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恭敬的凑到谢慎身前,弓着身子聆听谢慎的训话。
谢慎低语了一番,拍了拍李牧的肩膀,表示了对他的看好。
李知府虽然面上含笑,但却觉得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拍肩膀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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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漆色天幕下那一轮明月,绿萝的心情十分沉重。
这是她行刺未果后逃走的第二晚,虽然只是不到两天,但她却感觉漫长不已。
苏州城已经全城戒严,在全城范围内进行搜查,看样子不把她揪出是不会停止搜查了。
绿萝便是身手矫健也无法从一众军卒的包围下突围,故而她选择藏身在城中一处废弃的土地庙中。
这里荒废多年,只有一些乞丐会在这里休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绿萝换了一身破旧的男装,又将头发挽了个书生式样的发髻,乍一看上去和落魄读书人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乞丐虽然并不太欢迎自己的地盘挤进新人来,但绿萝表现的很守规矩,他们也就没有驱赶这位‘落魄的读书人’。
绿萝明白此处土地庙也只是暂时安全罢了。
一旦巡检司和衙门的人加大巡查的力度,此处被清查也是迟早的事情。届时她将无处遁形。
绿萝并不怕死,事实上从当初走投无路时被宁王收留的那一刻起,她就将个人的性命看淡了。
只要能够帮助宁王完成大业,她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后来宁王起兵,绿萝被安排在后方待命。对此她并不是很满意,但这是朱宸濠的命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于朝廷与宁王之间的嫌隙她并不十分了解,她只知道朝廷要对宁王不利,故而宁王要先下手起兵。
这似乎和当初成祖皇帝被侄子建文帝逼反很相似,至少在绿萝看来是这样的。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对这些大是大非有多深的见解,她是宁王蓄养的一个死士,士为知己者死,宁王赏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那么她就会为了宁王拼尽最后一滴血,仅此而已。
故而宁王溃败被捉拿到应天府时,绿萝是十分悲愤的。当绿萝在南昌城头下看到宁王的首级时,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正德皇帝和为他出谋划策的辅臣谢慎杀死,来替宁王报仇。
为此她不惜孤身一人前往应天府,准备破釜沉舟行刺这君臣二人。
她一番打听下竟然得知正德皇帝有意前往苏州,犹豫了片刻,绿萝还是先一步前往苏州。
一来是苏州比应天府守备松懈的多,她有更多的机会。
二来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更好隐藏自己接近这双君臣的机会。
她知道正德身边明处暗处的护卫肯定有不少,所以她的机会只有一次。
故而她不惜把自己卖到青楼之中,这样一来既可以免于被盘查,还可以拥有接近正德的最好机会。
众所周知,这位天子是个***他来苏州的目的自然是寻花问柳,满足私欲。
既如此,绿萝便索性以此为契机,把这个狗皇帝刺死在绣床之上。
还真的让她等到了机会。。。。。。
正德君臣二人一齐来到青楼之中,绿萝拼命表现想要得入正德之眼。可惜正德对绿萝这种清秀类型的姑娘并不太感兴趣,只选了两个风韵的姑娘便开始闭门享受了。
对此绿萝极为失望。但她又甘心就这么收手,故而决定先从谢慎入手。
只不过其中还是出了一些问题,导致情况失控。
眼下,她的行踪已经暴露,继续留在城中迟早会被发现。
“我一定要杀了这对昏君佞臣!”
绿萝攥紧拳头,眼中已经充血。
“臭读书的,你又大半夜的跑出去干什么?”
乞丐黄三拍了拍绿萝的肩膀,吓得她险些一掌拍过去。
“我,我。。。。。。”
绿萝掌劲收起,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我来小解。”
“切,撒尿就撒尿呗,还小解,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那么装?”
黄三不屑的哼一声,便伸手去解裤带,吓得绿萝身子往后一跳怒道:“你干什么!”
黄三冷哼一声道:“怎么,就许你撒尿,老子就不能撒了?”
绿萝脸颊登时一红,转过身往庙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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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土地庙中,绿萝径直走到干草堆积而成的草床躺了下去。
她实在太疲惫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受够了!
闭上眼睛,绿萝心中默念,杀了正德,我一定要杀了正德。
轻微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一只大手滑过了她的面颊,绿萝登时睁开眼睛便要化掌为刀,向那调戏她的人噼去。
“黄三?”
手刀到那人面门前,绿萝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嘿嘿,想不到你这臭读书的皮肤还这么光滑细润啊,跟个熟鸡子似的。”黄三显然没意识到绿萝显露出的杀机,仍自调笑道。
“你看咱这脸上,却是皴裂的口子,一摸起来直拉手。”黄三盯着绿萝看了良久道:“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也能让爷们爽一爽,可惜是个男的。咱爷们不是那些官老爷,没有玩兔爷的习惯,不然,嘿嘿。。。。。。”
绿萝只觉得一阵恶心,强忍着怒意道:“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么,快些睡觉吧。”
“嘿嘿,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看你急眼的。你也不看看,这庙里除了我黄三,还有谁搭理你?你要是把我也惹急了,小心他们赶你出去时我不替你说话。”
绿萝心道不过是一群乞讨为生的臭乞丐,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了。要不是她忍辱负重要替宁王报仇,哪里能忍。
“不过呢,你这句话倒也对,早些睡了明早好起来去看热闹。”
“看热闹?什么热闹?”
绿萝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他娘的是读书读傻了啊。皇爷身边的那位谢大人要在沧浪亭办诗会,届时全府城的名士都会前往呢。可是有热闹看了。”
诗会?
绿萝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姓谢的在搞什么名堂,刚刚被刺杀就搞这些事情出来,当真是不怕死吗?
她杀意又现,既然这个姓谢的不怕死,那她就索性先剁了此人再去杀正德。
反正宁王被杀肯定与此人有关,杀了他也算替宁王报仇了。
“你方才说这诗会是在沧浪亭开设,那咱们怎么能看热闹?难道不需要名帖就能进去?”
黄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绿萝:“要不怎么说你傻呢,这谢大人要的是所有苏州的才子都能够参与,怎么可能去限制参加诗会的人员?不过我们这些人也就是远远的看个热闹,那些读书人的文文道道又听不懂。。。。。。咦,你不也是读书的吗,兴许你去沧浪亭还真的能和这位谢大人对上几句诗文呢。”
绿萝咳嗽了一声道:“你觉得我这副打扮能混进去?”
“臭读书的,便是天下人都看不起你,你也不能看不起自己。我都说了这诗会不限制参加人员,只要认为自己有才的都可以去试试。这可是位大官啊,若是能够入了他的法眼,兴许真的能翻身啊。在大官身边做幕僚,啧啧,还不是美滋滋啊。”
黄三艳羡的看着绿萝。
虽然看起来这人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穷困的睡破庙讨饭吃,但这人毕竟是个读书人,若是有机会还是能够转运的。
“唔。”
绿萝心中直是窃喜。
如果真像黄三说的那样能够接近谢慎,她有信心一击取了这狗官的性命替宁王报仇!
“快他娘的睡觉吧,你想参加明日的诗会可得早些起。这诗会不限制参加人员,肯定一堆人挤破了头。你去的晚了肯定赶不上了。”
说完,黄三便走到旁边的草垛仰着倒了下去。
“啧啧,这床可真软啊,臭读书的,你要是真的跟这位大人物搭上了线,将来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恩。”
这黄三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诗会虽然不限制参加的人员,但沧浪亭就那么大,能容纳的人数有限,去的人多了自然就无法塞下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得手!
绿萝闭上了眼睛,难得的恬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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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沧浪亭前便人来人往,车马不息,热闹不已。
全城的名士几乎都闻风而至,参加内阁大学士谢慎举办的诗会。
苏州是才子之乡,比之杭州、绍兴、吉安三府也不予多让。这些读书人平素里没少参加诗会,今日之所以如此兴奋,乃是因为举办诗会人的身份太过显贵。
那可是当朝第一重臣,被陛下倚为臂膀的内阁大学士谢慎谢大人啊。
明眼人都知道,李首辅,谢次辅致仕后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一定是小谢阁老的。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小谢阁老的赏识,前程必定一片光明。
要知道大明朝的科场和官场是一脉相承的。
中进士前认的师生关系对于入仕后的发展有极大帮助。这些读书人的水准都不差,差的就是一个契机。只要能够抱住谢慎的粗腿,蒙他老人家照拂一番,要想登科入仕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故而,但凡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才子都赶到了沧浪亭,希望在诗会之上一鸣惊人,得到小阁老的赏识。
负责诗会一应事宜不是旁人,正是唐寅唐大才子。
却说唐寅在那次与正德的‘冲突’后彻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整日把自己锁在屋中苦读诗书,以求迅速找回当初读书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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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请君入瓮
他的底子很扎实,但因为太久不读书作文的缘故,乍一看起这时文选集来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好在还有半年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便在这个时候谢慎主动找到他,说要在沧浪亭举办一个诗会,希望他能够参加负责组织诗会。
对此,唐寅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虽然他现在一心在举业上,在为了明年的恩科温书冲刺,不想浪费太多的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但吃水不忘挖井人,若没有谢慎,他如何能够恢复举人身份参加恩科?
如今谢慎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要是拒绝了,岂不是过河拆桥?
所以唐伯虎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今日一早便来到沧浪亭,布置诗会的一应事宜。
要说谢慎选择唐伯虎来负责诗会还真是很有道理的。
唐伯虎是苏州本地着名的才子,这种诗会参加了不知道多少,经验可谓丰富。
对于诗会的各种环节,唐伯虎了然于心布置起来得心应手。
最重要的是,谢慎现在是朝廷大员,亲自来操持诗会十分不便,有太多官方的意味。而唐伯虎只是一个刚刚恢复功名的举人,并未入仕。
由唐伯虎来组织诗会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唐大才子也确实很卖力气,非但没有偷懒假借他人之手,还事无巨细一概过问。
便说这在园子前相迎参加诗会才子的事情本不该是他做的,但唐伯虎热情似火,将园子里的一应事宜布置好后便兴冲冲的赶来帮忙。
“吴贤弟,快快有请!这次诗会是小阁老亲自办的,你可要好好发挥,夺得魁首啊!”
“陈贤弟,你上次雅集败给吴公子不是不服气吗,这次要好好发挥啊。”
“刘老弟,你别盯着我看啊,愚兄这次是组织诗会的,不会亲自上阵。你们玩的开心啊。。。。。。”
唐伯虎见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别提有多兴奋了,一一上前打起招唿来。
苏州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尤其是读书人的圈子总共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
唐伯虎之前虽然被革去功名不能参加科举但诗会还是可以参加的。
这些诗会他非但会参加,还屡屡夺得魁首,以至于后来只要有唐伯虎参加的诗会众人纷纷把目标锁定在亚魁上,反正头名肯定是唐伯虎没跑。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便在这时,一个身着藏青色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的年轻男子阔步朝沧浪亭走来,一边走着一边摇着扇子,摇头晃脑极有派头。
“冯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唐伯虎面色登时有些难看了。这冯一伦是苏州大豪商冯愠的独子,直是富不可言。但冯公子的才情着实不怎么样,顶多属于粗通文墨那一种。
偏偏这位冯公子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总以为自己才情天下第一,苏州的诗会他大多都会毫不犹豫的参加。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冯一伦每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诗会排名垫底自不必说,还会抑郁很久。
不过冯公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只要是他参加的诗会都会拿出一笔钱来给头名做彩头。这样一来,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唐伯虎,每次参加诗会他都能赚一笔外快,委实不亏。
有时唐伯虎也挺佩服自己的脸皮的,不是从妓女那里赚钱就是从诗会之中牟利。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啊,他就是一个被革去功名百无一用的书生,不靠卖弄才情,脸蛋混饭吃那不得活活饿死了吗?
现在他恢复了功名,自然不会再去做这等掉价的事情。
“伯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诗会冯某不能来吗?”
冯一伦瞪圆了双眼,言语中满是怒意。
“这倒不是,小阁老说过这诗会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并没有任何限制。”
唐伯虎苦着脸道。
“这不就是了。”
冯一伦嘻嘻笑道:“其实呢,本公子来也不是为了那魁首之名,太俗气了!本公子来是想亲眼看看这小阁老长得是什么样子。”
唐伯虎:“。。。。。。”
他着实不能理解冯一伦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点什么?
小阁老长得如何关冯一伦屁事啊。。。。。。
“伯虎兄,这次你真的不参加诗会?”
唐伯虎点了点头。
“那就好,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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