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为我们大楚国的前途,必须要作个决定了。”
杜伏威的脸色一变,沉声道:“老辅,别乱说话,大楚是我们起兵时的旗号,现在我们归顺大唐,早已经自去尊号了,你这样说,是谋反啊。”
辅公佑冷笑道:“唐朝给你一个东南道行台尚书,一个吴王的头衔,难道我们就真的可以割据东南了?那不过是李唐远在关中,顾不到江南,所以暂时给几个空衔来安抚罢了。一旦中原平定,他们的势力直接到我们这里,那一定不会给大哥留下自立的空间的。到时候如果他们主动招你去长安,大哥怎么办?”
杜伏威的眼皮跳了跳,说不出话。王雄诞咬了咬牙,沉声道:“父帅,儿以为二叔(杜伏威与辅公佑结拜兄弟,所以王雄诞这些义子们在这种私议场合都叫辅公佑二叔)说的话不完全对,当年儿劝父帅归顺大唐,可不止是因为大唐能助我们对付李子通,其实当时儿就分析得清楚,唐朝不可能有什么实质的支持,最多是给我们一个名号罢了。但当时的天下大势,唐朝已经是脱颖而出,其统一之势,不可阻挡,我们早点归顺,比战场上不利时再投降,要好得多。”
辅公佑哈哈一笑:“大唐统一不可阻挡?只怕未必吧,窦建德的夏,王世充的华强国,他们都没有胜的把握,别看现在李唐出兵中原,兵困洛阳,但只要洛阳不克,那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要知道王世充当年可是孤城一座,两万人马照样打垮李密的百万大军呢。再说了,窦建德也不是吃干饭的,会坐视李唐灭华强!”
阚棱叹了口气:“二叔啊,你这是意气用事了,要说前年我们投唐时还看不出来,尚情有可缘,毕竟当时唐军新入关中,身边强敌环伺,薛秦,刘汉都是其重大威胁,可到了现在,也就两年时间,李唐已经连续消灭了西秦,西凉和北汉这三大政权,尽得陇右甘凉和并州之地,几乎已经一统北方,虽然在太行山东和巴蜀的扩张碰到了问题,但是有如此的局势,已如当年秦国统一六国之局,雄诞说的不错,一统之势,已经不可阻挡了啊。”
辅公佑摇了摇头:“可是现在的天下群雄也不是当年的六国!窦建德有河北之地,兵多将广,物产丰足,实力在当年的赵国之上,而王世充更是继承了整个大隋的精兵良将,更是有李靖一举灭梁,可以说其实力超过了当年的楚国,就是杨玄感现在负气出走,时间长了也未必不会有回归华强国的可能,如果窦王联手,只怕李唐现在吃下的中原州郡,还得原样吐出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说到这里,辅公佑向着杜伏威一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大哥,这里都是自己人,议政论事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我们这些人,当年给官府欺压地走投无路,这才上山落草,为的不过是活命,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奋斗,我们总算活下来了,也成了一方诸侯,但也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年投唐只不过是吓住李子通罢了,不是真的就要把打了多年的江山,基业给拱手送人的。现在我以为如果能维持中原的平衡,让王世充和李唐互相牵制,谁也灭不了灭,是最好的结果。”
王雄诞的脸色一变,争道:“万万不可,我们现在已经归顺了大唐,就是大唐的臣子,这时候如果不听大唐号令,就是形同谋逆。秦王已经移檄给我们,要我们出兵唐,邓,然后经汉东四郡跟他们取得联系,联兵攻克东都。如果我们不遵守执行,那可就是违令啊,后果很严重的!”
辅公佑哈哈一笑:“雄诞贤侄,你也是带兵之人,这个借口难道还不好找吗?李子通的那么多部众散落各地,我们就说李子通押解长安之后,他的不少部下又重新复叛,我们需要分兵各地来镇压这些叛乱,暂时无力出兵助大唐攻打洛阳,不就结了吗?哼,洛阳如果守住了才是对我们的好事呢。要不然,李唐一下子就跟我们接壤了,到时候我们还能自立吗?”
阚棱叹了口气:“二叔啊,为什么总想着要自立呢?反正早晚要归唐的,人力还能抗拒天命不成?”
第二千五百九十一章 杜楚的隐患
辅公佑的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大叫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子懂什么,我和你们的义父冒着灭族的风险起兵,可不是为了继续给人当牛做马,随时可以夺取生命的。我们打下的这个江山,怎么可以就这么拱手送人?你们到底是吃哪家饭的?收了李渊多少的好处说这些话!”
王雄诞咬了咬牙,抗声道:“二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的性命都是义父给的,不忠于义父,还能忠于谁?但现在我们是为了义父,也为了二叔你来谋一个前途啊,隋末大乱,群雄并起,我们趁着这个乱世可以割据一方,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这个乱世,已经到了终结的时候,当年有近两百路大大小小的叛军反贼,可是现在已经只剩下区区几家,李唐,华强,窦夏,再就是我们了,最多还有个渔阳的高开道,其兵小地少,可以忽略不计,到了这个时候,天下一统的大势已成,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样指望着自立了。”
辅公佑咬了咬牙:“我们坐拥东南半壁江山,军队二十万,人口两百多万户,怎么就不能统一天下了?这些年,给我们消灭的各路豪强还少吗?就是隋朝的大将陈棱,不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
阚棱叹了口气:“二叔啊,陈棱所部不过是右御卫部队,只能算隋军二线的部队,不算王牌主力,即使是这样,我们跟他对战也是败多胜少,要不是后来李子通跟他大战,消耗掉了他的主力,他又怎么会兵败来投我们呢?我们连打个陈棱都吃力,又怎么去跟王世充的东都兵,大唐的关中铁骑这样的天下精锐对抗呢?”
王雄诞点了点头:“是啊,就是上次打败李子通的那一战,我们也是几乎要输掉了,若不是趁夜偷袭,也不可能反败为胜,我们都是从长白山过来的,知道这江南之地民风柔弱,出不了精兵锐卒,连我们都能横扫这里,如果我们企图以此地割据,又怎么可能对抗中原的雄师呢?”
辅公佑给说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无法反驳。王雄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是外来户,并不是江南本地人,对于江南人来说,我们是侵略者,是北虏,士人不会真心归附我们的,就算父帅任用了原来为李子通和沈法兴效力的那些个江南士人,如李百药等,他们也是待价而沽,一旦有更强的势力打来,难言忠诚的。”
杜伏威长叹一声:“唉,谁叫我们都是草民出身,不是世家子弟呢?就算这些人现在归顺了我,是我的臣下,但仍然无法跟他们一条心。雄诞说的不错,老辅啊,咱们看似强大,但其实根基是根本不足的,现在平定江南,完全是靠武力压服,但真碰到更强的武力,那可就难说了。”
辅公佑咬了咬牙:“那我们就不要让李唐这么快地灭了华强国,非但不能助他们攻打洛阳,甚至还要想办法让李唐这次出兵不成,如此一来,李唐就会和王世充多年征战,拉锯,我们才有时间和机会慢慢地经营江东之地。如果我们在这里能呆上十年以上,根基已成,就不用怕任何人了。”
王雄诞摇了摇头:“二叔想的太简单了,我们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可是这两国却不会这样想,两家都是想要一举击倒对手,如果这回是王老邪胜了,那他打退唐军之后,十有**就会来灭我们,现在李靖已经占了荆蜀之地,正好没地方发展呢,我们很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毕竟潼关难以攻破,可是我们这个唐朝的东南道大行台,却是最容易攻击的目标了。”
阚棱也点头道:“不错,杨玄感现在占了淮北,彭城一带,我看他也有吞并我们的心思,现在我们如果早点打通唐州和邓州,和中原的唐军取得联系,才能让杨玄感和李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王老邪是如何屠杀各路义军的,我们都知道,要是我们输给他,那下场绝不会比刘元进和卢明月更好!”
杜伏威叹了口气,看着辅公佑,说道:“老辅啊,这点孩子们没有说错,投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投奔王老邪,他可是继承了隋朝的正统,又是心狠手辣,专屠义军的刽子手,当年他在江南的时候,向佛祖发誓会放过义军将士,但转回头就把几万义军全部坑杀,所以江南人恨之入骨,我们根本不可能跟他产生任何联系的,那是自寻死路,而且这个决定一旦作出,江南人立马会弃我们而去。”
辅公佑咬了咬牙:“我没说要投奔王世充,只是说,要借助王世充的力量,让他挡住李唐,他占了中原也有几年,但跟我们还算相安无事,没来打我们,如果正面有李唐的强大压力,他是派不出强有力的部队来征讨我们的,毕竟我们就算再不济,也有几十万大军,不是他可以偏师灭的掉的。”
王雄诞冷冷地说道:“那么请问二叔,李靖算是偏师吗?”
辅公佑的脸色一变:“李靖怎么又成偏师了?他也是想要自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看着洛阳给围攻而不救了。”
王雄诞摇了摇头:“但李靖毕竟打着王世充的华强国旗号,就算洛阳失守,他也可以以继承王世充的名义而自立,到时候他绝不敢北伐中原去招惹唐军,一定会打着为王世充复仇的名义来讨伐我们的。江州的林士弘绝不是他的对手,一旦江州陷落,我们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了。二叔啊,现在的情况已经变了,萧铣也许不会来打我们,但李靖和杨玄感,是一定会来的,还是放弃自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早点归顺大唐吧,尚不失公候之位呢。”
辅公佑双眼通红,厉声吼道:“一派胡言!你们以为投了唐就能位列公候?也许你们两个小子可以,但你们想过你们的义父吗?他是首领,是大哥,李唐岂会容他?薛仁杲,李轨不都投降了吗?他们是怎么死的?!”
第二千五百九十二章 冲冠一怒
杜伏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甚至头上开始冒出了几滴汗珠,这个纵横江南,不可一世的枭雄,对于李唐对其他投降的君王们那种冷酷无情的处置手法,也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今天,在辅公佑的这句话面前,这种恐惧终于表现出来了。
辅公佑一看杜伏威的脸色,心中就有了数,冷笑道:“大哥,你是自己竖杆子的人,我们这些人都可以降,不失王候之位,可唯独你,李唐是不会放过你的。就象薛举,他们薛家全族给杀,但宗罗喉,翟长孙这样的大将却可以继续为李唐效力,所以,你自己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别到时候给人卖了,还不自知啊。”
王雄诞有点急了,大声道:“二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呢?我们的命是义父所给的,如果李唐真的对义父不利,我们又怎么会独活?我们怎么可能用义父的性命,去换自己的荣华富贵呢?”
辅公佑哈哈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你们的义父考虑,怎么会提这样的建议?当年我就极力反对,可你们说只是名义上接受,实际上还是自立,考虑到当时李子通大敌当前,我也勉强同意了。可是现在李唐已经兵出中原,想要一统天下,这个时候你们还主动要帮李唐,还要大哥去主动归顺,你们究竟站在哪边的?!”
王雄诞急得直接向杜伏威跪了下来,披散了头发,以手指天,朗声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雄诞指天发誓,若是心存半分歹念,想要对义父不利的话,教我死于乱刀之下!”
阚陵也跟着跪下发誓道:“我阚陵若有半句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杜伏威叹了口气,站起身,扶起了两个义子,说道:“好了好了,不要随便地赌咒发誓,这样不好。你们的忠诚我是知道的,不过你们的二叔说的也有道理,李渊心狠手辣,对于所有投降他们的称帝称王的人,都是斩尽杀绝,不留情面,我们就算真的想要投靠他们,就一定有好结果吗?一旦我们失掉了自己的土地,军队,就是任人宰割,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是人家一念之间的事了啊。”
王雄诞摇了摇头,朗声道:“父帅,孩儿以为,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绝对。李渊他毕竟是出身世家大族,这让他能迅速起兵占据优势,天下人心所向,世家归附,但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无形的枷锁,就是那种道义上,杀降不祥。如果来投降他的人,都要赶尽杀绝,那就是背信弃义之举,人无信不立,要是自己毁了信誉,那就算自己这一代没事,到子孙辈上,也会得到报应的。”
杜伏威勾了勾嘴角:“是么,那他们杀了薛仁杲,李轨,又是怎么回事?”
阚陵微微一笑,说道:“这两人并不是主动投降,而是兵败时不得已投降的,属于走投无路时绝望的尝试而已,而且他们的统治极为残暴,薛氏父子屠杀唐军俘虏,拷掠士人搜刮钱财。而李轨明明库有存粮,却是死活不肯赈济灾民,以至于没有经过什么战乱的河西凉州,居然出现人相食的惨状。这两个人,都是民愤极大,失尽部下之下,斩杀他们,非常不是违诺弃信之举,反而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要不然的话,打不过就投降,投降了也不能杀,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王雄诞接过了话头:“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自从接到了唐朝的封号之后,我们一向是安分守已,谨遵大唐的号令,象上次唐朝派了使者夏候端招抚中原各州郡,被王世充一路追杀,是我们派兵护卫了夏候端,让他得以返回关中,为此事我们还得到了李渊的嘉奖呢。现在天下大局已经渐渐地明朗,王世充兵困洛阳,灭在朝夕,李靖和杨玄感已经明显准备自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如果我们不尽早地真正臣服于唐朝,只会被他们联手攻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如萧铣,又怎么会是李靖的对手呢?”
辅公佑咬了咬牙:“李靖和杨玄感也不是傻瓜,我们就算不能联合王世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