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经局的职责很简单,那就是负责图书的保养,比如太子殿下若想读书,就得来司经局,至于詹事府的一些讲官需要教授的材料,也需要司经局这儿帮助寻找。
不过现在这个司经局,却是一丁点的职责都没有,没有太子,就不可能有人来读书,讲官自然也不需要来这儿查阅资料,总而言之,现在唯一的事,不过是图书的分类存档和养护罢了。
那几个书吏已经给叶春秋空出了一个公房,叶春秋抬腿进去,坐在这公房里的官帽椅上,他现在头顶乌纱、身穿麒麟服,居然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叶春秋不禁自嘲的笑笑,看着桌面上的文房四宝,叶春秋若有所思,好像……这些东西都用不上,闲着也是闲着,自己该做什么呢?
那边戴校书则是很不客气的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案下的椅上,接着便道:“春……不,大人,你我二人,从现在起是不是被闲置了,大人可有什么门路吗?这鬼地方不是人呆的,你我现在都年轻,大有可为之时,怎可埋没于此。”
叶春秋却是道:“也不能这样说,詹事府乃是东宫之地,将来有了太子,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戴大宾气得跺脚:“哪里来的太子,陛下登基已经近五年了,选了这么多妃,可是这后宫诸妃,可有半分有孕的迹象吗?嗯?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请陛下择宗室子入詹事府……”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大人,你这是作死啊,你若是敢胡说八道半句,就是诽谤圣君,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连神仙都难救了。”
叶春秋也被他强大的脑洞所折服了,不禁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戴大宾松了口气,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走门路,想办法回翰林去?”
叶春秋摇摇头,却是道:“我打算制药。”
制药……
戴大宾呆住了。
然后他发现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很不可理喻,真真是疯了啊,闲的蛋疼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便索性懒洋洋的道:“我去看书算了,实在不成,就想办法走一走关系,你留在这里疯吧。”
说罢,便告辞出去。
叶春秋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首先,自己该做什么呢?嗯……得先有容器才好,玻璃瓶……
不容易啊,自己终于可以开始造玻璃了,若换做是从前,自己敢做这样的事,多半是要完的,而现在有了官身,就完全不同了。
何况在这司经局反正无事可做,正好……有了自己发挥的余地。
恩,别急,造玻璃。
叶春秋站起来,从案牍上取出文房四宝,铺开纸,等他开始搜寻光脑的时候,不禁为之咋舌,这玻璃的制法也太多了一些,而且各种配方竟然多达千种……
别急,叶春秋平复心情,开始寻找最为可行的方法,而后将步骤写在纸上。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叶春秋挂职于翰林院,可不能随意回家,先得去翰林院一趟,戴大宾和叶春秋同去,二人到了翰林院,恰好有人进出,叶春秋听到许多恭喜的声音,便见几个翰林官围着一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不育(第八更)
刚到翰林院,一道道恭喜的声音传来,这个道:“焦贤弟此番得以入值宫中,可喜可贺。”
那个道:“谁不晓得入值待诏的,能时刻与天子朝夕相处,将来的前途远大得很哪,只怕用不了多久,焦翰林就要平步青云了。”
“焦翰林乃是人中俊杰,此番……”
戴大宾一听,几乎要气炸了,那位焦翰林居然入值宫中做待诏了,他不过是个庶吉士啊,反观自己,堂堂的翰林编修,叶春秋更了不起,从六品的翰林编撰,结果却是在司经局里混日子。
翰林之中,几乎最清贵的就是两个去处,一个是待诏房,这待诏房设在宫中,等于是随时听侯天子的口谕,然后草拟奏疏,看上去只是最寻常的文书工作,可是不要忘了,这样的人却是最接近中枢的,天天在皇帝面前刷刷脸,想不熟都难。
另一个自然就是詹事府,无非就是在太子面前晃悠,其实也是好差使。待诏代表的乃是现在,而詹事府代表的却是未来,可问题在于,詹事府特么的没有太子,那叶春秋和戴大宾虽然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却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而焦黄中呢,居然进了待诏房,这是何等的不公。
叶春秋没有理会,只是要绕过去,戴大宾一脸愤恨,偏偏无可奈何。
那一群人之中,焦黄中也是刚刚从宫中的待诏房下值回来应卯,见了叶春秋和戴大宾要匆匆过去,便排众而出,笑吟吟地唤住叶春秋,亲昵地道:“春秋。”
众目睽睽,叶春秋只好停步,回眸看了他一眼,便上前几步,作揖道:“焦同年。”
焦黄中笑呵呵地道:“春秋也是回来应卯的,春秋可是在经史馆中办差吗?”
叶春秋老实回答道:“在詹事府司经局。”
“呀……”焦黄中忍不住‘惊讶’:“司经局,这可是好去处啊,詹事府可是人人称羡的地方,春秋好运气,将来等陛下有了龙子,册封了太子之后,春秋便前途大为可期。”
叶春秋觉得这人恶心,果然听到他身后几个翰林官偷笑,却只是面如秋水,想要拱手告辞。
焦黄中得意洋洋地继续道:“其实我在待诏房是最辛苦的,时刻伴驾,一丁点清闲都没有,今儿陛下还过问了翰林院的事呢,听说我是新晋的翰林,特意多问了几句话,陛下年少,不过性子还算随和……”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宫中的事,叶春秋却只是抿抿嘴,作揖道:“我还需去应卯,告辞。”
焦黄中目光一冷,便冷声道:“哦,春秋可要……”
叶春秋正待旋身要走,听他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回过头,很奇怪地看着焦黄中,道:“焦同年,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焦黄中笑嘻嘻地道:“你但说无妨。”
叶春秋便道:“我乃翰林编撰,你是庶吉士,请焦同年自重。”
焦黄中脸色变了,叶春秋是从六品编撰,而焦黄中这个庶吉士只算是实习期,正式的官职还没有授呢,就算他留在翰林院,一年半载之后至多也不过是个七品的翰林编修,此时……他应当称呼叶春秋为大人。
焦黄中正待要说什么,叶春秋已是和戴大宾去点卯房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叶景还未回来,也不知他在户部观政如何,倒是近来内城的宅子还在修葺,所以孙琦忙前忙后,四处寻找匠人,添置材料,对于这件事,他尤为上心,尤其是上一次赌坊那儿的事发生之后,他更加明白自己的命运与叶家父子二人是连为一体的,没有这个姐夫和外甥做靠山,即便真有金山银山,也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他挥汗如雨的回来,便问叶春秋:“春秋,在翰林院如何?”
叶春秋笑着道:“还好。噢,舅父,有事想请你帮忙,能否请你寻个工坊,再雇几个匠人,我有事吩咐他们做。”
孙琦一直都是很信任叶春秋的,没有多问,便点头道:“这个好说。”
其实制造玻璃并不算什么难事,其中最难的地方,无非是需要高温烧制罢了,而要达到这样的高温寻常的窑炉却是不容易,当然,有了光脑,这就绝不会成为难事,只需要寻找一些助燃剂就可以了。
叶春秋见孙琦应下来,便用过饭,自是回房整理资料了。
万事开头难,一切都要一步步的来,叶春秋反而喜欢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了,其实……詹事府也挺好。
不过……总在詹事府也不是这么回事,若是永远止步于此,叶春秋很是不甘。
次日他照旧去翰林点卯,恰好撞见焦黄中点卯出来,想要去宫中待诏房中上值,焦黄中很不甘心地道:“叶大人好。”
叶春秋朝他颌首,举步要进去,焦黄中却是突然微微一笑道:“叶大人今儿又去司经局?司经局是个好地方啊,好好磨砺一下,将来陛下生了龙子……”
叶春秋抿抿嘴:“陛下必将有龙子的。”
“自然,这是自然。”焦黄中连忙说,脸上却是含着讽刺。
宫中多少佳丽,却是一个有孕的都没有,若说像先帝那样,虽然子女少一些,可终究还是有所出,那倒也罢了,可是这几年下来,许多人算是看出了端倪了,当今陛下啊,只怕……
当然,这种事可没谁敢乱说,王守仁就曾说过,结果去了贵州龙场玩泥巴,他便笑嘻嘻道:“到时,叶大人必定仕途得意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这个时候,陛下也该去暖阁了,今儿又是下官值守,再会。”
他说罢,匆匆去了。
叶春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不禁在琢磨,当今陛下到底为何不能生育呢?
这显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陛下阳痿,阳痿的可能有许多种,不过作为皇帝,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年少时太浪,玩坏了。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身体内部的毛病,大多是先天形成。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入宫筳讲(第九更)
若是前者,倒还有救,假若是后者,叶春秋摇头叹息,特么的我堂堂状元公,居然形势所迫,要给皇帝老子研究这种问题,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他到了司经局,这儿还是老样子,一群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叶春秋也懒得理他们,自顾自的到了公房里关起门来,依旧是铺开纸,寻找资料,而后将许多从光脑中的东西寻出来记下。
有时他垂头沉思,有时似乎眼前又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眼睛不由一亮。
就这样过了几日,到了十八这一日,也就是叶春秋走马上任的第七天,叶春秋清早起来,却并不是往翰林院去了,因为根据定制,翰临官在每逢初八、十八、二十八三日,都要入宫,前去崇文殿筳讲。
当然,叶春秋品级太低,一般也就在人群之中听讲的,一般讲授文史的多是侍讲、侍读的学士,不过听说近来天子对筳讲越来越不感兴趣,已经有几个月不曾来听筳讲了,可即便如此,翰林官也得入宫再说,说不定天子今儿来了兴致呢?
叶春秋穿着麒麟服,一早便动身,直接到了崇文门,而此时已有不少翰林齐聚于此,靠着城门里头一些的,多是侍讲学士、侍读学士,还有就是一些中高层的侍读和侍讲,叶春秋资格浅,只能在外围和一些编撰、编修和庶吉士在一起。
那何侍讲在靠里的位置,看着叶春秋来,只是瞄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一群新晋的庶吉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个个显得很激动,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
戴大宾见了叶春秋,一脸郁闷,走到叶春秋身边,低声道:“这年月,人都势力得很,见我在詹事府,便懒得和我说话,呵……还是同年呢,春秋……”
正说着,那焦黄中却是到了,他是乘着一顶小轿来的,轿子落定,却是穿着一件大红的麒麟服,显然是宫中御赐,这件剪裁合体的赐服穿在他的身上,使他显得格外的精神。
他这一出现,许多人便围上去和他见礼,那些庶吉士倒还好,毕竟没有经历过官场磨砺,脸皮有些拉不下,可是翰林的其他编撰、编修,却都围上去,一个个和他打着招呼。
焦黄中便笑容可掬地和他们一一点头,然后信步继续走到崇文门那儿,当着众人的面,朝着一个学士作揖:“小侄见过世叔。”
众人一看,那位学士正是翰林学士朱德海,此人乃是翰林掌学学士,乃是翰林院的主官,平时不苟言笑,所有人见了他都是小心翼翼,焦黄中亲昵的叫了一声世叔,换做是其他人,只怕和作死没有分别,可是朱学士却是笑了笑,和蔼可亲地道:“贤侄来迟了,下次要谨记早一些,筳讲不比其他时候。”
焦黄中连忙道:“小侄记住了。”接着便留在朱德海身边寒暄,引来无数人侧目。
羡慕嫉妒恨啊,对于许多新晋翰林来说,翰林学士杜德海乃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平时连上前打话的机会都没有,看看人家焦黄中……
只是大家都知道焦黄中出身不同,也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叶春秋对此不以为意,倒是身边的戴大宾低声道:“多半是这朱学士将我们调拨去詹事府的,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叶春秋却是板着脸对他,压低声音道:“戴编修,慎言。”
戴大宾还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见叶春秋严厉地看着自己,只好咂咂嘴,很不满地低声咕哝:“你怕我会……我才不怕……舍得一身剐……”
正在此时,崇文门开了。
以翰林学士朱德海为首,诸多翰林官鱼贯而入。
叶春秋夹在人群之中,很是不起眼,随着众人穿过了门洞,沿着红着宫墙的甬道徐徐前行,待过了金水桥,宫中三大主殿的崇文殿便映入眼帘,这巨大建筑伫立于此,给人一种雄壮威严之感,诸人进入了崇文殿,便分班而站,叶春秋在较后的位置,接着便是随着众人屏息等待。
这时,一个宦官徐徐而来,道:“陛下驾到。”
其实大家来的时候,都是有所准备的,当今陛下已经停了四次筳讲,这一次也可能将大家遣散回去,谁料陛下今儿竟是破天荒的来筳讲了。
过不多时,便见一身冕服的朱厚照阔步而来,他显得精神奕奕,一入殿,目光便在诸翰林面上逡巡,众人一起行礼,朱厚照挥挥手:“诸卿平身吧,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寻到了叶春秋,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叶春秋进了翰林院,朱厚照几次想让叶春秋入宫待诏,谁晓得翰林院竟是塞了个焦黄中来,那焦芳是举贤不避亲,脸皮挺厚的。再加上刘瑾总是在旁劝着,说是若叫了叶春秋来,怕是寒了焦阁老的心,焦阁老平时在内阁,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哪。
朱厚照就不好做声了,内阁之中,其他三个师傅的规矩总是多,这个不成,做那个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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