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遭受了重创后的希腊,也再度有反抗组织涌现了出来。
当初奥斯曼人腾出手来后对希腊人是连镇压带驱赶,成功的让地球减轻了几十万人的人口压力,后续时间里苏伊士运河的工地上又铺满了希腊男丁的一具具尸体,这在庞振坤的眼中绝对是残暴粗鲁的手段,虽然陈汉也从中谋得了利益。可以庞振坤的本心而言,奥斯曼帝国如此之政权,不支持也罢。
庞振坤虽然在陈汉为官几十年,实用主义对其影响很深,但儒家的一些思想对他的影响也是根深蒂固的。那是在他少年成长时期就被灌输到了灵魂中的。就算他明知道国家之间利益为大,以政治的角度看,中国与奥斯曼是先天上的盟友。可是他的内心里依旧翻腾着对奥斯曼的厌恶。
但国家之间的利益是不看正义与邪恶的。庞振坤对奥斯曼反感厌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明面上他始终没有露出分毫来,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庞振坤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
这就像原时空的兔子,打着第三世界的招牌,不也在黑非洲支持了不少非议声极重的政权么?兔子难道就不知道里面的弊害骂?可还是那句话,一切为了国家的利益。
只是庞振坤现在觉得自己是在昧着良心来跟奥斯曼帝国打交道的。所以他人后的神态就显得十分的疲惫,他带来的那些‘温暖’,以他的看法那是要有一部分散给中底层的,而且不是全部被奥斯曼权贵所撷取。但是来到伊斯坦布尔厚,跟奥斯曼人打了一番交道后,庞振坤知道,自己的原先的想法是非常的可笑的。伊斯坦布尔的权贵们一分一毫也不愿意分散给其他人的。他们就像饕餮,不愿意放过一丁点的利益。明明放出一些好处给中下层阶级,会为奥斯曼赢得更大的利益的,这是非常简单非常容易看得出来的事实,可就是没人愿意这么做。
那些投身工业的奥斯曼贵族,每一个人都要做垄断者,争的不可开交后好不容易相互间妥协,却也仅仅是权贵们之间的妥协。一些中下层的奥斯曼人想要进入他们的领域,必然会面临着商业、政治、武力等多方面的打压。而且这些权贵还同奥斯曼城市行业行会相勾结……
看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庞振坤心里已经判了奥斯曼帝国的死刑。因为奥斯曼帝国只要有这群蛀虫,那么真正的现代资本工商业就很难在奥斯曼发展壮大,而未来的奥斯曼如果不能攀上现代工商业发展的大潮,他们就必将为时代所淘汰。
庞振坤当了几十年的陈汉高官,一些现象他固然看不顺眼,却也必须承认是不可阻挡的。
别看奥斯曼人在陈汉的支持下,世俗化和新政改革搞得如火如荼,整个国家蓬勃向上,仿佛迎来了一场挽救命运的中兴盛世。但这样的权贵统治下的国家是看不到光明的前途和真正的希望的。
庞振坤现在感到可惜的就是赛利姆三世,这位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陛下大脑还是清醒的,而且一直在为自己的国家做着努力。可是他能对耶尼塞里军团强硬,对于伊斯坦布尔的权贵,对于奥斯曼的那些地方大封建主,他却强硬不起来,至少是有选择的强硬。
而且奥斯曼帝国内部还有那么深厚的天方教势力。
赛利姆三世在治国方面的一系列革新行动,不断遭到大封建主和教团长老的强烈反对和攻击,因为他们的利益在变革当中都受到了冲击。
并且赛利姆三世把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和精力投入到军队方面,而忽视了民生和经济。无论他自己还是他的顾问,都不了解在什么程度上欧洲的技术革新是社会、经济和政治革命的产物,而这些方面的革命自欧洲信仰改革以来就一直在发展。他在行政、经济或社会近代化方面缺少通盘考虑,只是零星地试图用老办法解决老问题。许多财政困难都源于传统的财政制度,因为特定的收入分配给指定的花费,发行债券是为了额外的债务,财政部门的开支源于最初的可用收入。没有全面的预算,结果是周期性的财政混乱。陈汉提供的多名政治、经济顾问,几次向赛利姆三世提议引入财政预算制度,可都没有被采纳,且奥斯曼政府官员的廉政程度极为危险。政府官员在其职位上一直相对独立,他们随心所欲地花钱,既无行政的压力,又无财政的监督。赛利姆三世对这个问题的反映是,不是致力于建立一个系统的预算体系,而只是简单地使旧的系统运转起来。
赛利姆的大多数改革仅仅是取得‘开始’的成功,但庞振坤对他的评价依旧很不错。因为赛利姆三世的改革如果能坚定地进行下去,他就算不能为奥斯曼解决掉生死危机,也至少能为奥斯曼留下一支战斗力挺不错的军队,更重要的是他为自己的后继者打下了改革的“楔子”,指明了方向。从长远来看,那就是在奥斯曼帝国的民众中种下了一些引导社会变革的‘意识’,打破这个陈旧社会某个古老的“铁幕”。
当然,现在的奥斯曼社会,古老的信仰保守意识还没有被完全摧毁,但已被突破。坚固的大坝上被蚂蚁钻出了几个小洞,小洞虽小,可却能毁坏千里之堤。
赛利姆三世的眼睛绝大多数时候都盯在了军队上,但整个奥斯曼帝国内部涌动的却不仅是东西方的军事和技术成就,还有使这些成就成为可能的许多观念。
不可否认,一个建立在信仰基础上、为传统提供保护屏障、并且喜欢内讧的社会,如此的开放仅能产生微弱的影响。然而,庞振坤却认为它能为几十年后世俗化的奥斯曼的建立奠定下更广泛和更有意义的坚实基础,但这又恰恰很可能成为埋葬奥斯曼的导火索。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西亚病夫与东亚病夫
“…………来自欧洲和中国的文化知识及其生活方式进入奥斯曼帝国的渠道很多很杂,除了官方推动还有民间演化,但它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影响着奥斯曼社会的不同层面。到目前为止,改革效果最明显,最可喜的地方在于军队,来自欧洲和中国的军官以及技术人员都在努力的工作,他们把各种军事技术和武器介绍给奥斯曼新军和学校里的年轻的奥斯曼人。这些新式的奥斯曼军官和年轻学生也组成了奥斯曼社会的一个新兴的政治集团。……”
庞振坤的奏折一直都是一旬一到的,而且是直接递到陈鸣的手上。虽然很昂贵,但也让陈鸣对奥斯曼局势的发展有了更确切的掌握。虽然陈鸣对于奥斯曼的证据并不是一无所知,但现在他对奥斯曼无疑有了新的认识和更深刻的了解。
奥斯曼的军队、政治、信仰、经济,有无数的矛盾汇聚在一起,在陈鸣看来,这就好比清末的中国。军队和政治上的保守势力就好比清末的顽固派,新兴的改革集团就像满清的洋务派,他们也有一些人身居奥斯曼这个国家的高位,他们还掌控着不俗的武装力量,但这些面对着奥斯曼整个老旧腐朽的社会,就显得那般的孱弱了。
而奥斯曼的信仰教团比之清末的腐朽儒教来,也半点不逊色。
同时奥斯曼内部激烈的民族矛盾比之清末的满汉之争,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奥斯曼皇室甚至连满清皇室都要不如,后者怎么着也从异族中豢养出了大批忠心耿耿的马仔,而奥斯曼帝国的支撑力量却近乎完全来自奥斯曼民族。
而至于庞振坤口中的那个‘新兴政治集团’,应该就是清末的维新派/立宪派了。
陈鸣继续看着庞振坤的奏折,这次的上疏,庞振坤更多是在讲自己到达奥斯曼之后的感受。
“在奥斯曼国内,他们的活动不存在什么限制。”这儿说的‘他们’就是从中国进到奥斯曼搞援助的那些‘工作者’。“他们与奥斯曼人的接触也没有特殊规定。尽管他们只是提供技术、知识指导,但在他们的指导下,很多奥斯曼人不可避免地被置于我们的思想和行为模式所影响……”
这些改革模式是传统的奥斯曼人对时代需要做出的反映。亲身来到奥斯曼的庞振坤在亲自感受到奥斯曼社会的复杂和顽固势力的强大之后,再一次觉得塞利姆三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在继位之初就将改革派的大将阿朗达尔穆斯塔法帕夏提到了大维齐这个位置上,一举收拢了改革派的人心。就算之后阿朗达尔穆斯塔法帕夏被逼无奈的远走多瑙河之后,赛利姆三世也紧紧地把握住了伊斯坦布尔新军的军权,可以说从根本上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不然的话,依照奥斯曼帝国内部反对势力的强大,庞振坤很难相信赛利姆三世能一直坐稳苏丹宝座。要知道这家伙继承苏丹大位这么多年了,伊斯坦布尔和苏丹的皇宫内,还依旧遍布着数也数不清的保守派人物。尤其是他对教团的做法,虽然打击了教团的影响力,但这一些事情上却又表现的对之很尊敬。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天方半岛上的瓦哈比教团,沙特家族一处处的摸老虎屁股,塞利姆三世为了不跟教团力量彻底翻脸,只能借助陈汉的手来将之彻底剿灭。
庞振坤很不看好奥斯曼的未来,但他认为塞利姆三世的改革能够为奥斯曼王朝续上几十年的性命。这就像张居正的改革,庞振坤觉得他这样比较是很适合的。
看似很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已经在衰退期中挣扎了一百多年,但这个大帝国显然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那就像是张居正执政时的大明。已经看到了政治的**和王朝倒塌的危险,但只是看到。
这时期的奥斯曼帝国还没有一所真正的现代水准的学校,虽然天方世界很早很早就有大学了,中世纪时候的天方文明更是比欧洲更加‘科技科学’,但天方人要怪就都去怪蒙古人吧,是蒙古人的入侵让巴格达化为一片废墟,也让天方科技文明的灿烂成果化为乌有,只剩下了一本《天方经》。
现在他们在陈汉的支持下,办起了学校,各阶段的学校,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整个新式教育体系完全搬习中国。这不能表明奥斯曼就真正的世俗化了,就真正的‘开化’了。近代的思想在这儿并没有扎根,但庞振坤相信它一定留下了种子改革派,等待下一时期就会开出真正的花朵。
陈鸣也是这么认为的。原时空清末时期的中国不就是这样的吗?先有了种子洋务派,然后才开花维新派,最后是结果革命!
“……塞利姆三世有很多反对者,我之前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看到了外交部驻伊斯坦布尔特使的报告,但不亲自来到奥斯曼,不亲身体验一下,那是根本就不会知道他有多少反对者的。”
“反对塞利姆三世的行动在伊斯坦布尔,在整个奥斯曼,已经酝酿了很长时间。加尼沙里军团和其他受到塞利姆三世改革威胁的人,自塞利姆三世统治初期就变得骚动不安。长老们也坚决反对塞利姆三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认为塞利姆三世的每项革新都是对天方教法律和传统的一次侵犯。其他许多奥斯曼人,包括一些改革者,现在开始认识到新的世俗主义的观点对奥斯曼的‘传统文化’所可能具有的毁灭力量。因此,他们要求在一定程度的改革之后重新把奥斯曼回到过去。”
“塞利姆三世没收了很多封建主的封地,并大力改革旧军队,增加了一些人的怨恨。而且改革是在没有任何理性的财政政策的情况下实施的,降低币值和巨大的政府开支导致新的通货膨胀,使奥斯曼的很多民众开始怨恨塞利姆三世和他的各种改革措施,认为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所有困难都是这些改革造成的。”
陈鸣读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感慨,他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了乾隆时候,而不是整个社会都烂掉的明末和外来压力如山一般重大的清末。
庞振坤所说的没有理性财政政策和降低比值的金融手段,以至于最后所造成的通货膨胀,陈鸣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在金融上面,他始终没有入门,就是到了现在他都是似懂非懂。再说了,塞利姆三世的政策还使的改革派自身分成了若干敌对派别,他们不仅与保守派斗争,还要在互相间斗争,这虽使塞利姆三世牢牢掌握了大权,但也削弱了他的支持者改革派的政治力量。他现在还没有遭受到什么危机,但塞利姆三世比陈鸣小了十岁,他现在还不到五十岁,至少还有十几年的统治时间。而在未来,奥斯曼所要面对的局势又是少不了战争的,战争会让危机出现,而在危机时刻苏丹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政治力量的支持。
可陈鸣也不能说赛利姆三世这样的选择就是错了。要是他是塞利姆三世,很可能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来。这又让陈鸣想起了原时空的清末,当时的改革实力,不管是洋务派还是维新派,乃至最后的革命派,可全都是四分五裂。
奥斯曼境内还有少数的教团长老没有一味的反对改革,他们就像清末时候的开明士绅,知道时局变化已经不改革不行了,但反对彻底的,动摇性的改革。他们在实际上更希望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制度让奥斯曼彻底的强大起来,就像原时空的‘西学中用’!他们也知道奥斯曼腐化了,他们也渴望恢复奥斯曼强盛时期的无限荣光。
合着庞振坤的奏折一块递到陈鸣手里的还有不少其他方面的情报。军情局在天方世界已经努力了好几十年,之前陈汉与奥斯曼帝国的深层次合作,和苏伊士运河工程,都让军情局更加深入的渗透进了奥斯曼社会。
这次送来的情报中,就有不少军情局关于奥斯曼经济发展的反馈。在之前的时代陈汉与奥斯曼结合之前,奥斯曼帝国几乎处于经济完全孤立的状态,他们被迫屈从于欧洲商业力量的扩张,欧洲商人利用“让步”协议挤压奥斯曼的商人,以相对廉价的价格撷取这个帝国的原料这是商业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奥斯曼各个行会这个时候也发挥出了‘威力’,他们让他们的规章变得更具有限制性,利用自己与政府的天然联系,一定程度上保存下了他们手中的一部分利益,同时也阻止了新的劳动力和技术的流入,而后者本来是可以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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