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并不是你没有条件留下,而是你从心底不愿留下。”项烨望着荆傲说道:“凭着你的本事,无论依附哪股势力,你都会得到重用,只是在你的心底有着难以克服的骄傲,剑客的骄傲。你不愿被任何人支配,你渴望自由,只想过这种仗剑天下,我行我素的生活。”
荆傲沉默了,项烨说的话虽然直白,却恰恰是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确实是不想依附于任何人,自从师尊教了他剑术以来,他一直不愿去为任何权贵做事,直到天下乱起,不少诸侯托人找过他,可他却还是没有答应任何人。
他有着骄傲,剑客的骄傲,他与剑冢的那些剑客不同,他的剑只是为了斩尽天下不平事,而不是为了能够给自己博取功名。
“跟我干吧!”俩人并骑走着,项烨对荆傲说道:“我现在只是个将军,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成为称雄一方的诸侯,你是剑客,可这几天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兄弟,在我这里你有完全的自由,不会有人干涉和限制你的自由。”
荆傲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凝视着前方,在他们的前面,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婆婆,手中正拄着竹竿,每走一步都要用竹竿朝地上敲上一敲,慢慢的朝着他们这边蹭来。
见荆傲没有说话,项烨知道想要劝服他并不容易,苦笑着摇了摇头,与他并骑继续朝前走。
街道很静,许多人家的门户紧闭,二人知道这些人家里一定住着人,可整个街道上除了那个瞎眼的老婆婆并没有第二个人。
项烨远远的看着那个老婆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朝他们走来的婆婆。
老婆婆离二人越来越近,荆傲虽然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却没有对她多加留意,就在她与二人相距只有十多步的时候,项烨的视线停留在了老婆婆的脚上。
“闪开!”荆傲还没回过神来,骑在赤骥背上的项烨猛然蹿了起来,一把将他推翻下马。
与此同时,正朝他们挪动的老婆婆手中竹竿横挑,竹竿的一头朝着荆傲,从竹竿里蹿出了一道光影。
被推开的荆傲避开了这道光影,可项烨却被击了个正着。
光影击中项烨,项烨应声落地。荆傲双眼圆睁,惊愕的看着刺入项烨胸口的小剑。
小剑只有一寸多长,剑身极细且泛着淡淡的青光,没入项烨胸口,刺的很深,伤口上还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项烨的脸色惨白,仰面躺在地上,他的喘息也有些急促,眼见是伤的不轻。
那婆婆见飞出的小剑刺中了项烨,嘴角挂出一抹冷笑,从腰间又摸出一把与刺中项烨的小剑一模一样的小剑塞进了竹竿里。
她正做着这些,荆傲突然大吼一声,抽出长剑朝她飞奔了过去。
一道圆弧形的剑影随着荆傲手臂的挥动在老婆婆的颈子上划了过去,当荆傲还剑入鞘的时候,那婆婆双眼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怔怔的看着荆傲,片刻之后她的头颅从颈子上脱落了下来,喷溅着鲜血的身子轰然倒落下去。
荆傲跑回项烨身旁,伸手托起项烨喊道:“项烨,项烨,你振作些,我马上带你走。”
项烨微微睁开眼,嘴唇艰难的噏动了几下,从嘴唇里崩出了两个字:“快走!”
就在项烨“快走”这两个字说出口后,街道上突然蹿出了二三十个身穿黑衣的人,这些黑衣人瞪眼看着扶着项烨的荆傲,领头的黑衣人冲荆傲喊道:“我们只要找他,无干人等快快退下,免得伤了性命!”
荆傲冷冷的看着领头的黑衣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说道:“燕云刺客!若不是他刚才救了我,此刻恐怕你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他说的了吧?我今天一定要带他走,挡我者杀!”
“那你就一起留下吧!”领头的黑衣人同样眯了眯眼睛,手一挥,朝身后的黑衣人们喊道:“两个一起杀!”
在黑衣人冲过来的时候,荆傲没做丝毫犹豫,把项烨朝身上一背,凌空跳了起来,恰好跃到了赤骥的背上。
说来也怪,赤骥平日里除了项烨谁也不给骑,这一次荆傲背着项烨跳到背上,它却是异常乖巧,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小镇的另一头出口冲了出去。
燕云剑客一向都是以速度快见长,赤骥在冲出去之后,许多燕云刺客紧随其后一阵狂奔。
可是他们在奔了一阵之后却愕然发现,原本追赶战马并不算是十分辛苦的他们竟然很快被驼了两个人的赤骥越甩越远,最后竟然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光点。
从沙坪镇逃出之后,荆傲一路上不停的呼唤着项烨,让他不要睡过去,赤骥驼着二人一直冲出了四五十里,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荆傲把项烨从马背上拽下来,刚让他平躺好,小路上传来了一阵歌声。
他回过头,朝发出歌声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挑着担子,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幼小的孩子向他们这边走来。
一见有人过来,荆傲连忙迎了上去,朝那青年躬身一礼说道:“敢问先生,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我兄弟受了重伤,若是再不医治,恐怕会伤重不治!”
听了荆傲的话后,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下,朝两个小孩看了一眼后对荆傲说道:“此间山高岭野,哪里寻的到大夫,我这里倒是有些草药,不若先拿于先生,给你的朋友止止血也好。”
荆傲听说有草药可以止血,连连点头,不过随后又面露难色说道:“在下虽会使用草药,无奈却没有器皿,还望先生帮想想办法。”
青年男人皱了皱眉头,朝荆傲摆了摆手说道:“也罢,先带我去看看吧。”
当荆傲领着青年男人和两个孩子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项烨面前时,那个小男孩惊讶的朝青年男人喊道:“爹爹,这不是恩公吗?”
小男孩喊过之后,一旁的小女孩也吃惊的望着躺在地上的项烨,一双小手扯着青年男人的裤腿对他喊道:“爹爹,救救他吧!”
青年男人惊愕的望着项烨那苍白的脸,无奈的叹了一声:“恩公啊恩公,你分明是想要我韩贤难以逍遥度日,若是今日救了你,恐怕麻烦又会接踵而至啊!”
一听说韩贤能够救项烨,而且好像项烨原先还曾有恩于他,荆傲顿时满脸欣喜,连忙躬身给韩贤行了个礼说道:“先生,恳请救救项将军,若是先生愿意拯救项将军,我荆傲日后必当相报!”
韩贤苦笑了一下,对荆傲说道:“先生太过多礼了,项将军早先于我有恩,我又如何能知恩不报,先生且在一旁等候,我先检视下伤口再说!”
第一三八章 山下的帐篷
韩贤蹲在项烨身旁,查看着他的伤口,当他看到小剑上面泛着的青光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连忙对身后的一双小儿女说道:“快,把爹爹的药匣拿来。”
小剑被拔出之后,项烨的胸口汩汩的流着血,韩贤从药匣里拿出些褐色的粉末涂抹在伤口上,只见项烨胸前的伤口非但没有止住鲜血,反倒是喷溅的更快了。
他的脸色凝重,等着鲜血喷出了足有两小碗,才又拿出另一种白色的粉末涂在伤口上面,等到白色粉末涂抹在伤口上之后,喷涌的鲜血才被遏制住,渐渐的在项烨的胸口凝固了起来。
韩贤长长的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对荆傲说道:“项将军的伤可不轻,这几日他还不能赶路,我看你们还是到舍下去休养几日,待他身子好些再上路不迟。”
“如此甚好!”刚才见项烨血流如注,一直心惊肉跳的荆傲望着沉沉睡着的项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韩先生了!”
韩贤的房子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房子盖的很简陋,粗糙的木板拼接起来形成四面墙,房顶是搭在木板上的茅草,荆傲望着这在晴天里都让人感到有些飘摇的房子,不由的有些担心若是刮风下雨,房子会不会被一股大风卷走。
“舍下有些寒酸,先生暂且宽住,莫要嫌弃简陋才好!”领着背着项烨的荆傲进了家之后,韩贤对荆傲微微一笑指着墙角一处堆着稻草的地方说道:“先委屈两位在那里安顿,这几日我自会去为项将军采集草药。”
荆傲微笑着朝韩贤点了点头,自从韩贤为项烨医治过伤口,他发现项烨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呼吸却是匀畅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就在他们来到韩贤住处的同时,在沙坪镇,几个白衣人静静的看着满地躺着的黑衣人,在这些白衣人的剑上,还流淌着滴滴鲜血,显然这些黑衣人全是被他们杀死的。
辛凌坐在一张草席上,在距离他六七步的地方瘫坐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正是先前领人追杀项烨和荆傲的燕云刺客的头领。
“那两个人去哪了?”辛凌低着头,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对黑衣人说道:“说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黑衣人一双眼睛里充满愤恨的咬着牙对辛凌说道:“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就不怕我们燕云刺客对你们吴越剑冢进行报复吗?”
“哈哈哈哈!”辛凌仰起头哈哈大笑,对黑衣人说道:“你我各为其主,属于针锋相对的敌对势力,我们不杀你们,难不成还要与你们合作不成?凭着你们这点实力,连受了重创的项烨也拦不住,与你们合作只会侮了我们吴越剑冢的名头!”
辛凌话说到这,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朝身旁的剑冢剑客说道:“他好像对痛快点死根本没兴趣,你去告诉他,我们会让他怎样难过。”
那剑客微微点了下头,冷着脸朝黑衣人走了过去,走到黑衣人面前,他并没有立刻对黑衣人动手,而是站在那里,朝门口拍了两下巴掌。
他的巴掌声刚落下,另一个剑客从门外进来,这剑客手中捧着一个陶土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小瓶子,另外还并排放着几根细小的木签。
“你们要干什么?”黑衣人见到剑客托着托盘进来,心知不妙,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朝辛凌高声咆哮着:“杀了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辛凌吁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项烨的行踪,反正我们杀他也是杀,你们杀他也是杀,何必自己找罪受呢?”
说罢,他朝已经拿起一只木签蹲在黑衣人面前的剑客摆了摆手说道:“动手吧,他不想舒服的死,那就让他临死前感受些痛苦吧。”
剑客点了点头,抓起黑衣人的一只手,木签朝着黑衣人的指甲缝上凑了过去。
“我说,我说!”黑衣人一见这架势,知道若是再不说,木签将会毫不停留的扎进他的指甲缝,连忙哭喊道:“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应该跑的还不远!”
“这才聪明!”辛凌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门口头也没回,淡淡的说了一句:“杀了他!”
手捏木签的剑客点了点头,起身站起,手中长剑一挥,随着一蓬鲜血飙出,黑衣人软软的倒了下去,房间内顿时充满一股血腥的气味。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项烨始终昏迷不醒,这让韩贤也感到有些不安。他皱着眉头坐在项烨的身旁,用一块浸湿了的麻布轻轻擦拭着项烨的额头,看着项烨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不禁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项将军怎么样?”荆傲凑到韩贤身后,低头看着项烨小声问道。
“不是太好!”韩贤摇了摇头,用一种十分沉重的语气说道:“他中了毒,虽然我已经用排出毒血的方法为他排出了多数毒素,但他体内依然残留着一些,而且他失的血太多,若非身体强健,恐怕早已没了性命,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他自己了。”
听了韩贤的话后,荆傲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身后还有追兵,若是留在这里久了,恐怕会给先生带来麻烦,我看还是我连夜带着项将军离开,也不至给先生惹来祸事。”
韩贤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祸事已经来了,想躲恐怕也是躲不开的,当初项将军从燕云刺客手中救下我们父子三人,我欠了他个莫大的人情,如今该到我还人情的时候了,难道还会惧怕祸事?”
“燕云刺客?”荆傲拧着眉头说道:“又是他们,这次袭击我们的也是他们,先生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我知道项将军是伤在他们手里。”韩贤面沉如水的说道:“他们想要我祖传的医方,不惜杀死我的全家,我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从先前刺伤项将军的那柄小剑就能看出是他们动的手,那柄小剑有个名头,叫做‘竹里剑’,此剑得名不仅是因为它是用竹筒发射,更主要的是它在制成之后,小剑需在竹叶青的毒液内浸泡九九八十一天,而后再涂抹上马钱子的粉末,普通人沾上便死,项将军这次可谓是名大,刺中他的那柄小剑可能是存放日久,马钱子的毒性减弱了许多,才没有夺了他的性命!”
听了韩贤这番话后,荆傲暗暗心惊,他长吁了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竹叶青不是只有南方才有?久居燕地的燕云刺客为何会选这种蛇的蛇毒来淬剑?”
“这就是他们燕云刺客心中的阴暗面了。”韩贤回过头看着荆傲说道:“竹叶青的蛇毒若是处置得当,不至取人性命,却会让人十分难受,他们不惜代价从南方寻来这种东西,为的就是被‘竹里剑’刺中的人临死的时候还要饱受折磨。”
荆傲冷着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他心里却是对燕云刺客多了几分憎恨。
在荆傲和韩贤都在为项烨担心的时候,山下多了几个小小的帐篷,几个帐篷环成一圈,围成个圆形,圆形的中间有一个比其他帐篷略略大了一些的帐篷。
辛凌坐在中间的帐篷里,他的面前摆着一柄剑,一柄通体泛着淡淡红光的剑——苍虹。
这柄剑是他从赤雪娥那里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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