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⑷魏纹渌印
他上官慕白,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他相信,人定胜天。
在他刚刚苏醒的时候,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他真的忘记他的冰儿,忘记了曾经的美好。
可当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莫芳的时候,心中被沉封的记忆,瞬间迸发。
纳兰冰,这三个字,重新印在他的脑中,他想起了一切。
恢复了记忆的他,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他暗中派了许多人去寻找纳兰冰的下落,却都无功而返。
若不是坚信纳兰冰会活着,若不是他的命是他的冰儿用命换回来的,他真的想跟着她一同去了。
生死相随,绝不是空话一句。
可他心底,绝望的同时,又充满着希望。
他的冰儿曾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他希望,这一次也是。
如此,他便一边在莫芳那里寻找纳兰冰的影子,一边痛苦的煎熬着等待着她的归来。
两年了,他期盼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
他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少,绝望越来越多。
就在他放弃苍北的一切,亲自去寻找纳兰冰的时候,他的暗卫突然传来消息。
有人曾经在蓝水国,见过一名女子,长得极像纳兰冰。
于是,他决定放手一试。
他先是将他留恋花丛的消息扬播四国,再暗中怂恿大臣重提他娶妻之事。
最后便是利用莫芳之手,将纳兰冰引出来。
他相信,那女子若真的是纳兰冰,就一定会在关键时刻现身。
果然不出他所料。
只是,他眼神一暗。
“啊!”
纳兰冰大叫一声,轻捶着慕白,委屈的道:“相公,你干嘛咬人家?难道爱好与属相有关?因为属狗,所以喜欢咬你?”
慕白闻言,强忍着笑意。
这丫头竟然拐着弯的骂他。
他佯装生气的道:“为什么咬你?你自己不知道吗?若非我故意散布我留恋青楼,又要重新再娶,并与花魁莫芳关系亲密的消息,你是不是还不打算主动来找我?
说,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
不知你是生是死,不知你人在何处的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莫芳时,我心中想的都是你。
可越想你,越看着她,却越知道那不是你。
人,也就越绝望。
我给自己十年的时间,如果十年你都没有回来,我就自尽于碧波山中,到另一个世界去寻你。
你说,你该不该咬?”
纳兰冰心中甜蜜,她故意撅着嘴道:“我才离开没多久,你就搭上了花魁,我自然不敢回来,谁知道回来后,你会不会嫌弃我是多余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已彻底不记得我,谁——”
慕白再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同于刚刚的热烈。
反而有种小心翼翼,格外的心疼。
他知道纳兰冰没有说实话。
他的暗卫曾经说过,在蓝水国见到的那个像纳兰冰的女子时,她是坐在轮椅之上,双腿尽废。
刚刚看到纳兰冰行动如常,功力如常时,他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了下来。
纳兰冰自然没有说实话。
有些伤痛,她并不想让慕白知道。
例如,这两年她吃了多少苦,才熬过来的。
再例如,她之所以没有死,全都是因为他们的孩子。
燕娜设计这蛊毒之时没有想到纳兰冰会怀孕,更没有想到,为慕白换血之后的纳兰冰,会因为毒发,而滑胎,而滑胎落下的胞衣却恰巧带走了她身上大量的毒素,使得她侥幸活了下来。
这才是她会死而复生的原因。
可是活下来的她,却比死去更惨烈。
她不但全身瘫痪,经脉俱损,形同废人,还满脸长满了恶疮,惨不忍睹。
这样的她,怎么能回到慕白的身边呢?
两年,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她以常以难以想象的意力,蓄经接脉,清除毒素,除去恶疮。
她这才敢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她感谢她的孩子。
是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也感谢慕白,感谢他坚信她会回来,一直在等着她。
她还要感谢阿炎,感谢竹桃,她要感谢她生命中所有爱她的人。
湖水的波光,反照在仍在拥吻的两个人身上,泛起无数幸福的光芒。
就连湖水中的鱼儿,都忍不住雀跃异常。
一种迟来的幸福,久久回荡。
1,初相识
沐布,苍北国二皇子,为人冲动暴力,有些喜怒无常,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看起来斯斯文文,英俊挺拨。
这一日,他又来到巴彦楼,准备吃烤楼腿。
这巴彦楼可是整个北都最火的酒楼,来这里的人,都是被他外焦里嫩,美味可品,酥香四溢的烤羊腿所吸引。
而一向喜爱吃、喝、玩、乐的沐布,更是这里的常客。
他每次来,都会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一边酌着小酒,一边烤着羊腿,一边听着楼里的小曲,再一边欣赏着窗的风景,当真惬意,悠哉。
可是,当沐布看到他靠窗之位被两名男子所占据的时候,惬意与悠哉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闷,极度的郁闷。
他一脚踢飞脚下的凳子,凳子直奔竹桃而去。
没错,坐在沐布位置上的两名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竹桃,以及清扬。
他们授命于纳兰冰,前来北都开宝芝林分店,几十人浩浩荡荡走了一个多月,才于七日前到达北都。
一来到北都,他们便先买了一座小的四合院府邸,这两日正在寻找适合的店铺。
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
累了几日的竹桃,路过巴彦楼,闻到了肉香,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多走一步,便直接拉清扬上来先大吃一顿。
眼见刚烤好的羊腿还没有到口,倒是一个凳子先飞了过来。
清扬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挡在竹桃身前,接住了凳子。
他怒瞪着沐布,刚要呵斥,竹桃却已快他一步站在沐布面前。
她双手掐着腰,小脸而怒气而变得绯红,“你是什么人?本姑,不对,本公子在这里好好的吃饭,你飞什么凳子?
脚痒了是吗?痒的厉害可以直接软下来放在炭炉上,烤羊腿,烤猪腿,烤狗腿,本公子吃过,烤人腿还没有机会尝尝,你要是愿意,本公子倒是可以牺牲一下我的嘴巴。不过看你皮糙肉厚,又隐隐发臭的样子,肯定是难吃死了。
猪啊,狗啊,还有些用处,至少还能来烤着吃。
看你这副尊荣,反倒比不上它们。”
沐布的侍卫科目闻言表情惊讶。
在北都这个地界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们家二皇子说话。
科目忙道:“二皇子,她说您猪狗不如。”
“啪!”
沐布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冷冷道:“他的话我听清楚了,不需要你来做解释。”
他已转向竹桃,恶狠狠的道:“你们占了本王的桌子,送你个凳子是轻的,来人,将他们给本王从这里扔下去。”
“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什么叫你的桌子?是你的桌子,你叫它,它会答应吗?这桌子上是写了你的名字,还是刻了你的姓,凭什么我就不能做?你凭什么把我从这里扔下去?”
竹桃怒气冲冲的对着沐布喊道,眼中只有愤怒,没有惧怕。
开玩笑,跟着她们小姐久了,什么阵势没见过,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而一旁的清扬猛的拔起刀,挡在竹桃面前。
“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沐布说话,他的大脑一时间有些词穷。
他恼羞成怒道:“扔下去,把他们给本王扔下去。”
“清扬,把他扔下去,把他这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扔下去。”
竹桃对上沐布,丝毫不让。
清扬闻言点了点头,“好,你且在这看着,看着我怎么把这个家伙扔下去。”
沐布怒道:“大言不惭。”
清扬冷笑,能做到上官慕白身边的护卫,武功高是必要的条件之一。
他一个飞身,便向科目等人五人而去。
与他们打作一团。
科目等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个飞身便将其中一个踢倒在地。
竹桃看得极为开心,大叫道:“好,清扬,干得好。”
说完,便挑衅的看了一眼沐布。
沐布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臭小子,功夫居然如此之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暗觉形式有些不妙。
十几个回合之后,眼见五人均已体力不支。
沐布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忙于应付五人的清扬,暗自向楼梯口处而去。
今日是他失策,错估了清扬的武功。
趁着他目前无暇分身,溜之为大吉,好汉不吃眼前亏。
今日之仇,他日再报。
可惜,沐布刚要抬步而溜,便被竹桃挡住了去路。
“想溜,你得问问我乐不乐意。刚刚是谁那么凶狠的说要将我们扔下去的?怎么现在想要开溜了?
你要走也可以,只能从那里被丢五去。”
竹桃指了指他身后的窗户。
沐布看了一眼窗户,看什么玩笑。
他是苍北国的二皇子,更有可能是苍北未来的国君,怎么能颜面尽失的被人从这里丢下去。
若是如此,他以后还怎么有颜面呆在北都。
“让开!”
他一个箭步,粗暴的推开竹桃。
竹桃虽然医术有所长进,但功夫平平。
他这一推,她险险避过。
眼见他要走,而清扬又不能分身,又冲到沐布而前,拦住了他。
沐布大怒,一掌向竹桃打去。
沐布出手太快,竹桃躲闪不及,这一掌正巧打在竹桃右胸之上。
沐布因为急切,出手较重。
竹桃一声惨叫,飞出老远。
可是她之所以会惨叫,却不是因为被沐布所伤,而是因为沐布袭胸。
沐布感觉到了手上的柔弱,怔在当场。
清扬听到竹桃的尖叫声,心中一紧,顾不得其他,一个飞身将几人踹倒,迅速飞身到竹桃身边。
“小桃儿,你怎么样?”
他扶着徃竹桃起了身。
竹桃头上的方帽落下,三千青丝倾泄而落,这一刻,说不出的动人与妩媚。
看得清扬惊艳当场,心里漏掉了一怕。
而沐布也呆呆的看着她青丝飞舞的模样,她嘴角带着隐隐的血渍,脸色因羞怒而格外的红润,却不忘鼓着嘴的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我没事!”
竹桃虽然受了一掌,但伤势不重。
她怒气冲冲的跑到沐布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拉起清扬的手便离开了巴彦楼。
不管这个人是什么王爷,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2,再相遇
竹桃被袭胸,这一整天小嘴都撅得好高。
思念她家小姐的情绪,也越来越重,眼圈红了一整天,看得清扬阵阵生痛。
竹桃一个人坐在小花园中哭鼻子,一边哭还一边骂道:“该死的王爷,该死的王爷,居然敢摸你姑奶奶的胸,该死的,呜呜,你姑奶奶还没有嫁人呢?
呜呜,小姐,有人欺负小桃儿,小姐……”
原本她就不想离开她家小姐纳兰冰,可这次小姐是铁了心的让她离开,任她怎么哀求,怎么哭闹都没有用。
没有办法,她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同时也领会了她家小姐的苦心,怕她会像方嬷嬷与竹文一样,残遭毒手,可是她真的是一万个舍不得她家小姐。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小姐的丫鬟,已经习惯跟在小姐身边,一切听从小姐的命令,如今让她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地方,她真的很不习惯,真的很难过,真的很想回去。
“呜呜……小姐,小桃儿好想你,小桃儿好想你,小姐,你怎么舍得将小桃儿打发到苍北呢?就算是为了小桃儿,也不应该的嘛,小姐……”
竹桃正哭得伤心的时候,一个花枝招展的身影突然出现,惊得竹桃连忙收住了声。
她好歹也是这些人的管事,主子,若是让他们发现她躲在这里偷偷哭鼻子,她以后怎么有威严管他们呢?
她忙乱的抹了把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那身影望去,却猛的惊呆。
随后,暴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清扬,哈哈……你这是干什么?哈哈……”
只见清扬一身女装,浓妆颜抹,甚是搞笑。
尤其是他那血红大嘴周围的胡茬,看得竹桃险些喷饭。
这还没有完。
清扬见竹桃因他的装扮一瞬间收起了眼泪,发现悦耳的笑声,心里暗喜,于是更加卖命的逗弄竹桃。
他摇曳着僵硬的身姿,缓缓拔出腰间的羽毛扇,嗲着声音,轻声细语的道:“奴家小扬子,这厢有礼了。
奴家奉清扬大官人之命,特意来为竹桃小姐表演,以安慰她受伤的心。”
随后,他轻轻一抖手中的羽毛扇,一边跳着舞,一边唱道:“三月轻风布满头……”
这是天南最有名的一首小曲,几乎人人会唱。
清扬他一个长年习武之人,跳起舞来,身体不但僵硬,而是极为笨拙。
不是左脚踩了右脚,便是险些滑倒,那滑稽的样子,引得竹桃笑声不断。
尤其是他故作女子的声音。
本来就五音不全,一个字都不在调上,又故意学着女子的声音,闻之完全不像是在唱歌,更像是夜狼孤吼。
竹桃一边皱着眉塞住耳朵,一边却又忍俊不止的大笑。
只身在他乡的两个人,彼此在不断的慢慢靠近。
特别是清扬。
他一路相护竹桃来北都,早就被她天真,善良,却又不失厉害、泼辣的性格所吸引。
只要能博她一笑,别说扮个女人,就是让他付出性命,他也愿意。
看着竹桃大大的笑容,清扬觉得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