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欢庆,大明雨露,下邦均沾,感天动地啊。”
“……”
文武百官,很一致地,此时都傻眼了。
刘大夏虽是跪在地上,可是身子却有些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坐于地。
你狠狠揍了他,他居然还感激你?不但感激你,还说被揍的人是倭寇,若是这些话,自叶春秋口中说出,自然是无数人要痛骂叶春秋无耻,偏偏,这是倭国国王亲口所说,作为事主一口咬定的事,你还能说这是假话?事实的真相,只有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才一清二楚,这不是笑话吗?
若是如此……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叶春秋根本就没有触犯祖宗之法,既然只是追杀倭寇,这本就是水师分内之事,这样论起来,叶春秋非但不是袭击倭国,反而是杀敌有功,而且一并将倭国的倭寇也肃清了,这才导致倭国欣然臣服。
这哪里是罪名,简直就是大功一件啊。
那么,既然叶春秋无罪,那些跑去太庙哭告的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更大的笑话是,那刘大夏刘公,方才振振有词,奢谈什么祖宗之法,可是……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我要检举
显然,这是生生的打脸啊,祖宗之法里可没说,你连倭寇都不能进剿。
刘大夏这些人,他们要朝廷将叶春秋绳之以法的理论基础就是,叶春秋破坏了祖宗之法,而一旦失去了这个基础,任你是死谏也好,是其他也罢,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刘大夏彻底地骇然了,他很清楚,这一次,他输了,而且是输得彻彻底底,甚至自己‘仗义执言’,也变成了儿戏一般的笑话,而更可怕的,却还在后头,他立即醒悟到了什么,而这时候,再也坐不住了。
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嗅不到背后的凶险呢?所以他已再也顾不上其他,厉声道:“那么敢问足利殿下,叶春秋搜刮了倭国纹银五百万,也是假的吗?”
这是叶春秋自己提出来的,叶春秋这家伙还自鸣得意呢。
刘大夏现在居然将这五百万拿出来做文章,实在是狗急跳墙了。
正常人都会想,不是叶春秋吊打了倭国,倭人怎么会给五百万呢?大家都不是傻子啊。
可是经过了足利义材方才的一番话,那些清流已经没有底气去附和刘大夏了,而刘大夏现在的这一问,反而令百官之中的不少镇国府股东们震怒了。
那五百万两,他们的钱啊,你这姓刘的不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
这钱,只要拿了回来,大抵算是正式入了镇国府的帐了,现在你刘大夏却口口声声质疑起五百两银子的来路,这和抢钱有什么分别?
于是,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只见张懋徐徐而出,淡淡道:“刘公何出此言?这和银子有什么关系,刘公莫非是想要混淆视听吗?”
混淆视听?若是其他时候,四平八稳的英国公是绝对不会对名满天下的刘大夏说出这样的话的,这样的措辞,对于张懋这样位极人臣的人来说,已算是非常不留情面了。
当然,这只是对于张懋素来的涵养来说,在这里,有人则是觉得英国公实在太客气了,于是,那人暴怒着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张鹤龄,张鹤龄狠狠地瞪着刘大夏,毫不客气地道:“是啊,这和银子无关,刘大夏,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你这就是想坏我们的财路,你这老……”
“够了!”朱厚照知道这个国舅,绝对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虽然听他痛骂刘大夏很痛快,可现在是在大殿之上,又有倭国国主在此,算是涉及到了有损国体了。
而事实上,朱厚照一想到镇国府得了五百万两,本也是龙心大悦,可听到刘大夏追究起这笔银子,心里也不免对刘大夏多了几分恨意,便道:“足利卿家,你来说,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大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伸着脖子看着足利义材。
足利义材正色道:“那五百万两银子,乃是倭国上下感念上邦恩德的区区心意,镇国府水师巡视四方,为倭国解了燃眉之急,倭国决心请镇国府水师保护倭国沿海,唯有如此,倭国才能政通人和,可是倭国也决不能只懂得索取,镇国府水师耗费巨大,倭国拿出银子,也是理所应当,这怎么就成了搜刮了呢?”
回答得很圆满,这意思差不多就是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就爱花钱养着爹来保护我,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刘大夏的脸色已经由白转为灰败,他明知道这话里有许多的漏洞,可是偏偏,却是再也无法反驳,因为……
自始至终,这件事最可笑之处就在于,这一切都是人家自愿的,这就如同小明在吃s,而且还吃得好开心,可这是小明的事,跟你什么关系。
叶春秋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足利义材了,果然是个聪明人啊,再一次证明了跟聪明人打交道是最省心省力的,这一趟叫足利义材来京师,果然没有错,这样的聪明人,才是最有价值的,虽然……好吧,确实有些无耻。
而恰在这时,足利义材和叶春秋对视了一眼,二人目光触碰,都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天底下,若说谁在乎水师的存亡,除了叶春秋和诸多镇国府股东之外,只怕就是足利义材了。
室町幕府已经衰落,此前足利义材一直如同傀儡,在那大内义兴的控制下讨日子,甚至若是不出意外,足利义材这个征夷大将军,迟早会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大名所推翻的。
可是现在,足利义材因为有了大明镇国府水师的全力支持,终于能够重掌大权,因为倭国内部谁都清楚,室町幕府已成了水师的代理人,谁若是敢反叛,不但会招致室町幕府的围剿,那凶残的镇国府水师,一定会将他们轰个稀巴烂。
足利义材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自然清楚,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倭国内部那些野心勃勃拥有强大实力的诸侯,而绝不是作为外来者的水师,水师需要的只是挣钱而已,诸侯们要的却是他命的。
二人相视一笑之后,这位聪明的征夷大将军殿下,只是怜悯地看了刘大夏一眼,随即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臣下还有一事要奏。”
他的每一句发言,都引发了满朝的震动。
此时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倭国国王,心里不禁猜测着什么。
便听足利义材继续道:“镇国府水师清剿倭寇之后,臣亦予以了配合,捉拿了不少倭寇的头目,如那勾结倭寇的管领大内义兴,臣下在搜查其住所时,发现了许多他与倭寇,甚至是大明之内的私商交流的证据,其中有一些,更是骇人听闻,甚至有私商,直接参与了袭击秦皇岛的计划,他们勾结倭寇,无恶不作,其中一人,更是让臣下觉得恐惧,竟是上邦户部侍郎卢文杰,还有刑部主事杨智,浙江布政使……”
他一口气报出了多个名字,当他报出一个个名字的时候,殿中竟有人猛地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清算
其实当足利义材为镇国府水师袭击浪速辩解是为了消灭倭寇开始,刘大夏已经感受到了绝望,可是那个时候,他依旧给自己希望,做着最后的挣扎。
现在,听着从足利义材口中道出跟倭寇勾结的大明官员,刘大夏的心已凉了。
当这足利义材报出一个个的人名来,对于他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就这样认输,若是认输了,死的就不只有他,不只有从足利义材口中道出来的那些人,还有他们身后许许多多的人。
而满朝的文武,又是更震撼的哗然。
“陛下……”刘大夏突然截住了足利义材的话,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还有一个漏洞……
刘大夏连忙道:“陛下,叶春秋擅杀举人,请陛下……”
叶春秋表现得极为冷静,他的嘴边甚至忍不住地泛出了一抹笑意,这笑尽是嘲讽。
想当初,他还以为这位刘公心思细腻,性情沉稳,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伪君子做到名满天下,令世人都尊崇,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可是他突然发现,这位刘公到了现在还想着攻讦自己,就实在是可笑至极了,看来他真是高估了这位刘公的智商了。
叶春秋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只是和足利义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足利义材随即心领神会地道:“私通倭寇的还有一人,自称是南直隶豪族,叫方和。”
叶春秋这时才徐徐站出来,朝朱厚照行了个礼,道:“臣有万死之罪,方才足利殿下所提的方和,正是方唐镜的父亲,臣当时得知了这些私通倭寇之人,也是震惊,可是回到京师之后,又见有人借着祖宗之法肆意的煽动人心,为首的,就是方唐镜,于是略一调查,方知道他出自南直隶的方家,当时臣弟确实很不冷静,只是想到这些私通倭寇的贼子,通倭倒也罢了,居然因为臣弟剿了倭寇,竟四处造谣滋事,无耻之尤,臣弟想到,为了剿灭倭寇,镇国新军和镇国水师伤痕累累,可谓劳苦功高,结果却被人借此攻讦,这些人,都曾悍不畏死,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而今,却被人如此羞辱,一时义愤之下,这才做痛下杀手,现在事后想来,臣弟实在是太过大胆了,他们犯了罪,自该朝廷来惩治,臣弟怎么能动辄杀死呢?臣弟诚惶诚恐,恳请陛下治罪。”
这话虽然怎么听都怎么很是套路,可是却很完美地解释了一切。
方唐镜该死。
朱厚照毫不犹豫地道:“方唐镜是吗?那他就是该死!”朱厚照想到这些,突然也觉得委屈。
他早知道有些人就是私商,却因为这些人隐藏得极好,又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投鼠忌器,没有动他们,可是这些人,实在十恶不赦,勾结倭人袭了秦皇岛,估计当时若不是镇国水师神勇无比,说不定连他的命也要丢在那里了,这也罢了,现在还想滋事……
朱厚照虽是爱胡闹,却也有嫉恶如仇的一面,现在却激动起来,恨不得杀方唐镜的是自己。
不过,朱厚照倒是不理解,为何这勾结倭寇的人里没有刘大夏?
朱厚照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在金殿上来回走动,边道:“这些人,统统都该死,朕实在料不到,有一些人,世受国恩,竟是明目张胆,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大明饱受倭寇之苦,孰料竟还与私商相关,而这些私商,若只是贫贱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了求生而不得不下海,这倒也罢了;可是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些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啊。”
朱厚照越说越怒,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话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也很糟糕,所以即便遇到有斑斑劣迹的人,他总很容易理解,比如有人说身边的人贪渎,说他们如何排除异己,朱厚照大抵是不会暴怒的,因为他总能设身处地的想,因为朕就是这样的人哪,你们还不准人爱财了是吧。
可是现在,他竟发现自己比许多人高尚得多了,自己的道德情操完全可以位列于大明王朝的平均线以上了。
此时,他振振有词地继续道:“这就是朕的臣工吗?朕就是依靠这些人治天下的吗?哈……真是越发的有意思了,勾结倭寇,与他们一齐登岸,烧杀劫掠,而这些人,竟还位列于朝班,竟还一次次得到朝廷的旌表,竟还自诩是什么积善之家,诸位爱卿,朕该怎么办?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虎目扫视了朝堂上的诸人,平时总是对朱厚照大发议论的大臣们,现在竟是大气不敢出,朱厚照见无人回应,歇斯底里地道:“锦衣卫何在,东厂何在,西厂和内行厂何在,拿人,按着名册,一个个地拿,今日非要兴利除弊,非要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杀干净不可,杀十个不够,就杀一百个,杀一百个不够,就杀一千个,即便是杀一万,杀十万又何妨?都给朕听清楚了,宁杀一千,不可错纵一人,朕要将这些狗贼连根拔起,将他们一网打尽!凡涉走私和通倭的,同族男儿尽皆斩首,女儿贩入教坊司,动手,动手吧!”
说罢,朱厚照已是暴跳如雷,当初叶春秋说到私商的时候,他不过是本能地和叶春秋站在一起罢了,可是现在,他却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对这些人,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他想不明白,这些世受国恩的人,分明绝大多数人都从天家这里获得巨大的名望和好处,最后竟还会做这样的事,这样的贪婪,已经超越了他的底线。他的心情,除了激愤,又何尝没有对人性的沮丧呢?
一个连他这样的‘昏聩’之主,尚且觉得恶劣的事,只怕也不多吧。
说了这些,他已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整个保和殿,只留下了满殿的文武。
刘大夏的脸色也很沉,可是这种沉却是透着深深的绝望,他很清楚,接下来,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
之前跟大家解释过了,这段时间会每天五更以上,怕有些同学不知道,会每天等得很晚,所以再说一次,也希望大家能理解老虎!(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东窗事发
刘大夏感觉浑身冰凉凉的,这种凉,不是因为这寒冬所造就的,而是骨子里的凉,凉入血骨,凉入心肺。
私船已经尽被镇国水师歼灭了,而现在朝廷即将来的痛下杀手,就意味着,所有的人想要下海逃亡,怕也无能为力了。
他此时,不得不佩服起叶春秋的手腕了,比起这个少年,他显然还是棋差一着啊,当叶春秋敢在太庙前将方唐镜杀死,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叶春秋必定已是有了依仗,才会敢有那样的举动,他现在也不难想到,叶春秋那样做,其实就是为了激怒他,引着他闹出死谏这么一出的吧。
最令他感到叶春秋的厉害之处的是,他虽然想不通倭国国王为何会对这叶春秋如此言听计从,可是他很清楚,倭国国王今日在这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