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妹,我是想着,玉儿的琴棋书画,可能就画画能看得过眼,四书五经可比不上华娘,二弟能不能让女学的考官通融一下?毕竟,二叔也在太学院这么多年了,考官不也是他的同僚?同僚之间,这等小事,岂不是举手之劳?”
随着梅氏一番话,姜氏的心情犹如天气般变化多端,先是听到玉儿想要跟着华娘一起上学,为她的上进感到愉悦,待听到梅氏话里话外,意思像是说华娘只顾自己,不顾着妹妹,就心感不悦,等听到最后说要丈夫帮忙走后门的时候,满腔的愤怒差点压抑不住。
若然不是多年的涵养,换个人在她面前说这些,她能当面呸那人一脸!
多大的脸!
把走后门说得如此轻巧,还“举手之劳”!
夫妻共枕多年,她岂会不知丈夫的性子,刚正不阿,时常仰慕那些名留青史的大儒,把那些前辈当做我辈楷模,时刻三省吾身。
这样的人,你要他走后门,就是侮辱他,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品格都放在地上踩。
家里的孩子,包括煊哥儿在内,还有他们夫妻的两个亲子,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太学院的,丈夫从来没有搭过手,便是这次华娘想入学之事,他也只是借着便利,帮忙报名而已,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做。
丈夫又不是那等爱面子之人,时常说有多少本事就吃多少的饭,难道除了太学院就没有好的学堂了吗,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书读的怎样,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哪曾想今天居然被人如此误会。
说这话的还是自家的大嫂,合着不是你家相公的名声,你就可以随便糟蹋是吧?
姜氏心底默念佛经,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大嫂,你知道的,老爷在外头的事,平常都不会跟我说,我们妇道人家,只管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这事我真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只能等老爷回来,我把这话告诉他,看他怎么个说法。”
梅氏也笑了笑,“应该的,他们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们的确不方便过问。那就多谢二弟妹了,院里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搅了,空闲下来,我们两妯娌再好好去花园子里赏花喝茶。”
说着就站起身,陈妈妈给梅氏披上披风,姜氏也起身送梅氏走出上房,见梅氏带着人走得影儿都不见,才转身回房,脸上才缓缓露出怒容。
梅氏带着人回到梓岚院,只留下陈妈妈,屏退了其他人,等房里只剩下两人之时,才一拍桌子,力道大的震得茶杯都颤了颤,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恶!居然在我面前装起相来,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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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不接受
陈妈妈手脚利索的给梅氏斟了一杯茶,劝慰道:“夫人消消气,很不值得您这样,肝火怒气的,对身子不好。”
梅氏一大早的好心情被姜氏破坏了个彻彻底底。
这么多年来,从她进门开始,一直都对姜氏很好,记得刚进门那会儿,为了拉拢姜氏,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芝澜园找姜氏玩儿。
只不过后来文儿和玉儿出生,她又掌着中馈,身上压着一府人的吃喝,去芝澜园的次数就少了。
即便是这样,每次家里换季新打的首饰、衣服也没有少姜氏的,二房的小厨房用度她也给的足足,对着这个弟妹也舍得放下身段,就这样也捂不热她那颗冷硬的心!
真是一腔热情付了流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前几天不是去百雨金轩里考校兔崽子的功课?当时说的不清不楚的,还以为是平常的考校,谁知道是说女学的事。
还说是玉儿的二婶呢,哪点看得出她疼爱玉儿?不过是叫二弟行个便宜,把玉儿插进女学里,那不情不愿的样,打量我不知道?
为着华娘那小贱种倒是心甘情愿的上下折腾,十多年也没让她忘记严氏的好,我白对她那么好,要不是这次的事,还看不出她那人这么会装相!二弟也不知道什么眼光,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回家,简直败坏了舒家的门风!”
梅氏说得口干,端起茶杯豪饮了一口,陈妈妈又快速的续了一道茶。
陈妈妈见梅氏一通谩骂之后,气消了很多,才接着说话:“夫人,二夫人到底是妇道人家,她怎么也做不了二老爷的主,她再不想,也阻止不了二老爷的决定。
二老爷毕竟是侯爷的嫡亲弟弟,您开口姜氏心里不乐意,要是侯爷亲自开口呢?二老爷还能拒了亲哥哥的请求不成?毕竟二小姐也是二老爷的亲侄女,这血缘关系可断不了,做叔叔的,又怎会不疼爱侄女?”
梅氏冷笑一声,“你说的对,姜氏毕竟不是舒家人,她不疼爱玉儿,我就不信二弟也不疼爱。”
“等侯爷下响回家,我就与他说这事。。。。。。”
梅氏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凛,
“我差点忘了,可不能等到侯爷下响回家再与他说,万一二弟提早归家,难保姜氏不会曲解我的话,换一种意思说与二弟听,妇人枕头风的厉害,可不能小觑。”
梅氏当机立断吩咐陈妈妈:“去问问侯爷今儿中午是不是不回家用饭,是的话,叫你男人给侯爷带饭,也给侯爷带个口信。”
陈妈妈连忙躬身应诺:“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陈妈妈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上房,又吩咐丫环进去伺候梅氏,才走出梓岚院,去找自家男人。
。。。。。。
舒修和在同僚羡慕妒忌的眼神中,带着陈有福走向纳凉的凉亭,陈有福手脚麻利的把饭菜从食盒中一一拿出,放在石桌上,又给舒修和摆好碗箸。
正月还没有过,天气还冷,胜在厨房的人知道是给侯爷带饭,在食盒中放了小碳炉,拿出来的饭菜,依然热气腾腾。
要不是有话要说,舒修和并不想冷天在凉亭用饭。
陈有福一边伺候主子用饭,一边再三确认凉亭四周空阔没有遮掩,没有人在附近,低声把梅氏的吩咐一字不漏的说了。
舒修和一言不发,待他用完了饭,用帕子擦干净嘴角,才淡淡应了一声:“回去告诉夫人,说我已然知晓,让她不必操心。”
陈有福躬身应是,收拾好食盒,回去给梅氏禀报。
。。。。。。
“二弟。”
舒二叔骑着马,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听见大哥的声音,转头一看,大哥已经骑马行在他身边。
舒二叔爽朗的笑,“大哥,你怎么走这边?”
这条路可不是衙门回家的路。
舒修和扬了扬手上的包裹,“在一品芳里买了翠玉豆糕和一品糕回去给母亲、华娘她们。”
舒二叔了然,一品坊的糕点在上京非常出名,据说乃祖上做过御膳房总厨的先祖留下的方子,连高门大户都喜欢去一品坊里买糕点。
“二弟,玉儿知道华娘要去考女学,吵着也要去,我想着,她有这个志气去进学,总归是好事,我应了她。既然你已经考校过华娘的功课,不如也去考校一下玉儿的?”
舒修和策马,一边闲聊似的低声跟舒二叔说话。
“好。”舒二叔爽快的应了。
舒修和斟酌着言语,开口接着道:“不过玉儿终究年纪小,倘若她的琴棋书画比不上华娘娴熟,考不上女学,恐她心生失望,万一失了上进心倒是可惜。你这个做二叔的,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她也随着华娘一起进女学?”
舒修和眼含期盼的看着舒二叔,眸底净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好学的欣慰和进学的希翼,让人看了,很难拒绝那份慈父之心。
然而舒二叔前一刻还充满笑意的脸,下一刻就变得严肃正经。
“大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脚或者走后门,让玉儿进女学?”
“。。。。。。很麻烦?”舒修和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意中踩中了自家二弟的雷区。
“如果玉儿想跟华娘一起参加女学的入学考,我也帮她报名就是;如果玉儿怕自己考不上,那就请西席回家,好好教导,待过两年,学好了再去考也行;如果玉儿就此失了上进心,那我奉劝她也不用上女学,在家里跟着大嫂好好学闺秀们的德容女工,待及笄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舒二叔非常认真的说道,对大哥的提议根本没有半点考虑。
当年他考上了进士及第,能舍了进一步平步青云、高官厚禄的可能,跑去太学院当个博士,由此可知他对教书育人的执着,也可见他对努力进学的后生的喜爱。
在他看来,学海无涯,便连他自己,也时常手不离书,前人留下的知识实在太多,他只担心到他年老死去之时,会不会把所有的卷书都读过、学过,学到老活到老,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是他一直以来执行的准则。
所以他无法忍受有人会如此用卑鄙的手段,进入天下学子的圣地,更不用说,是通过他来进入,便是他的侄女,也不行。
这是对太学院的不尊重,也是对其他凭借着自己学识考进去的学子的不尊重,更是对他以及所有博士的不尊重。
这种不尊重,他不接受。
第33章 白莲花的雏形
舒修和当机立断,立即就向舒二叔道歉,“二弟,是大哥的错,你不要生气。你知道的,大哥没有在太学院进过学,不晓得太学院的规矩,以为太学院也跟其他学堂一样,我想着女学比男学宽松很多,所以才心生奢望。。。。。。”
舒修和这番话,让舒二叔想起以前父亲还在世,身为世子的大哥,只能每天想办法经营侯府的生意,努力维持家中的生活以及父亲的药费。
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把家中的钱财用得很快,可那时候侯府已经快要边*缘*化,为了维持侯府的人情往来,最后连母亲的嫁妆都动用,导致大哥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进学,只能空闲时间自己看书,不懂的就请教他。
他能一直跟在先生身边学习,最后还考上了进士及第,也是多亏了大哥的支持,是大哥一直以来都支撑着这个家,才会有他的今天。
想到这里,舒二叔的神情渐渐舒缓,甚至最后染上了一抹歉意和内疚。
“大哥,是我说话直了点,你不要介意。玉儿的功课,我回府之后先考校她,如果她达不到华娘的水平,我会给她请一个好夫子回来教导。她年岁还小,华娘也十二岁才报考,她多等两年关系不大。”
舒修和见自己这般说了,引起二弟对旧日时光的愧疚,依然无法让他更改决定,就知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笑着应和而过。
等二人带着小厮回到侯府,舒修和带回来的一品糕和翠玉豆糕大受欢迎,热热闹闹的用完了糕点,又吃完了晚饭,舒二叔才温和的对舒妍玉说道:“玉儿,二叔有个有趣的小玩意要给你,那玩意留在书房了,你跟二叔来书房拿。”
舒二叔怕当着大家的面考校小姑娘,万一功课答不上来,姑娘家家的面皮子薄,很可能真的厌学,所以接着送玩意的名头,带去书房考校,好不好的,他也不会多嘴说出去。
舒妍玉早就得到母亲的暗中叮嘱,知道这是二叔要考校自己的功课,咬了咬唇,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朝着众人道了一个万福,跟在舒二叔身后准备往外走。
“我陪着玉儿一同去吧,夜深了,等会儿我带着玉儿回院子就好。”
舒修和站起身,拉起女儿的小手,跟在舒二叔身边。
舒妍玉马上朝爹爹露出了一个笑脸,惹得舒修和失笑不已。
三个人走得也快,等到三人带着带着丫环离去,关氏才笑骂道:“也不知老二这么着急做什么,什么玩意不能明天送,就一定要今晚去他书房拿。”
说是这样说,关氏语气可没有半点不满,大儿子第一,二儿子第二,孙子第三,两个儿子都赞同的事,她绝不会反对。
梅氏笑着凑趣,“可能是二弟准备的玩意儿很珍贵,怕大白天的送给玉儿,引得其他孩子眼馋,那时候二弟可就破费咯。”
说着轻轻笑了起来。
关氏朝着梅氏的方向点了点,笑道:“玉儿占了便宜你还多嘴,小心你二弟妹吃醋。”
姜氏反应迅速,立即就接口:“娘您可冤枉我了,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玉儿也是我的侄女,给她一个小玩意,是长辈的疼爱,又怎么会吃醋呢?”
正房里,开始陆续响起侯府三个女主人逗趣的声音。
舒燕巧坐在一旁,听着嫡母与二婶的话,脸上丝毫不露,内里咬紧了银牙,恨得牙痒痒的。
侄女侄女,她也是她爹的女儿,怎地不见给她送个小玩意儿,一群只会奉迎拍马屁的小人!
眼角余光看见坐在上手,隔着一个空位子的舒嫣华,见她身上的衣裳无一不精致,带着的首饰同样华美精巧,更嫉恨得发狂。
一个没娘的赔钱货,与她这个庶女有什么差别,还可笑的把嫡母当亲娘,也不知道严氏在天之灵,会不会气得大骂不孝女。
一个没亲娘的丧家之犬,居然活得比她这个庶女还好,真是没天理!
舒嫣华懒得搭理旁边传来的、隐晦的嫉恨眼神,早在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庶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与她的姨娘一个样,都是外表柔弱可欺,喜欢噙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看人,一副谁都欠她、谁都欺负她的样子,不知引得多少没脑子的富家少年怜惜喜欢。
也是这辈子年岁还小,还没有修炼到上辈子叫人一看就怜惜的模样,只能像只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那般,一边觊觎着别人的东西,一边恨不得别人去死。
舒嫣华没有把半点注意力放在舒燕巧身上,从上辈子起,家里人就知道她很讨厌舒燕巧,因为她是姨娘生下来的,与被她接受的梅氏不同,至少舒妍玉是从梅氏肚子里爬出来,姨娘这种生物,她生来就厌恶,约莫是受到外祖家良好家风的影响。
舒嫣华看着门外的暮色沉沉,想到刚刚舒二叔不同寻常的举动,脑子开始琢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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