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竹轩淡淡扫了一眼屋外,示意他一名书童守在外间,便领着江梅走入里间,作势将上次找来的毒草向江梅介绍道:“江姑娘,这些便是我能找出了十几种毒草,其他的老夫还在慢慢研究,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见?”华竹轩声音颇大,外面的太医们似也听到了只言片语,见他还真跟江梅探讨其丝丝入扣来,也只能为他的钻研精神而喟叹了。
“呵呵…。这四十九种毒草要配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大人恐怕还得费些时日。。”江梅边说道,便瞅了一眼四周。
对面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放心,这里安全!”
江梅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华竹轩,也压低声音道:“这些年辛苦华叔了…。”说着一手拨弄着那些药材,装作在与他探讨。
“小姐快别说这些,公主是我全家的再造恩人,赔了我这条命都是值得,何况只是在这里当个太医呢?再说了,空有一身医术不给人看病岂不浪费?”华竹轩舒展着眉,低笑道。
“好,等此间事一了,我一定会让华叔出宫云游江湖。造福百姓!”江梅抬眉起诺。
“我等着那天,想必不远了…。”华竹轩轻笑道,随即他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知江梅道:“小姐让我打探的事,有了一些眉目,当年长公主出嫁之前,身边有三个贴身嬷嬷,有两个跟随公主出了宫,一个便是华缨的姨奶奶,另一个在嘉定元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在一次进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了。而留在宫中的那个转而服侍了别的主子。七殿下生母死后,她在七殿下的殿里照顾了几年,殿下成年出宫后,她仍留在宫中。现为一品通尹芮阳。”
江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必芮阳也是念着虞妃为了云家而死的缘故。才去照顾七殿下。这样也好,她母亲向来宽待下人,身边的人没有不服她、不敬她爱她的。这三个嬷嬷应该是她母亲的心腹。
“另外那名嬷嬷就一直没有下落吗?”江梅轻问道。
“没有,或许是因为什么事而死了吧!”华竹轩叹道,宫里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必是犯了什么事。
江梅闻言皱起眉头思索,“二十年前…”江梅一惊,心里暗想,那不正是萧墨琤和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吗?难道那位嬷嬷的死与这个有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晰,她母亲和那位嬷嬷些许撞破了苏妃的事,嬷嬷因此而死,而苏晋肯定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那么他借襄阳的事而逼死云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虽然这些还只是猜测,需要去证实,当江梅隐隐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江梅相通了这些关节,胸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以为云家的灭族只因云凌波而起,没想到这样的因果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种下了。那一刻她的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让华竹轩看得心里微微发疼。
“小姐…。”华竹轩暗暗呼唤道,语气里夹杂了太多的不忍和心疼,这个孩子承担的东西太多了,那瘦弱的脊梁背负了太多的冤屈、抱负和希望…。
“我没事,华缨入宫了,华叔稍稍注意些宫里的动静,另外,防着光禄勋华瑔。”江梅凑近身子,细声吩咐道。
华竹轩在听到华瑔的名字时,眼眉一跳,似有些不敢相信,“他可是陛下的人啊…。”
江梅瞅着她脸色沉沉地说道:“他是苏晋的人。”
江梅嘴角挂着丝嘲笑,轻蔑道:“我们的陛下四周都是敌人,他还被蒙在鼓里不自知,真是可悲可气…。”
江梅对于自己这位皇舅没什么好感,本来跟他接触不多,他的怜爱恰好也给了华缨,所以江梅对他无丝毫的感情。再加之江梅对他的平淡无能也颇为蔑视,堂堂帝王不设法拜托士族的压制,反倒因自己的制衡把戏而沾沾自得,毫无身为一个王者的霸气。要说他唯一的功绩便是生了几个出色的儿子。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华竹轩深忧道,光禄勋可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如果连他都是苏晋的人,那么苏晋随时可扶持九皇子上位。“小姐心里可有应对之策?”
“放心吧,这次进宫收获不小,不管怎样,苏晋还是很紧张他这个女儿!”江梅淡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苏妃的命可掌握在她手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这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也不得不这么做。此生注定要辜负萧墨琤。想到这些,江梅的嘴角也流露出无声无息的悲伤。
“好,小姐,这些年我在宫中也培植了些自己的势力,我会防着华瑔,关键时刻,也可以为小姐所用!”华竹轩看着江梅定定道。
江梅久久地看着他,嘴角渐渐扯起了一丝笑容,“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华太医就自个人慢慢琢磨吧!”江梅声音响亮了几分,起身往外走去。
华竹轩并未送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保护好自己,再向她作了一揖,目送她出门而去。
江梅回道倾颜殿的时候,苏妃已经出了一身汗,醒了过来。
“娘娘,您现在还不能沐浴,不然那药效便没了。”若云对着满脸不乐意的苏妃苦苦劝道。
“可是本宫出了汗,浑身不舒服…”苏妃坐起了身子,微皱着柳眉道。
不得不说她连生起气来,那样子也十足美艳动人,难怪她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更难怪她专宠这么多年,萧帝对她依旧深爱如初。若云瞧着嘟着个小嘴的苏妃,心里暗暗想道。
江梅进来时正看到若云满脸焦急地劝说着苏妃。
“你让本宫一身汗味见陛下吗?不行,本宫要沐浴更衣。。”说罢苏妃朝着身边那丫头看了一眼,让她扶着自己起身。
那丫头真是颇有些为难,如果苏妃病情不好转,她们都得挨骂,可苏妃的命令她又怎能抗拒,无奈的是偏偏青霜姐姐和湘仪姐姐都不在。也没个能劝得动苏妃的。
“娘娘可以更衣但不能沐浴…”江梅踏步进来,冷冷说道,江梅对于这种被宠坏的女人没什么耐心,她也不怕得罪她。
若云听见江梅的声音,立即像看到救星般,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虽说苏妃是个十足的美人,可她实在也不喜欢跟娇柔的宠妃打交道。
苏妃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梅,闷闷不乐地将刚刚抬出来的腿收了进去,乖乖窝在了被子里面。
江梅看着她的样子又颇觉得好笑,明明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了,一个成年皇子的母亲,可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江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有些人天生就是被宠着惯着整天生活得无忧无虑,比如说苏妃和她的宝贝儿子萧墨琤,而有些人则天生是忙碌操心的命,比如说她自己。想来萧墨琤还真是得了苏妃的真传。
“娘娘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可见这药效还是很不错,如果娘娘不听大夫的劝告,再厉害的大夫也治不了娘娘的病!”江梅语气和缓道,对付苏妃需要软硬皆施。
苏妃想了想终究是自己的不对,就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苏妃身边的丫头便把准备好的粥食递给她,便朝着江梅看了一眼,满脸的佩服和敬意,陛下和苏老太爷都拿她们这位娘娘没办法,唯独九殿下还能在她面前直言相劝,没想到这位江医女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苏贵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娇妃发怒
“哈哈…。朕的爱妃也有吃瘪的一天呀!”萧帝满脸高兴地从外间踏步进来,刚刚他本随江梅身后进了倾颜殿,为了不打扰苏妃,特地不让人通报,恰好立在外头听到了里面的交谈,见江梅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苏妃,颇感意外。
一屋子人见萧帝进来了,急忙行礼,只有躺在床榻上的苏妃带着丝怒嗔地看着萧帝发笑。
萧帝立即坐到了苏妃旁边,仔细地看了她几眼,随即转过身子对着江梅称赞道:“江姑娘果然不愧神医之名,一个下午便让贵妃的病起色不少。”
江梅欠身一笑,“陛下心忧娘娘的病,江梅敢不尽力?”
萧帝满意地看着她,眼里有丝别样的意味,他想起萧墨琤跟他提过要娶江梅进府的事,心里也越发愿意了。
萧帝随即瞅着苏妃,见她低头喝粥,便自然地帮她把碎发撩起。
苏妃脸红一笑,“陛下…还有别人在呢?”她声音低细地说道,脸颊飞出一丝红晕。
萧帝朗声笑道:“江姑娘又不是外人!”说罢满含深意地瞅了一眼江梅。
江梅闻言一愣,她什么时候不是外人了?萧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地,颇让人奇怪。
苏妃也是聪明人,立即抬眼看了看萧帝,眼里带着些试探地意味,萧帝宠溺地看着她,笑而不语。苏妃约莫明白萧帝的意思了。
江梅见他们二人打着哑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江梅觉着自己再杵在屋里有些不合适。于是准备告退。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个潇洒爽朗的声音,“原来父皇也在这里,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嘴巴说着请安,可不见他有屈身行礼,萧帝和苏妃早就允他在免礼,因而从不跟他计较,萧墨琤随意潇洒地走了过来,眼里倒是单单瞅着江梅,“辛苦你了!”他目光柔和说道。
“殿下言重了,让娘娘恢复如初。是医者的责任!”江梅谦逊道。虽说平日里跟他随意惯了,可在萧帝和苏妃面前她还不敢造次。
“也该用晚膳了,江梅不打扰陛下、娘娘和殿下了,告退!”说罢轻轻行了一礼。便带着若云退了出去。临走时她瞅着他们三人一眼。似乎觉着他们挺像温暖的一家子,这样的爱恐怕萧墨珩从未得到过吧。
萧墨琤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那抹白色的纤影渐渐消失。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此生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得到一个人,哪怕他对皇位都从来没有那种心心念念的感觉。
苏妃已经将他的神色收在眼里,她脸色颇为难看,她轻轻将碗递给了身边的丫头,随即朝着湘仪使了个眼色,湘仪会意立即带着一众侍从退了下去。
萧帝倒颇为平静,毕竟萧墨琤已经跟他提过这事,他也已经应允,不过他也明白苏妃为何生气,想必苏妃还是很介意她的出身。
萧墨琤一直立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他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不过不管谁来阻拦,都阻拦不了他要娶江梅的决心。
萧帝瞅了瞅萧墨琤,再看了看苏妃,只见苏妃一脸怒意地看着萧墨琤,萧帝为了不让自己失信,只得打圆场道:“爱妃,朕看这江姑娘挺好的,聪慧识大体,虽不是名门高族出身,但也那份胸怀和气度却是旁人难及,给琤儿做个妾也不委屈。”
萧墨琤闻言立即抬了头,心想怪不得上次萧帝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准备让江梅做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敛起衣裳,跪了下去,用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看着萧帝和苏妃道:“父皇,母妃,儿臣是要娶她为正妃!请父皇和母妃成全!”
萧帝闻言立即转过头看着他,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当他还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时,苏妃被那句话呛到了般,立即咳嗽了起来,萧帝见状立马拍着她的背,帮她缓过气来。
苏妃气喘吁吁道:“你要娶一个医女为王妃,你是想诚心要气死母妃不成?”苏妃说着眼泪都止不住要掉了下来,
萧帝怕她气急又急坏了身子,“爱妃,快别生气,琤儿向来听话,好好劝劝不就行了。”萧帝至今还没太认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安抚好苏妃后,便转过身来,对着萧墨琤斥道:“你母妃本在病中,你还如此不知轻重,朕都答应你纳她为妾,你居然得寸进尺,看来是朕太放纵你了,任你胡作非为!还不快回你的王府闭门思过!”
萧墨琤倒也不着急,再次行了一礼,才慢慢起身道:“那儿臣先告退,不过,儿臣的心意坚如磐石,娶江梅之心绝对不会改变!”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萧帝和苏妃听到这话更是怒从中来,苏妃气得扑在萧帝的怀里哭泣不止。萧帝也气得无可奈何,只得安抚着苏妃,说自己会想办法。
是夜,江梅用过晚膳后,便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旨意,说是苏妃的身体已经大好,不需要江梅再行伺候,便让她连夜出宫。
江梅颇为呆愣了一瞬,苏妃虽然好转了,但是大好还说不上,莫非是苏妃对自己生气了?江梅疑惑不已,不过她也懒得操这个心,只是再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来传信的湘仪,便带着若云收拾了下东西就不疾不徐地出宫去了。
只是当江梅和若云被一内监丢在建春门的宫门口后,两人就傻眼了,这大晚上的,还是个大冬天,一没车二没个人接,难道要让她们二人走回去?
建春门离江府可是有好长一段路程呢!江梅和若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相视苦笑,“我们这算被人丢出来了吗?”江梅边沿着宫墙往南走。便无奈道。
“也是奇怪呢,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也难怪人家说伴君如伴虎。”若云挽着江梅,眨着眼睛望着夜空的星星道。
江梅轻笑道:“能大晚上的把我们丢出宫,恐怕这事也只有苏妃做的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九皇子惹苏妃生气了,苏妃便把气撒到我们头上了。”
湘仪走时悄悄地告诉她,九皇子并未在倾颜殿用膳,江梅仔细一想。些许与自己有关。不过这些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小姐,你冷吗?”若云担忧道,边说着从带来的药盒里面掏出了一粒暖心丸塞在江梅的嘴里,她瞅着江梅有些苍白的脸色。再望望那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地面。心里担忧起来。
江梅身子骨本就虚弱,而且她很怕冷,恰好现在又是最冷的时候。而且还是深黑无人的大晚上,这样的情境不由得若云不揪着心,想来她家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整个梅花谷上上下下无人不把她捧在手心上,人人将她奉若神明,可偏偏这苏妃耍着小女人的娇惯脾气,不念着小姐给她治病,倒是恩将仇报。若云越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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