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不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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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不殃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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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新兵基本是在他的训练下出来的,因而他的声音比一般人不知要洪亮多少倍,饶是刘陆璇在一边听着都觉得耳膜轻颤。

刘氏更是耳鸣半晌才恢复听力,一看这阵仗就知道凭嘴皮子是留不下这些东西了,当即大声呼叫:“来人啊!有人擅闯国公府,还不给我拿下!……”

随着刘氏的呼喊,国公府的家丁护院闻讯赶来,手里皆拿着棍棒,有人手里甚至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大厅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护院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根本无法抵挡郑骁四人。

郑骁使了个眼神给其他三人,让他们不要急着动手,只默默朝陆璇靠拢了一些。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陆璇不温不火的开口,听不出喜怒,好似真的不知道刘氏想干嘛。

刘氏虽然做了十多年国公夫人,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到底没有改变,总想着占人便宜。

今日的赏赐在她眼里那就是块鲜嫩可口的肉,明明都送到嘴边了,那里还有让这肉飞走的道理?

有了护院做后盾,刘氏有了些底气,扬扬下巴恨恨的说:“陆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国公府能收留你已是大恩,日后赐婚的圣旨下来,这些东西,也只能勉强算作嫁妆,上不得台面,你难不成还想抬回将军府去?”

刘氏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陆沅向来急性子,刚要辩驳就被郑骁阻止。郑骁是武将不假,但在回京之前,军师封尧数次告诫他要沉住气,不可意气用事,他还是记得的。

陆璇不怒反笑,幽幽的开口:“伯母,这赐不赐婚,赐婚给谁,那都是陛下的事,这种妄论圣意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你……”

陆璇抬手打断刘氏,扫了下大厅精致的雕梁房柱,继续道:“再说了,国公府上下已是衣食无忧,若是再奢侈一点,岂不是要与宫里的无异?”

陆璇这话说得轻轻柔柔的,却让刘氏心头大震,她可还记得三年前那位被抄斩的侯爷就是因为生活太过奢靡,触怒龙颜的。

这一顶帽子要是扣下来,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刘氏越想越心惊,正要反驳,一道韫怒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落下,身着官服的路昊然走进大厅,脸上阴沉得厉害,一看见刘氏,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末将郑骁见过国公大人,现于陆将军麾下任铁骑校尉一职。”

郑骁声音洪亮的开口行礼,另外几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路昊然虚扶住郑骁,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开口:“内人久居内宅,见识浅薄,如有得罪之处,请郑校尉及各位将士海涵。”

☆、第二十七章 责罚禁足

路昊然这一句话就把过错划分出来,以他如今的地位说出这样的道歉,纵然是陆璇的父亲陆戟在场,也断没有再揪着不放的道理

“国公大人言重了,末将虽常年戍守边关,但也久闻国公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深受百姓拥护爱戴。”

郑骁进退有度的回答,气氛缓和下来,路昊然冷眼看向围在这里的护院:“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在场的人,一人罚一月月钱,罚二十大板!”

这责罚力度可不轻,刘氏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样一来,以后谁还敢听她的话?

“老爷……”

刘氏刚开口,就招来路昊然一记白眼:“还有你,这段时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主院一步!来人,送夫人回去。”

路昊然一句话把刘氏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春喜赶过来一看路昊然真的发怒了,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去扶刘氏,被刘氏狠狠地拧住,也只能咬牙忍着不吭声。

护院退了,刘氏也回了后院,大厅安静下来,路昊然扫了眼地上摆放的东西,很快便明白事情的缘由。

“璇儿,陛下的赏赐你有权任意处置,伯父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军中多少儿郎背井离乡以保国泰民安,路伯伯,以你的地位,从兵部要一份陆家军花名册应当不难,这些赏赐,璇儿并没有资格独享,放在将军府也只会蒙尘,若是伯父有心,可否将这些换成银钱,在年关之前分发到各个将士家中?”

这是陆璇回京之后第一次喊路昊然伯父,并不是因为摒弃前嫌,而是若路昊然真的能做到这件事,这一声伯父,他的的确确是受得起的。

路昊然有些犹豫,这件事与他而言的确不是很难,但……动静自然不会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惹出事端。

陆璇当然知道他在忧虑什么:“伯父放心,尹公公方才说十日后陛下会在宫中设宴为璇儿接风洗尘,届时璇儿自会向陛下禀明此事,伯父今日听罢暂且放在心中就好。”

“陆家军个个忠肝义胆,若是陛下应允此事,国公府也当略尽绵薄之力。”

此话一出,郑骁看路昊然的眼神就变了,原本高高在上的国公爷,立刻变成了宅心仁厚的好官。

陆璇并未多说什么,只要是对陆家军好的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如此便谢过路伯父了,这些赏赐之物也不必抬回将军府,还劳烦伯父差人抬进库房,留作日后所用。”

“那是自然。”路昊然毫不犹豫的应着,转而又看向郑骁挽留:“四位将士也留在府中住宿吧。”

见事情解决,郑骁谢绝了路昊然的提议,国公府再好,也不是他们应该住的地方。

陆沅送郑骁他们离开,陆璇也打算从大厅出来,刚走到外面走廊,便被路昊然叫住。

“璇儿,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叹息又无奈,陆璇暗忖,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停下。

☆、第二十八章 红缨枪已埋

书房。

丫鬟点好香薰退出去,陆璇端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并未好奇地打量书房的摆设。

按理说,国公府的书房,虽比不上皇帝的御书房重要,也是闲人勿进的所在。

路昊然把她叫到这里之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坐在桌案之前,良久才道:“璇儿,六年前你们出京,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的语气夹着几分小心翼翼,也有几分不确定,陆璇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指节用力到泛白,唇却紧抿着不肯开口回答。

“六年前,你们迟了一个月到达边关,这一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

陆璇抬眸定定的看着路昊然问,原本清冽的眼眸早已通红一片,甚至有几分恨意泄露出来。路昊然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是。”

“六年前,我与父亲刚出了京城不久,便遭到伏击,来人个个身手不凡,父亲为了护我,腰腹被砍了一刀,与其他人冲散。”

只说了一句,陆璇的胸口便被沉闷的气息压迫不得不停下来呼气。片刻后才继续说:“这一路父亲与我乔装打扮,却依然不时有人前来追杀,有一次父亲留了那杀手活口,杀手说是奉了路国公之命让将军死在前去边关途中。”

陆璇说得很轻,似乎那一路的凶险算不得什么,路昊然却是眉头紧锁。

“璇儿,我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我与你父亲……是患难知交。”路昊然声音有些艰涩,带着几分叹息,不自觉苦笑,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可信度有多低。

“你与父亲之间有何恩怨,璇儿没有评判的权利,六年前的事我也会遵照父亲的吩咐忘记,绝不对外人提起,所以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陆璇说完起身向外面走去,路昊然想挽留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终究只能眼看着陆璇走出书房。

从书房出来,陆璇径直朝西苑走,却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六年前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她刚刚说的那样轻松,她还记得那段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源自自己父亲的浓郁血腥。

纵然花了六年时间逼迫自己去遗忘,去原谅,到最后也无法做到完全不计较。

想得正出神,背后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叹:“那把红缨枪,便是在那个时候丢的么?”

回头,男人脸色苍白的倚靠在走廊柱子上,孱弱,病气,是他如今浑身最明显的标志。

陆璇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她早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为什么还是不自觉的想要为他辩解?

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他并不知道那柄红缨枪上涂抹了剧毒!

“少卿,你可知……那红缨枪上抹了剧毒?”

可知她拼了性命保住的红缨枪,差点要了自己父亲的性命!

路少卿整个人僵住,脸上全是难以置信和错愕,红缨枪上……抹了剧毒!阿璇是如何发现的?是伤了她还是伤了别的什么人?

陆璇舔舔唇,胸口因为即将说出口的话而剧烈疼痛着,呼吸也跟着灼热异常。

沉默许久,终究还是说出来:“少卿,那把红缨枪被我埋了,与父亲的断臂一起埋了。”

我和你之间的情谊,也在那个时候被埋葬了呢。

陆璇说完笑起,转身离开,徒留路少卿一个人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咳嗽。

☆、第二十九章 他舍不得欺负她

整理好思绪回到西苑,刚到门口,便见陆沅气咻咻的冲出来,不等陆璇发问,倒豆子般开口:“主子,这些人未免太欺负人了,这院子明明是咱们先住进去的,你爹可是大将军,你看她们……”

陆沅边说边朝院子里努努嘴,眉头也皱得死死地。

陆璇倒不怕她闹出什么事,陆沅虽然性子急了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晓得分寸。

“国公府虽好,到底不及边关军营热络,我们也不会久居,好点差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璇反应平淡,那间屋子,大抵是刘氏早就替刘婉凝准备好的,至于意图是什么,陆璇不欲去探究。

不过想来刘氏安排陆璇住进这里,就是存了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心思。

“主子!你在边关不是这样的!”

陆沅气得跺脚,这动作要是小姑娘做,定是含着几分娇嗔,但陆沅这么一做,就是实打实的生气了。

陆璇看得有些想发笑,尽量绷着脸不露情绪。颇为老成的拍拍陆沅的肩膀:“你也知道那是在边关了,这里是京城,处处都要小心的。”

“可是你连封尧那个大尾巴狼都不怕的!”陆沅闷闷的辩驳,她不明白自家从不肯吃亏的主子,怎么变成现在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听陆沅提到封尧,陆璇眸底染上两分笑意,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已是眉眼含笑:“对呀,我不怕他的,因为他舍不得欺负我。”

“咦?主子,他跟你说什么了吗?跟我说说……”

陆沅立刻忘了生气,八卦的跟着陆璇进入院子。

一边的竹丛里走出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

路少卿走到陆璇刚刚站立的地方停下,眼神有些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陆璇的神情,她脸上的笑意难得的真挚,连眸光都亮了几分。

她说:因为他不舍得欺负她。

曾几何时,她也曾用这样自信的语气向众人宣布,那个时候,她嘴里的‘他’是他,可是现在,已经有另外的男人给了她这样的呵护了呢。

那个男人是谁?长相如何?出身如何?这样的问题他已经无权探知了。

因为阿璇在说埋红缨枪时的神情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被一同埋葬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喉间微痒,忍不住握拳轻咳一声,一股腥甜涌来,垂眸一看,竟是咳出一口血来!

拧眉,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开。

明知道不会有人追出来,却还是担心被她看见这样的场景。

胸腔开始发疼,除了身体的病症,更多的是心。

那红缨枪上的毒虽不是他抹的,却也是因他害了陆璇父亲一条手臂,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算查明真相,他也欠了她,且无法还清。

其实,他欠她的,又何止这一条手臂。

恐怕六年前陷害她打伤皇子,害得将军府上下受累遭贬斥的事,也一直被她记在心里呢。

想到这里,路少卿轻笑出声,出挑的桃花眼眼尾上扬,几分妖冶乍泄。

既然还不清了,那么……就纠缠一生吧。

阿璇,你可知,这世上,最舍不得欺负你的人,是我……

☆、第三十章 有人沉不住气了

回到竹屋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路少卿一头栽倒在床上。

“二狗子,二狗子……”

喊了几声,二狗子匆匆跑进来:“少爷,小的在呢,怎么了?”

路少卿不耐的扯开腰带,衣襟半敞,喘着气说:“我不舒服,去找大夫来。”

“是……是,少爷你忍忍,刚刚春喜把孟大夫叫过去了,奴才这就去主院把他叫过来。”

二狗子说完转身就跑,被路少卿喊住:“等一下。”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二狗子刹住脚,紧张兮兮的问,要知道这位虽然孱弱,但却是实打实的嫡长子,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这国公府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路少卿撑着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问:“她找玄尘做什么?”

十年,他从未唤过刘氏一声‘娘’,甚至连‘夫人’二字都未说过,只称呼一个‘她’,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二狗子对此早已习惯,不假思索道:“好像是夫人生病了,听其他人说……”二狗子没了声,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才凑到路少卿耳边继续说:“大家都说和少夫人有关。”

“呵呵……”

路少卿笑出声,二狗子说完迅速撤离,看见路少卿的表情整个人呆住。

他因为久病缠身而苍白的脸庞难得晕出一抹浅淡的红晕,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泄露出几分宠溺,唇角上扬,连眉梢都给人神采奕奕的错觉。

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那个病怏怏的路少卿,而是一个可以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男子。

二狗子‘咕噜’咽了咽口水,原来他家少爷也可以这么美!呸呸呸,不对,是这么让人仰望和瞩目!

不过,下一刻,瞬间的美好便被现实打破。

“咳咳咳……咳咳……”

“……”少爷你刚刚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少爷你等着,小的这就去帮你叫孟大夫!”

二狗子不敢再耽误,风风火火的跑出去,路少卿咳了两声后便止了声安静的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目光游离得好像透过纱帐看到其他什么东西。

良久,路少卿低声呢喃,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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