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恋了么?
她忽然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一愣,薄唇微勾,弧度优美至极:“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知道他装糊涂,眉心不由得轻拧:“正经点儿。”
“我哪里又不正经了?”他放开她的腰,牵起她,慢慢向前走,看起来,真的好正经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她再问,穷追不舍:“你连我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对我好?”恋爱中的女人,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又抑或,是吸取了前世的经验教训。
对于安远乔,她从不曾主动问过,他喜欢她什么?他是否知道她的家乡?他是否对她的身世感兴趣?
当然,就算他问她的家乡在哪,她的身世如何,她也不可能答得上来。
但是,总要问问的吧?
就连普通人见家长,不也要问问,哪儿的人,家里还有哪些人?什么工作?工资多少?上可有老要养,下可有小要养?就算不查祖宗十八代,祖宗三代总要问问的吧?
可是少年凭空捡了个人,再安个莫名其妙的身份,他就心安理得要娶她当王妃了?
他停下来看她,特别奇怪:“你早说过,你的家乡是现代化,我都知道啊,为什么要问?”
“……”邱寒渡一脑门黑线。
聂印敲了一下她的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我再问一次,你是哪里来的?”
“中国……青岛……”她回答得底气不足,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是哪里人。只是那孤儿院在青岛,便默认为家乡在那儿而已。
少年酸酸地再问:“咖啡是什么?雪什么是什么?你们那儿的男人,真的能在天上飞,在水里游,在地上跑?我也能在水里游,在地上跑,没什么了不得……我又不是鸟,干嘛要在天上飞?”
看来那段话,是真正伤害了少年的尊严,时时最想问的,就是那段话里的内容。
邱寒渡又笑了,觉得跟少年在一起,特别有趣:“不是不是,你理解错了。”
“哼!想起你们那儿男人的好来了?连我的理解能力也开始怀疑了?”少年更加不爽。
邱寒渡一跺脚,毛了:“喂,你故意找茬吵架是不是?”
“是你要回忆,自己回忆不算,还要扯着我跟你回忆。你想让我称赞你们那儿的男人比我好,想都别想!”聂印狠狠拧眉,狼气森森。
“幼稚!”邱寒渡甩开他的手:“简直不可理喻。”
聂印冷笑一声:“现在就嫌我幼稚了,是是是,我只会在水里游,只会在陆地跑,不会在天上飞!那你找你的现代化去!”
越想那个安远乔越气,越想她的现代化,越恐慌。他不是想说那些话的,却忍不住在她骂他“幼稚”后,冲口而出了。
邱寒渡心里有些痛,默不作声,转过身去,与他背道而弛。
少年慌了,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抱着亲着,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吵上架了?
他沉了沉嗓音:“站住!”霸气而狂妄。
只可惜,有人不吃这一套。
邱寒渡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背影在夜色中,特别孤单。
眼看着背影在回廊中,就要转弯不见了,少年真的慌了,忍不住喊:“寒渡,别走!”
一阵风似的,追至她的身后。
第十一章 玻璃心
如风般的少年掠至邱寒渡身后:“道歉!”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那么大力,那么用劲儿,好似一松手,她就会飞回她那个现代化。
“我没错。”邱寒渡冷着一张脸,眉目间,哪哪都淬着冰渣。
“我是说我错了,我道歉!”少年摇了摇她的胳膊:“寒渡寒渡……”
“……”邱寒渡冰冻过的表情,冰裂了。这是在闹哪样?好玩?
“我道歉啊,惹祸精,不过你也有错呢。”少年灵敏地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在缓缓松驰,立刻补了一段话:“我们意见不统一,可以商量嘛,对不对?你干嘛动不动就跑?多伤感情的。”
“我们那是意见不统一?我要跟你商量什么?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故意找茬,幼稚!”邱寒渡挑了挑眉,眼睛里依旧淬着冰渣。
“不许说我幼稚!”少年呲牙,手里却仍旧抓住她不放。
你本来就幼稚!邱寒渡心里是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他如果不幼稚,怎么会对她那么好?他如果不幼稚,怎么会变着法子讨她欢心?他如果不幼稚,怎么会冒着生死,只为了让她觉得好玩?
至少,成熟男子不会有这样的雅兴。
满腔的怒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心里,一时有点儿湿润。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声音竟然是温柔的,眸色也是温柔的:“我以前爱胡说八道,你别老放在心上。”
聂印脸上的赖皮劲儿,一点一点消失了。他扯过她,拥在怀里,长叹一声:“我怕你要回你那个现代化,也怕自己不够好,你不喜欢我……”
他在她面前,竟然是自卑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是那么的不同。
如果不是她身中剧毒,她会留在他身边吗?她早就说过要走,走得远远的。无论他怎么表现,她都还是冷着心肠要走。
他丝毫都不怀疑,如果不是他一再一再地强留她,赖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也许宁可死,也会走掉。
他并不觉得自己条件有多优越,一个神医的身份,一个王爷的位置,良田万顷,金银万两……这些都不足够吸引她。
甚至,他还比她小。这是他致命的弱点,想改都无法改变。
她常常说他幼稚。他不知道成熟男人是怎样讨她欢心,博她一笑。他只会用自己那点伎俩,来赢得她的死心塌地。
她死心塌地了么?肯定没有。看刚才那态度,他就知道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要不追上去,也许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他从来没这么无力过。
昨夜,她的确笑了,还哭了。
昨夜,她还主动吻了他,那般**蚀骨。
可是,他还是没把握,她会真心实意地给他当王妃,不是占位置那样的王妃。
少年的心,是玻璃做的,经不得一点点碰撞。
邱寒渡用手环住他的腰身,鼻尖蹭着他的下巴,亲昵,温存。尤其在红灯笼朦朦的光照中,她看起来,那么美:“聂印啊,我回不去了。”
她说着回不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丁点心酸,相反,是喜悦的,宁静的“为什么?”聂印当然不明白,什么叫回不去了:“如果你有亲人在那里,等我们成了亲,你嫁给我当王妃了。我就带你风风光光回去,见你的亲人。”
“我没有亲人。”她回答得飞快。人人都有亲人,她却没有,就像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小猴子。唉,怪不得他老叫她小猴子惹祸精哩。
“你怎么会没有亲人?”话一出口,聂印便蓦地明白,有些人被父母抛弃后,真的是没有亲人。他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比怜惜:“以后,我是你的相公,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可是,你老爱吵架,指不定哪天就把我赶出门了。”邱寒渡唇线微勾,绽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到时候,我又是孤儿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又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憋屈又伤感:“我还怕我不够好,你不要我呢。”
“是我不够好。”她又重重地叹一声,刚刚才晴朗的心空里,又升起一朵乌云:“等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自己走,好吗?”
两个人,心里谁都没有把握。
爱情是玻璃做的,心也是玻璃做的,一摔就碎了。
她有些无力。有的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他还那么年轻,将来的路还长,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换口味了。
可是,她不想因为有这个可能,就再次将他推开。她已经推开过他太多太多次,为了让他死心,她还编造了现代化男人有多好有多好,为此少年惦记上了。
她能怪他吗?
她能骂他幼稚吗?
其实他们两个在一起,谁又不幼稚呢。
怦然心动。
她有初恋的感觉。这时候才想起来,前世,她还没真正体验过初恋的滋味呢。
她忽然仰起头,朝他吃吃笑:“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咳……那啥你的时候,你是初吻吧?”
他眨眨妖孽的桃花眼,魅惑又促狭:“你第一次怎么我?嗯?”猝不及防,他压上她的嘴唇,呢喃得迷糊:“是不是……这样?”
他爱极了她嘴里香甜的气息,狠狠地吸吮,无止无尽。
花园里,香气弥漫,红色灯笼晕出迷离的光。
细碎的低吟浅浅逸出,如幻,如梦。
他的声音那么真实:“寒渡,寒渡……”
她娇憨地捶他的胸口:“不许招魂。”
她的嘴唇没有离开他的嘴唇,微仰着精致的下巴,气息交织得那般旖旎:“说说嘛,是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她撒着娇,诱哄着少年。
少年很忙,缠住她的香舌,用牙咬了咬她,细细地磨着,鼻子里随意“嗯”了一声以作敷衍。
其实他很羞涩,那的确是他第一次和女孩亲吻。他就那么飞快地迷失在她的魅惑中,欲罢不能。
她的味道,她的表情,她眼中那种深邃的迷茫,所有的所有,都像极了黑夜中的一束光,吸引着他亲近,一步一步沦陷。
邱寒渡笑了,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烈。瞧她干的好事,当初要不是她先引诱了少年,他怎么可能如此时这般疯狂?
她的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一种花开的声音,很美妙。
第十二章 淡香
天空很蓝,像被水洗过一样明亮。
邱寒渡沿着湖畔走了很久,风吹在身上,不冷,也不热,正是最舒服的体感。再热一分,嫌热。再冷一分,又嫌冷。
她觉得自己忽然就变得特别好运了,遇上一个喜欢的人,搞了一个莫名其妙还挺拿得出手的身份。然后被指婚,指婚的对象,正好还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还没坐上正位,便早早行使着正位的权利。一如此刻,沿途的丫环婆子小厮们,都向她行礼问安。
上不用侍候公婆,下不用拖儿带女,更不用跟一堆女人抢老公。
关键是,她身中剧毒,相当于身患绝症,却不用担心医疗问题,家里自带医疗服务。而且,绝对是权威级别的医生,挂号都应该是最贵的专家门诊。
不过嘛,这医生不止不需要她挂号,还陪吃陪聊陪睡,资格的“三陪”啊。
什么时候她邱寒渡忽然时来运转了?
印王爷一大早拿着邀请帖,去清江公主那儿看热闹去了。她正好抽空去看看袁冬阳,在路上却碰上了秦俊。
她不以为意,随口问了朵儿小娃的行踪。
秦俊说,秦举带她出去玩去了。不经意地,眼神中露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那种尽量遮掩,也遮不住的春情撩动。
她“哦”了一声,又问了两个黑丫头的学习情况。随意地聊着家常,其实也是尽着主人本份。她是印王爷的王妃,自然应有主人风范。
以她敏锐的观察力,岂能不明白秦俊的心思?只是,眼前这个男子,如此斯文儒雅,玉树临风,就算有那么点小心思,也掩盖得牢牢实实。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不能自控,然后默默地喜欢。又抑或,其实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是稍微的好感罢了。
邱寒渡想,也许秦俊就是属于这一类。
她举手投足,分寸拿捏得如此之好。没有故意疏远,也不让对方产生任何不良遐想。
聂印朋友不多,也许秦俊算一个。即使不像季连少主那样亲密,至少在他最愤怒最嫉妒的时候,也只是撒撒气,并没真的撵他们走。
可是秦俊却向邱寒渡告辞了:“叨扰已久,我们兄妹三人决定明天启程去梨雁国。”
邱寒渡对梨雁国并不陌生,之前那白衣少年百里千寻正是来自梨雁国,一路自然也听了许多关于梨雁国的风土人情。
她没有刻意挽留,淡淡一笑,祝他们兄妹平安。
他有些失神,她清冷的容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可是她的笑,也一样能惑了他的心神。
早在用竹子“斗地主”的时候,他就看过她的笑容。那时,虽然也美,却很勉强。
不如此刻,美在一种随意的神态。淡淡的,像早晨开放的牵牛花儿。
又或是紫色的菱角花,虽不惊艳,却遗世独立的姿态。
他有些苦涩。
他跟着她来到了一个整洁清净的院落,院子很小,婢女也很少。
传说中的袁姑娘,他听说过的。
不过,他在随邱寒渡进去的时候,碰上袁宛央从里面出来。他竟然一愣,觉得神思恍惚。
这人太像邱寒渡,不是外表,是神态。
如果只是外表像,还不那么震惊。而神态的相似,才令人疑惑。
确切来讲,这位袁姑娘,更像以前的邱寒渡。
邱寒渡介绍,一位是印王爷的徒弟,一位是印王爷的好友。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袁宛央已经在研磨药粉了,早晨印王爷过来了一趟,交待她如何如何,这般这般。
听起来很复杂,印王爷只说了一次,袁宛央却全都记清楚了。
邱寒渡去看袁冬阳,那孩子好了许多,虽然骨头还是碎的,仍然只能卧着,或是坐着,但至少他不会疼得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邱寒渡伸出手,想要去抱他。
他竟然脸红了,小脸蛋上一朵一朵的小红云,漂亮得不像真人:“给王妃请安。”
邱寒渡刮了刮他粉嫩可爱的小鼻子:“抱你去外面晒晒太阳,整天躺着难受。”自己幸福了,对别人也会宽容关怀起来。
至少,此时的邱寒渡是这样的想法。她再次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还怪重的。
袁宛央奔过来,特别惶恐:“怎么敢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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