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甫秀吉隔着几队人马的龚士元惊恐万分地看着那支利箭没入了皇甫的脸颊。
“快,快,救皇甫将军!”龚士元嘶声力竭地吼道。
龚士元一边让将士护着已经痛得昏厥过去得皇甫秀吉撤退,自己则一路杀开血路,领着几路残军从西北山岭一带向撤去。
见燕军开始撤退,沐箫和遂卯足了气势准备追击,生活中谦和优雅的沐公子在战场上可一点都留情,他亲自带着城下汇合一处的桓军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地朝着广昌方向进发。
当北鹤坐镇军营雅逸品酒时,收到的居然是各处接二连三的败讯,这不得不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北鹤暗暗心惊。
李道林的人马被高炽杀个头破血流,死伤大半,而且还连累了慕容钺的中军。随即还收到西边张泰在打败刘机后被桓军两路夹击兵败的消息,这让北鹤大呼不可能。此后,他还得知东路大军遭到沐箫和与高炽的夹击,如今正撤回广昌。但真正让他痛心疾首的,是慕容钺的中军受到了桓军三路夹击,如果一军主帅出任何差错,那么这个战役已经失败了。
不过,今夜远还没有结束,正当北鹤憋着一口恶气,思索着对策时。
帐外一个侍卫急急跑了进来,大呼道:“军师,不好啦,宜城内发生大火,如今火光漫天,刘宣将军正带着几名亲卫逃出了宜城。”
北鹤闻言,只是一脸乌青地盯着那名侍卫,口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北鹤终究是北鹤,最后冰冷地说了一句话,“去,把黎启天将军唤过来!”
这个时候,北鹤只想到了黎启天,黎启天何许人也,他是北鹤的一位心腹爱将,以诡秘战法著称,并且他还是一个哑巴,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北鹤不会让他出手。北鹤此时用他是想让他去营救慕容钺,化解眼下危局。
黎启天还没到,又一为营寨哨兵奔了进来,“军师,宜城内一位银面将军率着一万人马朝我营攻来!”
北鹤闻言黑瞳一缩,心下大骇,他骇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慕容钺的安危,如果这位银面人堵住了慕容钺北撤的归路的话,那么他真的要为慕容钺捏一把汗了。
“军师,黎将军到!”此时,那么侍卫领着黎启天走了进来。
黎启天神色凝重地看着北鹤,显然他已经知道外边的情况了。
北鹤脸色有些苍白,他纵横疆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狼狈,这一切看来,似乎他们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不过眼下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北鹤稳了稳心神,低缓道:“启天,你带一万精兵,去抵挡住攻营的桓军,我领着大军后撤,记住一定要把殿下带回襄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北鹤凝重地瞅着黎启天,似乎将自己最后的期望交予他一样。
黎启天依旧目光镇定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拱手一礼,快步出账而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去后,北鹤吩咐了侍卫道:“传我的命令,全军撤退,返回襄阳!”
竟陵史上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次战役,在日出时分终于落下帷幕。当阳春的暖日将一缕缕清晖撒至荆襄大地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刀剑盔甲散落一地,残破的战旗任由晨风随意地敲打,几处冒着硝烟的尸体,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燕军经过百般突围,终于退回了襄阳城内。而黎启天奋勇抵抗住慕白的进攻后,也辗转地将主帅平安地带回了襄阳。
当北鹤在襄阳的军府内,看到完好无缺的慕容钺时,那颗焦急悔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殿下,是老夫轻敌了,害殿下深陷危局,老夫惭愧难当!”北鹤在看到慕容钺的身影时,急急地迎了过去。
与北鹤沉重的心情相比,慕容钺倒是洒脱一笑,连忙扶起北鹤,“先生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经此一役,我们才能更了解桓军的出兵习性,为下次作战积累经验呀!先生切莫自责!”
北鹤昂首看了一眼才二十二岁的慕容钺,意识到此刻的他真的长大了,面对如此惨败的战事,他居然还能谈笑风生,收敛自如,也正因为此,北鹤才越有信心辅佐他,一路实现宏图霸业。
慕容钺从北鹤的眼中看到了欣赏和安心,但心中却微微苦笑,他何尝不痛,此役燕军一定损伤不少,可是他身为主帅必须保持镇定,要让那些残败归来的将士重新燃起必胜的希望和信念。
二人遂携手步入厅内,慕容钺边走边说道:“先生,昨夜一战,可看出桓军实有充足准备呀,昨夜我至竟陵城前,他们便早已挖了两条深沟,而宜城失火,显然是暗中埋伏的缘故,实没想到桓军这位尚未露面的七皇子有如此韬略,我们不得不防呀!”
北鹤重重叹了一口气,昨夜一路撤回襄阳时,他已经细细思索这几日的战况。西线张泰攻袭临沮时,桓军就已在沮山一带设伏,东线沐箫和一直不温不火,实则在诱敌深入,
而高炽更是藏拙,一路被李道林逼入山岭之中,最终却兵分两路,给了北鹤一个回马枪。而更让人惊心的是,昨夜那名银面将军一刀挥扫,碧血横飞,那气势绝非一个普通将军所有,他指挥自如,笑傲疆场,那蔑视燕军的气焰里似乎隐隐含着刻骨的仇恨。
显然,他是大桓主帅藏的一柄利剑,果然善战者首先得善藏兵。这一点萧墨珩做得很好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首立军威
“让我军损失过半,才试出桓军的深浅,这个教训实在是过于惨痛了!”北鹤想起如今兵将残伤,不由得掩目痛心。
“是呀,更可恶的是我们至今还未见过这位桓军主帅,甚至就连高炽也不曾见着!”慕容钺想起此事,依旧愤愤不平,这大桓的将帅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正当北鹤与慕容钺在厅中沉默时,刘宣缓步上来报道:“殿下,先生,昨夜我们约莫损失七万人马…”刘宣说完,已经不忍心去看两位主上的脸色。
北鹤与慕容钺交换了下深色,一个人的眼中布满伤痛,一个眼中饱含安慰,这不是北鹤一个人的责任,身为主帅的慕容钺更应承担起重任来。
“接着说…”慕容钺低沉道。
“是,如今各路将军已经带着残兵回城,张泰将军的铁骑损失了一万,逃跑了八千,于共济将军伤了一只腿,大夫说恐难再上战场,而…”刘宣抬头看了一眼慕容钺与北鹤,面露难色,有些不忍开口。
“而什么?”北鹤看都不看他,冷冷道。
“攻打随郡的一路军损失最为惨重,出征的三万人马只剩五千回来,皇甫将军…”刘宣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北鹤与慕容钺闻言一颤,皇甫秀吉是北鹤手下第一猛将,最善攻城,所以北鹤才将最难攻下的随郡交给他,
北鹤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刘宣的手。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怎么了?”
刘宣抽泣了一下,抖道:“他的脸颊被一箭射穿,如今…如今危在旦夕,恐不能保也…”说罢竟是忍不住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
北鹤再也撑不住,扶住身后的案几,颓坐在地上,哑然无语。
慕容钺更是眼眶红热,一手撑在墙壁上悲伤不已,打了败仗不可怕。死伤了士兵不可怕。可怕的是折损了不世出的名将。
皇甫秀吉跟随北鹤东征西讨十几年,凡是最难啃的骨头都会交给他,凡是最凶险的战役,他都会第一个挺身而出。
这十几年来。大燕虽跟大桓无大规模的征战。但是北方其他民族屡屡侵边。大燕这些年为防范各族入侵。大大小小打了几百场战争,最终将高车赶至漠北严寒地带,逼迫乌孙退出西域。而其中就有皇甫秀吉立下的赫赫战功。
他若一死。大燕军中顿失一柱,将给北鹤的南侵带来莫大的困扰。
许久过后,刘宣见主帅不语,只得悄悄退出,毕竟还有很多残兵等待他去安置。而北鹤与慕容钺除了无声地痛惜之外,别无他言。
比起燕军中的哀嚎遍野,似乎桓军应该额手称庆才对,只可惜,正欲给主帅报捷的燕绥已经在萧墨珩所居的院外等了快半日了。至而今依旧不见七皇子有任何动静。
一想昨夜那场大仗打得惊天动地,竟陵城内又有几人能安心睡下,不晓这七皇子倒是睡得挺香的,眼下已是巳时六刻了,各路将军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殿下也该起来了呀。燕绥不停地在院外嘀咕着。
他不知道的是,萧墨珩自前日起一直潜心谋划,奋力布局,至昨夜将最后一支兵队派出时,依旧两夜未合眼了。所以当他听到竟陵城外喧嚣声减弱时,竟是再也撑不住便睡下了,睡前只吩咐覃信,告知他等明日巳时六刻再将自己喊醒来,因为他估摸着那个时候,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吧。
“大人,殿下醒了,让你过去呢!”覃信走了出来,对着燕绥说道。
“好的,好的…。”终于醒了,燕绥心里默道。
燕绥走入厅内,左转步入书房,便见萧墨珩坐在案几旁,正低头喝粥。燕绥遂满脸笑容,对着萧墨珩长长一拜,高声贺道:“殿下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如今东西中三路大军均告捷,想必现在将军们都已经在军府内等候殿下呢!”
萧墨珩闻言缓缓起身,微笑道:“昨夜得胜,也不乏大人襄助之功,如此,大人随我一道去军府,喜迎大军吧!”
“多谢殿下!”
遂萧墨珩与燕绥一道出府上马,赶往竟陵城中的军府大营。
萧墨珩行至军府外时,便听到了里边阵阵的爽笑声。显然各位将军均在相互畅谈赶跑燕贼的场面。
众人见萧墨珩长袖当风,稳步过来,立刻肃然起敬,拱手高声道:“恭迎殿下!”
萧墨珩边步入厅内,边两边拱手示意:“各位将军辛苦了!”
萧墨珩走至堂上,遂扫视了一眼已归城的将军。
左边列着郝战威、陶亦然、钟甫云和尚志,右边列着凌恒、褚玉堂和田子耕。而右边这几位将军自然是沐箫和、高炽与慕白派回来汇报战绩的。因燕军退归襄阳,高炽与沐箫和已经率先赶往襄阳附近安营扎寨。
经昨夜一场大战,各将军也已看出主帅萧墨珩的摆兵布阵能力。他让陶亦然与尚志在西边夹攻张泰将临沮守将刘机给救出,随后与高炽和沐箫和一道商量出请君入瓮的计策,两边合围了燕军,致使燕军惨败,主帅逃窜,死伤大半。因而堂下将士满脸的崇敬之意。
萧墨珩满意地从各将士脸上看到了敬佩之情,他与燕军初次对仗,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因为他必须借此战在军中立威,这几日他不停地与各处将军来回联络,一方了解军情,一方传达中军的旨意。
虽然江梅与慕白在竟陵做了多方准备,但是如此周密又恰到好处地调度各处将领,将一场几十万人涉及其中的战役打得如此漂亮,不得不说是一个主帅的功劳。
“好。请各位将军将各军的情况说与本王听!”萧墨珩微笑道,见各位夜战归来的将军还能如此神采奕奕,萧墨珩不由暗暗赞赏。
“遵命!”郝战威第一个列出,“殿下,我和钟将军一路追随燕军至宜城附近,直到一位敌将将那慕容钺救走,我们二人约莫俘虏了八千燕军,斩落人马不计其数,也获得不少辎重和战马!”
“好!本王在竟陵城内便闻到了二位将军的虎威之声!”萧墨珩由衷地赞道,他早知郝战威是一名猛将。而昨夜一战。他面对燕军主帅毫无惧色,一路奋追,可见其勇。
萧墨珩随即将目光移至另一边,这时。站在首位的凌恒列出。拱手说道:“殿下。我佯败后,慕也将军便一把火将刘宣烧个屁滚尿流,几乎让进驻宜城的燕军全军覆没。获得战马辎重无数!”
“好!凌将军不但与慕也将军共同守城,还协助中军夹攻慕容钺,功不可没,再者,若不是你们早在竟陵城外挖了壕沟,怎能让慕容钺败得如此惨烈?”萧墨珩目含笑意道。
“谢殿下赞赏,但一切都归功于殿下的指挥!”凌恒道,
“哈哈…”萧墨珩朗笑道,随即瞅着褚玉堂,道:“褚玉堂将军,快些告诉我世子战绩如何?”
褚玉堂昂然列出,从容道:“昨夜,世子领着我们与江州的徐亮将军南北夹击燕军,燕军死伤惨重,而且辛佐还射伤了燕军大将皇甫秀吉,最后我们尾随燕军攻至广昌城下!”
萧墨珩一听射伤了皇甫秀吉,眼眸一动,如果让北鹤失去一员悍将,不若损失十万人马呀,于是急忙问道“那皇甫秀吉伤得怎么样?”
“回殿下,辛将军那箭可是射中了他的脸颊,末将认为存活几率不大!”褚玉堂笃定答道。
众将听闻除掉了个皇甫秀吉,均是啧啧称奇,大感痛快。
“哈哈,没想到咱们这温文尔雅的世子,一到战场上可以一点情面都不留!哈哈…。”萧墨珩大笑道,身为主帅的他明白,捉了几万俘兵也好,杀死了几万燕军也罢,都不如折损北鹤最引以为傲的强将勇帅,如今那北鹤还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不过笑过之后,萧墨珩渐渐收敛神色,最后瞧了一眼尚志与陶亦然,说道:“二位将军击败张泰,保住临沮,是大功一件!”这二人是他北府的亲将,由他亲自调度,所以战况他早已知晓。
陶亦然与尚志拱手齐道:“全赖殿下运筹帷幄!”
萧墨珩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顿了顿,沉声问道:“刘将军呢?”
他话音一落,堂内几人眼眉一跳,一个是燕绥,一个是褚玉堂,二人都曾是裴蕴的亲将,所以对此颇为担心,两人微微相视了一眼,都是担忧非常,却不敢出声。
陶亦然恭敬道:“回殿下,刘将军在堂外候着,不过…。”本是一脸笑意的陶亦然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接着道:“殿下,刘将军违抗殿下军令,擅自与张泰迎战,致使临沮两万大军,折损八千,临沮险些失守。”
陶亦然语气平静地简述完毕,纵然平日乐观多笑的他,在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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