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爹一脸的悔恨,说:“爹实在是心中郁结,所以才误入歧途。爹不是没想过金盆洗手,可是这一旦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星移淡淡的问:“你有什么话?”
苏老爹呵呵笑了笑,说:“刚才来的五爷,你也看见了,他给咱家指了一条生路。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星移接过苏妈妈的药碗,站起身说:“回头再说吧。”
“唉,别呀。”苏老爹忙追出了门,说:“星移,爹发誓,只要过了这道关口,爹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好好读书,争取下一次科举取得功名,到时候你娘封了诰命,就是你和文翰,也都脸上有光。”
苏妈妈也挣扎着走了出来,帮着苏老爹劝星移:“星移,你爹是真心悔改了,你先听听他说的这条生路是什么吧。”
星移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苏妈妈了。这个柔弱的女人,把夫为天当成了一生的最高典范,无时无刻不在奉行着这条守则。只要是苏老爹说的话,就全都是对的。他对也对,错也对。
星移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看一眼苏妈妈,说:“娘,你回去歇着吧,爹的事我会考虑的。”
苏老爹立刻老泪纵横,说:“星移啊,你再考虑,爹的命就没了。”
苏妈妈问:“相公,你,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星移也看着苏老爹,看他到底还要怎么夸大其词。
苏老爹捶胸顿足,说道:“唉,都是我交友不慎。五爷和土匪勾结,说是劫一票大的,就劫了城里的萧老爷,想让萧家来赎人。谁知道萧家少爷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了五爷的老窝,率人把萧老爷给救回去了,还将土匪们的老窝给踏平了。五爷便说我们两个是难逃此劫了,就想着亲自上门谢罪,看在萧老爷毫发无伤的情面上,或许还有救。”
星移仰天长叹。他们怎么就会想到这种办法?真是狗胆包天。苏妈妈问:“你们去谢罪,与星移有什么关系?”
苏老爹道:“五爷说,星移生得模样不错,送到萧府去做奴婢,只当是替我将功赎罪了。”
苏妈妈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萧家会同意吗?”
苏老爹便看星移,说:“只要星移同意……爹没别的意思,萧家是大富之家,吃穿不愁,也不会做什么粗活,等你做够一二年,爹一定把你接回来。”
星移知道事情一定没有苏老爹说的那么简单,可是看着苏妈妈殷切的眼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星移无耐的点头。不就是做奴婢吗?她去。
苏老爹立刻拍手,说:“好,我就知道星移是最懂事的孩子了。你放心吧,爹一定不会害你的。”说着就往门外走。
星移心里苦笑,心想,这苏老爹倒像是有第六灵感,知道眼前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个,卖起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第一卷 013、退让
萧府座落在城东,占地几十亩,高门大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庭院内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更兼在山有水,设计的别具一格。
可是萧府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萧律人书房外面的丫环小厮,蹑手蹑脚的从里屋出来,个个都耷拉着头,眼皮子也不敢抬起来。
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由侍女扶着缓缓走近,却被一个年长的小厮拦住了:“少奶奶,您找少爷有事?”
少奶奶紫衣嗯了一声,说:“我听说老爷回来了,特意过来给老爷请安。修原,相公呢?”
修原忙说:“少爷和老爷在书房说话呢,少奶奶,要不您先歇一会?”商量的口吻,却带着不容置移的神情。立时就有小厮替紫衣搬来了椅子。
紫衣没说话,她身边的丫头却把眉一挑,说:“修原,少奶奶是特来给老爷请安的,你居然敢让少奶奶在外边等?”
修原不卑不亢,说:“奴才不敢擅自对少奶奶不敬,这是少爷吩咐的。”
紫衣轻轻斥责道:“月尚,不得无礼。修原是相公身边最得力的,他的意思就是相公的意思。”
月尚不服气的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欺上瞒下哄骗了主子?”
修原也不理她,只是恭敬的站得笔直。
只听书房内哗啦一声响,好像是笔筒掉到了地上,接着是萧老爷气极败坏的声音:“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我看上哪个女人,娶与不娶还轮得到你来管了?”
萧律人冷眼看着暴跳如雷的萧老爷,说:“我真希望你不是我爹。”一个风尘女子,也只有他肯当宝。他无缘无故的被绑架,谁知道是不是那风尘女子也参与到了阴谋之中?没把她送官就是大量了,他居然还想把她娶回来?
萧老爷跳脚,说:“你希望也不行,老天就让你当了我的儿子。不过是个乡下女子,又不是娶妻,你是怕你母亲的名份被人占了不成?现在这家都是你的了,就算她再给我生个一儿半女,自有我养活着,也不会抢了你的财产。”
萧律人也恼了。这是什么爹?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的生意从来不插手,像个只知道享福的太上皇。
不是风尘女子?又来个乡野女子。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出他来养活的话。他拿什么养活?他自己吃喝玩乐的银子又是哪来的?
萧老爷见萧律人不说话,放缓了语气,说:“律人,你爹我老了,还能再活多少年?咱家有你经天纬地,是我这做爹的福气,你爹我这一辈子就这么点乐趣,难道你也非要剥夺了不成?我答应你只娶最后这一个,行不行?”
萧律人瞪着他,半晌才说:“下不为例。”
这时小池子跑进了院子,大声喊着:“老爷,少爷——”
修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看向里屋,只听萧律人道:“进来回话。”
小池子这才见到少奶奶,忙不迭的磕了头,这才爬起来进了书房。与老爷和少爷行了礼,这才朝着萧老爷说:“老爷,人来了。”
萧律人莫名其妙,问:“什么人?”
萧老爷却乐开了花,说:“走,带我去见她们。”
看着萧老爷一下子染上笑意的眉眼,萧律人便有些明白了,对小池子道:“把人叫到前厅等着。”
小池子应一声转身跑了,萧老爷这才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算是同意了,便笑道:“爹明白,以后再不乱来就是,我天天待在家里。”
萧律人面无表情的嗯一声,同他一起出门。紫衣立刻走过来行礼:“爹,相公。”
萧老爷目不斜视,挥挥手说:“你有什么事只管和律人说,我还有事。”脚下匆匆,竟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萧律人看向紫衣,问:“什么事?”
紫衣展颜一笑,说:“妾身听听说爹受了点惊吓,特地来问安,叫厨房做了些爹爱吃的菜,想看看相公还有什么吩咐。”她也算用心了。萧律人便点点头,脸上有了些笑意,可是一想到萧老爷,眉宇间就又沉重了,说:“算了,他晚上不一定去哪里呢。”
紫衣便福了福身,说:“妾x下去准备。”
萧律人朝着修原招了招手,问:“来见老爷的人是谁?”
修原道:“来了有一会了,修立来报说,是绑架老爷的两个人,一个叫苏立敏,一个叫什么五爷,是来上门负荆请罪的。跟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是说要送给老爷,算是陪罪的。”
不用说,就是萧老爷想娶的妾了。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回过身就和人攀上交情,不分青红皂白,拉个女人进房就算是了了这件案子?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再者,这么大人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心机,处事总是这么的幼稚。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律人本想不管。可是总觉得事情蹊跷,不去看看总是不放心。一甩袖子,朝着前厅去了。
星移一直跟在苏老爹和五爷的后面,进了萧府。守门的让他们在外等候了多时,直到跑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这才被带进了前厅。
被众人侧目,星移虽然不觉得窘迫,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她此来的目的有些不纯似的。
传说中的萧老爷终于现身了,乍一看到苏星移,那双眼睛就亮了亮。苏星移莫名的觉得冒了一股寒气。
那晚的萧老爷,就是他么?
五爷上前,拉了苏老爹给萧老爷行礼,压低声音说:“萧老爷,小人没说错吧?您可还满意?”
萧老爷重重的哼一声说:“我也就是图她是个清白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犯下的罪,想这么容易就了,休想。”
五爷陪着笑,说:“嘿嘿,那是那是,一定的一定的,萧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小的一时鬼迷了心窍。”
萧老爷这才笑出来,又看着苏老爹,说:“你们可都商量好了?别到时候哭哭啼啼如丧考妣。”
苏老爹哈着个腰说:“不会,已经都说好了,我们是自愿的。”
第一卷 014、为妾
星移一直站在离他们最远的门边,百无聊赖的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看。知道他们一定要说起自己,反正已经来了,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既然没有做主的权利,何必非要听个明白?
从后堂闪出来一个人,眼神如同闪电射过来,让星移浑身一颤。莫名的受到了冲击,不由得一抬头。
明亮的阳光照在那人的身上,勾勒出一张极具立体感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既威严又深遂,让人沦陷。
星移奇的不是这男人怎么会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而是那双眼睛,与自己梦里梦见的,是同一双眼睛。
星移一震。大脑中有些模糊的支离破碎的片断冒出来,却怎么也抓不住。
萧老爷见是儿子来了,忙说:“好了,就这么定了,念你们是初犯,若再有下次,我绝不重饶。滚吧。”
萧律人也看见了星移。她就是要给爹做妾的女人?眯着眼打量着,今天的她不似那夜光艳照人,只穿着普通的皂蓝大褂,同色的裤子,粗布鞋,整个人都显得灰蒙蒙的,像是包藏在一块破布中的明珠。
明珠?她怎么配?一个腆颜沦落于风尘之地的女人,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爹的吧?或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拖住他,所以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绑架了爹。
她倒做得好戏。他念在自己中了春/药,所以才对她有了一丝抱歉,原来都是多余的。
他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瞅着星移,不无嘲讽的说:“是你?”
星移疑惑的皱起眉,问:“你认识我?”
萧律人的嘲弄之色更深。装得真像。
星移看出了他的嫌恶之情,对着那双眼睛,不由得有点怯,退后半步说:“抱歉,恕小女子眼拙。”也许见过,不然怎么会对那双眼睛那么熟悉。
萧律人开口,说:“红香楼,你和本少爷颠鸾倒凤,这才几天,不记得了?”
一石击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五爷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好好的一盘棋,怎么也没料到这苏家的闺女竟然是不洁的。
萧老爷听到红香楼三个字,立刻想到了和风云月热血沸腾的那场缱绻,却被事实浇了一盆冰凉的水。原来,原来这丫头,竟然和律人早就……还是在红香楼,难道她一直都是暗娼?
星移只是惊了一下,立时想到了萧律人这个名字,抬眼犹豫的求证:“萧?律人?”
“不错,是我。”
对哦,风云月是被萧老爷买下的,而他也姓萧,自然是父子俩。天地真小,她原以为那夜自己刻意也是无意的想要忽略这个男人,不成想还是被命运挤兑到了一起。
星移坦然的点头,说:“幸会。”
萧律人脸上的鄙薄之色更浓。他深深感叹眼前这女子无耻之深、脸皮之厚、心计之繁、伪装之巧。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暴丑事,居然毫无愧色,甚至一点羞赧也无。
他点点头说:“是你****我爹的吧?这么急着想进我萧家的门?即使是个妾,你也在所不惜?”
星移愣了一下,面上现了一点微愠之色。她和他有仇吗,他这么诋毁她侮辱她?虽然她只是欠了债的贫家女,可他也没有资格以这种高高在上的方式凌辱她。
星移抬头,正视着萧律人的眼睛,说:“萧少爷,你误会了,我只是来做奴婢的。”确切的说,是来替她爹还人情的。
萧律人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说:“误会?那你得问问你爹是不是误会了。”转头看着苏老爹,说:“你既然来了,想必早就准备好了,拿来吧。”
苏老爹慌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到他手里,说:“这是契约。”又一指五爷,说:“他是媒人。”
萧律人看了一眼,果然是典妾文书,说道:“呵,你可要知道,妾不是妻,比奴婢高不了多少,可以通买通卖的。”
“是是,小人都明白,只求萧少爷不与小人计较。”
萧律人斜昵了苏星移一眼,说道:“来人,把苏姑娘带下去,从今天开始,她是我萧府的人了。”
苏星移听得莫名其妙。明明字字都听懂了,为什么连在一起她愣没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她怎么就成了妾?
见进来两个丫头,带着她往外走,她回身问苏老爹:“爹,你不是说只是来做奴婢的吗?”如果知道是说做妾,她死也不会来的。妾,不就是别人的小老婆,所谓的小三吗?
妾没有社会地位,仅仅相当于奴婢,却是以身侍主的奴婢。妾被排除在家庭之外,妾的亲属根本不能列入丈夫家的姻亲之内。
她们必须小心侍奉丈夫及他的嫡妻、他们的孩子,即使自己有所出,也只能当主人敬着。因为妾的身份是奴隶。
妾与丈夫的官品带来的诰封无缘,不能参加家族的祭祀,不能在婚寿宴席上露面。就连妾所生的子女(即庶出),也必须认正式妻子为“嫡母”,而生身母亲只能为“庶母”。
甚至死后,也不能够和丈夫合葬,牌位更不能入宗庙。
就算是嫡妻死了,妾也没有资格被扶正,一生一世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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