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盛唐- 第447部分

　　　　即使渐渐远离都城，也成为了人流中的一分子，随波逐流，被冲着走，茫然没有目的。

　　　　唐人还没有打过来，大马士革彻底乱成一团。

　　　　家家关门闭户，市场萧条之极！

　　　　人们将情况报给哈里发，或有人说应该许进不许出，征发所有的人上城墙，尽最大努力的抵抗。

　　　　哈里发则然泪下：“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让他们去吧！”

　　　　他的话加剧了百姓离城的洪流，当唐军还没到来之前，能够跑掉的人都上路了。

　　　　辉煌的大马士革皇宫变得人前冷落鞍马稀，往时人头涌涌，各种口音，各种肤色、各种装束的人们来来往往，但今天，当哈里发召集大朝会时，居然有四分之三之多的官员没到的！

　　　　大难临头各自飞，白衣大食帝国的没落，就在眼前！

　　　　出奇的是，在没来的人中间，还有不少的天潢贵胄，即阿拉伯人出身的官员，他们不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

　　　　所以，穆罕默德扎拉汉起到的作用实在不小，功不可没，唐人连他都敢留用，甚至让他带兵（这是唐军大肆宣扬的地方），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就连殿前赞礼的官员也不见了，见到不成样子，哈里发阿卜杜勒麦利克干脆退朝，只召了少数几个大臣议事。

　　　　他坐在金椅上，听取卫戍将军萨桑报告城防备战之事。

　　　　萨桑脸色愤然，哈里发居然脸色很平静。

　　　　他还有三万精忠的、忠心的部队，其他的人呢？

　　　　没了！

　　　　军队哗变，大面积地逃亡！

　　　　各处军营一空，参与一场必输的战争，注定会将性命丢掉，哪怕平时宣称自己最信奉神、最爱国的人也原形毕露！

　　　　“你们还在，朕心甚慰”哈里发说道。

　　　　“陛下！”维齐尔哈马迪向他鞠躬，垂泪道：“陛下，而今这样的形势，只有一条路可走！”

　　　　“哦？”

　　　　“让城别走！”哈马迪双眸闪闪发亮道：“向西走，一直走到北非的尽头，在摩洛哥那里，重建王廷！”

　　　　他加多一句话道：“此乃前任维齐尔卡尔金所述，而且是前任维齐尔内图说的！”

　　　　出人意料的是哈里发说道：“朕知道！”

　　　　“朕也想过，一是往西走，二是退位，但最终……”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朕绝对不能逃避朕对国家的职责，朕将于明天带兵，进攻唐军！”

　　　　所有的人都给他的话惊呆了，正在劝阻，他站起来，握紧拳头道：“朕意已决！”

　　　　……

　　　　时为公元696年（武周历万岁通天）十月二十七日，大马士革的民众都记得那一天，天气非常明朗，阳光明媚，晨起时满天的朝霞。

　　　　哈里发阿卜杜勒麦利克率三万御林军出东门，迎战唐军！

　　　　所有的人都很严肃，带着一种肃穆的神情。

　　　　哈里发以萨桑引一万骑兵为先锋，自带二万骑兵随后跟来，他没有做什么战前动员，只是简单地道：“勇士们，今天我带领你们上天/堂！”

　　　　结果三万骑兵没有一个掉队，个个都跟随而来。

　　　　……

　　　　离城二十里，萨桑率军驻留，看着东面尘埃大起，笼罩在半空，在风中如乌云一般席卷盘旋，向西而来。

　　　　明摆着，唐军骑兵正在接近中，很快地，唐军的面孔出现在大食人的眼前，打着一个“史”字旗帜的银色旗杆非常的显眼。

　　　　按军制，有银色旗杆表示加有“近卫”的荣衔，也只有取得很多胜利的部队才可以得到这样的荣誉，换言之，杀了很多大食人变银白的旗杆。

　　　　没错，来者史万超，韦手下最穷凶极恶的打手。

　　　　他因是韦的师弟，又素不喜理政事，不拉帮结伙而得到重用，今天，他获得了先攻权，韦将第一个攻击大马士革的光荣任务交到他手里，他也兴冲冲地率军前来。

　　　　“前方有大批骑兵拦路，不下万人，非常精锐！”斥侯飞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很精锐？”史万超也斜着眼睛问道。

　　　　“他们骑的都是阿拉伯马！“斥侯很精明地回答。

　　　　“这么有种！”史万超狞笑一声道：“让我们送他们去见他们的神！”

　　　　“好咧！”军士们哄笑起来，一身轻松。

　　　　史万超兴冲冲地带着军队前去为大食人送行，结果被大食人胖揍了他们一顿！

第九百四节　韦晞的暴怒

　　　　唐军前锋都是骑兵，同样是一万人，多了没必要，多是老兵，他们在史万超的带领下，一路杀过来，现在，大食都城就在眼前，他们恨不得插翅飞到大马士革城门前，即使是骑兵不能攻城，也在城下撒泡尿，记下“劳资第一个到此一游”也是好的。

　　　　敢来阻路？

　　　　那就让我们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看到大食人的队伍，唐军把头盔衣甲整理了一下，把光亮的马刀抽出来虚空一劈，身子向鞍头一欠，他们的马就飞奔开来，快得风在耳边发出啸声来。

　　　　史万超自己作死！

　　　　他居然没有玩唐军擅长的遇见敌人精锐部队时的“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轮番箭射之法，甚至连弓箭准备也没有，就那么策马上前与大食人硬p！

　　　　他们想用他们的马刀砍下大食人的头颅！

　　　　双方很快地接战，即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出乎意料的事情：唐军扑来了，被砍倒了，他们的头盔随着被砍断的头颅，疯狂于从马上滚下来，或者有时连人带马地被长矛插死！

　　　　几乎二千声的惨叫响起，因为大家都是一刀换一刀，谁都没有抵格对方杀来的刀矛！

　　　　结果同时毙命或者同时受伤。

　　　　唐军的刀利甲坚，出手很快。

　　　　但大食军哪怕装甲再差，他们的“大马士革弯刀”傲视天下，一刀下去，唐甲照样被劈开，绝无问题。

　　　　当天唐军损失惨重，是在对战中损失掉，无话可说，没有借口可讲。

　　　　史万超一如既往地冲在最前面，他手执铁枪，接连打掉了夹击他的两骑，然而从斜刺里冲出来的一骑，以狂风暴雨般的架势，哪怕史万超将那个骑士给挑了起来，对方的马依旧重重地撞在了史万超的座骑上。

　　　　那匹可怜的畜生被撞到倒地呕血，在地上不住地挛痉。

　　　　都不知道是第几号的座骑了，作他的座骑很悲摧，活上半年已经是马祖赏脸了。

　　　　史万超这回没这么好运气，他给撞掉下马，一半身子都是烂泥。。。很幸运地，他摔进了一个小泥塘里，毫发无损，但是将军的脸面尽失。

　　　　等他重新上马时，他才惊见前后左右有种稀稀拉拉的感觉，到处都听闻唐人的惨叫声。

　　　　就在他的前面，一名唐骑和一个大食人交错而过，刀光闪动，两人齐齐滚鞍落马！

　　　　鲜血飙飞，映红了史万超的眼帘。

　　　　于是他疾快地醒悟了，立即招呼道：“撤退！”

　　　　鸣金之声响起，唐军把马用力一勒猛回头，就飞奔开来。

　　　　身子伏到马背上，贴得紧紧的，叫人看都看不见地飞跑，风在耳边啸得更响，他们跑得飞快。

　　　　可是该死的大食人，他们居然追上来了！

　　　　阿拉伯马果然名不虚传，跑起来要比唐军的河西马要快上一线，唐骑始终拉不开距离。

　　　　更倒霉的是史万超跑得过快，没有后续部队跟上，就没有了接应，只能靠自己。

　　　　大食人追上来，将唐人从马背上砍落，他们掉落地上，被大食人的马蹄将他们踩成肉泥！

　　　　逼得史万超“断尾逃生”。

　　　　分出部分骑兵对大食骑兵进行纠缠，阻截他们前进。

　　　　然而，拼起马刀来又有上千骑唐骑掉马。

　　　　由于是战败，唐骑败军的状况非常惨，没死的尽被补刀，皆斩于阵上。

　　　　松了一口气的唐军才记起化学弹，于是他们点燃后到处乱抛，引发大食军马狂打喷嚏，唐军方可脱身。

　　　　……

　　　　阳光烈日下，史万超脱了衣甲，只穿着一身白衣跪在了各路军将面前。

　　　　这一趟他搞砸了，上万骑兵只得四千八百六十二人回来，个个魂不守舍，甚至有的人哭起来！

　　　　关键是连“近卫”的旗杆都丢了，很可能给大食人捡起。

　　　　它这太引人注目，大食人狂殴旗手，结果没有保住旗杆。

　　　　损失不小还颜面丢尽，唐军各路军马赶到，接到主帅韦将令：各部停止前进，进行整顿。

　　　　于是史万超在烈日下暴晒，直到韦策马前来！

　　　　大家见到韦的样子，齐齐心跳。

　　　　韦脸如寒霜，穿着孝服！

　　　　他到得史万超的面前，踩马奴的背上下马，一句话没说，就是一马鞭重重地打在史万超的身上。

　　　　“啪！”

　　　　看到的人齐齐脸上抽筋一下。

　　　　史万超身体结实皮厚，但韦的手劲很大，打得史万超衣服破烂，皮开肉绽，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二鞭更是凶狠，竟将牛一样的史万超抽得倒地。

　　　　等他爬起来，又是一鞭！

　　　　大家的心中又是一跳：这鞭甩出的鲜血足足飞到五米外！

　　　　第四鞭没有抽得下去，皮鞭断了！

　　　　他的手一伸，新的一根皮鞭落入他手里，然后第四鞭抽出。

　　　　王爷是动了真怒啊！

　　　　不过呢，大家反倒松了一口气：打得越凶，史万超越没事！

　　　　否则，他只要传来一条命令：将史万超明刑正法！

　　　　谁敢不从，谁也不会阻止他的命令，史万超必死无疑。

　　　　虽说他脾气坏、口臭，眼高过顶，但这些年下来，大伙儿都习惯他冲锋陷阵，他的能耐是公认的。

　　　　私心来说喜欢看到他倒霉！

　　　　公心来说，不希望他死掉，要死掉，也应该死在攻城的敢死队里。

　　　　足足抽了三十鞭，皮鞭都抽断了三条，史万超浑身是血，宽厚的身体上尽是血沟，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也是硬气，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最终生生地被抽晕过去。

　　　　韦把皮鞭一丢，向着各个军头演讲道：“我这人带兵，第一是要勇敢，需要你们的时候，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给我冲！”

　　　　“执行命令，不得有任何的怯懦和犹豫！”

　　　　“第二条，就是爱惜将士们的性命！

　　　　爹娘养大他们，足足花了十八年，不同于养马，就是一年，十八年才长大，每一个士兵，你们要将他们当你的兄弟来对待。

　　　　所以，你能派弓箭去的地方不要派士兵去！

　　　　我为什么每次攻城，都要用上一大批的火弹、石弹、化学弹和飞雷炮加上弓箭？我就是希望我的兄弟们少死一个人！哪怕能够少死一个人，我花上一万贯，我也愿意！

　　　　钱可以以后赚，但生命不会再来！”

　　　　……

　　　　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片寂静。

　　　　是的，韦就是这样身体力行，说到做到，所以他得到了军心！

第九百五节　帝国余辉（二）

　　　　居然坏事变好事，大家听到韦的肺腑之言，化悲痛为力量，所有的人想到的是紧密团结在韦身边，干死大食人，给自家兄弟们报仇。

　　　　史万超重覆旧辙，给一撸到底，所有的官职都丢了，好在爵位只被削等，没有去掉。

　　　　他是行为不当，作战不力，但也杀了不少的敌人，籍此，韦为他开脱。

　　　　他被韦打成重伤，不得不送往后方医冶，参加大马士革之战没份了。

　　　　至于军情，韦指派杨成献为前锋，王孝杰为中军，主持对大马士革战争，此两将都是老到之辈，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立即把惨胜一仗的大食军打回原形！

　　　　大食人一命换一换，充分发挥阿拉伯马的威力，杀死了五千多的唐军，但自身也死掉五千多，几乎持平。

　　　　他们通过补刀，将受伤的唐军一一屠戮。

　　　　可唐军的刀，却让他们感染，他们当时没死的隔上一会儿统统发高烧，也基本上死掉，损失同样是不少！

　　　　不过大食人捡到了唐军中代表“近卫”的银旗杆，第二次两军接战时用来耀武扬威，大声地道：“看哪，你们的旗帜，我们用来擦脚！”

　　　　看到他们照着旗帜上撒尿，唐人心中无不冒火！

　　　　杨成献冷笑一声道：“且让他们得意一下，很快就让他们哭！”

　　　　……

　　　　看着接近的大食军，唐骑组成队列，杨成献亲自下令：“准备……”

　　　　大队唐骑拈弓搭箭，一个个脸色轻松，将箭簇向斜上方拉开弓，这时便听到：“放……！”命令声下，哨子猛然吹响，尖利的哨声，大伙儿纷纷放箭。这时人们不需要瞄准，只要方向和角度大概对就可以。

　　　　一大片黑压压的箭矢密集地向空中飞去。

　　　　弓箭手们什么都不管不顾，他们按照平时练了无数次的操练方法，重复着取箭、上弦、放箭，就像在干一件重复的体力劳动，只需将平时熟练的放箭步骤跟着武将的指挥投放；保持体力的续航最重要，因为拉弓需要很大的力气，每放一次箭，都要消耗很大的体力。

　　　　但是他们的训练还有饮食，让他们的箭力超群，并且持久力强。

　　　　大食军中惨叫不断，马匹倒地，人翻身落马成批。

　　　　他们唯有咬紧牙关，低头夹着尾巴地猛冲，尽一切可能地缩少双方的距离，想的是挨近时给唐军重重一刀！

　　　　打过了这么多场仗，大食人已经放弃了在弓箭上与唐军争锋的希望，那敌不过的！

　　　　他们的作战方略是近距离搏斗，可是唐军岂会如他们之意。

　　　　大部分的唐军拍马转战，少部分唐军看着挨近的大食人，不懂不慌地平射！

　　　　擒王先擒贼，射人先射马，顿时大食人仰马翻，前排的倒了一地，还阻滞了后面的骑兵前进。

　　　　等到大食军绕过遍地马尸，努力拉近唐军的距离时，那批阻截的部队经已逃逸，换上的是另外一批骑兵，他们如法炮制，抛射、平射，将大食人阻击后从容离开，把阻击任务交给下一批部队。

　　　　大食人根本无奈唐军！

　　　　他们引以为豪的阿拉伯马的速度根本无从发挥，想与唐军一命换一命的设想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