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抄《冰与火之歌》那真是抄对了!
马丁老贼写这本书的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对于一位职业作家而言这个岁数正是黄金年龄。
一般来说,五十岁左右的职业作家身体状态应该还游刃有余,而他或者她的三观应该稳固了,阅历应该是丰富了,风格应该是成熟了。技法应该是圆融了,思想应该是深邃了。
虽然他们的作品失去了年轻人的那种无畏的锐气,但是肯定要比年轻人写的更加深沉浑厚。
而且《冰与火之歌》的文笔确实独树一帜,马丁老贼也可谓是惜字如金,与当时绝大部分的英美作者的写作风格迥然不同。
这要是“看热闹”的普通读者还不看不出什么,不过落在哈佛三杰这种“看门道”的文科大师眼里,自然是门个儿清。
“哈哈哈……”袁燕倏这下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才怪。
我们的袁大师是绝对不接受那个“中国英语小说第一人”的名头。
他老人家明明就是全世界……别什么语言了,就是小说……也别什么体裁了,文学第一人啊!
他春风满面地举杯向着陈寅恪道:“鹤寿兄,原来小弟我这燕雀之网也能罗老兄你这云中白鹤啊!”
“噗嗤……哈哈哈……”
率先想明白这句非常“高级”的冷笑话的自然是国学精深的哈佛三杰,就算陈寅恪和吴宓被袁燕倏抢白得很不开森,听到这句话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哦……哦哦……哦哦哦……呵呵呵……”
麻坛三杰相比之下就差了些许,不过这三位小时候也算是念过一点书的,想了那么一想之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嗯?”
唯有出自南洋的黄宗诒就不行了,毕竟他的国学底子不如其他人扎实。
looklook,这要是没点国学底子,在这年头连听个笑话都听不懂啊。
“农历辛酉年三月,时袁公驻纽约,于友人家中设宴会哈佛陈、吴、汤三杰,并骆、陆、杨、黄四公,后世号为八骏之宴。
大师高会,难免争锋。席间激辨,几反目。
幸得汤公缓颊告曰,吴陈二公颇敬袁公之才也。
袁公即笑对曰:吾燕雀之网亦能罗云中白鹤乎。
此语出自《世说新语…赏誉第八》:‘公孙度目邴原:所谓云中白鹤,非燕雀之网所能罗也。’
袁公用此典,应燕倏一名并鹤寿一字,才捷至此,令人叹服。
当适时满座抚掌大笑,诸公遂和。”
——节选自《民国世说新语…言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话文 上
本章副标题:最后自然就是要吵吵白话文“底”问题
…………………………………………………………
我们的袁大师敬完了陈寅恪,又亲自起身给汤用彤满上了一杯,而汤大师也站了起来。
袁燕倏拍着人家的肩膀,感慨地说道:“锡予兄,你是个厚道人呐……”
其实同为哈佛三杰,汤用彤比起吴宓、陈寅恪这两位超一流大师,名声要小了许多。当然啦,人家单单凭借一本《汉魏两晋南北朝佛学史》就足以跻身一流大师之中。
这是因为他为人低调,专心学术,又不闹绯闻,还不搀和政治。而且他老人家的“运气”比吴。陈两位好多了。原本那条时间线上,他恰好在1964年驾鹤西去,堪堪躲过了那个啥。
你们懂的……所以某些有心人士提到了那个啥只会讲到被整的很惨的吴宓和陈寅恪,就把汤用彤给遗漏了。
钱穆对汤用彤的评价是,锡予之奉长慈幼,家庭雍睦,饮食起居,进退作息,固俨然一钝儒之典型。一团和气,读其书不易知其人,交其人亦难知其学,斯诚柳下惠之流矣。
汤大师1922年回国先去了国立东南大学和吴宓当同事,1926年他转到南开大学担任哲学系主任。然后从1930年就开始在北大的教学生涯直到1954年病退。
因其人品敦厚、学问精深在这三所著名学府里面声望都很高。
1948年北平沦陷……呢,解放之前,胡适离开了北大,校内一时没有校长。教授们就自己成立了校委会,并公推汤用彤做校委会主席,可见其人缘是相当不错的。
这种仁长君子自然不会让场面太难看,于是就亲自下场拍了拍我们袁大师的马屁……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算马屁,以袁燕倏的写作“水平”只能算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管怎么说,他的这番话平息刚才的口角,没有弄到大家不欢而散,在座众人包括袁大师全都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
因此,袁大师特意过来给他敬酒以示感谢道:“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鸿渐兄,说到你的小说,我等都想拜读一下你最新的大作,就是爱因斯坦先生赞不绝口的那些……嗯,科学小说。”
没错,此时赛里斯还没有“科幻小说”这个专有称呼,而是把sciencefiction直译为“科学小说”。
我们的袁大师立马装了个逼道:“锡予兄,我把我的这些小说称之为‘科幻小说’……”
“毕竟西人所谓的sciencefiction,包括我写的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科学,而是以科学为基础来推导的幻想文学,所以兄弟我认为应该翻成——科幻小说。”
众人闻言稍加沉吟都纷纷点头,给他点了一个赞。于是他就成了“中国科幻小说之父”。
虽然赛里斯第一部真正的意义上的科幻小说是“无名氏”1904年发表在《绣像小说》上的《月球殖民地小说》,说的是主角乘着气球上了月球之后发生的奇遇。嗯,这本书还太监了。
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从此以后说到sf,赛里斯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灰骑士”,毕竟就连“科幻小说”这个名字都是他取得啊。
“科幻小说,很贴切,好名字!”汤用彤那也是一位爱书之人啊,他两眼闪着小星星地道:“不知鸿渐兄肯否颁赐呢?”
“锡予兄,什么颁赐不颁赐的,言重了言重了。”袁燕倏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位才是哈佛大学的文科专家,肯垂阅我这个外行写的小说,兄弟我才受宠若惊呢。”
他转向众人扬声说道:“好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我们身在纽约,那就入乡随俗,按照西人之习惯我们来喝一杯餐后酒吧!”
房子大的好处就是,这帮人从大餐厅出来又进了一间很是宽敞的吸烟室。
我们的袁大师告了一声罪道::“诸位,兄弟我失陪一会……”
而等他一走出吸烟室,便在心里面高喝道:“大师球,开工了!”
“宿主,你要打印什么?”
“大师球,当然是我写的那些科幻小说了,中文版也要。对了,中文版要用这种格式……”
不多时,他就拿着一沓书稿回来了,分发给了在座众人。
这些书稿不是合集,而是单行本。不过每一本都是中英两版合订在一起的。
别说哈佛三杰了,就连他的三位牌搭子和黄公子都很是期待,还带着一点虔诚地打开了这些小册子。
再说一次,这四位也算是见闻广博的知识分子,对于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都赞口不绝的小说自然非常好奇。
众人之中有的率先翻阅英文版,而大部分人都直接看起了中文版……
“咦,怎么会是这样?!”
大家还只是看了一个题目的时候,就有人失声惊呼。
袁燕倏打眼一看,果然就是……
他立马关切地问道:“鹤寿兄,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不妥不妥,大大‘底’不妥!”陈寅恪举起手中小册子道,“鸿渐兄,你这个书怎么是横排的呢?”
没错,我们的袁大师用大师球打印出来的中文版小说都是后世那种横排版本。
也没错,我们的陈大师生平最恨简体横排版的书,他曾明示自己的著作一定要繁体竖排,否则宁可不出。此后,关于陈寅恪所著文集出版物无不遵其遗愿,繁体竖排。
比如说,吴学昭(吴大师的女儿)所著的《吴宓与陈寅恪》一书,本书是通行的横排简体字,然而至陈寅恪的诗句或文章全部是用繁体字印刷的。(笔者注:慕容手头上恰好就有一本2014年三联版的,确实如此,凡陈大师的文章都是用jpg。)
当然啦,后来有些大陆出版者为了照顾读者的阅读习惯起见,他的著作也有了简体横排版的。
更没错,我们的袁大师故意这么做来恶心……不对不对不对,应该说是挽救我们的陈大师。
“鹤寿兄,你说这个啊……”袁燕倏做出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道,“兄弟我认为科幻小说作为一种新事物,当然应该有一番新气象。再者说,直排对于刊印西洋科学公式多有不便,那索性就改成横排的好了。这有什么问题?”
而陈寅恪大摇其头地说道:“鸿渐兄,你这个问题大了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话文 中
本章副标题:国标,大师的野望!
…………………………………………
“鸿渐兄,你这问题大了啊……”
“首先……”
“其次……”
“最后……”
“总之,中文就要有中文的样子!”
和鸿渐先生齐名的鲁迅先生有一句名言,在中国即使是搬动一张桌子,移动一个香炉,也会被弄得头破血流,而且即使头破血流,还搬不动。
我们的鸿渐先生要不是带着大师球这个破系统,那肯定是要和天魔传人他们一起砸烂烧掉早就破败不堪还长了白蚁的红木家具,换上一套毛子风格的宜家。
如今他是成不了无产阶级革命家,不过在文化领域他还是施展一番拳脚的,当当一脚踢走破烂香炉的新文化运动的干将,甚至主帅。
当然啦,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主帅,《学衡》派自然就是他前进道路上的第一个敌手。
不过呢,作为天魔传人的好学生,袁大师还是要试试看能不能和吴、陈两位大师“化敌为友”,这样才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然而捏,想得很美的他少了一点自知之明,还忘了一件事情,他那张破嘴哪里会“化敌为友”啊,只会“化敌为仇”还有“化妞为那个友”而已。
“嚓!”
等陈寅恪说完了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袁燕倏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雪茄,然后冷笑一声道:“鹤寿兄,你说了那么多,说来说去不过四个字……”
“本位主义!”
他不等对方出言反驳,加快了语速道:“中文就要有中文的样子?!”
“照老兄你这么说,那我们还临什么颜柳欧赵(楷书四大家),还摹什么苏黄米蔡(宋朝书法四大家),还学什么明清馆阁、宋瘦、唐草、魏碑、汉隶、小篆、金文、鸟书、石鼓……”
“我们大家一起写甲骨之文不就好了吗?”
此时甲骨文已经重现天日,1903年,《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铁云藏龟》出版,是为第一部甲骨文著录。
只听袁燕倏继续加码道:“对了,甲骨文还不够老,应该像上古那样结绳记事才对。”
“哼!”陈大师哪会被这些话驳倒,他冷哼一声道,“鸿渐兄,就从你说的结绳记事开始,我们中国人自古至今不都从上到下地书写文字吗?”
他语带讥刺地道:“你不会跟我说,我们东方人看书时从上到下又从上到下,所以是点头文化。而;西方人看书时从左到右又从左到右,所以是摇头文化吧?”
文化上的自信心一旦失去,逆向种族主义的奇谈怪论就冒出来了,别说什么点头摇头文化了,后来还有“丑陋的中国人”,“河殇流”和“狼图腾”呢。
“呵呵呵……”袁大师轻笑几声道,“如果真的只要把直排改成横排就能改造我们中国人的文化,那兄弟我也不和你争这个了。袁某人倾家荡产都要把这件事情办成!但是……”
他话锋一转地道:“但是,老兄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我们连衣裳发式都改成西方的了,也不都活得好好的,改一下文字排版格式又有何妨?何况……”
他忍不住露出倨傲的神色道:“何况老兄你这样的文科生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西方科学。西人数理化还有兄弟我读的经济学的公式方程能从上到下地写吗?”
“鹤寿兄,你倒是写一个给我看看!”
读经济学就这点好,随时都能在理科和文科之间切换,哪个有利就当哪个,实在太bat…man了。
“你……”
见到这两位之间气氛紧绷,有人就跳出来打“圆场”了。
只听吴宓重重地咳嗽一声道:“鸿渐兄,我们这班留美学人,学习科目不同,回国报效各异,不能一概而论啊。”
“嗯……”袁燕倏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要“化敌为友”,因此他立马点点头道,“雨僧兄此话乃正论,倒是兄弟我失言了。”
他向着陈寅恪抱拳道:“鹤寿兄,此话收回。”
他这么一赔礼道歉,场内的气氛就松快了几分。
吴大师一看这小袁还是蛮知错能改的,忍不住说道:“鸿渐兄,我等素知阁下有报效国家之拳拳之心,改造国民之切切之意。不过……”
他拿起手中书晃了一晃道:“阁下之大作行文纯然白话,用字全然俗体……”
“等一下!”袁大师平生就听不得“俗体字”这三个字。
哦,阿拉大陆使用的简化字是俗体字,那些前殖民地用的繁体字不就成了正体字了吗?
“雨僧兄,兄弟我这不是俗体字,而是……”
好吧,他其实连简化字也不爱听,因为这个名称起得太差了。
想我东方某大国乃是华夏正朔,汉字正宗,改就改了其他人还能咋地,怎么能自承简化呢?
这个称呼真是霸气全无,逼格全毁。他才不爱用呢,所以他取了一个灰常霸气、灰常有逼格的名称……
“国标汉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