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闷闷不乐的吃了几杯,便告辞去了。此役自咐功劳甚大,那巧设计谋,使李响取信于那夏人奸细,又假意打开城门,诱使夏军冲入城中,使得种师道安然布置伏兵,一战而定。又是武二领了郑家兵甘冒奇险,关闭城门,这才使得夏军元气大伤,仓皇出逃。
不止于此,自家领兵恰巧与种师道前后夹击,使得夏军溃兵仓皇出逃,死着无数,不然岂能如此大胜?殊想不到的便是,这种师道只是与了自家一个七品的虚衔,还要夺自家的兵马,甚是可恨。
回到府中,也不及与夫人等说话,便直接使人快马加鞭,在路途中招来了诸多将领。不多时,那呼延胜、林冲、武二、李响、鲁智深、石仲、史通义并吴之敏等人齐聚郑屠前厅,分主次坐了。
“诸位兄弟,今日大胜,本应是多加犒赏,只是却有一事,不得不与诸位兄弟说来,众人也好拿个主意!”郑屠也不啰唣,便直接说了种师道的那一番话出来。
“相公恁地这般说话?”鲁智深顿时便瞪大了眼,惊疑道,“也妄似洒家先前那般的忠心于他,也素来敬重与他,岂能干这等的勾当?”
“哥哥,俺如今也不做那鸟什子官儿,依旧上了五岭峰,做俺的强人去,如今便奉了哥哥做寨主,俺等这些兵马,也不怕他来剿!”石仲更是怒不可遏,跳将起来,叫道。
“胡说,胡说!”那吴之敏听得直摇头道,“你这般胡闹,却是要陷成忠郎于不义。岂不是叫先前敬仰成忠郎的天下英雄好汉都寒了心?”
呼延胜斜了那石仲一眼,哼了一声道:“落草为寇岂是长久之计?”
林冲点头道:“落草之事,且不提也罢!”
郑屠点点头,又看了看李响并武二。
李响笑道:“哥哥如何决断,便如何决断,即然是跟随了哥哥,不管如何做,俺都会跟随哥哥的。绝无二心!”
武二也点头道:“此话甚是!”
郑屠点点头,他自是知晓的,这李响并武二乃是自家发家之时便收拢的,那李响更是忍辱负重,扮作与自己不愉的局面,吃许多人唾弃,最终取信于夏人,终究得了这一次的大胜,算起来,他此战居功甚大,却甘愿虽郑屠或升或弃,并无他话,殊为可敬。
这武二自不必说,他自掌管侦缉哨探之事,勤谨做事,对自己绝无二心。因此不管自家做什么,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其余人等,便如鲁智深,也心中向往军旅,对那种师道多有钦佩,说不得便是投奔西北军的心思。那呼延胜、林冲自不必说,一心要博取功名的。
自是那石仲史通义两人,与自己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倒是义气为先,功名为次,因此才说的那般落草的话出来。
只是这吴之敏又是如何思想的?郑屠一念及此,不由抬眼看向那吴之敏。此人身有才学,又是内政里手,难得人才。只是惯于装神弄鬼,卖弄心机。不过倒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吴先生可有妙法?”郑屠看了看那吴之敏道。
吴之敏见郑屠看过来,不由点头笑道:“妙法倒是有的,只是成忠郎如何决断?”说罢,便上前一步,冲郑屠行礼道:“如今夏人尚不足为虑,却看如今朝廷,所虑者还有何者?”
郑屠沉吟起来,然后对那吴之敏道:“先生所说莫非是辽人?”
吴之敏摇头而笑道:“辽人已然不足为虑,当年我行走宋辽之地,眼见得辽国风气,已然不足,民不思进取,官不思民生,奢侈无度,盘剥无止,哪里还有半点雄主气象?因此不为大虑!”
“莫非是那契丹完颜氏?”
“成忠郎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契丹尚未成气候,日后或可为患!”
郑屠不由沉吟起来,看了看吴之敏,心里暗道:这厮莫非已然知晓那宋江方腊之流,如后必成大患么?如此此人眼光独到,倒也是大才之人。只是为何历史从无有这般人物记载?踌躇半晌,这才缓缓说道:“莫非吴先生所指,乃是山东宋江并那东南方腊?”
吴之敏听了不由大笑道:“然也,然也!成忠郎果然心忧天下。如今我等距东南之地甚远,然距那山东之地颇近。那宋江在山东梁山泊占据山川湖泊而自立,打出替天行道之旗号,劫富济贫,却实乃抢夺祸乱之众,故此商旅多不敢从那里过。”
“便是占山为王,又有何不可?”石仲忍不住叫道,“俺从前便是打家劫舍的,有何不妥?”
“住嘴!”郑屠不由喝道。
石仲悻悻的住口不言,屋子不服那吴之敏之言。
吴之敏大笑道:“打家劫舍倒也无甚么,只是那宋江打出替天行道旗号,却是大大不妥的。况且多次袭扰周边庄子大户,攻打县城。劫持囚犯,此便是犯了官家之大忌。你等却说,当今如何能容忍的他等这般做作起来?”
郑屠点头,此等事情,天下多有知晓,况且武二所训练的哨探,多有消息传来。故此此事众人也都明了。
“如此便要如何?”郑屠皱起眉头道。
吴之敏点头,然后冲郑屠一揖道:“成忠郎定然知晓,那蔡太师忌惮梁山众人久矣,已然着令太尉高俅领三路兵马进剿梁山泊,成忠郎怎可失掉此大好时机?”
“甚么?”郑屠不由吃了一惊道,“叫某与那高俅一道攻打梁山?”
“正是!”吴之敏点头道,“如此,便可借故推脱,不叫种相公收了兵马,亦可借此一战,打通京城干系,那高俅在京里,可通今上,此乃天赐良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纷争不休重结义
第一百一十七章纷争不休重结义
吴之敏此言道出,顿时诸位面上各部相似,郑屠也不由得摇头,半晌才点头道:“话虽如此,只是那宋江在江湖上也有个及时雨的名头。【】如今又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某若是随高俅那厮去征讨梁山,只怕要落个骂名,俺这镇关西的名头也到头了!”
“哎,此乃天赐良机!”吴之敏摇头晃脑说了两句,却终究没有坚持。
“这般也不行,那般也使不得,恁地如何是好?”那石仲忍耐不住,跳起来叫道。
众人默然无声,都望向郑屠过来。
郑屠沉吟良久,这才道:“既然那种师道要收了某的郑家兵,也使得,某不是还有以前兵马么?若是诸位兄弟从了种相公,前程自然是有的。如此某便应了他就是!”
鲁智深笑道:“恁地想不到,洒家当初离了种相公,哪里想得到今日还能重归他麾下!”
“只是——”林冲犹豫了一回,便道,“如此,却实是冷落成忠郎,这般大的功劳,如此轻轻巧巧的便取了兵马职权,却教人心冷!”
石仲第一个跳起来道:“不去,不去。做那鸟官,恁地忘了兄弟情谊么?”
“哥哥不是还有一千兵马么?俺留下来,替哥哥照看一二!”武二闷声说了一句。
李响也出列高声道:“俺替武二兄弟照应一些,也留在郑家兵里就是!”
“如何是好?”史通义看这纷乱形势,不由皱起眉头道。眼见得两石仲的话语,让许多在场的诸位都吃不住,面色尴尬起来。
呼延胜忽地跳出来,冲郑屠拱一拱手道:“成忠郎容禀。”
“说!”郑屠点点头。
呼延胜吸了一口气便道:“这事也难,只得兄弟齐心,却也不难。”
“甚么难与不难,有甚么鸟话只管说来,哪得这般拽文嚼字的!”鲁智深第一个不耐烦起来,这般争论许久,也有些焦躁起来。
呼延胜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甘示弱,只是看在郑屠面皮,不需计较,又道:“成忠郎忧心诸位兄弟前程,自然是想兄弟们投奔小种相公的。但兄弟们彼此估计情义,想当初,若不是成忠郎,俺等兄弟却还不知身在何处,流落甚地?”
“正是!”那林冲自然是感同身受,暗自点头。
“若是俺等只顾了前程,便是忘恩负义之徒,因此俺便这般思想,若是俺等要投小种相公,却不如再这之前,结义为兄弟,如此,即有了前程,又不失兄弟之义,若是日后成忠郎有事,哪位兄弟不应命的?便发个重誓,好叫天下好汉唾弃!”
“如此行得!”那石仲叫好起来。他本与郑屠乃是结义的兄弟,如今再与这些浴血奋战的同袍一起结拜,哪里不肯的?
鲁智深等人也是拍手叫好,大笑道:“洒家原来只是服你沙场指挥有度,却不料你也有这般的心思?快快来结拜!”
众人轰然响应。就皆望向郑屠。
郑屠皱起眉头道:“俺原本只是望诸位兄弟有个好的前程,却不愿这般逼勒兄弟,如此却叫俺情何以堪?万万使不得!”
“使得,使得!”鲁智深哈哈大笑道,“洒家头一个赞同的。谁说不成的,便不是洒家的兄弟了,自此再不相认!”
“如此也行的!”林冲踌躇了一阵,也点头道。
“兄弟还是应了吧!“鲁智深见郑屠还有些踌躇之色,不由高声道,“洒家也不要做你哥哥了,洒家与众位兄弟都愿遵你为兄长,做个大哥就是!”
“这——这如何使得?”郑屠慌忙道,“岂可乱了纲常?”
“甚么纲常,诸位兄弟定的规矩便是纲常!”石仲跳出来叫道,“日后但哥哥有命,那个敢不应的?如此,诸位兄弟可有话说?”
“如此甚好!”呼延胜点头道。
“摆出香案来!”郑屠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便也不再推辞,高声道,“俺等今日与诸位结拜为兄弟,日后定当福祸同享就是!”
众人听闻大喜。
不多时,但见小厮们在院子里摆下了香案,具了黄表纸,摆下三牲供品,只是来不及请道士念诵,因此也一切就简了。斩了鸡头,吃了血酒,又烧了黄纸,一众人在院子里,焚香祷告道:“郑屠、吴之敏、鲁智深、呼延胜、林冲、石仲、史通义、武二、李响,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拜毕,众人分出座次来。皆尊郑屠为首,坐了大哥。又因吴之敏年最长,坐了第二,鲁智深第三、林冲第四、呼延胜第五,其余依次便是史通义、李响、石仲并武二。
叙完座次,众人皆各自欢喜,郑屠吩咐摆上酒席,痛饮一番。
正值酒酣耳热,郑屠举杯道:“今日幸得与各位兄弟结义,此乃人生痛快之事。日后诸位投入军中,但有一事,不可相忘。兄弟之间,便当同心协力,互为依仗,不可叫人轻易使了计谋,离心离德,日后但有事情,便是丢了性命,也要全兄弟之情的。”
“正是!”众人举起酒杯轰然应命。
自此又是一番痛饮,直到天明时分放散。各人先自去军中准备,候着消息。只是那武二、李响、吴之敏并呼延胜吃郑屠留了下来。
“哥哥,既然各位兄弟皆有前程了,郑家兵里也不缺俺等二人,却不如俺依旧留下来,助哥哥整顿这一千郑家兵!”李响并武二齐声道。
郑屠点了点头道:“俺也正是此意。你二人即可着手,在郑家兵里挑拣精锐之士,充入军中。武二依旧照训练探子方式,着手。李响依旧留下来,助我整理渭州诸事。”
“使得!”武二并李响点头应承。
“吴先生!”郑屠又对一旁候着的吴之敏道。
“在!”吴之敏并无因结义便行动处随意一些,反而愈加的恭敬起来。
郑屠笑了笑也不去管他,只道:“你依旧打理郑家庄之事。你这功劳,俺记在心里。“
“成忠郎言重!”吴之敏的称呼也未有变化。
郑屠点头笑道:“你等自去安置去罢!各安其命,若是有事,再来相商!”
武二、李响并吴之敏自然告辞而去,单单留了呼延胜一人在前厅里。待人散尽,郑屠方对呼延胜笑道:“方才之事,多谢五弟了!”
呼延胜忙道:“哥哥但有安置,敢不从命?”
“你原本有极好的前程。”郑屠笑了笑,“如今却要你这般行事,有些委屈了。”
呼延胜大笑道:“哥哥说哪里话?俺能有今日,皆是哥哥所赐,不然说不得已然吃了官司,也不知要发配到哪里去。莫说助哥哥做这一件事,便是刀山火海里也是去得的。”
郑屠道:“俺素来知晓你重情重义,又有本事之人。日后去了西北军中,兄弟们只怕要吃那种师道打散混编。即便是领兵之人,也不得齐聚了。如此,当以你为主心骨。四下联络,勿要使得兄弟们散了心思,聚不到一起了。”
“这个自然省得!”
“还有一事,切切不可相忘!”
“却是何事?”
“日后但有征伐,立功为首要。只是要见机行事,不要做那无畏的争斗。”郑屠郑重其事道,“日后西北之军多有征战,那夏人也罢,乱贼也罢,都算不得数的,若是遇上那完颜氏,切切小心,若有不决之事,当即可详询与俺!俺自有决断!”
“呼延胜心里疑惑,但也不好明问,便点头应承下来。
两人说了一回,方才告辞而去。
次日,郑屠前往种师道前衙拜访,那种师道亲自迎了出来。
“这两日可想的明白?”种师道也不客套,直接道。
郑屠忙点头笑道:“却要看相公如何安置某的那些兄弟们了。”
“也好!”种师道见目的达成,不由大笑道,“某拟定了个名目,你且瞧一瞧!”说罢,递过一个陈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程似锦亦似云
上一章结拜时,少了个史进,此乃俺的疏忽,在此致歉,并改了过来!谢谢兄弟们的关注!
话说种师道递与郑屠陈条,其上果然是对郑家兵诸多的安置。【】呼延胜自做了武德郎,从七品,又暂授统制之职。其余人等皆为正八品的从义郎,暂授副统制。所谓统制,便是临时委任之官职,无论大小,乃是出战之时统一号令的军官。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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