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第274部分

　　　　老郡王挥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姨娘端了托盘过来。上面上个荷包，也不道里面装了什么，一人给发了一个。

　　　　“恩，好孩子。去认认你们祖父祖母。”老郡王坐在宽大的藤椅上。和蔼地开口道。“你们在我面前认了亲，我也跟着认认人。”

　　　　认认。

　　　　这才多久，老郡王就几次提到了这个词。

　　　　他自我潇洒了一辈子，从未替儿孙记挂打算过的一个人，临走之前，居然也是一样惦记着血脉亲人。花袭人心中有些感慨，瞧着全公子三个孩子在蓝姑姑的指引下，就在老郡王面前。一个个地叩拜了亲人，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

　　　　外嫁女和外嫁的孙女。同各自的一家人，全都聚在了这里。

　　　　这么一瞧，大人小孩，也有四五十口人了。

　　　　老郡王似乎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认人。

　　　　有一次见礼的时候似乎离他远了些，他立即招招手，示意他们都要在他面前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所有人才算是都在老郡王面前走了一遭。

　　　　“五十几人。”老郡王开口感慨，道：“没想到，宋家有这么多的人口了。如此，我也算是有脸去见父亲了。”

　　　　他抬起眼睛，看向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世子夫人车氏和大姑奶奶已经红了眼睛，却不敢哭出来，只是用帕子不时地捂着。

　　　　谁走明白，老郡王这是大限到了。

　　　　半响，他又强撑着回神，将目光落在宋景轩身上。宋景轩连忙上前，跪在他面前。

　　　　“我死之后，这个家，你打算怎么分？”老郡王开口问道。

　　　　他似乎格外的清醒，知道这个家中，都得听宋景轩的。

　　　　宋景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皇上已经答应孙儿，给二叔父恩封辅国将军，袭三代。至于公中财产，按照大梁惯例，长房得四分之三，其他房得四分之一。所有固定田产铺子都按照此例。”

　　　　这个分家法没有什么可说的。规矩就是如此。而且，谁都知道，这些年公中添的产业，几乎都是宋景轩和花袭人添置的。他愿意拿出来分了，绝对算的上是大方，无可挑剔。

　　　　更重要的是，还有个爵位。

　　　　谁都知道，这个爵位是怎么来的。

　　　　若非宋景轩和花袭人在承启帝跟来的特殊地位，承启帝怎么会乐意给二老爷恩遇？承启帝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他的话一路，二夫人刘氏捏紧的帕子不禁松了些，终于是放下了心来。很久之前，宋景轩提过这一茬，她一直搁在心里惦记着。但这么多年过去，她深怕宋景轩将应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今日宋景轩在老郡王面前，在这一大家子面前允了诺，那就怎么也不会错了！

　　　　二夫人高兴，宋景铮夫妻愣了一下，也不禁喜出望外——

　　　　安平郡王府有宋景轩和花袭人这对夫妻，他们早就觉得没什么好争的，只希望好好表现，让宋景轩多照顾些以后日子好过些罢了。刚才老郡王说分家，宋名铮还心头一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分家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好事！

　　　　二房的辅国将军爵位，以后自然要落在他和他儿子头上！

　　　　宋景铮怎么能不高兴！

　　　　“至于祖父您的私产，但凭您的心愿就是。”宋景轩并未在意二房人的心思，继续说道。

　　　　“这样啊……”老郡王听到“辅国将军”之后，也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他顿了顿，道：“我那点儿东西，你们也不会稀罕……就留在曲音吧。”

　　　　曲音，也就是在他身后的那位曲姨娘。

　　　　听见老郡王提到她的名字，她神色微动，眼圈微红，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众人都没开口。

　　　　正如老郡王所言那般，他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些戏本行头之类，他们都不感兴趣。给了曲姨娘，也没什么。

　　　　如今安平郡王府的公中钱财宽裕，他们手头都不缺钱，也就不会再跟一个身后无儿无女的老姨娘争什么。

　　　　“至于曲音你，我走之后，你愿意留在这里也好，还是离去自谋前程也好，都随你。”老郡王又交代了一句。（未完待续。。）

421　大结局（一）

　　　　曲姨娘走到他旁边，低头跪了下来，嚅动嘴角，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老郡王似乎轻叹一声，而后目光再次从在场所有后辈身上一一看过，最后移到半空虚无处，缓缓合上了眼睛。

　　　　阳光打在他脸上，能清楚地看到有灰褐色的斑。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

　　　　吴济走过去，试探了一下老郡王的鼻息和脉搏，对着郡王府众人摇摇头，沉声道：“王爷仙去了。”

　　　　众人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来，王府挂起了白。

　　　　三日后，灵堂之上，宫中内监总管代表承启帝给老郡王上了香，同时带来了爵位传承的旨意。果然，在由宋名祈继承安平郡王爵位之时，顺便赏了宋名垣一个辅国将军的爵位。

　　　　七七送葬归来，二房一家没有留恋，干脆低调地搬离了郡王府，住进了辅国将军的宅子。至此往来走动，十分相得。

　　　　……

　　　　新业五年。

　　　　七十年过去，大梁城原来的城墙依旧巍峨厚重，只是却变成了内城墙——

　　　　大梁城繁荣发达，人口众多，不得不在承启四十年的时候，向外扩建。新圈进来的土地面积足有旧城四个之多。即便如此，在官府公开出售其中的住宅和商铺之时，短短几日，就销售一空。

　　　　所费的这几日时间，全部都是因为公开叫价，价格攀升胶着，往往一处好宅子一个好地段有数家争抢，才耗时许久。

　　　　偌大一个新城。三年才彻底竣工。

　　　　而到最后北新城最后一颗梧桐树栽下之时，其他的地方早就住满了人，商铺早早开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若非路边的树荫尚不浓密，怕都无人相信，这是才建成的地方。

　　　　进入内城区，富贵大街一如往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暗香来的门前依旧摆满了鲜花。偶然有马车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或几个衣饰光鲜的少女，活泼俏丽的笑着的时候。好看的下巴微微抬起，又是自信又是骄傲。

　　　　三月里，春风拂面，阳光温柔。她们并不需要宽大的遮阳帽和碍事的面纱来遮挡脸颊。光洁的额头和白中透粉的肌肤，美丽的让人觉得炫目。

　　　　“嘿，嘉禾……”

　　　　说话的，是一个神态之中隐隐有骄傲的少女，而她问话的，是一位明丽自信，嘴角有个好看梨涡的少女。

　　　　“你前阵子真的去了南方？一直到最南边了？明雅姑姑当真领着你去了那么远！”

　　　　“是啊，我娘一向说话算话的。”这位被称作“嘉禾”的少女明媚地笑道：“你没见我都晒黑了吗？南边太阳可是烈的很……”

　　　　两个少女说话之间。走进了暗香来。

　　　　坐在对面茶楼的一对男女微笑着看着她们进去了，才在桌边坐下。彼此相望一眼，笑意温柔。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多年后的宋景轩和花袭人。

　　　　他们的容貌略有些变化，不像是青年人，却半点没有老，如同三十来岁的样子，且一眼就能看出，保养的很好。

　　　　花袭人坐回来，悠闲地翻起桌边书架上的闲书，看到一本《百花郡主传》，愕然一下，随即将其抽了出来，翻了一阵，托腮瞧着宋景轩，笑眯眯地道：“哎，景轩，你来看看这传记写的，你都成了我的陪衬啦！啧啧，被忽略的真彻底！”

　　　　宋景轩抿了一下唇，不在意的摇摇头。

　　　　算起来，在小儿子满公子也成亲之后，他和花袭人便离开了京城。偶尔回来，也是住在百花园中，且停留不久，更不在人前出现了。

　　　　渐渐的，市面上开始有了关于百花郡主的传记和传说。

　　　　故事的结尾，大约都是百花郡主化身仙女，破空而去，再列仙班之类。只有很少几人才知道，这对夫妻尚在人间。

　　　　比如说及笄之日被册封为明雅郡主的花小雅。

　　　　“话说，景轩，你不会觉得难受么？”花袭人合上书本，看向宋景轩道：“才几十年过去，几乎都没有人记得你了。”

　　　　承启一朝已经过去。

　　　　但其间的名臣重臣，都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而宋景轩这个名字，已经不被人所知。仅仅是在一些传奇话本上，才会作为百花郡主的天命夫君所出现。甚至，有那过分的，根本不清楚宋景轩的名字，提到他时候，就是“百花仙子爱上的那个凡人公子”这样。抑或，极尽描绘他的美貌。

　　　　更有荒谬之说，说是这百花仙子在天上见到人间有俊美公子，才动了凡心，私自下凡……

　　　　没有人记得，宋景轩为承启帝登基所做的贡献。

　　　　也没有人记得，宋景轩为承启盛世，所做的付出。

　　　　花袭人每每见此，就会觉得不公。

　　　　她自己算什么，不过是将后世的一些现成的东西提前搬到这个时空，只是动了动嘴罢了。而宋景轩却真的……

　　　　花袭人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玩笑的语气，眼底却是一片认真，替宋景轩觉得不公平。

　　　　“我本不在意那些。”宋景轩觉察出花袭人的心意，替她将手中的书本合起来放在一边，一边轻声开口道：“有你，我这一生便足够了。”

　　　　再无任何遗憾。

　　　　花袭人感动极了，握住了宋景轩的手。

　　　　窗外就是各种世俗之音，喧闹又富有生气。屋内两人就这么坐着，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安宁。一如许多时候一样。

　　　　许久，两个人分开，望向雅室门口。

　　　　“笃笃”

　　　　一阵敲门声之后，花袭人开口道：“进来吧。”

　　　　来的是三个人。

　　　　两个面容在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看似不到三十岁的妇人。

　　　　“你们来了。”花袭人无奈地看着这一进门就跪地磕头的三个人，道：“起来吧。我不喜欢见人跪着。”

　　　　“是，母亲。”领头那位中年人慎重地道。

　　　　来的正是宋景轩和花袭人的三个儿女：宋明全公子，如今的安平郡王、明雅郡主花小雅，和镇海侯宋明满，当年的满公子。

　　　　——大约在承启二十五年左右，承启帝造大船下令探索大海，当时混在水军编制中的宋明满主动请命，领船队踏平海上匪盗，之后又下南洋西行，发现新大陆，占领了一大块的土地……（未完待续。。）

422　大结局（二）

　　　　当年，花袭人有给过宋明满一张简易的世界地图做参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明满真的能找到了美洲大陆和非洲大陆，并果断地将新大陆占领下来，插上了大梁的旗帜，成为大梁的土地。

　　　　于是，就出现了殖民地。

　　　　恩，当然了，大梁的百姓们和当权者们不会那么叫。

　　　　他们将称赞宋明满的行为是“开疆拓土”。也因此，宋明满的爵位一封再封，谁也没有反对意见。

　　　　在遥远的大海对面，那片广阔的土地上，宋明满拥有着近一个大省的土地。那片土地，被承启帝永远地奖励给了他。

　　　　而又有这几十年过去，从人口拥挤的中原过去的汉族人早已经站稳了脚跟。迅速地繁衍生息，壮大着自己的力量。

　　　　——花袭人从未想过，一切会是这个走向。

　　　　她悠闲地看着这一切，既不如从前一般指点出主意，也不做半点干涉。

　　　　在花袭人看来，让普通的女孩子也能读书明理，让她们也有一些职业道路可以选择，虽然不是很充裕，但已经能够让她们摘掉遮面的帷帽，坦然大方地示人，能活的稍微舒适一些，这就足够了。

　　　　再多的，她也懒得去操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父亲。”花小雅走近了些，问道：“您和娘真是的……”

　　　　“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就算了，如今回到京城。怎么连自己的家都不进？”花小雅嘀咕着埋怨道：“难道真的让我们跟小家伙们说，他们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得道升仙。到天庭享福去了！”

　　　　“我们不说，你不也找过来了么？”花袭人白了花小雅一眼，道：“才坐在这里喝杯茶，看看这京城变化呢，你的动作倒是快。”

　　　　由于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特殊，一定距离内，花小雅还是能很容易就发觉花袭人的踪迹的。

　　　　而宋明全和宋明满虽然武学的资质也不错。但却与九阳老人的那张经书无缘，纵然有花袭人和宋景轩自幼替他们疏通筋骨改善体质，他们本质上也依旧是普通人。

　　　　他们能找到这里来。显然是花小雅的功劳。

　　　　花小雅嘻嘻地笑，得意洋洋。她浑然忘了，她自己也是为人母的，女儿已经是豆蔻年华了。

　　　　花袭人和花小雅有一句没一句地在交谈。宋明全和宋明满恭敬侍立一旁。插不上话。

　　　　花袭人见状，在心底叹息一声。

　　　　这就是她并不愿意见他们的原因——

　　　　她和宋景轩看起来还像三十来岁呢，而有那面相看着差不多大的跪下磕头叫祖父祖母，怎么不别扭？

　　　　而且，说些什么呢？

　　　　过问他们日常往来的人情世故，还是指点他们官场权贵之间的各种把戏诡计？

　　　　是过问他们夫妻相处的和谐不和谐、嫡庶矛盾这些，还是替他们兄弟妯娌之间调解小小的不愉快，断一断家务事？

　　　　亦或是问问小辈门的学业理想。并鼓励一下，表现一下对小辈的期望？

　　　　再或者。抱一抱小孩子，散出许多大红包去，表现一下长辈的慈祥？

　　　　宋景轩和花袭人一致觉得，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三个孩子，早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生活，他们做父母的早早就不曾参与其中，也就干脆点儿，保持距离。

　　　　也省的小辈看到他们，觉得他们完全没有话本传奇中说的那么厉害，而心生失望。抑或，有那胆子小的，被这传说中得道升仙的“祖先”还活在人世，而被吓个不轻。

　　　　“也罢。”宋景轩放下茶盏，淡淡地道：“既然回来了，就见一见吧。”

　　　　“也成。”花袭人自然尊重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