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 第39部分

　　　　再留在若曦宫也已没有意义，她恨恨地跪安退下，沉着脸回清宁宫。

　　　　端木云姬出去后，洛涟漪的心放轻松了些，宫女端来了温热的药，她接过来，打开封印，放在鼻子边仔细辨认过后，呈到皇帝面前，说：“您可以服用了。”

　　　　“嗯。”琉宏景接过，几口喝了下去。洛涟漪故意问道：“皇上的汤药，原本应该在尚药局由尚药奉御与殿中监共同监视药成，然后有专人尝试封印，写上药名药物及组成，并注明制成之年月日，署名上奏，待皇上服该药，要由尚药奉御先尝，然后殿中监尝，再皇太子尝，然后才由皇上服用，为什么皇上的药却把这些程序都乱了，也不见皇太子在您身边侍奉呢？”

　　　　薛淑妃见她问到皇太子，生怕惹怒皇上，忙使眼色让她住嘴。

　　　　琉宏景听她问到太子，果然面色便沉了，两道剑眉也锁成疙瘩。“他在大牢。”

　　　　“太子犯罪了？”洛涟漪明知故问。

　　　　“他伤了朕的心，朕气恼他！”琉宏景满脸怒意。

　　　　“奉御大人，请您给皇上治疗吧。”薛淑妃在旁边干着急，想岔开话题。

　　　　“好，皇上，我替您施针了。洛涟漪忙拿出银针，她手指娴熟地在琉宏景身上找到穴位，为他扎针。

　　　　“皇上，您心气郁结，乃至情志抑郁，急躁易怒，是不是感觉胸肋胀痛，食欲不佳，自觉咽中有物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洛涟漪问。

　　　　“是，朕觉得心中憋闷，烦恼异常。”琉宏景点头。

　　　　“万般皆因放不下，您试着放下一些执着，身体就会康复。”洛涟漪说。

　　　　“朕的执着已经放不下了，生老病死，又有谁能抗拒，不过就是两眼一闭，一死罢了。”琉宏景朗然一笑。

　　　　洛涟漪看着他，心中很是敬佩，一代帝皇，能这般淡然生死，也是少有了。

　　　　“不过朕现在不能死了，因为朕最心爱的人又要回到朕的身边了，朕怎么能再次跟她错过呢？”琉宏景说这话时，眼眸的亮光像是初初怀春的少年，洛涟漪不由看得呆了，世间竟真有这般痴情的男子，谁能忍心去打碎他这个梦？

　　　　薛淑妃在旁边轻叹一声，说道：“皇上，上天一定会感念您，成全您，让东陵郡主早日来到您身边的。”

　　　　“可怜的人儿，一定是吓坏了，身中剧毒，颠沛流离——”琉宏景的眉头又皱起了，他猛然抓住洛涟漪的手，把洛涟漪吓得一激灵。

　　　　“梁奉御，你能解噬心散的毒吗？”他急切问。

　　　　洛涟漪摇头，她正为这个烦恼呢。

　　　　“连你都不能。”琉宏景失望地松手。

　　　　“皇上，您先别着急，我们找到郡主再说，到时悬赏出去，举国上下一起寻找解药，不怕找不到的。”薛淑妃宽慰他。

　　　　“曼儿说的是，朕这些天病着，也不知外面有消息没。”琉宏景点头。

　　　　“还没有吧，负责寻找郡主的是敬王爷，这些天都没见他影踪。”薛淑妃说。

　　　　琉宏景沉思一会，说：“朕要去勤政殿。”

　　　　“皇上，您歇息两天再上朝吧，身体刚好一点儿呢。”薛淑妃担忧地看着他。

　　　　“朕没事了，朝中事物一定堆积如山，朕必须去处理了。”琉宏景说。

　　　　洛涟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替他把银针拔出，说道：“皇上，您千万不能累着，还有，心要放宽些，病才会好得更快。”

　　　　琉宏景朝他和蔼笑笑，说道：“嗯，朕知道了，你先去宫里尚药局熟悉熟悉，朕要去上朝了。”

　　　　“是。”洛涟漪收拾好她的东西，退出若曦殿，在太监的指引下去了尚药局。她东瞧瞧，西看看，心里记下了宫里的路线。

　　　　“公公，请问涴衣局在哪里？”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奉御大人，您有亲人在涴衣局吗？”小太监倒像是什么都明白。

　　　　“是是，是同乡。”洛涟漪忙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塞给他。

第89章　小巷遇刺

　　　　太监忙推托，这位奉御大人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巴结都来不及，哪敢要银子。

　　　　“拿着拿着，小生初来乍到，以后还仰仗公公多多照顾。”洛涟漪也不知自己这半文半白的话通不通，硬将银子塞在了他手里。

　　　　“奉御大人折杀咱家了，您以后叫咱家小盛子就行。”太监收了银子，满脸欢喜。他带着洛涟漪往涴衣局径直走去。

　　　　大堆大堆的脏衣服旁，坐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宫女，一下一下挥着棒槌捣衣，他正是风林，洛涟漪远远看到他，鼻子已经酸了。“风林哥！”她恨不得跑过去大声叫他，但她强忍住了。

　　　　“奉御大人要找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咱家替您去打听打听。”小盛子热情地说。

　　　　“我也忘了，还是幼时的邻居，容貌估计也变了。”洛涟漪装作一脸为难。她只想看看风林好不好，跟他相认太危险了，她现在还不敢，但她看他现在的样子太可怜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就不好找了。”盛公公也觉得为难了。

　　　　“算了，不找了，您带我去尙药局吧。”洛涟漪转身。

　　　　“好咧。”盛公公也转身，带着她往尙药局而去。

　　　　左太医也在尙药局，他正在为皇上配药，见到洛涟漪过来，眼皮也没有抬，一脸倨傲的样子。

　　　　洛涟漪也不理他，脸上神色比他更傲，她走到左太医身旁，伸手拨弄一下左太医配好的药材，像是在检查。

　　　　“奉御大人可要看好了，不要皇上的病情有变，又血口喷人说是下官下了毒。”左太医冷冷说。

　　　　“这是自然，以后有下官在皇上身边，想要在汤药里动手脚可要想清楚了。”洛涟漪也不冷不热。

　　　　“哼！”左太医不再说话，低着头默默配药。洛涟漪一直守着药熬制好，亲自尝试后把药交给殿中监尝试，然后封印，由专人送去给皇上，洛涟漪怕中途还会生变故，亲自跟着他们去送药。

　　　　左太医从尙药局出去后，正碰上过来找他的端木云姬，他忙跪下参拜。

　　　　端木云姬挥手退下身边的宫女太监，悄声问左太医：“那厮呢？”

　　　　“给皇上送药去了。”

　　　　“他真能闻出汤药里的药材？”

　　　　“下官很怀疑，真能用鼻子辨出药材，下官还是第一次听说，下官猜测他是揣摩咱们的心理，然后断定娘娘害怕露馅，绝对不会在今天的药里下毒，才故作高深那样说的。”左太医说。

　　　　端木云姬点点头，又问：“那皇上的病为什么突然会好转呢？”

　　　　“这个微臣也不明白了，皇上昨天还凶险得很，为什么一晚上过去，竟然虚火散尽，神智清楚了呢？”左太医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这里面恐怕大有蹊跷，你暂时不要有任何动静，待本宫先解决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再说。”端木云姬银牙一咬。

　　　　“是。”

　　　　端木云姬回到清宁宫，紧急召来童公公，童公公最近办事每一件顺心的，进来宫内后便低眉垂眼，小心翼翼。

　　　　“那厮竟然被皇上留在宫里了，你务必找个机会，将他做了！”端木云姬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是。”童公公领命出去，脸色阴霾。

　　　　洛涟漪在若曦殿呆了一天，和皇上竟然很熟络了，琉宏景不似启毓，他虽然威严，但和蔼的时候很和蔼，眼睛里没有如鹰隼般的凶狠，洛涟漪感觉在他身边时，心里没有害怕他的感觉。

　　　　她甚至在闲暇的时候，还看着曦贵妃的画像和他聊起了她，琉宏景回忆当年与曦贵妃的点点滴滴，脸上的笑容那样柔和，洛涟漪看着他，能想象当年他对她有多宠溺。

　　　　“谁说‘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原来也不尽然。”她说。

　　　　琉宏景脸色转为凄然：“可怜红颜薄命，她竟不能与朕白首偕老。”

　　　　“皇上，她有您这份爱情，也无憾了。”洛涟漪看着画像，真诚地说。

　　　　“朕相信她一定会回到朕身边的。”琉宏景眼里充满希翼。

　　　　洛涟漪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麻起胆子问了一句：“您真的相信死去的人会转世投胎吗？”

　　　　琉宏景一怔，回头有几分愠怒地看着她。

　　　　洛涟漪吓得捂住嘴巴。

　　　　“别人不会，但她会，朕是天子，朕说会就会。”琉宏景说这话时有点蛮横，洛涟漪看着他的神情，蓦然想起琉凡，他们父子还真是相像。

　　　　“时候不早了，皇上，您早些歇息吧。”洛涟漪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心里惦念梁妈，不知她在太傅府怎么样了，便想告退出宫。

　　　　“嗯，你跪安吧，朕是倦了。”琉宏景躺了下去。

　　　　洛涟漪收拾好她的东西，轻轻退出若曦殿。

　　　　小盛子送了她一段路，告诉她往太傅府的路程后回去了，洛涟漪一个人匆匆往宫外走。出了宫，她拐进一条青石小巷，巷子很窄，巷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灯，看不到巷口有多远，她走得有些紧张，不觉间便使出了点轻功，终于她看到一点亮光，应该是巷口就要到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正想跑出巷子，却被人从背后用手臂掐住了脖子。

　　　　洛涟漪大惊，她使劲挣扎，却哪里能动弹。“小子，叫你狂！你给咱家去阎王殿狂吧！”阴冷的声音，分明是童公公，洛涟漪暗叫不好，小命休矣！

　　　　童公公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短剑，就要刺进洛涟漪的腰间，所幸洛涟漪穿着软猬甲，刀剑不入，童公公愣了一下，举剑欲再次刺下，巷子的高墙上突然飞落几条黑影，一个黑影如旋风一般袭近，一脚踢在童公公的手肘上，让他的短剑刺偏，但剑锋已刺破洛涟漪手臂皮肤，一阵刺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黑衣人的剑直刺童公公胸膛，逼着他松开了洛涟漪，洛涟漪滚在一边，被另一个黑衣人扶了起来。

　　　　那人抱起她便脚尖一点，飞上了墙头，然后飞身跳下，一步跨上那边早已等着的马车里。“走吧！”她吩咐赶车人的时候，洛涟漪听出她的声音是小筑，一颗惊魂未定的心才稍许平静。

第90章　斩断情丝

　　　　洛涟漪惊魂稍定，感觉到了手臂伤口的疼痛，她龇牙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疼吗？我来给你敷上金疮药。”小筑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替她敷了药。

　　　　马车上了大道，小筑探出头吹了一声口哨，几条黑影飘然落在马车前面。“赶紧去弥陀巷相助司马公子！我先把郡主送去太傅府。”小筑掀开帘子吩咐。

　　　　“涟漪姐姐！”

　　　　熟悉的童声令洛涟漪精神一振，她忍着痛探头望向外面：“小咕咚！”

　　　　“一会见！”无忧话音没落，一行人已如魅影飘远。

　　　　“快走！”小筑吩咐赶车的马夫，然后放下帘子。

　　　　“无忧她们都来了帝都？”洛涟漪问。

　　　　“是，她们找不到你，就来了帝都。”小筑笑笑。

　　　　太傅府很快到了，马车在院子门口停下，车夫下了车，小筑扶着洛涟漪下来，她们敲开门进去后，太傅已亲自迎了出来。

　　　　“太傅大人。”小筑扶着洛涟漪。洛涟漪忍痛抱拳躬身行礼：“拜见太傅大人。”

　　　　“不必多礼，快进里间说话。”太傅大人见他身着男装，但面容清秀，又是小筑扶着，猜测她便是东陵郡主。大家进去府内，太傅将下人都遣退出去，走到洛涟漪面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宫里发生的事老夫都知道了，想不到郡主真是位奇女子。”

　　　　这时梁妈已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小跑着闯了进来，见她受了伤，急得拉着她的手问：“怎么回事？疼不疼？是哪个天杀的暗算你？”

　　　　“没事，妈，您先出去歇息。”洛涟漪扶着她出去，太傅府的丫头忙带着她回客房去了。

　　　　“太傅大人。”洛涟漪想到太傅大人曾一心想要杀了她，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郡主受了伤，坐下来说话吧。”太傅却很和蔼的样子。

　　　　小筑扶着洛涟漪坐下后，急着出去相助向南他们了。太傅看着洛涟漪，说道：“能否让老夫一睹真容？”

　　　　洛涟漪抬手，把面具去了下来，抬眼看着太傅。

　　　　司马太傅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抚着胡须点头：“果然是绝色容颜，唉——”他一声长叹，让洛涟漪心里都发毛了。

　　　　“大人，我知道我不该长成这样，以后我会易容乔装的。”她很歉意地说。

　　　　“你不恨老夫吗？老夫可是三番五次要取你性命的。”太傅问。

　　　　洛涟漪摇摇头：“不恨，太傅有太傅的立场，但涟漪有涟漪保命的本能，所以请大人原谅涟漪一再逃命，原谅小筑和木石师父为了涟漪一再欺骗大人。”

　　　　“哈哈，老夫已彻底打消了杀你的念头，也明白了为什么小筑，木石道长要救你的原因了，你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为皇上治病很好，但你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出你的真实身份，你的安全向南，小筑和无忧她们会全力保护。”司马太傅笑着说。

　　　　“涟漪知道了。”洛涟漪回答。

　　　　“尤其不能让皇上认出你！不能让太子认出你！否则，西陵将大乱！”老太傅沉下脸，面容严肃。

　　　　洛涟漪郑重点头：“我知道。”

　　　　司马太傅紧紧盯着她，半响没有说话，洛涟漪低下头，再次郑重地说：“我知道轻重，太傅大人请相信我。”

　　　　司马太傅终于开口：“必须斩断与太子殿下的情愫，否则，太子会死于你的手下！”

　　　　洛涟漪咬住唇，艰难地点头。

　　　　“去歇息吧。”太傅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似有万般忧虑，万般无奈。洛涟漪心知他是为国担忧，为皇上担忧，为太子担忧，她默默退出房间，在丫鬟的指引下去了东暖阁的客房，梁妈见她回来，亲昵地拉着她进了屋子。

　　　　“冰儿啊，这儿住着是不错，有吃有穿，还有丫头服侍，可是娘闲得发慌，不如在医馆自由开心。”梁妈数落。

　　　　“妈，等过一段日子，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开一家医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过一辈子。”洛涟漪拉着梁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