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春秋有一些不解。
朱厚照很下贱的笑,道:“你看,寻常人听了明皇,会不会误以为,这是唐明皇deng流史?这唐明皇,可是……咳咳……你晓得的,朕也看过一些艳书,是刘伴伴那个狗奴婢带来的,有不少都是和唐明皇和杨贵妃有关,刘伴伴说了,这是**,不可多得,不少人求之不得呢。朕这书,就叫《明皇风流》,不晓得的人,哈哈,哪里知道,这明乃是我大明皇帝的明,到时候看到这书,还不赶紧掏银子买回去收藏,等回去一看,哈,到时候想骂,也来不及了,哎呀呀,知我者春秋也,春秋和朕实在太般配了,连想都想到了一处,很好,名儿就这样定了,不过暂先保密,不要传出去,否则,就没人肯上当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旌表
朱厚照总是能在某些时候,做出一些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甚至就连给书改名字这种事情上也不例外。
说回来,叶春秋听完朱厚照的话,不得不承认,朱厚照确实颇有些恶趣味,这种趣味,绝对是许多人看不惯的。
可是叶春秋却不以为意,因为这种爱好至少没有妨碍任何人,自吹自擂而已,何况也不全然是无中生有,只是那曹公公到底会编出一本什么书来,叶春秋已经无法想象了。
不过……叶春秋倒是很希望这种作品横空出世,因为关系到了陛下的生平,所以宫中肯定是不计成本地大为推广,当陛下在大漠吊打鞑靼人的故事广而告之,不免就会吸引许多人对大漠豪情的向往。
价值观,看似不重要,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却比金银还要重要。
当所有人都羡慕那惆怅又华丽的辞藻,柳永这样的人就会成为许多人的楷模,浪子会成为大家争相模仿的对象,于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人人都从文,以文为贵。
这并非是说,伟大的诗词歌赋无用,而在于,当这八股和诗词成为了全天下的价值观,那这天下靠什么来守护和经营呢?诗词是人的皮肉,一个好的皮囊可以生出让人倾慕之情,可是在这皮囊之下,却依旧需要有钢筋铁骨来将它撑起,否则,那诗词中,怕又免不了要哀怨国破家亡,兴亡交替的惆怅事了。
叶春秋狠狠地鼓励了朱厚照一番,言词里听得朱厚照心花怒放,却想起了还有件事情得赶着去办,便告辞而出。
他的事,非常要紧,从暖阁出来,叶春秋不是往宫外走,则是转道去内阁。
到了内阁,既不拜望李东阳,也不拜会谢迁,而是直接去寻王华。
这意思自然就是,叶春秋此番来,可不是为公事,而是因为家事。
王华见了叶春秋,显得怫然不悦的样子,愠怒道:“有家事,为何不回府上再说,何故来此?”
叶春秋却是笑着给他作揖,接着道:“泰山大人,小婿此番来,既是为了私事,也是为了公事。”
王华微微一愣,脸色缓和了一些,素知按叶春秋的性子,是从不会做没意义的事,便道:“噢?你说来看看。”
叶春秋便欠身坐下,徐徐道来:“听说,岁末的京察已经开始了吧。从前是四年一次京察,而今呢,自刘瑾新制之后,改为了每年一察,虽然刘瑾的新制被废黜,可每岁一考的京察却依旧还在,每年京察,不但要查出一些昏官、庸官还有贪官进行罢黜,小婿还知道,会从中遴选出一些两袖清风的官员进行旌表,去岁就遴选了三个,吏部选出人选来,而后内阁审定,最后再经陛下亲自下诏嘉奖,不但如此,还要抄录邸报,传送各地,咸使闻之;朝廷还会在其乡中,营造石坊,以显示朝廷养廉的本意。”
褒奖先进,罢黜贪官墨吏,一直都是大明朝传统的一项‘娱乐项目’,这牵涉到了岁末的大京察,既然有人遭遇了差评,那肯定也会有人得到好评,对好评者来说,这就是政绩,对仕途绝对是有着很大的帮助的。
当然,为了宣扬一下朝廷的廉政,少不得需要弄出一个五星好评来,这也是朝廷为了宣传的需要。
王华听到叶春秋突然提起这个,不禁露出几许苦笑,道:“噢,原来你是想被旌表?春秋,别闹了。”
王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且不说叶春秋这个镇国公已经不在京察的范围,何况就算你在这个范围,就算他这个岳父是内阁大臣,也无能为力帮你运作,让你这富可敌国的镇国公成为两袖清风的楷模啊。
既然是要旌表,当然是要旌表那些一边啃窝窝头,一边做官,最好浑身上下都打了补丁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必须得是在士林之间有一些名望的。
所以一般情况,能被旌表的,都是清流。
叶春秋从前是清流,可现在……却不是了。
叶春秋却是笑了笑道:“敢问泰山大人,今年可有邓御史?”
“邓御史?他……”王华摇了摇头道:“他太容易得罪人了,名字放上去,肯定是会引起不少人骂的,你是不知,邓御史真正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可惜啊,在士林之中的名声是褒贬不一,佩服他的是极佩服,憎恶他的是疯了似地憎恶,吏部可不敢递这样的名额,这里头,水太深。”
叶春秋也随之苦笑,邓兄也算是见鬼了,旌表这种东西,不但要看你是不是当真两袖清风,还得看你人缘好不好。
其实这也很有道理的,因为一旦答案揭晓,结果某些人发现是自己眼里很看不惯的人上了榜,肯定是要闹的,这一闹,就不可收拾了,吏部又怎么会为自己制造这样的麻烦?
叶春秋也只是随口打听打听罢了,心里除了为邓健感到惋惜,也只有默哀的份,顿了一下,他接着道:“那么敢问泰山大人,杨慎杨修撰呢?”
这一问,却是让王华皱起了眉头,道:“春秋啊,你已是国公了,老夫给你交个底吧,老夫知道你与杨修撰过不去,可是这杨修撰……”
叶春秋却是抬眼看着王华,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地道:“泰山大人,小婿的意思却是,请泰山大人无论如何也帮一帮忙,这杨慎的名字,一定要呈送入宫,嗯……就以廉吏的名义。”
王华却是惊呆了。
这女婿还真是异于常人啊,就在几日之前,杨慎还带着人在大明门大闹,编排叶春秋的不是,让叶春秋差一点下不来台呢,可是现在,看起来感觉是和杨慎是亲兄弟似的。
要知道,任何被朝廷专门旌表过的官员,往往是官路亨通的,杨慎本来就是状元,名满天下,再加上还有一个身为阁老的爹,现在呢,若是再得到旌表,这前途,可真正是不可限量了啊!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口蜜腹剑
待杨慎得到旌表后,若是毫无意外,立即就要晋升翰林侍讲了。
可问题在于,从之前的种种事情看来,明明叶春秋该是与杨慎有仇啊,怎么巴不得杨慎得到朝廷的旌表?叶春秋这……不是疯了吗?
可是叶春秋没有疯,从他的神色看起来,显得很认真,殷殷期盼地看着王华,接着道:“泰山大人,无论如何也请你帮小婿一个忙吧,吏部那儿,肯定是求之不得,怕是杨廷和,也会在暗中运作了,若是再加上泰山大人的分量,这杨慎在天下人看来又是品学兼优,就算是添入此列,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争议。”
杨家父子这些年来,确实收买了不少人心,再加上二人总喜欢玩仗义执言那一套,虽然前些日子被打了脸,可在许多人看来,也不过认为是因为他们误判而已,本心上,还是认为杨公和杨修撰是个好人。
这样有风骨的人,总是不会给人太坏的印象的,这也是朝野内外某种变态的价值观,只要你敢对抗强权,只要你敢骂皇帝,只要你敢骂某些权臣,你就是有风骨,是朝廷的脊梁。
也正因为这种风气,以至于不少大臣,明明没事,他也要找出一点事来骂,所谓卖直取忠、以直邀宠,便是这个道理。
见叶春秋如此,王华倒是嚅嗫起来,他本想问叶春秋为何如此,可细细一想,这个女婿啊,向来做事别有蹊跷,问了反而不好。
于是,王华捻着须,徐徐道:“若是杨慎,老夫说句实在话,他的资历,倒是足够了,或许今年老夫就算是不暗中活络一下,吏部也极有可能将他的名册添进去,一旦吏部遴选了出来,最后敲定的时候,便是内阁了,杨廷和虽会客气几句,怕也对此不会有什么异议,老夫若是也赞成,李公和杨公相交莫逆,也绝不会反对,倒是谢公可能会说几句,不过他对杨慎也不算太厌恶,谢公其实还是颇为欣赏这种有风骨的人的。”
叶春秋眼睛一亮,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欢快,道:“这样说来,泰山大人是肯了。”
王华却是瞪他一眼,道:“哎,你呀,很多时候,总会做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的,老夫试一试吧。”
他没有把话说满,这几乎算是阁老们的臭毛病了,什么事都要留个几分。
叶春秋却不给泰山大人机会,连忙起身作揖道:“多谢泰山大人的美意。”
谢都谢了,这事儿啊,你不办也要办,办也得办,总不能失信于自己的女婿加得意门生吧。
王华一时也不知拿叶春秋怎么办才好,嚅嗫了一下,却最终苦笑道:“去吧,去吧,现在还在当值呢,少在这里胡闹了,回去多看看书,修身养性。”
叶春秋便笑着作揖告辞,他从王华的值房里出来,才踱几步,便见杨廷和迎面而来。
杨廷和这些日子的心情自然是很不好的,某种程度来说,因为自己想坑叶春秋,借此博取自己的名,结果谁料搬了石头砸的是自己的脚,而且这一次还很痛,连自己的儿子都差点不能幸免。
杨廷和虽是好名利,性子却也算稳健,虽是受了不小的打击,现在倒是无心恋战,暂时不愿再和叶春秋起什么冲突了,只想着赶紧把这件事转圜过去,一切都等地位稳固了再说。
所以当杨廷和见叶春秋从王华的公房出来,便笑着跟叶春秋打招呼,仿佛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两人之间不愉快之事一般,笑容可掬地看着叶春秋道:“春秋来了?怎么不多坐坐?”
叶春秋便朝他作揖,笑道:“来探望一下泰山大人,有一些家事,顺道从暖阁过来的。惭愧得很,因为家事而耽误了诸公的公务。”
杨廷和则是笑着摇头道:“无家不成国,镇国公有功朝廷,镇国公的家事,又何尝不是国事呢?”
叶春秋也只是含蓄一笑,这老家伙,说实在的,跟他说话倒是能令人心里舒坦,虽然叶春秋知道口蜜腹剑的道理,可还是觉得颇为愉快。
叶春秋便道;“杨公言笑了,时候不早了,不耽误杨公,叶某先告辞。”
“去吧。”杨廷和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叶春秋自他身边擦肩而过,刚走几步,杨廷和突然道:“镇国公。”
叶春秋回眸看着杨廷和,一脸不解的样子。
杨廷和便不紧不慢地道;“犬子性子鲁莽,前几日得罪了镇国公,还请镇国公多多海涵。”
很风淡云轻的话,而且插在双方愉快的告辞之后,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似的。
这分明是有其用意,既算是把过去的不愉快揭了过去,同时呢,又显得杨慎不过是小小地得罪了一下叶春秋,不过是青年人的鲁莽率性,不算什么大事,你叶春秋当然不能往心里去,否则,就太小气了。
叶春秋心里想,若是当初真让你们得逞了,我叶春秋可就成了天下人眼里的罪人,声名狼藉,成了天下的大笑话了,这算是小事吗?好吧,我可以将这件事翻过去,不计较,可是你的儿子在背后又在搞什么动作?难道我叶春秋就应该一次次地被人在背后使坏,而理所应当地无所谓?
当然,这些话当然不能为外人道哉,叶春秋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叶春秋了。
人都会长大的,从前可以烂漫,甚至可以天真,可是到了而今,他却需要更从容不迫,那些将内心真切的想法告诉别人的行为,显然并不能保护到自己。
叶春秋朝杨廷和作了个揖,便徐徐踱步而去。
杨廷和却一直是侧着身,看着叶春秋徐徐离去的背影,他眼睛半张半阖,所有所思,似乎在咀嚼着叶春秋的态度和方才的话语,想从叶春秋的面上寻出一些什么破绽。
只是他愕然地发现,叶春秋的一言一行,都看不出半分值得人推敲之处,就仿佛一切不过是老上下级之间,很寻常的打了招呼,而后各自告别。(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凛冬将至
深冬已至。
北京城里亦有几分关外的气氛了,街道上人踪稀疏,空荡荡至极,唯有那鹅毛大雪之下的高大建筑,还有那勾心斗角的屋檐下积下的冰凌方才提醒着世人这里是京师。
北国的冬日,总是伴随着凛冽的寒风,以至于此时,人都变得慵懒起来,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享受着热炭的余焰。
人们的生活,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改变,随着镇国府对煤炭烧窑的需求增多,人们突然发现,煤炭的作用更加广泛,于是乎,从前的木炭渐渐被北山开采来的煤炭所取代,那一个个镇国府煤场里的煤球,而今已进入了千家万户。
暖阁里,没有煤炭,却依然温暖如春,朱厚照急着要出宫,他现在每日的生活变得简单,有了大漠的历练,人也稳重了一些,当然,这只是对他而言,所以除了阅览一些奏疏,其余的时间,便是将曹公公叫到暖阁里,开始讲述他的传奇。
他喜欢述说自己的故事,这里头显然藏匿着朱厚照一直渴望的表现yuwang,他希望借此来得到自己臣民地认同。
而曹公公呢,却不负责记录,记录朱厚照原话的是几个小宦官,他所做的,就是寻找灵感,犹如一个沉浸于艺术的艺术家,他需要从这些故事中寻找到某些灵感。
今日,朱厚照却急着要走,出宫是一件很急的事,尤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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