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光加持的,算了,你们要是好奇,我便带你们去瞧瞧,正好今天方知师姐当值,她最好说话。”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浩浩汤汤地跟着夏蝉杀出园子,向夏家最东面,也最神秘的剑庐走过去。
一路走,夏蝉漫不经心地介绍夏家的园子,里面有来历的物件很多,例如洗砚池旁边的高大桃树,那是开国太祖亲自栽下的,马房里养了一匹宝马玉狮子,乃是当年随着太宗征战沙场的坐骑。
“我家供奉的灵师,在四国来说,水平也是一流,昨日刚做了几个护身符咒,就在剑庐,到时候可以看看你们有没有缘分能拿到。”
夏蝉带着点儿调侃的笑意,并无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她结交的这几个,也容不得她自高自大。
想了想,她就不着痕迹,如春风化雨一般,把夏家的供奉们吹捧了一遍。
这些人本来也挺值得吹捧。
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一群京城的千金公子,本就年轻,正是喜欢猎奇的时候,夏家和别的世家不同,属于豪门中的隐者,别人一提起第一印象便是身怀秘技,如今登门,心情无异于寻幽探秘。
“夏族长,你说逸儿并无大碍?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没有大碍吗?这是第几次了,第六次,第一次,我为他说了王侍郎的千金,王千金温柔娴淑,那是一等一的好女子,结果定亲之后第一天,逸儿骑马摔下来摔断了腿。第二天,差点儿让一碗粥给呛死,第三天,直接掉到井里,只剩下一口气,第四天更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窗户里面飞进来一块儿石头砸破了他的头……国师说他与王小姐命格不合,没办法。只好退了亲。退亲之后他果然没事,既然如此,那就再另外给他择好女子便是……结果呢,结果如何。你还敢说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声音暴跳如雷。轰轰烈烈的。
“怎么?就因为家父去了。你夏家就看不上我们于家,连我儿子都不肯尽心?”
夏蝉脚步一僵。
其他人也顿足,面面相觑。都听出来正跳着脚吵架的乃是于帅的小儿子,辈分高,比当今万岁还高出一辈,脾气也直,在京城属于万万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我看你夏安也是沽名钓誉之辈,再无乃祖风范。”
显然这位于家主,已然气得口不择言。
“呃,看来你家现在不方便。”
“没错,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来玩。”夏蝉身后的这帮贵公子千金,家传渊源,就算不知道别的,也知道怒火正盛的于家家主不能接近,万一要是他老人家一气之下发起疯来,那可会连累无辜。
夏蝉笑了笑,没回话,大大方方地莲步轻移,竟走了过去,她今天生日,穿了一身大红的罗裙,外罩白色狐狸皮斗篷,显得十分鲜活,笑盈盈站过去,面对这么一个小少女,还是寿星,于家人按说也不好发脾气。
“于伯伯,您先消消气,以您的身份地位应该也清楚,在咱们永安,我们夏家供奉灵师绝不比宫里的差,爹爹更不是随意妄言之人,他既然说令公子并无大碍,想必其中有些误会,或者只是巧合,您看……”
此话有理有据,后面跟着的那些客人都暗自点头。
张小姐幽幽一叹,压低声音道:“还是阿婵镇定,我一见于伯伯就腿打哆嗦,她还敢上前说话。”
奈何夏蝉说得再好,碰上不讲理,且心疼儿子的爹也没有用,于君怒气半点儿不消减,手指头简直要戳到夏蝉的脑门上:“呵呵,巧合?等你定亲的时候,也许也能巧合个五六七次,每次定都成不了,还得来一场大难!”
夏蝉的脸顿时胀红。
夏安皱眉,还未说话,于君已经眼睛一亮,转身冲刚过来的师风喊道:“师公子?我找你两天了,早听大长老说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出师,快来看看我儿!”
于公子是坐在软轿上让人抬着来的。
他面色如玉,长得眉清目秀,只是因为气色不好,到不能说是特别俊美,到显得有几分呆愣愁苦。
师风满头雾水,他和方知是要去剑庐,刚好路过,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于君一说,才明白始末,不由苦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瞎传,说他能沟通阴阳,乃是灵师中的佼佼者,他连灵师都不是,仅仅是懂一点儿锻造灵兵的法门。
“于家主误会,小子是个粗人,真不懂这些。”
师风说得斩钉截铁,于君却只当他在推脱,“是薛侯爷亲口告诉我,你与鬼谷高徒交往甚密,师风啊,我不是外人,你不能连我都糊弄。”
纠缠半天,师风怎么也说不清楚。
碰见这等认死理的人,确实各种麻烦,等到于君半哭诉地把发生在他儿子身上的事情说清楚,连他都觉得确实不对,只是族长既然说无事,恐怕京城中的灵师能解决的可能性就很小。
想了想,师风还真认真看了看于公子,犹豫了一下。
他一犹豫,于君火眼金睛,立时发现:“师风?”一声大喝,这位家主咬牙,“我们于家世代忠良,现在兄长们膝下空虚,只剩下逸儿这一根独苗,若是我家绝了根,我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兄弟父老,你要我如何是好!”
师风苦笑,摇了摇头:“于家主别误会,我并不是知道令郎的情况,不过,小子的确可以给您推荐一人,您若是再无其他办法,我就试着请她来看一看。”
于君猛地向前一步,眼睛大亮。
师风连忙又道:“我也是今日才知她已来京城。但话说在前面,此人很年轻,太年轻了些,如果于家主信不过……”
“不。”
于君摇头,“英雄总从少年出,我年轻时也带兵打仗,少年成名的,大多不凡,只要能治好我儿,让我儿顺顺利利成亲生子。哪怕只是个七岁孩童。我也愿意跪下给他磕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师风也只好答应,那于君是急脾气,逼着他现在立即找人。
师风看了夏安一眼。
夏安的眉头紧蹙。便听他道——“我说的那人是个女子。年方十六。”顿时。他就明白师风说的是谁,不光是他,连夏蝉也明白过来。脸色瞬间发白。
“是姑娘也无所谓,能治好逸儿……”他就是条狗也没关系。于君完全是病急乱投医。
在大周,连国师都惊动了,还是没办法的事情,除了四处乱碰,以期能碰到真正隐匿于野的大贤,他还能如何?
师风又看夏安,夏安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反对,轻轻颔首,微叹一口气问:“果真对她有信心?”
“两年前她就有些深不可测的意思,去年秋日,我又见了她一面,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实在想不明白,她是不是得了哪位仙师醍醐灌顶,否则怎能变化如此之大,就算生而知之,也过分了些。”
师风眼神恍惚,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但声音却极为认真,他又不是那种会信口雌黄之人,声望在这儿,信誉自然有,于君更是从心底深处升起一丝渴望。
“师公子说的哪位?”
“十六岁,真的还是假的?”
夏蝉手抖了抖,攥紧,涂了淡粉色蔻丹的指甲,硬生生折断在肉里,她居然一时没感觉到,看向自家师兄的目光,简直淬了毒。
师风却丝毫没感觉到,只是翻出礼单,找到里面夹着的一张信笺,写了封信,送到薛小侯爷的庄子去。
那位应该暂时在薛家落脚,可惜师风的信送过去时,未免太晚,红尘已经带着罗娘她们搬了家。
幸亏送信人机灵,知道找薛柏桥帮忙,要不然这封信肯定落不到红尘的手里。
不过,红尘还是拿到了信。
信上只简单几句话,就是师风想求她帮个忙,若能拨冗一见,不胜感激。
“去见师风啊!”
红尘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略微惆怅。
她托了林旭,让鬼谷天机送礼答谢,没亲自登门,纯粹是因为她一时并不想去夏家。
当然,她生辰呢,一想到夏蝉今日也要摆酒席,热热闹闹庆祝,她就想顺便给她添堵。
上辈子和那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她对夏蝉是再了解不过,夏蝉好名,为人又独的很,她的好日子里,最出风头的不是她,够让她难受十天半月,甚至还会留下生日阴影,上辈子生辰宴小寿星惊才绝艳的段子,是别想在京中流传,当然,夏蝉要是愿意玩别的什么美人诗词泄露的把戏扬名,也是差不太多的效果,奈何夏蝉此人是个做什么事儿都要求完美的,让贵公子无意中发现,和让个粗野下人随手传扬出去的东西,到底哪一样更珍贵,还用明言?
“那就去!”
今天上门正好,又不是去认亲,是被请去的贵客,红尘笑了笑,“罗娘,拿出你们的本事,我今天要穿最好的衣服,骑最好的马,摆最大的排场!”
罗娘失笑,连连点头。
林公子在她们家小姐这儿养了十二匹大宛良马,再说,就算不是第一流的马,让小姐养一养,那也是绝顶的好。
排场大也耽误时间。
于君赖在夏家,茶换十多次,从月上中天,等到夕阳晚照,终于等到前面有人传话——“来了,来了。”
他蹭一下站起身,一把拽住不甘不愿的儿子,拔腿就向外跑。
夏安皱眉,也只得站起,客人都去了,他总不好说不要去迎接,能在客厅中等一等,已经算是极给面子。
“好大的架子!”
只见夏家竟开了大门。
陪着夏蝉聊天的小客人们听到那边的动静,登时愕然——一个不知来历的十六岁女孩儿,也能让堂堂夏家如此礼遇?
连夏安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暗道这帮下人今日怎么这般没眼色?大门那是能随随便便就开的?
外面喧哗声四起。
小厮高声喊:“家主,来了,来了。”
夏安叹了口气,也罢,门都开了,总不能把人打回去,矜持地咳嗽了声,道:“请……”
扑通!
“逸儿?”
话音未落,于逸一下子五体投地,整张脸都埋在地上,呜呜半天,挣扎半天,竟站不起身。(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漂亮
夏安:“……”
身边仆从连忙齐齐伸手去拽。
脸色胀红,累得气喘吁吁,拼命拽了半天,于逸整个人还是趴在地上,像只软体虫子一般蠕动,就是起不来。
“都没吃饭吗?连个人都扶不住!”
于君也吓了一跳,怒喝一声,自己蹲下去,想把儿子扶起来,结果伸手拉了半天,竟同样拉不动。
夏家好些人上去帮忙。
一时间都乱了套,夏蝉远远看着,第一次在外面面前手足无措,身边的那些客人们更是目瞪口呆。
这时,红尘已经身披法衣,头戴高冠,身后左右领着十数人,浩浩汤汤进门。
夏家的家丁仆从,低垂着头在前面开路,竟是殷勤得很,夏安扫一眼一瞬间胃痛——这帮不长眼的,不过一小姑娘,你们如此殷勤,像什么话!
可惜,他身为夏家的家主兼任族长,必须保持风度,那是绝不能此时破口大骂,训斥仆从的,咳嗽了声,刚想上前说话,红尘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她来到夏家,并不好奇这座古老的宅院,眼角眉梢没带出半分流连,行动是飘然若仙,玄色法衣,长袖翻飞,裙摆曳地,步步生莲。
夏安有一瞬间恍惚。
还有这张绝艳的脸。
当年先皇为陛下选了金家名满京城的女儿做妻子时,无人反对,但当那位陛下登临九五之尊。世上就多了一种说法,皇后容色太过艳丽,恐非吉兆。
能让臣子说出这等无礼之言,哪怕只有寥寥几个弄不清楚状况的在私底下乱说,也可以想象得到,皇后的容貌何等出彩,当时皇后与宓妃若立在一处,几乎能闪瞎人眼,让人再也想不起别的。
就说多年前皇后曾经遭遇刺杀,那刺客手段狠辣。武功高强。对自己也残忍,竟狠得下心给自己一刀做了太监,用竹签就能杀人于无形,只是面见皇后当面。看到她的脸便下不去手。惶恐间愣是让万无一失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如今。他的……女儿也长了相似的脸,虽然因为年幼,尚无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丽色。已经能预示以后的倾国倾城。
夏蝉站在后面,远远看着,越看,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她其实很久之前,就在心中揣摩过这个女人的样子。
她生在蒋家庄那等粗俗地处,应该没读过什么书,不知礼仪,自幼不受宠爱,自然生不出气度,不是木讷呆板,便是浑身炸刺,哪怕后来师风对她推崇有加,夏蝉还是觉得,师风此人眼光本是个不怎么样的,没见大哥提起那人,总是脸色复杂,想来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一粗鄙女子。
但今日初见……
夏蝉的心像是沉浸在寒潭里长久再也拿不出来。
京城闺秀里最美的荣华郡主,能比得过她几分?难道这世上,血脉真有这么重要?没有一个好爹好娘,就当真永无出头之日?
师风立在旁边,无意间看到夏蝉的表情,皱了皱眉,隐约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却是颇为不屑——方知师妹也是贫家女,如今谁还看她的出身?
冬日里寒风吹动积雪。
红尘踩着雪花而来,抬头看见夏安,神色不动,只是像寻常小辈一般见过礼,见他神思恍惚,也不介意,只低头去看于逸,四五个仆人,包括他爹于君,扶了半天扶不起他,红尘一伸手,于逸就蹭一下蹦起来,却是控制不住,倒退三步,才勉强站稳。
师风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阿尘,你身上莫不是带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样子,到有点儿像古籍中记载的上位者神灵,对下位者的威压,也可能是灵器压制。
红尘摊摊手:“只身而来,法器……到是带了我的青锋。”
问题是青锋向来高冷,对红尘没威胁的东西,它才不屑一顾,更不会莫名其妙闲来无事去压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