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得风情云淡,直接将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不等那得理不饶人的曹姓才子说话,接着又听他抢先说道:“既然是我武平钊随行的下人弄脏了曹兄的衣服,自当由我来赔。。。”
说着,这武平钊啪啪拍了两下手掌,顿时退在左右的下人即刻端了一盘白花花的银锭子走了过来:“曹兄,下人无礼在先,些许银两,聊表心意,还望曹兄务必收下,算是武某给曹兄赔罪失礼之过。。。”
这武平钊也当真是厉害,一不问为什么周边的下人会退下,二不问陈平为什么会无端出现在这里,只是一股脑的承认错误,这等的豁达气质,倒是让几个借下人过失发飙的才子心里觉得自己有些不够大气了。
“这。。。”
当真银子端了上来,那曹姓的才子却犹豫了,左右为难,这不接收吧,就承认了自己刚才是无理取闹,这要是收了吧反而承认了自己和下人一般见识。
倒是反将了一车,陈平也不得不承认这武平钊的这一手当真是高明,直接抛给了曹姓男子一个更大的难题!
本是有礼的一方,被这武平钊一弄,倒是这曹姓的才子收也是错,不收也是错了。
几个才子面面相觑,见这尴尬的场景,却是那干干瘦瘦,邓姓的才子出声打了个圆场:“武兄这是哪里话,衣服事小,下人又何分贵贱,想想五年前名震我荣州府的第一才子,也不过堪堪是一个家奴出身而已。。。”
那曹姓才子听见有人解围,哪里还肯自将了身价和一个下人纠缠,也是忙着打了个哈哈说道:“是啊,武兄家学渊源深厚,随身携带的下人,未必能输了五年前那名震荣州的家奴,不过说句实话,我曹年英自诩饱读诗书,寒窗十载有余,别的人不服,不过当年那个名震荣州的家奴,我还是打心眼里服气的。。。”
“哦!这话从何说起?”
武平钊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一眼陈平,闻言,更是勾起了心里的求知**:“诸位在我武平钊心里已经是才高八斗了,那家奴又是何等的传奇人物,竟然能让几位才子从心底里佩服,要是有机会,我武平钊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了。。。”
旁边体型有些微胖的陆姓才子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接着才一脸的回忆之色道:“武兄可知我荣州府为何五年来从不评荣州第一才子的原因?”
武平钊疑惑:“哦?这是为何?”
那陆期元脸色一变,一脸的骄傲之色,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不瞒武兄,五年前的那场文斗,可是响彻荣州,咱们荣州府的书生,基本没有人不知道的,在下不才,正是当年参加了那场文斗,代表落河县段家的人参加的其中一个,那小家奴过五关斩六将,唯独在我陆期元这里独独耗费了三刻钟的时间才过了我这一关,如今想来,也是很不容易了。。。”
那神采,仿佛能难住那个小家奴三刻钟,已经是莫大的骄傲。
陈平听得嘴角一斜,麻痹的,原来这厮就是当年让老子当场做八股文的其中一个,可当真是够卑鄙啊。。。
几人谈得兴起,说起当年的那场文斗,几乎有讲不完的故事,全都侃侃而谈,在场的陆期元说得绘声绘色,不在场的也是添油加醋,反正是怎么精彩怎么来,一时间,几人倒是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诚惶诚恐的陈平存在。
远处走上来的娇丽女子听见几人说到这等趣事,也是忍不住插嘴道:“真是没想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首如今天下闻名的诗,竟然是出自一个年纪仅仅只有十岁的小家奴。。。”
“谁说不是呢!”
那陆姓男子满脸的感叹道:“诗句堪称绝妙还是其次,关键是那诗的题目名叫定风波,寓意深刻,两位或许不知,当日可真是暗流涌动,落河县的杨家四面楚歌,情况岌岌可危,此家奴一首定风波横空出世,惊才艳艳,不仅平息风波,还为杨家赚来万贯家财,几大商行的掌柜事后无一不为之惊叹,从此之后,荣州再无人说杨家不出秀才之言!不为别的,因为杨家有那一座藏在,可顶一千个秀才,咱们连人家一个扫藏的家奴都比不过,还有什么脸面再争荣州第一才子的名头,因此,咱们荣州府从那以后,只有第二才子,无人敢称第一。。。”
旁边的陈平听得一阵阵的汗颜,没想到自己当日的无心之举,竟然给这个时代的才子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心里阴影!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咱们荣州还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武平钊甚是惋惜:“可惜武某当日没在,不知几位兄台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也好和那小家奴结交一番,我武平钊倒是要问他一问,如今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朝廷不加税负,无灾无难,与民休息,怎么这百姓却越过越穷了。。。”
哦?
闻言,旁边的陈平也是身子一震,这不是我这些时间正在思考的问题吗?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平也是大为震惊,要知道,这个时代,能想到这一层次上面的人,可绝对不是平凡之辈。
陈平也是下意识的多看了武平钊一眼,只见此人五官立体,天庭饱满,双眉入鬓,鼻若悬胆,一双如扇的耳朵,更是大得出奇,当真长相不凡,令人震惊。
“哼。。。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开,别误了我哥和几位才子谈天下大事。。。”
陈平正恍神间,又听旁边那长得极为灵秀俏皮的女子一脸厌恶的呵斥。
哼,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闻言,那自己将酒水打翻在自己身上的曹姓男子想到武文钊庇护自己的下人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事情,心里颇有几分不悦,正好找到了出气口,顿时阴阳怪气的说道:“武兄家学渊源深厚,想必随行的下人不会比杨家的家奴差,在下想向武兄的这个下人讨教一二,不知武兄可否愿意?“
这就是一个诛心的问题了,不论武平钊怎么回答都是输了,你若是回答自己的下人不行,那就证明你武文钊的家学还不如落河县的一个地主家,若是答应了,这曹年英又是有真才实学的,陈平输了,那就说明武家不如杨家。
这可不是一个书生不要脸面向一个下人下挑战书的问题,而是才子挑战武家家学深厚不深厚的问题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
霎时间,武平钊也疑惑了,下意识的向自己的妹妹武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入荣州(七)
第一百一十章入荣州(七)
“哼。。。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比,我便要和你比?”
陈平自认为工作不分贵贱,人家好心载自己四人一程,搬货物,端茶倒水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天下间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只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可如今这个曹姓男子竟然这般看不起自己,自己打翻了酒水诬陷自己也就算了,而且现在还不依不饶,这就有点过分了。
“哈哈。。。”
旁边有些微胖的陆期元一脸的嘲笑,酸溜溜的说道:“出言不逊,你个小小的下人,曹兄乃我荣州府去年的第二才子,如今愿意纡尊降贵来和你讨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干干瘦瘦的邓姓才子也赶着附和道:“武兄这个下人可当真该掌嘴了,主人还没有说话,他竟然敢僭越了,可是有失了武兄你的身份啊。。。”
剩下那个姓朱的才子也是一副嫌事情不够大的样子,反正是和陈平过不去了,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煽风点火的说道:“你也是生了个好命,在武兄家里做下人,这要我朱宏远家里的下人都向你这么没规矩,早被我丢江里喂鱼了。。。”
。。。。。。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所谓的才子,其实心里都因为陈平的这满身是灰,看起来极为狼狈的样子心里不爽,心里全都以为是武平钊故意叫上来羞辱他们的。
才子们的心气那可是一个个的全都高到天上去了,他们才不会顾及这里是武平钊的地盘,正所谓狂士狂士,他们越表现的头角峥嵘,越能在武平钊这种最起码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冤大头眼里落下好,到时候收个门客什么的,这辈子是吃喝用不愁了,说不定还能就此青云直上。
“比。。。我命令你和他们比。。。”
那生得极为俏丽的女子果然中了人家的激将之计,杏眼一瞪,直接对陈平发号施令。
“哈哈。。。”
陈平冷冷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悠悠的摇了两下,扫视着那几个自视甚高的才子,极为猖狂的说道:“就凭你们,你还不够格向我讨教。。。”
狂,这才是真狂!
这一句说得针锋相对,偏偏他的神态又那么的胜券在握。
陈平这等气势,看的四周的人全都一滞,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听他接着说道:“立身百行,以学为基,不明理义,不成其德,不修其身,枉先贤之智,学问一道,立报效朝廷之心,视为忠君,立匡扶社稷之志,视为济世,尔等泛舟这大江之上,歌舞声色,美酒佳肴,不思君思国思社稷,拿前人智慧做玩物,也敢以读书人自居?”
“这。。。”
四人惧于陈平这陡变的气势,又见陈平出口成章,句句引经据典,那一句思君思国思社稷更是有如当头棒喝,耳边惊雷,心里陡然升起几分羞愧之意,这学之一道,或许真的走偏了。
四人羞得面红耳赤,武袖雅也是听得心中一震,忍不住多看了陈平那张一点都不出众的脸颊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小流怎么越看越感觉怪怪的。。。”
“简直岂有此理!我等称不称读书人,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够评判的?上至三公六卿,下至黄发蒙童,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这读书人的事情,岂是你一个贱籍之人可以胡乱开口评判的,当真该杀!”
见陈平震住了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位才子,那旁边一直目视着这一切的没有出声的武平钊终于开口说话了。歌舞声色,品酒论诗才,本就是文人圈子里流行了几百年的东西,陈平这句话要是拿到外面去说,可就当真将读书人得罪光了。
这就是道之不同的地方,更是陈平向来不喜欢参加那些所谓的什么文会的根本原因所在,是以五年前的那场文斗之后,陈平再没有在这个些所谓的文人圈子里露过面。
忠言逆耳啊,喝酒能喝出一个相对论来?泡妞能泡出一个函数图出来?显然,学问可不是这样做出来的,奈何这个时代的学子们全都深陷其中,可不是陈平一句话能纠正得了的事情。
虽然陈平语出不凡,可在武平钊心里的地位,还是比不过这四个他好不容易请来的有名才子高。
“这里不要你伺候了,你且先退下。。。”
武平钊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又向身旁的女子瞪了一眼:“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要什么人都带上船来,平白扰了曹兄他们几个的兴致。。。”
武袖雅伸了伸舌头,接着又一脸嫌弃的瞪了陈平一眼:“没用的东西,还读书人呢,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连个比试都不敢接,不就是吟诗作对吗,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还能将你吃了啊?哼。。。给我滚一边去,就是下雨也不准回船舱,一直在这船板上给我待到荣州府去。。。”
“哼。。。”
陈平冷冷一笑,心里全是无奈之感,终于体会到了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心里满满的全是不屑,来到船栏边,凭栏四顾,看涛涛江水,看两岸青山,心情却难得的一片宁静。
酒水下肚,中间的人一扫之前的不悦,吟诗作对,不一会儿又其乐融融的谈论开了,武平钊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啧啧,陆兄,听你这么一说,那落河县杨家的小家奴可是有抱世之才的大儒,武某心向往之啊。。。”
“诶~武兄不必心忧,当年我陆期元和他以文会友,这些年来相交莫逆,以结通家之好,武兄若当真想要结交,等我回了落河县,下次直接带他到武兄府上拜会就是了。。。”
“如此甚好!来,陆兄,我再敬你一杯,那小家奴若能为我所用,他日武某必定还有厚报。。。”
“应该的,应该的,武兄这是哪里话。。。”
“对了,陆兄啊,咱们开口闭口都以小家奴称呼他,有些不礼貌吧,也不知道他是何名讳?”
陆期元打开扇子摇了两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武兄这话就问得外行了,家奴能有什么名讳,他主家赐予的名字难登大雅之堂,咱们还是叫他小家奴更礼貌一些!”
武平钊对这传说中的小家奴似乎特别的关心,当即又道:“名字就是让人叫的嘛,有什么见得见不得人说法?”
“哎。。。”陆期元摇头:“杨家给他赐名二狗,你说说,武兄啊,我等都是文人,怎么能叫得出口!”
“哦。。。”武平钊楞了一下,随即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确实难以启齿,咱们还是称呼他为小家奴比较好。。。”
。。。。。。
这边谈得热闹,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陈平刚才说完了那一句思君思国思社稷的话之后,船板边上的那个长得极为灵秀的小丫鬟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心里顿时想到了大船的一层里那个被自家五少爷奉为上宾,从不参加文会,还设计出了如今这条大船的先生。
她身子一跃,轻飘飘的从三楼落到了一楼的船板之上,敲响了一个房间的门:“先生,小蟾可以进来吗?”
“原来是小蟾姑娘来了啊!”
里面传来一个极为成熟稳重的声音:“不陪着含山公主,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
房门推开,视野里出现一个头发乱糟糟,根本看不清楚面相的中年男子。
小蟾迈步进屋,弯腰捡起一屋子乱糟糟的图纸,一张一张的叠好,这才想那蓬头垢面的男子走过去:“先生,小蟾刚才遇到了一个怪人。。。”
那蓬头垢面的男子专注的在面前一张图纸上写写画画,随口说道:“王爷不就喜欢结交怪人吗,就像我这样。。。”
“咯咯。。。”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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