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之前,清和郡主难免心中猜疑不定,如今见到了花袭人走出来,才算是定下来舒一口气——对方懂事,她们彼此接下来才都好相处做事。
任少容则是满眼惊叹,挽住清和郡主娇笑道:“娘亲您怎么能偏心!给了袭姐姐这样好看的衣裳,给我的却是一般般的!”
任少容哪里穿的一般了。
她今日穿着枫叶红色银线缂丝的锦衣,头上明珠璀璨,又娇俏又富丽又大方,哪里是一般了。
花袭人便笑道:“容妹妹冤枉郡主了。我这件衣裳,可是从别处得来的。单就料子,和容妹妹的就不能比呢。”
“但是好看啊!”任少容就好奇地问花袭人:“哪里得到的?买的吗?哪家店子?哪个师傅做的?我也要做一件!”
花袭人道:“是我从前义姐的心意。并非买来的。”
“那韩家啊……”任少容怔了一下才恍然明白花袭人说的是什么人,她并未在意,而是拉住花袭人的衣裳细细观看,真诚地道:“她的手艺真好啊,看这绣花,真是精致又逼真……”
任少容心思很少,并无瞧不起谁的意思,真诚地将花袭人的衣服赞了又赞,说出了不少好处来,花袭人温声附和着。
清和郡主嘴角带笑,听任少容说了一会儿,便打断了她,嗔道:“行了,容儿。从前叫你学习针线你总是偷懒,如今看到别人做出别致的衣裳了,你又羡慕……”
任少容忙摇头,一下子离花袭人远了些,像是极怕清和郡主因而找到借口让她学针线。
清和郡主又是疼爱又是无奈,白了任少容一眼,道:“娘对你早死心了……得,咱们这会儿别在这杵着了,该出发了。一会儿天热起来,就是坐车子也难受。”
在往停车处走的时候,清和郡主看了花袭人,又道:“那韩家姑娘说不定明日就成了侯府大小姐……容儿你若是看着你袭姐姐的衣裳眼馋,就讨好讨好人家,说不定她一高兴,也给你做一件与众不同的衣裳呢。”
“真的?”任少容眼前一亮,扭头立即就问花袭人:“那她今日去不去赏荷?我要找她玩儿!之前我在崇安侯府见过她一回……”说到这里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求助地看向清和郡主。待清和郡主点了头,她又继续说道:“那会儿她倒是没说自己会做衣裳。”
花袭人笑着摇头:“她哥哥受伤未愈,家中离不得她,哪有功夫出游。容妹妹既然同她相识,待她闲了,不如请了她到家中游玩。她从乡下来,朋友极少,得了容妹妹邀请,肯定很高兴。”
任少容闻言用力地点头,道:“那我一定请她。”
说罢又怕自己忘了,又对清和郡主道:“娘您帮我记着。”同样又对了她的丫鬟,一个叫蝉儿的,说道:“蝉儿你也帮我记着。”
清和郡主和那丫鬟都应了是。
说话间到了内眷上下马车的落日厅,三人分乘两辆马车,离了府。
清和郡主的马车走在了前头,花袭人和任少容坐在了一起,跟在后头。
此时太阳才越过屋顶,加上车厢中也摆了一盆冰,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热。
一路上,任少容兴致很好,同花袭人说了从前赏荷会的许多趣事。
“我跟你说,你去了,一定要注意耿家的人。”
“定国公家?”花袭人目光微微闪动,开口问道。宁王岳丈大人,如今领着二十万大军正缓缓回京的,正是耿帅耿老爷子。
耿老爷子去世的父亲同太祖一起起义,情比兄弟,更是太祖座下一员大将,为大梁开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太祖亲封为定国公。据传闻说,太祖曾还想给耿家赐下丹书铁劵,却被老国公给推拒了。
据传,老国公当时说:为人臣,当守人臣本分。若是他的后代依仗着丹书铁劵心无顾忌横行跋扈不守臣道,让后来为君者为难,最终也会毁了自身。所以,他不受这铁劵,以让后世子孙谨言慎行,忠君无二,方能永世富贵。
当然,这一番话不过是传闻,到底真不真,太祖和老国公都已经辞世,谁也不知道。但能传出来,肯定也不算太假吧。反正,后来,就算太祖没有合适的亲生女儿,也将一个侄女儿封为了公主嫁给了当年已经崭露头角的耿帅,足见圣意恩宠程度。
只可惜,那位公主没有活的太久,早几年已经先耿帅耿老叶子而去了。但也生儿育女,血脉繁盛。如今的定国公世子,自然更是她的亲儿子。
“正是他们家。”任少容点头肯定,俏丽的脸上有少见的严肃,道:“他们家的女眷,上一代就跟我们家不对付。如今更是如此。”
“这是为什么?”花袭人有些好奇:“两家不应该有亲戚关系吗?”
听到花袭人问,任少容严肃的面容绷不住了,她拉了一下花袭人,神秘地对她耳语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传。恩,我也是听又一次太后宫里的老嬷嬷说的。”
“说当年,定国公的世子爷喜欢我娘呢。”
“……”花袭人有些无语。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听到这么个大八卦。这任少容,可真不当她是外人啊,花袭人心中感慨。(未完待续。。)
216 出场
“总之呢,世子夫人和我娘之间呢,有那么点儿不对付。”
任少容吐了一下小香舌,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道:“就是前几年,我姐姐还在闺中来荷花会的时候,耿家的二小姐对着姐姐说冷言冷语的。姐姐是谁?”
任少容一挥手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崇拜地道:“姐姐才不会跟她说废话!她直接拔剑直接那耿二小姐的眉心,一步一步比上去,逼的耿二花容失色,一步步后退……”
“当时她们可是在船上,”任少容比划一下,兴奋地道:“那耿二退着退着,可不就掉入水中去了!偏那时候她被吓懵了破了胆儿,忘了塘水不深,在里面尖叫大哭着扑腾了半天,丢死个人了!”
花袭人很能够想象出当时那种场景,不禁配合任少容的情绪轻笑了一下,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告到太后那里,太后罚了姐姐抄书一个月。”任少容笑意盈盈地道:“虽然我姐姐受了罚,但耿二也在京城混不下去,很快嫁到外地去了。她本来能嫁的更好的,唉。”叹息中全是幸灾乐祸。
这可是影响了人家一辈子的事儿。
果然是大仇。
花袭人心中想着,求教道:“我知道耿家大小姐嫁入了宁王府成了王妃,那现在耿家还有几位大小姐?”
“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任少容拉着花袭人,仿佛是要拉一个同盟,道:“耿家这一辈的小姐不少。足有七位呢。耿二不算,耿大和耿三都嫁了人。就算到荷花会上来,也不会跟我们闹了。”
“剩下的就是四五六三人。这耿四和耿五是庶出的。瞧着柔柔弱弱的,心眼却是坏的很,是耿六的帮凶。耿六就是傻的,什么不好学,偏要学姐姐总与你动武,武功又不好……”任少容显然没少吃过暗亏,说起耿家姐妹那是十分不满,最后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那些个贵女多半都是眼瞎的,喜欢围在耿家人身边。我这里没几个人。总是要吃些小亏。”说道这里她有些沮丧。从前有靖王妃给她撑着,那些贵女也不过是挤兑两句,不敢真做什么。但自从靖王妃怀孕生子,出来的少了,这对贵女们的威慑也就少了,最近几次,她若不是机灵,只怕要吃大亏。
虽然清和郡主也护短,但毕竟是长了一辈。给人形象还是将道理的,怎么也不能如靖王妃那样蛮横直接,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吓人的很。
“我听姐夫和哥哥说,你也会武的?”任少容期待地问花袭人道。
花袭人愕然一下,微微点头。又摇摇头:“我病的太久,如今也不过是身体灵敏一些而已。同王妃肯定不能比的。”难道这个小丫头,是想让她做打手?花袭人觉得有些囧。
任少容闻言果然有些失望。但随即还是道:“那一会儿我们不要分开了。她们或许暂时还不敢对我如何过分,但你是新来的,说不定要被欺负。”
花袭人心中触动,问道:“我是乡君吧?一般的贵女不是没品阶的吗?”这个时空制度森然,她如今可是特权阶级,站在别人头上呢吧?
“就是因为你是乡君,追究起来她们要向你低头,才会更恼你一些。”任少容细心地叮嘱花袭人:“有些贵女父兄正当权,我娘怕也不太好替你出头的。哥哥是男子,也不太好做什么。”
这丫头,心真不错。
花袭人心中感慨,领了任少容的好意,表示了自己一定会小心些。
两人絮絮叨叨间到了郭府大门之前,一直将车行到前院,才停了下来。有郭家女眷过来迎接,相互见礼之后,就朝着内院走去。
那位郭家女眷只是郭家的二少夫人,对面清和郡主,气势有些弱。就这样,她含笑寒暄的时候,目光也不时掠过花袭人,带上了明显探究之色。
才到了待客的大花厅,不等郭夫人出面来招呼,便见一个贵妇人缓步走过来拦住去路,同清和郡主问候一句,稍微暗讽清和郡主一行来的晚了些之后,又看向花袭人,含笑道:“这就是你新得的女儿?”
这话一出,花厅都是一静。就是原来没注意到这里的贵妇小姐公子们,也都朝这边看过来。瞧见花袭人,不管那知道不知道的,都难免窃窃私语,悄声议论起来。
清和郡主面容微变。就是对会面对的此等情形心有估算,但真面临之时,心头也难免有些抑郁难受。
新得的,听听这个说法。
那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怎么能是新得的?这区区三个字就足够狠毒,直插清和郡主的心窝子,也同样朝着花袭人的脸上甩了好几个耳光。
清和郡主没接她的话,微微将身侧的花袭人让出来,对她道:“袭儿,来见过定国公世子夫人。”
花袭人面色不变,平静从容地见了礼。礼仪优雅,并无多少可挑剔之处。甚至,从她的身上,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气质露出。那气质,绝不比在场的任何贵女差了。
一个在乡间市井成长起来的外室女……就算是被封做了乡君,想来也是如那穿上锦服的猴儿一般。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个,往这么一站,就让人无法挑剔的人儿来。
当然,鸡蛋里挑骨头总是能的。但那样难免会掉分儿。
定国公世子夫人虽然还是世子夫人,但却已经有四十来岁了。作为一个尊贵有涵养的贵妇,从鸡蛋挑石头的行为,她并不想做。
不过,她还是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花袭人几眼,淡淡地道:“听说,你之前是因为走丢,才流落在外的?啧啧,这么好的孩子,也真是可怜。怎么会走丢的?”
清和郡主面容又难免一冷,握起的手指也用了力。
说什么流落在外,不还是想说她“不贤”。只不知,这花小娘子,到底会如何回答?
“多谢世子夫人关心。”花袭人神色平淡,开口道:“只是这世间有如夫人一般慈善人,也有那歹人。我在市井之时听人讲古,说历史上不乏有皇子公主横遭歹人流落在外的……如此一想,我当年丢失,也不算什么了。”(未完待续。。)
217 赏荷
将当年离家走出一事推给了歹人作祟,对清和郡主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高明的说法,但也不算坏,至少简单明了,扯不出更多的事儿来。毕竟事儿发生过了,怎要拉扯起来,能拉扯的地儿就多了,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说不完。
眼下,及时了结了这话题,给话题有个定论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清和郡主隐在广袖中的手指微微放松,道:“嫂嫂若是心怀慈悲,不若请世子爷上奏朝廷,再将京城周边梳理一次。我听说,上次陛下下令清扫了那些市井作恶之人后,时隔年余,那些人又卷土重来,死灰复燃了。”
当年因一把火烧掉了府衙大门,皇上震怒,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一般人马基本上都领了罚。其中府尹大人更是被贬了好几级,被发配到穷乡僻壤之处当小县令去了。
而继任府尹之位的,正是定国公世子耿广睿。就连那推官之位,几经争夺之后,也是宁王一脉之人。
如今这京城,大抵能算的上是宁王的地盘了。所以,清和郡主说出一一番请求,也是情理之中。
定国公世子夫人微微抬起下巴,接下了清和郡主的“请求”,道:“清和妹妹说的在理,回头我便与世子爷提提。”
花袭人在一旁瞧着,大抵应该能想到这二人年轻时候应该是闺蜜差不多的闺秀。清和郡主瞧不上定国公世子,嫁给了任平生,而任平生也给清和郡主挣面子。生生挣出如今一个爵位出来。如此成绩,难免让定国公世子相对显得黯然失色。
终于。定国公世子做了京城府尹,算了有了些成就。世子夫人也算是舒心许多了。
这个时候,郭府女主人总算是到了近前,闻言摆手爽朗笑道:“如此甚好!若是世子爷真将京城那些游侠混混儿再教训一番,百姓们定然要对世子爷重重赞誉,也肯定会感激两位贵人今日一番提议恳求了。”
郭夫人一边说话,一边不忘同清和郡主行礼,又分别拉着任少容和花袭人的手称赞几句,笑着称任家出了大喜事儿了,居然不摆酒设宴闹一闹。实在是该罚。
“……您是郡主不在乎,两个孩子心头可要委屈了。”郭夫人说话时候语速不快,便又让人无法改变话题,只能顺着她的话音接下去。因而,她这般说了,清和郡主便也含笑说道:“……定了日子,到时候请大家伙都赏脸”之类的话。
郭夫人也没冷落定国公世子夫人,在清和郡主说了设宴之后,她又拉着世子夫人的手臂亲热地道:“让孩子们去园子里玩去吧。这天气热。我们也是许久没见了,正好也说说话儿。”
女主人发了话,众人都给了面儿。
当下,小姐们行礼退出了花厅玩耍。贵妇人们便在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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