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生咬了咬牙,沉声道:“先回城再说!”
他正要往城门的方向跑去,却只见李渊的帅旗已经移到了护城河前的吊桥那里,几千渊军在帅旗下集结,弓箭手们开始对城头放箭,吊桥已经收起,城门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入城的可能。
宋老生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抚胸大哭道:“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连城都回不去了呀。”
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吼叫声:“休要走脱了宋老生,宋老生,拿命来!”
两个副将大叫道:“宋大帅,你先撤,我等为你死战!”
宋老生已经说不出话了,点了点头,向前奔去,两个副将带了几十个骑兵,转身大吼道:“何方狂徒,不知死活,想伤宋大帅,先过了我们这一。。。。”
他们的话音未落,空中一阵羽箭破空之声,烟尘里飞出一阵密集的箭雨,生生射穿了这两个副将身上的锁甲,二人大叫一声,吐出几口鲜血,落马而亡,刘弘基和几十名骑兵从烟尘中冲出,手上拿着大弓,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那两个副将身边的几十骑哪还敢抵抗,纷纷滚鞍下马,磕头求饶。
刘弘基厉声道:“宋老生呢,老子一直盯着他追,我知道你们是他的亲卫,若不说出宋老生的下落,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他说着,一挥手,身边的骑兵全都搭箭上弦,指向了这些宋老生的部曲骑兵。
这些已经失去了战斗勇气的可怜虫们吓得浑身发抖,为首一员小校连忙指向了宋老生刚才逃跑的方向,说道:“大帅,哦,不,是宋老生往那里逃了,我们,我们是留下来给他。。。。”
刘弘基懒得听这些人再多罗索,一挥手,沉声道:“留五个人把他们给捆了,其他的人,跟我继续追!”
从骑们发出一阵呼啸之声,跟着刘弘基,如风也似地冲向了宋老生逃跑的方向,远远地,只见靠近城边的护城河那里,三四个骑士正在下马,一边脱身上的甲胄,一边想要向护城河里跳,显然是抱了一丝幻想,想要游过护城河,然后靠爪钩和绳索爬城而入。
为首一人,五十出头,身形高大威猛,可不正是宋老生?!刘弘基哈哈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宋老生,拿命来!”
宋老生刚刚脱掉身上的盔甲,只有这样才可能游过河去,他听到了背后那如雷鸣般的吼声,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却只见一杆长杆狼牙箭,那闪着寒光的箭尖,正在冲着自己飞来。
宋老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闪躲,这一箭就生生地射中了他的咽喉,宋老生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手无力地伸出,在空中虚抓了两下,一仰天,就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护城河水里溅起一阵水花,瞬间就是一片血红泛起。
宋老生身边的几个护卫,悲呼道:“大帅,大帅!”一个个全都跪倒在了河岸边,痛哭失声。
刘弘基和手下的骑兵们冲到了河边,他顾不得去看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手一挥,几个部下跳下马,先是把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捆了,押在一边,然后两个人跳下了河岸,不一会儿,宋老生的尸体就在那污浊血腥的河水里浮起,腰上系着一根绳子。
刘弘基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接过了河中的两个手下抛上岸的绳头,用力地拉了几下,宋老生的尸体就给他拉上了岸边,他抽出腰刀,一下子就砍下了宋老生那被河水泡得有些面目狰狞的首级,然后抽在自己的骑槊槊头,高高举起,围着霍邑城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跟手下的从骑们齐声大叫道:“已斩宋老生矣,城中军士快快投降!”
李渊远远地看着刘弘基的槊尖上插着宋老生的首级,对身边的李世民笑道:“二郎啊,果然是刘弘基斩了宋老生,你的布置还真是绝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刘弘基没有在冲阵时消耗多少力气,他的马跑得快,正好适合追杀宋老生,父帅,现在敌军出城的主力部队,除了慕容罗喉带了几千人逃回南城外,已经全部崩溃了,我军今天没有来得及制作攻城的云梯,要不要先收兵回营,再劝降城中的隋军呢?”
李渊摆了摆手:“不,现在宋老生已死,城中人闻风丧胆,之所以不降,是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罢了,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一鼓作气,攻下霍邑。传令下去,弓箭手压制城头,步兵强行搭人梯和用爪钩爬墙,这霍邑城不过一丈多高,两三个人一迭就上城头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给我拿下霍邑城!”
李世民笑道:“父帅英明,孩儿这就去亲自攻城。”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局已定,我们的主力战士不要去冒险了,传令,让轻装辅兵和辎重兵们搭人梯,靠他们就够了,我的主力步骑兵还要留着跟屈突通作战,可不能在这里折损了!”
李建成的眉头微皱:“这些人并非良家子,多是奴仆与犯人,让他们立这功,真的好吗?”
李渊微微一笑:“按我说的做,我自有计较!”(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出手大方
渊军后军,辅助兵们并没有前方将士们的那种踊跃的兴奋感,还是不紧不慢地搬运着东西,从前方运回伤员,这就是辅兵和辎重兵们的真实一面,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有希望的未来,不过是混日子而已,打完仗后,他们仍然是奴仆的身份,看不到希望,活着,也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长孙顺德带着百余名骑卫冲到了这里,大声道:“大帅有令,尔等辅助兵,现在火速去前线攻城,不得有误!”
一个年长的辅兵队长睁大了眼睛,说道:“将军,我等不过是些奴仆,战亦无功,我们的任务并不包括到前方去作战啊。”
几个辅兵跟着嚷了起来:“是啊,打赢了也没功劳,我们在这里做的不是好好的吗,前线已经大胜,并不需要我们顶上啊。”
长孙顺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是大帅的命令,大帅说了,这一仗人人都要参与战斗,战后,也会给所有人相应的封赏!”
最后一句让所有的辅兵们都兴奋了起来,几百人一下子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奔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什么?真的有封赏吗?”
“我们不是良家子弟啊,按律是没有军功封锁的,大帅真的这样说了吗?”
“不会是骗我们去攻城填沟的吧,我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长孙顺德摆了摆手,双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面对越围越多的人群,他大声说道:“这是大帅的军令,不会有假,我军已经占了巨大优势,根本不需要尔等出力攻城,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立功!我们是义军,跟官军完全不一样,暴隋的不少律令,就是不给人活路的,这才有了我们的起兵建义,什么奴仆不能得功的命令,大帅根本就不会遵守的!”
辅兵们暴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唐国公万岁,大帅万岁!”
“我等愿效死力,将军,带我们去攻城吧!”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长孙顺德哈哈一笑,一挥手,说道:“大帅有令,调三千辅兵搭人梯爬城墙,要快!我只带走三千人,多的一个也不要!”
霍邑城外,李渊神色轻松地坐在一处小高岗上,天色已经黄昏,不少渊军的将士们正打着火把,集中在这座不大的城市的四门,看着前锋的战士们,踩着站在城墙根下的那些后军辅兵们的肩膀,靠着这种人梯爬上城墙,更是有不少辅兵们,站在城下,形成人垫,不停地接着从城头给打下,摔落的军士,这些人爬起身后,二话不说继续爬人梯上城头,而东城的城头,一面“隋”字大旗缓缓地倒落,而一面“李”字的义军大旗正冉冉升起,霍邑城内外,一片欢呼之声。
李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很好,这霍邑城算是拿下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就消灭了宋老生的军队,拿下了这个关键的地方,这都是全军将士们的功劳啊,大郎,二郎,你们今天的表现很好,为父很满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拱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大哥今天死守住了正面,这才是首功之臣呢。”
李建成面露惭色,摇了摇头:“二郎,别这么说,今天多亏了你及时杀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哥今天差点就坏了大事,谈什么功劳呢。”
李世民笑着拉住了李建成的手:“精锐骑兵都给小弟带走了,大哥只靠步兵就守住了正面,挡住了宋老生主力精锐的轮番突击,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呢?现在攻城的也是大哥的步兵,当居首功啊。”
李渊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两兄弟就不要互相谦虚了,攻下霍邑之后,我们不能拖延时间,火速向西南方向前进,在屈突通作好准备之前,一定要围攻河东郡。”
“不过,在此之前,仍然是需要安民赏功,今天我说了,让辅兵的那些奴仆们都参与攻城,会按军规奖赏,传我将令,所有参与攻城的辅兵,全部给予良家子的身份,战利品也按斩获两个敌人的标准给予分配。”
李建成微微一愣,说道:“父帅,这,这个赏格太高了吧,要说分点战利品也是应该,毕竟人家不避矢石,冒着生命危险搭了人梯,但是他们并没有斩获,却给斩首二人的赏格,还直接给他们良家子的身份,这,这恐怕普通将士不服啊。”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大郎,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我们需要的,是人心的归服,为什么晋阳起兵,有这么多人来投?就是因为天下人苦隋暴政久矣!这些人为什么会是奴仆,囚犯?是他们天生就是这个贱命吗?不,他们多数人本就是良家子弟,百姓人家,就是因为被隋朝的暴政逼的走投无路,有些人参加义军给俘虏,有些人交不出苛捐杂税,只能卖身为奴,我们既然是建义,要兴兵除暴,就得为这些人打天下,不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怎么会来投奔呢?!”
李世民听得连连点头,开口道:“父帅所言极是,我们是义军,就要跟隋军有断然的区别才是,隋室以暴政凌虐民众,我们就要救之于水火,不可拘于常理。”
李渊点了点头:“破城之后,对于隋朝在霍邑的官吏,不要侮辱,更不要杀戮,想留下的欢迎,择才给职,有家人在关中,想要回去的,就发给路费,任其离开,至于普通的军士,原则上一个不放,不想进入大军的,就和留守的部队混编留了守城。”
“至于城中的民众,还是跟西河一样,授予民爵,七十以上的,全部给个五品散官。”
李建成摇了摇头:“父帅,其实上次在西河,孩儿就想说,这官是不是发得太滥太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发个官,那以后朝廷的官吏体系还如何维持?”
李渊哈哈一笑:“无非是散官而已,朝廷又不要发一文钱的俸禄!杨广舍不得这些散官虚爵,所以天下人人离心,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让人人都有个散官当,有面子,岂不是顺应天意人心?!”(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 屈突通的麻烦
霍邑的东城吊桥,两根绳索被登上城头的士兵们砍断,沉重的吊桥,重重地倒下,横跨一丈多宽的护城沟,激起一片尘土,而两扇大门,也“吱呀呀”地打开,站在门后的百余名隋军将士,在几个小队正的带领下,跪在城门两边,解甲弃兵,以示投降。
渊军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潮水般的步骑兵开始涌入城中,李渊长身而起,说道:“传令,入城后不得滥杀,也不得抢劫民居财物,违令者斩!城中无论军民,只要放弃抵抗,一律不得伤害,还有,对于宋老生的尸体,把他的首级与尸身缝合,厚葬!”
李建成奇道:“宋老生抗拒王师,顽抗到底,被我们当场斩杀,还要对他厚葬吗?父帅,这又是为何?”
李渊笑着对身边的裴寂说道:“裴长史,你能回答大郎的疑问吗?”
裴寂微微一笑,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宋老生虽然是对抗天兵,战死沙场,但是他毕竟是隋朝的忠臣良将,而且在霍邑的时候,也算不上多残暴,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与我们为敌,自然要击灭。”
“但他忠于朝廷,尽忠职守,这是我们需要大力宣扬的,我军起兵建义,初期来的许多都是天生反骨的不安定份子,想要建义从龙,忠诚度未必有多高,更需要我们树立一些忠义的形象,来告诫他们,感化他们,以后我们会取得天下,会成为合法朝廷,自然不希望再有人象现在这样,占山为王,对抗朝廷啦。”
李建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常达怎么办?今天让他给逃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宋老生已死,可以厚葬,可这常达还是活着的哪。”
李渊的眉头一皱,恨恨地说道:“这常达确实可恶,以前跟了我这么久,是我一手提拔的,可他在战场上却是冲得最起劲,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一个。不杀了常达,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寂笑道:“主公,你现在可不能由自己的意气行事啊,常达是隋将,为大隋出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胜负已分,宋老生已死,常达怕是多半逃不掉,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躲在城中不敢出来,此人是一员猛将,良将,能收之,为我所用自然最好,主公何必以一时私怨,而损一良将呢?!”
李渊哈哈一笑:“裴长史,刚才我不过是一时戏言尔,常达今天冲得最凶,说明他是忠义之士,我又怎么可能加害忠义之士呢,传令,赦免常达,他若是肯来投奔,给予其统军之职,让他带领一支宋老生的降兵,位置与王长谐,刘弘基他们相同!”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赦免常达可以理解,但让他跟今天的功臣们,并列为六军将军,这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其他的将军们能没有想法吗?”
李渊摆了摆手:“今天一战,我军大概俘虏敌军就有两万三四千,这些人都是要编入我军的,以后队伍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让降将带领这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