看来是有意要抬了关海沧身家,才好教女孩儿肯嫁个残废的了。
关海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白明玉教携浪先回去了,自己推门就进去。外间空荡荡的,家具都还没两件呢,隔着个帘子,隐约瞧见里间的桌子腿。
白明玉也就掀开帘子进去了,屋里还是没见人。简单的床铺,被褥却都是新的,鲜亮的绿色缎子瞧着就扎眼。白明玉好笑,也就是她那二叔,能选了这么耀眼的颜色。一道屏风在角落位置隔着,后头似乎有什么。
白明玉过去探了头,就看见关海沧对着浴桶站着,却是束手无策。白明玉暗地里叹息,过去把人转过来,解了腰带,替人脱衣裳。
“明玉?”关海沧惊了一下,方才想得入神,竟是没注意白明玉来了,“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白明玉一声不吭,只给人脱光就推进去浴桶,撩了水给人洗。
“明玉……”关海沧想说什么,被白明玉截断了。
“我知道你等着给你娶亲呢。”白明玉冷冷的,“到时候有了贤惠的女子照顾,自然就不用我了。”
关海沧被说得一愣,却是苦笑。童渊童湖对这事极热心,可他这样,又怎么能害了人?他抬眼正看见架子上一个小瓶子,里头是他托了大夫给他找的东西。
“然而在你娶亲前,你就什么都不做了?也不沐浴,也不剃须,邋里邋遢的?”白明玉继续说着,“到时候还有人敢嫁你么?在那之前,还是我来吧……”
关海沧轻合了眼,淡淡笑了:“明玉。”
“嗯?”
“帮我把药拿来好么?”关海沧示意着,“就是那架子上的瓶子,倒一颗给我吃。”
白明玉眨了眨眼,疑惑着:“你怎么了?怎么竟主动要吃药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关海沧轻笑着,掩去了表情:“我给大夫看了,大夫说这胳膊还有救。那药是舒筋活络的,一直吃着,没准能教这胳膊动起来。虽然不能上阵了,可好歹,也可以自理。”这话是假的。童揽江两天来找了城中所有的大夫,看了他的胳膊都是摇头。就是医术最好的那个也没办法,只说如果断了筋脉的当时就给他看还有救,能给接续上。现在都耽误这么久了,再没半点办法。
白明玉听了却没疑,便去取了那小瓶子,倒了一颗药给关海沧吃了。
关海沧坐在浴桶里,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心如死灰。
然而这些白明玉并不知道,如常利落的替关海沧洗了,又把他头发拆了洗好,修剪了胡须,眼见着之前邋遢到快成了惹人厌的乞丐似的男人转眼就变了模样,虽然胡子瞧着粗莽了些凶了些,然而却利落干净了,教人看着清爽。
白明玉却到底身体不好,却累得不行。才把关海沧从浴桶里捞出来,人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明玉”关海沧一弯腰,及时托住了差点倒下去的白明玉,“明玉,你身体怎么样?”关切的问着。他弯着腰,看不见自己背撑着的白明玉,只能焦急的问着,“自己能起来么?外头可有人在?教人进来吧”
白明玉拄着关海沧的脊背,手下面摸着都是疤疤赖赖的皮肤——关海沧背上伤痕疮疤是整整一大片,触手就没什么好地方:“我没事。”白明玉勉强撑了起来,“你衣裳都没穿呢,怎么能教人进来?我先给你把衣服穿了吧。”取了旁边犊鼻短裤,就给关海沧套了。
才要拿了外裤,突然门被推开了,有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海沧,你怎么样了?”童揽江脚步又大又急,已经掀了门帘进来了,正见着才刚穿好短裤的关海沧和低头正拣衣服的白明玉。
白明玉和关海沧都吓了一跳,关海沧噗通跪在了地上:“主公,关海沧该死”
童揽江愣了一下,冷冷笑了一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关海沧,你该死什么?”。
第一卷 当垆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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