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却没有回答关嬷嬷这句问话。
她抬起头,摊开自己的手掌瞧了瞧,而后将孟如嫣的画卷拿过来,缓缓在画上美人面上摩挲,轻声开口问关嬷嬷道:“嬷嬷,我有多久没有练剑了?”
久到她的手掌居然可以同虽有贵妇人一样的细嫩;久到她已经习惯了手指上那修剪的精致保养到完美的长长指甲。
关嬷嬷愣住了。
片刻,关嬷嬷才开口道:“娘娘,您如今可已经是太子妃,再不能如往年一般了……”
太子妃面上露出一抹轻嘲。
她拿起桌面上的剪刀。在关嬷嬷诧异惶惶的目光中,轻轻地认真地将那好看的指甲剪掉之后,对关嬷嬷道:“嬷嬷,我的剑在哪里?”
“娘娘,您……”关嬷嬷不懂太子妃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心下有些惶惶,道:“您一会儿还要进宫呢!若是迟了,皇后娘娘怕会不高兴……”
“我的丈夫是太子,她却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会因为我稍微迟些而不高兴。”
太子妃摇头笑了笑。道:“嬷嬷,我就是想再练练剑。”
“承儿已经八个多月了,我的身体也养好了。”太子妃抿唇道:“我也该练练剑了。”
说完,她也不理关嬷嬷。往内室走去。
她恍惚还记得,伴随过自己少女时代的剑,是放在了何处……
……
暗香来。花袭人和徐清黎闲话休息了好一阵子,又用了些点心。加上两个人都有意提起兴致,便也开怀起来。又趁着中午天稍微嫌热,人们大多去用饭的功夫,准备出去逛一逛。
行人们嫌热,商人小贩们,还有那些杂耍团们,可不能嫌热。
临行之前,花袭人吩咐人将这个位置给她们留着,便与徐清黎一同,带上了轻纱帷帽往外走。
哪知路过前面铺子之时,正好听见有熟人声音。
花袭人愣了一下,对徐清黎说了一句抱歉,而后走过去,拿下帷帽,开口招呼道:“丽娘,你找我?”又道:“冷焰,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原来,是韩丽娘和冷焰不知为何在铺子中低声争吵。
韩丽娘一听到花袭人的声音,猛然回头,道:“花妹妹!我……”
花袭人这才看到,韩丽娘一脸的泪。
花袭人见状不禁又瞪了冷焰一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冷焰一脸冷酷,冷声道:“她非要找你,问问韩大哥去哪儿了,是不是出了意外。我告诉她韩大哥没事,她非不信,非要找你问个明白……好像是我骗她一样!”
花袭人闻言也有些纳闷,诧异地道:“韩大哥还没有回家?不会啊,当时大夫说他只是有些脱水,并无大碍啊?我留了些钱财,虽没有多少,但也够韩大哥回京所需了呀?”
她当时除了付足了诊金之外,还额外给韩清元留下了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应该不至于让一个开开开业的医馆见钱眼开给昧下吧?也更不至于因此谋财害命吧?
更何况,她还点出了郭三少贵公子的身份。
她不知道郭三少后来有没有想起给韩家送个信,但她后来同宋景轩回京的时候,也又嘱咐人往韩家送过一次的。
后来,没有人再提这件事,花袭人就以为再没有意外,加上自己心思纷乱,也没想起来问一问。
韩丽娘这时候来找韩清元……
这都有七八日过去了,新江县又不远,难道韩清元还没有回家?
花袭人这一说,就见韩丽娘猛然摇头,不住地掉眼泪。
冷焰插话道:“我都跟她解释好几遍了,她就是听不进去,非要找你问问!姐姐已经做了妥善安排了,韩大哥没有回家,说不定是因为别的绊住了!有什么好惊慌的!”
韩丽娘揉了揉眼睛,忍住眼中泪水,道:“娘和我待在家中,又不怎么认识人,消息闭塞……这都中秋了,也不见哥哥回来,怎么能不担心?”
“我知道花妹妹肯定将哥哥救出来安排好了,但没见着哥哥……”韩丽娘忍住眼泪道:“不说我娘已经担心的咽不下饭,就是我也,我也快撑不住了!”
韩丽娘说着,一把抓住花袭人的手臂,央求她道:“花妹妹,你告诉我,你最后将哥哥给放在哪里了?我想去找他!”
韩清元是被人掳走的。
外面貌似又发生过什么动乱,她们都不清不楚的,加上韩清元一直既不见人,又不送信回家,虽然有花袭人捎话说韩清元已经安全救下了……见不到人,收不到信,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关系到血脉至亲,她们哪能放的下心!
能坚持到今日才来找花袭人,已经是韩丽娘忍了又忍,实在坚持不住了!
花袭人见状忙歉意地道:“也是我没有说清楚。”
“韩大哥一直被贼人带到了附近的新江县,才被我给找到,并救了下来。当时韩大哥稍受了一点苦,让大夫看了,说是脱水,有些虚脱,服了药就能醒了,并无大碍。”
“我当时另有他事,就付了诊费将韩大哥留在医馆照顾了。我也给韩大哥留下字条让他不必等我……后来我出了点儿意外,就没回去找韩大哥……”花袭人十分抱歉,对韩丽娘道:“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
她当时在新江城外醒来的时候,临走之前,应该再去那医馆看一看,确认一下的。但她却完全给忘了……
实在是她潜意识中以为,韩清元醒来之后见了字条,应该就会立即回家的。哪知他到这时候也没回来。
足有七八日了。
花袭人心中也有些担心了,却还是安抚韩丽娘道:“你别急,我记得哪个医馆……稍后准备一下,我陪你去找吧。你也回去,告诉伯母一声。新江县并不算远,马车官道最多两三个时辰便能到了。”
花袭人说话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事不宜迟,我们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争取天黑之前能赶到新江县。”
韩丽娘连忙应“是”,又含泪谢过花袭人后,转身就跑出了铺子。
花袭人回头,对徐清黎说了抱歉。
“没事儿,你的事儿要紧。”徐清黎笑道:“我本来也就是来找你聊天的,并不非要逛不可。你去的远,我不能陪你……多带些人,一路小心些。”
顿了顿,徐清黎又试探问道:“郡主哪里,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不会。”花袭人摇头,就此别过了徐清黎,送了她出了铺子,汇入街上人群之中了。
花袭人沉吟一番,问柳成志要了纸笔,准备给任平生和清和郡主写个说明信。
“姐姐!”冷焰开口道:“你将那医馆地址给我,我领着她们过去找就是了!你就别去了!”
柳成志本来也对花袭人这种决定有些迟疑。
花袭人如今住在侯府,上面可是有长辈的。他一直听说贵族闺秀出行不易,心中觉得,花袭人这么做,十有**会引来长辈不满,对她名声也有碍……但韩清元没有音信,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确让人担心……
此时听到冷焰开口,柳成志也忙道:“是啊,小姐,您就别去了吧!今日中秋节,侯府肯定是要开家宴庆祝的。您这么随意出远门了,只怕侯爷会不高兴。”
柳成志没有说清和郡主不高兴。只是暗示出来。
花袭人却是想都不想,摇头道:“他是我安排的……若是韩大哥还留在医馆那自然很好;万一他不在那里,你们过去,绝不如我过去问话找人方便。”(未完待续。。)
248 路上
“那就明日再去。”
柳成志建议道:“想来也不差这一晚的。中秋节,实在不好轻易出门。”
闺阁之女平日上了大街,就要几经请示。
又何况是中秋这么重要的一个节日。而这个中秋,又是太子殿下受封之后第一个中秋,同样又是武阳侯府成为侯府后的第一个中秋,意义非凡。
花袭人不在,实在很不好。
柳成志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埋怨韩丽娘——
若是心中焦急,怎么不早两日过来说!若是不着急,那就等到中秋之后呀?偏偏这大节日的,不是给花袭人出难题么?
虽然他也一样担心韩清元的安危。
但他更是站在花袭人这一方立场上的。
花袭人摇摇头,道:“若是我不知道还罢,如今我知道了,怎么还有心思过节?”她想起上次相救韩清元时候,韩清元差点儿被两个混混折腾出意外,哪里还敢再拖延?
至于任平生和清和郡主那里……事有轻重缓急,她也只能说抱歉了。
花袭人写完了信,有些拿不定主意侯府会不会派张马车给她用,便又让吴贵儿拿着钱去车马行雇佣一辆,以备后患。
她这厢正在准备的时候,就看见宋景轩走进了暗香来。
花袭人没想到今日突然会看见他,就是惦记着韩清元别出什么意外,一时间也怔愣了一下。
好像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出现,花袭人立即摇头将其甩开,迎上前去。若无其事地上前见礼道:“轩公子。”只是手是握的紧紧的。
宋景轩眼神平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花袭人点头。微带忧心地解释了一遍韩清元的事情,道:“……不知怎么回事。他这些天了都没个信儿,让人放心不下。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够仔细,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也不知怎么的,花袭人低声同宋景轩解释了一下之前韩清元险些意外没命的事情。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说明情况危急似的。
“这样。”
宋景轩点了点头后,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花袭人见他如此不禁愣了一下。
她看着宋景轩走到铺子外,穿过人群,走到了街对面。像是阴晦地招了招手,花袭人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人群之中走到了宋景轩近前。而后,宋景轩便同他询问交谈起来。
那个人,貌似在周同知事件时候,作为宋景轩属下出现过的。
这么说,他是在让人帮忙打听还是?
花袭人的心湖一下子起了点儿波澜来。
那厢,宋景轩的确在问高满仓关于韩清元的消息。如今,高满仓这个人,也算是系统中有些地位的人了。
如今南顺侯旧案一了。太子殿下也已经胜出,韩清元在京城所有人的情报系统中,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关注的价值了。
宋景轩若是问旁人。还不一定能问的到。
问高满仓,才算是问对了人。他很快低声将韩清元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他的身体一早就好了……如今他们租了个房间……”
宋景轩静静地听完,记下地址。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高满仓行礼告退。很快又不知到哪里去了。
宋景轩在原地站了片刻,又和同喜说了几句话。花袭人便看到同喜离开了他。而宋景轩又再次穿过街道往这里来了。
“我陪你去。”宋景轩道。
花袭人愣了一下,心突然收紧,道:“是不是韩清元真又出了事?”
宋景轩不置可否,并不回答她,只是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花袭人收起旁的心思,歪着头打量着宋景轩的脸色。他的脸色十分平静,那应该表明韩清元至少并无性命之忧;但他又不肯细说,且并不劝阻她此时去新江县,那也就意味着,韩清元其实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
既然只是绊住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花袭人就有些不忙着去了。
就像柳成志担心的那样,今日是中秋节,她这么在外面跑的确不太像话。这个时空之人尤为重视各种节日,中秋这种团圆节日,她随便就错过了,很说不过去。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说不能“持宠生娇”是不是?
任平生和清和郡主如今“纵容”她,她行事也不能太过分了,让他们在外被诟病。
“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必要去看一下。”宋景轩看出了花袭人的退却之意,抿唇道:“至于侯爷和郡主那边,同喜会同他们解释的。”
花袭人微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袭人追问几次,宋景轩都不肯回答她。
这会儿韩家的马车已经行驶了过来,韩丽娘下车之后,对花袭人道:“我娘也在车上。她非要跟着,我劝不住她。”
花袭人朝韩家马车上看过去,果然见车帘闪动一下的瞬间,露出了韩母憔悴的容颜。
花袭人忙走到马车边上见礼问安。
韩母没有下车来,只是掀开车帘,问花袭人道:“是不是可以走了?”韩母眼中浑浊满是血丝,神态十分焦急难过,坐在车上对花袭人道:“袭人啊,你别觉得是伯母不通情理难为你,实在是伯母只有清元一个儿子……他就是伯母的命……”
说到这里,她又流下泪来,哽咽不能多言。
花袭人眼中微酸,忙道:“伯母放心,清元哥定然没事的。您坐好,我们这就出发了。”
宋景轩人手足,很快又架了一辆马车过来。
驾车之人,正是那个同宋景轩说话的人。他躬身对花袭人笑道:“乡君,请上车。”见花袭人看他,他赔笑道:“属下高满仓,见过乡君。”
花袭人对他点点头,上了马车。
她才坐定,便见宋景轩也跟着她上来了。
花袭人才要说什么,冷焰也挤开了高满仓上来,看了宋景轩一眼后,低头跟花袭人道:“姐,我也陪你。”
“我好久都没有陪你了。”
花袭人本不想冷焰跟着的,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十分愧疚,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冷焰说没有陪她,不更是说她许久都没有陪他了?
他还这么小,又没有别的亲人了。
花袭人愧疚之间,马车已经缓缓行驶起来。街面上人很多,一开始车子走的很慢,直到出了京城,速度才快了起来。
“韩清元到底怎么了?”出了城,花袭人禁不住再次问宋景轩道。
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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