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爷立刻回神,连忙下跪求饶。皇上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捏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对付这老匹夫,连打板子都不管用了,谁让他皮厚呢!
下了朝之后,沈王爷特地跑去吏部替沈安陵告了假,然后便把自己的儿子领回家了。
“哎!”沈王爷一路叹息着回了王府,直到进了沈安陵的院子,抬头看了看天,又是一声长叹。
“爹,您以后早些回府休息,别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了,免得又被皇上抓住把柄!”沈安陵瞧见沈王爷这副模样,以为他是因为皇上今日的训斥而忧愁着,便轻声劝慰了几句。
哪知正是这几句话,把沈王爷给惹恼了,他猛地扭过脸来,异常愤怒地注视着沈安陵,扬高了声音呵斥道:“你个小兔崽子,我这副倒霉样儿还不都因为你!你说说你既然相中了北定侯府的嫡姑娘,还扭捏个什么劲儿,让外头那些人不死心地找了那么多的媒婆来,空欢喜一场。要是我家有姑娘要找你说媒,就这副吊着人口味的德性,早把你腿打断了!”
沈王爷训斥起沈安陵来,倒是一点不含糊。总归是他养的儿子,再怎么有出息,他也是训得的。沈安陵只是紧抿着嘴唇,眉头轻蹙,脸上露出几分思考的神情,却并不接话,显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改明儿挑个黄道吉日,带上聘礼去北定侯府提亲!”沈王爷见他不反驳,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直接冷着声音下了决定。这流言都传承这样了,再不去提亲当真是说不过去。
沈安陵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神色,他低声道:“爹,人家北定侯的姑娘还不一定愿意呢。您这贸贸然前去,不是硬逼着人家么?得先瞧瞧姑娘家的意思,免得到时候惹来不快。”
沈安陵想起那日停驻在湖边的倩影,心里头不由得一软。又有些淡淡的愧疚涌了上来,毕竟那日纯粹是个误会,还把她一个姑娘家牵扯进来,险些辱了好名声。
“你真是要气死我啊!总之我也不管了,以后这未来儿媳妇要不是北定侯府的嫡姑娘,你就别带进家门了!直接扯上你那先进门的妾,三人该上哪里就去哪里,别再我面前晃悠,也别耽误了你妹妹大好的前程!”沈王爷冷哼了一声,面对沈安陵,他这个做父亲的虽然甚少关心,不过脾性却还是了解的。
沈安陵若是认定了一件事儿,就很难更改,无论旁人怎么劝。沈安陵一听沈王爷提起沈妩,心头又泛起了一丝犹豫。正如沈王爷所说,若是他成了北定侯府的乘龙快婿,那么沈妩在后宫里,无形之中又多了一道助力。
他的脑海里很快便闪过了封茜的背影,立刻就摇了摇头。阿妩虽然很重要,但是他不能把封茜的亲事牵扯进来当做筹码。
沈王爷见他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摇头,心里头的火气更甚,肝火一旺他就想着该去怡香阁了。直接甩手走人了,单独留下沈安陵一人纠结。
只是沈安陵这内心的纠结没几日,就又被人堵住了。来人正是几日前刚见过面的封逸,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难看,看见沈安陵出来,就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
“小子,过来!”封逸手臂交叉在胸前,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门口,语气阴冷地冲着沈安陵说了一句话。
沈安陵对于还能见到这位封世子,感到无比的惊诧。脸上的惊讶也只是稍纵即逝,细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任谁自家妹妹的名声若是被外人毁了,都会想着前来寻仇的,更何况是这位脾气火爆的少将军。
沈安陵没有多少犹豫,便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哪知他还没站定,衣领的前襟已经被人抓住了。封逸直接猛地一扯就把他往马车上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封逸带来的侍卫给拦住了。
封逸把沈安陵往马车上一丢,将赶车的车夫扯了下来,自己朝车上一跳,拿起鞭子便朝前头的两匹马身上抽了两下。马车立刻就飞快地往前走,沈安陵双手扶住车壁,才面前稳住身子。
感受着这马车的一路狂奔,不时磕到小石子上,不断地引起了震动。沈安陵暗自想着,这位封世子似乎有暴走的预兆,待会子他会如何报复?自己是要留下胳膊还是要留下腿,甚至一条命都搭在那不知如何传出来的流言之中?
马车猛然停住了,沈安陵还没反应过来,车帘已经猛地被掀开了,然后一只手伸了进来直接把他扯下了马车。
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叮”的一声,一把锐利的匕首便扔到了他的脚边。
“娶我妹妹,和割掉裤裆里的宝贝进宫当太监,自己选一个!”封逸冲着他努了努嘴,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沈安陵虽说不是什么目光短浅之人,但是被人这么吓唬,还是头一遭遇到。果然先前他预想的逼婚桥段,还是发生了!
“这么看着我作甚,我们封家虽是世家大族,不过告诉你一句实话,封家人实际上都是土匪霸王!得不到的就抢,抢不来的就毁掉,眼不见心不烦懂不懂?我家幺妹多好的一姑娘,正值婚嫁年龄,媒婆都快把家门槛踩踏了,自从跟你扯上关系之后,侯府里都不见提亲人的踪影了!”封逸这几句话倒是说得异常顺溜,想他幺妹在他心目中那就是遭人疼的,怎么就瞎了眼瞧上这傻小子。
虽说这小子长得好看点,脾气好了点,本事儿也有点,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怎么偏要挑上他!封逸虽然猜不出封茜的心中所想,但是为了小妹的幸福,他还是愿意豁出脸来的。
“这的确是安陵思虑不周,待明日我好好查查究竟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到时候一定会给封姑娘一个交代!还请——”沈安陵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暗自想着难怪文臣武将总是爱互掐,瞧瞧这根本就说不到一处。
“查个屁!”还不待沈安陵说完,封逸就打断了他的话。当然不能让沈安陵去查,因为这流言就是从北定侯府传出去的。
小妹就是被惯坏了,胆子大得很,还美其名曰逼状元郎就范!这不就是耍阴招么?封茜肚子里究竟有多少鬼主意,封逸最清楚了。
“流言都传出来了,你查到了又如何,已经无法改变了。我爹知道这事儿之后,直说若是沈世子来提亲,一切皆好,若是不来提亲,为了杜绝这种有辱门风的流言,绝对要把小妹送去尼姑庵做姑子去!你到现在还给我摆谱呢,我小妹要是去当了姑子,我头一个就饶不了你!”封逸继续怒骂道,从见到沈安陵之后,他就每一句好话。
沈安陵一听说封茜因为这件事儿,竟要受这样大的委屈,心里头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封逸,尽早去提亲,并且在封逸匕首的逼迫下,发誓要一辈子不让封茜受委屈。
封逸砸了砸嘴,瞧着沈安陵认真发誓的模样,心里乐呵呵的。嗯,这傻小子其实还不错,幺妹的眼光依然那么毒辣。
待他刚回了北定侯府,就被封茜派人请了过去。
“哥,他同意了没?”封茜见到封逸的人影,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废话,老将出马哪会有失败的时候。你就等着做美娇娘吧!”封逸抬手拍了拍封茜的头顶,脸上露出几分灿烂的笑意。
封茜轻松了一口气,唇角上扬也跟着露出了几分欢愉的笑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忙问道:“你没打他吧?可不带屈打成招的,我宁愿嫁不出去,也不要你打他啊!”
“得了,我打他作甚,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况且临走之时,你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能不听你的话打他么?”封逸似乎有些累了,朝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对于封茜的问题不由得甩了个白眼过去,语气里也颇有几分不耐。
这还没嫁给沈安陵,就处处帮着他,日后总有哭的时候。
不过这椅子还捂热,封逸就被北定侯爷叫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至于原因,当然是他没分寸地带男人进府,害得妹妹名声受损呗。可怜封逸,想要保着好哥哥的地位,就得替妹妹这些阴谋诡计顶缸,反正从小到大他都当替罪羊习惯了!幺妹本来就是他宠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的亲事总算是ok了,一开始不想写这么连续两张的,但是又觉得不写不能体现出这位嫂嫂的精明强干。
日后她会帮着沈妩的~
174上寒玉床(上)
沈安陵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沈妩对于自己这个未来嫂嫂倒是知之甚少。不过既是沈安陵自己上门提亲的;她也就无需担心。
今年夏季的天气虽然十分燥热;但是由于大皇子年岁小;无法舟车劳顿;所以齐钰直接取消了避暑之行。经常去锦颜殿看沈妩逗孩子。
这都七月份了,大皇子也满八个月了。别人家的孩子到了六个月大;基本上就能独立坐着了,但是大皇子的平衡性很差;左腿几乎不能使用,仅靠一条右腿;往往刚坐起来又会往一边倒过去。
沈妩便找了个大球给他,让他抱住了平衡着自己的身体。齐钰每回来了,都是直接躺到床上,沈妩便会把大皇子抱在他的面前,让皇上看着大皇子抱着球摔来摔去。偶尔他会好心地扶上一把,大多数都是看这个十分安静的孩子,跟怀里的球一起摔得满头大汗。
“阿妩,这娃他身上都是汗,抱走吧,贴在朕的身上很难受!”齐钰轻轻扬高了声音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沈妩就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她手里捧着碗绿豆汤,根本一动都不想动。大皇子在内殿,所以冰块放的并不多,生怕将他冻到了。这也就苦了皇上和沈妩这两个大人了。沈妩听到男人的控诉声,不由得抬起头,瞥了一眼。方才她把大皇子抱过去的时候,正好离皇上比较近。所以在大皇子不停的摔倒过程之中,身后的齐钰自然成为了最好的人肉垫。
“咚——”的一声闷响,大皇子坚持不懈地坐起来之后,又是直接栽了下去,这回他的大脑袋恰好砸到了齐钰的脸上。
内殿里猛地寂静了一下,就连外面吵闹的蝉鸣声似乎都顿了一下。沈妩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大皇子这么会摔,一旁的奶娘连忙走了过来,匆匆忙忙地将大皇子抱走了。
哪知却忘了拿他的大球,大皇子便不干了,一下子哭喊起来。直到那个球再次被塞到他的怀里,他才止了哭声。
齐钰的面色十分阴沉,他的鼻子恰好被砸到了,到现在还抽着疼。他抬起一双沉郁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沈妩,慢慢地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男人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沉,眼眸轻轻眯起,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沈妩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端起桌上的碗慢慢地喝了几口绿豆汤。然后抬起头来,冲着齐钰摇了摇头。
“臣妾不过去,两个人挤在一起热得很。”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情愿,而且面对此刻的齐钰,她心里有几分怵得慌。
男人一旦用一种沙哑的嗓子跟她说话,就有要发情的前兆。这么热的天,就连靠近都热得要死,更何况是要剧烈运动。她根本就提不起一点兴致来。
齐钰瞧着她不配合的模样,不由得紧紧蹙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
“你知道朕让你过来做什么吗,你就如此的不愿意!”齐钰猛地从床上坐起,声音里透着几分质问的神色,眼神里也带着警告。
沈妩正热得很,听见皇上如此逼问的语气,她的心底也闪过几分焦躁。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再次开口的时候,便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做什么都不要紧贴在一起,热得很!”沈妩的口气有些不善,她秀气的眉头始终紧蹙着。
齐钰的目光越发深沉,他重新躺了回去。气氛一时有些僵持,候在门外的明音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暗自想着最近这些日子,淑妃娘娘都忙于照顾大皇子,对皇上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冷落。这回好容易皇上愿意要亲近一回,淑妃娘娘竟然摆出这副嘴脸来。
果然还是被皇上惯坏了,连点分寸都不想着拿捏,直接开始甩脸子看了。
“李怀恩!进来!”皇上忽然扬高了声音,猛地喊了一声。
候在外殿的李怀恩,听到这声震天吼般的呼唤,连忙丢下手头的活计,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临进来之时,他冲着明音瞧了一眼,明音对他做了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李怀恩不由得心肝一颤,方知里头的两位主子又要作死了。
“皇上,叫奴才何事儿啊?”李怀恩匆匆走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冲着齐钰行了一礼,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明显察觉到内殿的气氛有些僵硬,皇上侧躺在床上,眼神森冷地看了李怀恩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到了沈妩的身上,带着几分笃定的意思。
李怀恩察觉到皇上这样的眼神,不由得抖了两下。皇上这是又要做什么?他忽然就感到有一个惊天大折磨,要向他袭来!
“带着人去把寒玉床抬到锦颜殿里来,越快越好,淑妃快要被热晕了!”皇上的吩咐声紧接着而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李怀恩整个人都楞住了,果然是一个晴天霹雳。即使寒玉床十分凉爽,但是这一路要搬运过来,这不是要人的命吗?寒玉床此刻在龙乾宫,离锦颜殿可不远啊!
不过面对皇上的吩咐,即使李怀恩心里头不愿,也只得认命地应承下来。李怀恩是笔直地抬头挺胸进入内殿的,结果却是垂头丧气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听到皇上的吩咐,沈妩明显愣了一下。那寒玉床传闻是极寒之地出产的寒玉所雕成的睡床,寒凉无比。前世就曾听皇上炫耀过,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瞧上几眼,并不曾触碰过。如今皇上却要把这宝贝抬到锦颜殿来,沈妩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了诸多疑问来。
“皇上把寒玉床抬过来作甚?臣妾又受不住那样的寒凉。”沈妩因为心头的好奇,便轻声问了一句。
哪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甚至还翘起一条腿来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十分惬意。但是对于沈妩的问题,却是置若罔闻。
沈妩不由得撇了撇嘴巴,知道他是在为方才自己的语气不好,而心里堵得慌。不过又拉不下脸来劝慰,就想着总之等那寒玉床搬来了,就能知道皇上究竟有何用意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怀恩才苟延残喘地爬了进来,后背佝偻着,整个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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