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郑智大声叫好。
“好射术!”童贯也是夸赞。
众人皆是夸赞。
城头上的士卒更是爆出剧烈唿喊喝彩之声。如此肆无忌惮奔驰在城外,便是如此一箭,才能解了心中恨意。
老胡拱手感谢众人夸奖。满脸都是欣喜,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幸不辱命,若是此箭不中,党项人必然更加嚣张。
再看场下狂奔的骑士,眨眼间便远退了一两百步,不敢再靠近城池。郑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党项人不紧不慢的安营扎寨,似乎清楚明白的知道宋军不可能来袭营。
营寨一边在扎,阵前更是慢慢出现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虽然远远看起来显得粗制滥造了些,不显得多少精良。
但是种师道等一众老军将依旧眉头紧锁,显然是知道那些射箭投石的器械威力也着实不小。
倒是郑智有些惊讶,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党项人也有专业的攻城设备。
“若我西军也有一万骑兵,党项人必然不敢如此嚣张。”童贯恨恨开口道,显然童贯也不是一点也不通兵事,也是知道靠着步卒想去冲击敌阵是不现实的事情。
党项人也实在是嚣张,营寨扎得像是民夫菜园的篱笆。攻城器械就这么大喇喇摆在阵前慢慢组装。
余晖西斜,各自埋锅造反。
西军将士没有一个离开岗位,便是吃饭睡觉也在城头之上,城墙四处点起了巨大的火盆,照得场外通明。
反观党项营寨,竟然还传出许多欢歌笑语。
宋狗懦弱,这句话大概也是党项人从小说到大的话语了。这句话,既有党项人对于宋人的不屑,也是党项人对于节节败退的战略局势的自我安慰。
郑智依旧挂着断臂,时间不等人,战事就在眼前,实在等不及郑智伤好再战了。这样的防御战,也轮不到郑智再打马冲阵了。
就像十几年前的平夏城之战一样,依旧还是党项人进攻,宋军守城。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西军最大的优势,也把大宋朝的经济优势带到了战场之上。
能把进攻战役打成防御战,从而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足见种师道与童贯的谋略之深。
城内缺口处,配军士卒整夜都在不断垒高着简易的土堆,希望这土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发挥出作用。
长夜难熬,特别是今天这样的长夜。
郑智甲胄在身,小酒喝了几两,枕着精铁长枪,却是如何也不能入眠。
无论夜晚如何难捱,太阳照常升起。
党项人也随着太阳的脚步慢慢集结在远方的阵前。
却是这些党项骑士都变成了步卒,前面放着木盾,肩上扛着长梯。
如此大规模的攻城,马匹实在是累赘,如果骑马进攻,最后再下马攻城,如此多的马匹都停留在城下,反而是进攻的阻碍。
如此弓马娴熟的骑兵作步卒攻城,这便是党项人二三十年来节节败退直接原因。却也是一直如此恶性循环着。
队列站好,阵势集结。
太阳刚刚升起,金黄铺满大地。
鼓声隆隆。党项人准备进攻了。
再看城墙上的西军,大多往城池而下,进得城内,藏在城墙后面。
城头之上只留部分士卒蹲在城垛之后,城垛上绑满了奄奄一息的党项俘虏。
郑智挂着断臂也下了城墙。
似乎西军早已知道了党项人接下来的动作。
先是简易的投石车,床弩开始发作,天空中俱是破空之声。
瞬间城墙震动,爆发隆隆巨响,土石横飞。刚刚建造好的城墙便迎来了第一次挑战。
只是这党项人的投石机质量实在一般,投出来的石块也并不硕大。
石块砸在城头之上,惨叫连连,不少躲在城垛之后的西军士卒都受到了波及。却是这党项俘虏,瞬间尸横遍野,鲜血被飞来的石头砸得迸溅几丈。
喊叫声再起,党项步卒开始冲锋,箭雨遮天蔽日。
郑智快速上得自己防区的城头,开口大喊:“所有人就位,射,快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人都是狰狞(为盟主云里雾开加更)
郑智抬头看向远处天空,只见一道一道的火光往城内飞过来。
城墙之外,党项人已经近前。
城头的西军,弓弩大作,城内也有投石车抛投石块出城。
根本不需多少瞄准,城下密密麻麻的党项人,尽管倒地不少,却是依旧奋勇向前,奔跑的速度飞快。
郑智转眼看向身边不远处的油锅,锅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锅内的油早已滚烫沸腾。
远处空中飞翔的火光瞬间砸入城池,引起四处大火。配军们不顾还在往里倾泻的箭矢,提着各式器皿开始灭火。
种师道立在郑智身边,身前几块木盾包裹,眼神冷冷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已经对这一切见怪不怪。童相公早已躲在城墙之下,如此局势,只有城墙根下才是安全地方。
郑智的阵地,就在城墙缺口旁边,也是党项人最主要的进攻点。正面城墙外布满了党项士卒,缺口处更是人头密集。
西军箭矢不断,弩弓没有一刻停息,即便有人中箭倒地,有人被石块砸飞,立马就有士卒补上位置,拼命攒射。
鲁达史进等人并不在城头,而是在城墙缺口处木墙之后,只等有人翻越木墙,便杀个一干二净。
几百步的距离,无数倒地党项人的哀嚎。
最头前的党项人,举着木盾,扛着长梯,已经到了城下。
不论城头上箭雨如何挥洒、滚石擂木勐烈倾泻,依旧立起长梯。
长梯立起,便有勇士接连开始攀爬,不少士卒扶住梯子,更多的人直接张弓便往城头上射。
此时党项后阵的投石床弩方才停歇,慢慢往前挪动。
郑智单手持枪,往旁边大力横扫,一锅滚油便倾泻而下,城头之下哀嚎惨烈,一具长梯上的几人全部滚落下去。
紧接着有人抄起油锅下的柴火,直接往城下扔去,顿时一片火海,十几个满身是火的党项士卒满地打滚,临死前的悲鸣更是凄惨无比。长梯也燃烧起来。
“相公,我下去了!”郑智看到开始攀爬缺口木墙的党项士卒,忙对身旁的小种相公道。
“去吧,此处有我。”种师道亲上城头督战。
缺口另一边折可求也立在城头。缺口处便是两千渭州兵的重任。
郑智下得城墙,与鲁达史进等人汇在一处,兵器早已再次打磨锋利,拿在手上寒芒熠熠。
弩弓透过木墙与党项俘虏的缝隙不断攒射而出,每一支大小箭矢,都带着血花迸溅。
云梯架上了,无数人开始攀爬木墙。
木墙没有居高临下的城垛,片刻无数党项秃头便出现在了木墙之上,却是木墙之上也无立足之地。
渭州士卒箭矢不断往木墙之上射去。
“啊!!”只听一声嚎叫,一个党项士卒直接从三丈多高的木墙之上一跃而下。重重摔倒在地,眨眼竟然又站了起来。
无数渭州士卒长枪上前就刺,顿时血肉模煳。
有一人跃了下来,便听得无数嘶喊,几十步的木墙之上,无数人往下飞跃。
却是大多没有头前那人的运气,多数跃下之后便倒地不起,十米多高跃下,断手断脚算是幸运。
郑智单手持枪,不断刺杀着还能站起来的敌人。
又不断有敌人从木墙顶端跳入城内,不断有骨折哀嚎之声响起,也不断有人手持利刃站起身往渭州士卒冲来。
人命此时似乎再也不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士卒如此悍勇,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力量的支撑,便是郑智自己也想不明白。
就像是郑智自己,冲杀之时生死置之度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郑智。郑智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动物也许天生就带有战斗本能,天生就是嗜血,人也不例外。
单手的郑智,铁枪轻易刺穿皮甲,刺穿胸膛。提腿踢去,身前的党项人往后飞倒,长枪从胸膛带血而出,还有那骨头刮着铁枪的刺耳摩擦声。
鼓点越来越密集。
喊杀越来越剧烈。
人人都是狰狞。
四处尽是哀嚎。
紧张的空气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显出一丝血红,像是血雾弥漫升腾在这窒息的空间里。
城墙上不去,更多的党项士卒往缺口木墙聚集而来。架着的云梯越来越多,一跃而下的士卒越来越多,便是下面许多起不了身的党项士卒,也被跃下的同袍砸死不少。
推进的党项投石机又开始发动,不断把石块与火球投进城池内。配军厢军更是死伤无数,城内火势越来越大,营帐并非建造,本就是易燃之物,好在互相都有间隔,并不能火烧连营。
配军士卒也是英勇,不算四处救火救人。
城内的投石机也在发力,飞起的石块更加巨大,不断变化着方向,显然是要把敌人的投石机床弩砸个稀巴烂。
惨烈已经不足以形容,日头慢慢到了头顶,党项人的攻势似乎慢慢弱了下去。
冷兵器攻城之战,郑智之前再怎么展开思维去想象,也没有想象到场面竟然如此。
“当。。。当。。。当。。。”
凝固的空气中,终于传来了鸣金之声,党项人今日的攻势终于止住了。便是这悍勇游牧民族,也承受不住如此惨痛的伤亡。
两个时辰过去,进攻的士卒毫无收获,便是城头也没有上去。从缺口处进了城内的士卒也没有达到多少效果。一鼓作气的气势也泄得差不多了,此时只有鸣金收兵。
党项人潮水一般退会本阵,只留下上万尸体与满地哀嚎的伤员。
便是伤员,也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往北方爬去。
城内火势终于扑灭,西军赖以休眠的营帐烧毁大半,只有那些放在城墙之下的重要辎重物资得以保全。
城头上俱是欢庆的西军士卒,似乎觉得党项人已经黔驴技穷,不过如此。
埋锅造饭,收拢尸首与伤员。再次往城头补充着所有能用来伤敌之物,弩箭更是成捆往城头上搬运。
童贯、童经略相公也到了城头,四处走动鼓舞士气。
斜阳如血。
党项大帐内爆发剧烈的争执,似有人提出了什么建议,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只等中间稳坐的察哥定夺。
两鬓微白的察哥一脸严肃,轻轻舒缓了眉头,目光寒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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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退到哪里去?
太阳再次升起。
鼓声依旧隆隆!
漫山遍野的党项人又开始攻城,最头前的党项人皮甲整洁,今日显然是换了一批士卒打头阵。
箭雨飞石交替,党项人又开始攀爬城墙。
突然党项阵中打马而出几百骑士。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坛子,还有许多人手握火把。
“快射,往那边,射骑兵!快!”种师道发现了这队人马,立马知道了党项人的打算,大声指挥着城头的弓弩往那队骑兵攒射。
几百马队,立马倒地不少,却是依旧往城墙飞驰而来,目标就是那缺口处的木寨墙。
弓弩转向骑队,立马有党项人已经上了城头,庆州士卒在种师道的喊声中更是奋勇厮杀,不断砍杀着上得城墙的党项士卒。
马队片刻来到木墙之前,人数已经不足两百,更有两百多个坛子直接砸在了木墙之上,油污更是沾满了绑在木墙之上的党项俘虏。
“丧心病狂!”郑智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党项人当真是丧心病狂。
木墙上下绑满了上千奄奄一息的党项俘虏,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同胞们的动作。
求死之人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求生之人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摆头叫喊哭嚎着。
更有年岁幼小的孩童,只是单纯看着骑士们的动作,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多么悲惨的事情。
烈火熊熊而起!
郑智盯着眼前这一幕,内心的震撼不言而喻。便是手中的长枪也攥得滋滋作响,非恨非怒,只有震撼。放火焚烧上千活生生的同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冷血之人才能下得出来的命令。
肉香瞬间弥漫整个战场!
哀嚎盖过了所有的喊杀!
人肉与木墙慢慢淹没在烈火之中。
熟肉的香味慢慢被焦臭取代。更有不少渭州兵被这浓烈的气味熏得连连作呕。
党项马队点完火打马便回。
郑智回过神来,大喊:“灭火,快取水灭火!”
灭火显然不是救人,而是救这木墙,城池唯一的屏障。
又有几百党项骑士冒着箭雨,抱着坛子再来。装满火油的坛子直接扔向木墙,随后打马又走。
如此几次,大火越来越胜,久久不熄。
士卒们泼上去的水哪里能有一点效果,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搬拒马来!”郑智知道火势已经不可阻挡,等到烈火烧尽,便是直面党项铁蹄的时刻了。
木拒马一层一层码在木墙之后,四五十步的缺口后面,码满了层层叠叠的三脚拒马。
“结阵!”郑智坐上马匹,打马围着缺口处狂奔,下令全靠自己嘶哑的喉咙,便是身旁的令兵都入了阵中。
童贯也到了阵旁,快速左右踱步,看着郑智打马狂奔的身影,心急如焚也形容不了童贯心中的急切。
两千铁甲渭州兵紧密排在拒马之后,长枪如林往前。
两边城墙更是下来无数士卒补充,折可求也下了城墙,带来一千步卒补在阵后。
几千厢军从四处赶来,排列在后方,手中俱是强弩。
大火噼啪作响,再也没有了嚎叫之声,只有一具一具粘连在一起的焦炭。
攻城还在继续,大火烧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期间竟然还有党项骑兵上来加火油,非要把这木墙烧透不可。
显然党项人实在承受不住这般攻城的伤亡,一天便是上万,连城头都没有上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攻入城池,杀尽宋狗。即便亲手烧死上千活生生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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