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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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天下-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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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嘲讽一通后愈发对司马荼兰感兴趣。

    “司马将军手握皇城半数兵力,再加上姚大人这个人脉亨通的舅父,司马小姐若放话想找个乘龙快婿,将军府这门槛还不被踏平?何须我来帮忙呢?”易怀宇举起酒杯朝门口遥遥一指,揶揄目光飘向外面笔直站立的偶遂良,“司马将军非要从我身边找人的话……那也只有遂良最合适了,普天之下,他那样的好男人可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啊!”

    “偶将军年轻有为,要是荼儿能得偶将军这般良才做夫君倒不失为滔天福气。来,荼儿,冲着殿下对你的关照,怎么你也该敬一杯吧?”姚俊贤眼神示意司马原不要说话,自己则不动声色将此事岔过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军中谁不知道偶遂良是易怀宇最信任的心腹?他日易怀宇真的得了天下,偶遂良定然加官进爵权倾朝野,与现在小小副将职位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如此,姚俊贤还是留个心眼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谋权篡位这种事风险过大,即便司马荼兰愿意嫁,那也得等易怀宇坐上皇位、偶遂良手握大权后才行。姐姐死得早,无妻无子的姚俊贤对外甥女疼爱有加,恨不得当成自己的女儿捧在掌心,婚姻大事不肯有半点马虎。

    “得罪之处,见谅。”尽管道歉没什么诚意,司马荼兰喝起酒来却不含糊,一大杯下去脸不红气不喘,更添三分男儿豪气。

    易怀宇酒量一般,三巡过后便找个借口从将军府脱身,与偶遂良一起在暮色初临的帝都街头闲逛。不管边境多么萧条抑或是烽烟弥漫,遥国帝都的繁荣热闹从未改变过,赶上这日集市,更是人群熙攘如车水马龙,入目尽是悠闲散步的百姓。

    忽然得到司马原和姚俊贤的支持令得易怀宇心情极好,且不说司马原私下豢养的三万精兵,单是姚俊贤遍布天下的人脉就能够给他极大助力,这样突然降临的运气冲散了许多烦忧,自首次出征以来越发冷峻的表情也有了几丝暖意。

    “遂良,以前我说要达到目标时心里总觉得空洞,好像在说玩笑话一般;可是现在不同了,越是往上爬我的心里就越踏实,越有理由相信,我们想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到手。”用力攥拳,易怀宇借着酒意不停碎语,“许多东西不能等,如果不去争取、不去抢的话永远得不到。我想让遥国强盛,想让大遥百姓再不受别国欺辱,只要能达成目的让我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哪怕是这条性命。”

    许是没有喝酒的原因,偶遂良没有易怀宇那样激动,一如既往地跟在易怀宇身后,一个说一个听,慢悠悠走着,直到深夜才回宫。

    到宫门时守卫惶恐地拦住易怀宇,指了指宫门对面街道角落:“殿下,白日里有位姑娘来找您,说是您的旧识有事相求,小的不知她身份没敢放行,让她在那边等着了。”

    旧识?

    易怀宇茫然想了片刻仍没想起来有什么旧识,偶遂良搭上腰间长剑小心翼翼往街道那边探去,始终把易怀宇护在身后。到了近前确实看到模模糊糊有个人影蹲在角落里,无奈光线晦暗看不太清楚,试探着唤一声,那道人影动了动,于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微弱的回应。

    只这一声,易怀宇便呆楞原地。

    “苏姑娘?”

    苏诗韵的声音他记得清清楚楚,除了水乡女子才有的柔和外还有一种特别韵味,然而两年前匆匆分别后他几乎忘记还有苏诗韵这个人,或者该说,他刻意不去想起。

    偶遂良自然也记得有这么一位曾经迷住易怀宇的水乡女子,微微皱眉,本想把蹲在墙角的苏诗韵扶起来,谁知易怀宇先他一步,半躬着身向苏诗韵伸出手:“有什么事慢慢说,先跟我回宫,这里又黑又冷,是不是害怕了?”

    阴暗角落里,苏诗韵颤抖着轻轻点头,强忍的泪水在易怀宇开口刹那决堤般泉涌,细碎啜泣惹人心疼。

    易怀宇利落地解下外衫披在苏诗韵身上,见她努力半天也没能站起,索性缩回手干脆地把苏诗韵打横抱起,脸上神情令身旁偶遂良微微惊讶——从未见过易怀宇如此紧张过谁,那双眼里的温柔与心痛,与志在山河、雷厉风行的遥国二皇子全然不符。

    这时偶遂良才恍悟,原来当年易怀宇说喜欢上一位姑娘,并非玩笑。

    黑着脸接连喝退上前询问的守卫、太监等等,易怀宇一路把苏诗韵抱回居住的熹光殿,就连宫女想上前帮忙都不让,从打水擦脸到掖好被角全部亲力亲为,半点皇子架子也没有。温暖房间与明亮灯光让苏诗韵情绪稳定了些,脸色却还是那样苍白如纸,待到一大碗热姜汤喝下,双颊总算稍有血色。

    “苏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家里出事了么?”把苏诗韵冰凉手掌握在掌心,易怀宇轻声细语像是怕惊了夜色,毫不理会身后一众下人吃惊表情。

    苏诗韵咬着嘴唇不住颤抖,许久说不出来一句话,过了半晌忽地挣脱易怀宇紧握手掌,出乎意料地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殿下为民女做主!颖池郡郡守吴兆臣逼婚不成便抓走民女祖父毒打致死,民女一路逃往帝都又被其追杀,如今到了宫门口却连见皇上一眼都不能……”

    “皇上是九五之尊,岂能说见就见?殿下肯带你进宫已经坏了规矩,要想告状还是从长计议吧。”

    偶遂良担心易怀宇感情用事头脑一热直接带苏诗韵去见皇上,破天荒抢过话头,不料,反倒被易怀宇看怪物似的斜眼打量一番:“怎么从长计议?就算有我保荐到父皇面前,你觉得这件事可能有人认真去管吗?”

    用力把跪着不肯起来的苏诗韵抱到床上,易怀宇稍稍侧头,留在偶遂良视线的只有冷俊侧脸,以及寒光泛泛的眼神。

    “遂良,让齐善带上人马连夜赶去颖池郡把那混帐郡守押解入京——有人问,就说是父皇旨意。”

江山故曲Part。6

    寂夜无声,秋月高悬,烛灯即将燃烬的熹光殿偏殿内,易怀宇如玉雕一般安然静坐。

    从颖池郡到帝都足有千里路程,苏诗韵来到这里定然吃了不少苦,这会儿哭累了正沉沉酣睡,易怀宇就守在床边,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单是看着她安谧睡颜就感到满足,唇边弯起温柔弧度。

    于他而言苏诗韵是潭清澈湖水,一眼见底又静止不动,看着她时总能感觉心情平静,许多烦扰都被洗涤消除,那是其他人给不了的特别感觉。

    轻微敲门声引起易怀宇注意,不舍地回头看了眼仍在睡的苏诗韵,提起脚步轻轻跨出门外:“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休息?”

    “殿下不是也没睡吗?”偶遂良捏了捏眉心,疲倦之色无处掩藏,“已经吩咐齐善带人赶去颖池郡,剩下只等人被押回来。殿下莫怪我多事,这般假传圣旨、先斩后奏,殿下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颖池郡守胆敢如此胡作非为定是有靠山在朝中,未摸清情况就贸然下手,我担心殿下会触犯一些人利益导致树敌更多。”

    “无妨,有司马将军和姚大人从中斡旋,再大的靠山也不敢站出来反对。”易怀宇伸了个懒腰,忽而想到什么蹙眉看向偶遂良,“遂良,你有事瞒我。”

    “哪敢?”

    “那你说,司马将军和姚大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助我一臂之力?”

    偶遂良仍是面不改色:“因为殿下有实力、有魄力,是他们眼中理想的帝王人选。”

    “鬼扯!”易怀宇气哼哼推了偶遂良一把,“晚上你出去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儿,那姚俊贤莫名其妙说什么司马荼兰的婚事要我做主,你说,我身边有谁的婚事能是我做主的?想你来想去还不就你一个?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中间捣什么鬼才说得那两个人动心的?不说实话以后就别做兄弟了!”

    揉着胸口浅浅一笑,偶遂良语气平静:“殿下不是说过么,如今遥国内政混乱急需贤明王者,太子殿下又是个草包傀儡难以支撑——天时地利都有,殿下想要达成愿望就只差人和一个条件,我想,若是有手握大权的人肯为殿下出力,那么殿下君临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说重点!”易怀宇低喝一声,一把抓住偶遂良衣领,“你到底许给他们什么承诺?谋权篡位是掉脑袋的事,没有巨大利益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才不会上钩!”

    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性子激烈胆大易怒,一个沉稳老成做事稳妥,然而在这件事上,易怀宇总觉得偶遂良是冒着某些巨大风险在玩火。

    果不其然,偶遂良漫不经心的回答仿若当头一棒,令得易怀宇当场呆立。

    “司马将军想要更高的权势地位,姚大人想让司马小姐得一乘龙快婿,只要殿下成为遥国之主,他们的愿望不就都能实现了吗?当然,有些条件是不可能摆到明面上说的,我只不过暗示姚大人让他认为司马小姐将来会有位高权重的夫君甚至荣登后位,至于事成之后殿下是否愿意娶司马小姐为妻大可灵活处理,实在难办就推到我身上好了,反正我没有意中人,不在乎要与谁过一辈子。”

    “这不是要跟谁过日子的问题!”易怀宇气极,想要痛骂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心里憋着股火,难得见到苏诗韵带来的好心情一冲而散。

    诸皇子中易怀宇的性格最是不羁落拓,想要一统江山而不愿被名利地位束缚,明白“好风凭借力”却不希望借助女人来巩固实力,而今偶遂良背着他结下这么一门不清不楚的婚事,将来谁对司马荼兰负责?

    他是不可能了,难道真的要偶遂良娶,让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兄弟背一辈子人情债?这种结果,他不想看见。

    繁琐思绪越想越乱,易怀宇重重一甩手,不满情绪表露无遗:“我不管,这事你趁早解决,否则真把那个烈马似的狂小姐娶回家,你等着一辈子被欺压吧!”

    “这倒不着急操心,我现在在意的是……”瞥了一眼房门半掩的偏殿,偶遂良压低声音,“殿下打算怎么处理颖池郡郡守的事?假传圣旨不是小罪,我还以为殿下能处理得有些理智,现在看是我想多了。”

    自动忽略偶遂良一本正经的抨击,易怀宇摆摆手一脸轻松:“不用瞻前顾后,按我说的办就是。其实这颖池郡守出现得恰是时候,我最近一直想找机会探探父皇态度,看看父皇是打算坚持让大皇兄把遥国毁下去还是更英明一些,让遥国有翻身的机会。”

    偶遂良不置可否。

    当今皇帝多年纵欲,整日沉浸声色犬马弄坏了身体,而立之年出头就已经虚弱不堪,说不准哪日就会仙逝殡天,尽早确定皇帝有关继承人选的意向是理所当然的举动。不过偶遂良对结果并不抱太好期望,一来嫡长子继位是遥国延续数百年的继承制度,二来好战的易怀宇向来不被皇帝青睐,想要顶替与皇帝同样主张“以和为贵”的太子希望实在渺茫,最多是皇帝看在易怀宇立下战功无数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帝业之难行,两个怀抱雄心壮志的年轻人此时才渐渐发觉,那些愿景并非想象一般容易实现,波折坎坷也并非想象那样容易摆平,而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照顾苏姑娘。”

    说不上是不欢而散,但易怀宇的心情终归不好,唯有回到屋内看见苏诗韵沉睡面容稍感安慰。

    走投无路时她想到的人是他,这样微小细节让他颇为开心,又想到老人过世后苏诗韵可能再无栖身之所,忽地生出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她想看天下太平,他希望能打下一片盛世江山,两个人的梦想应该算是殊途同归吧?这样说来,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像当年在莲花坞小茅屋时那样伏低身子偷偷吻上粉颊,易怀宇挤出一丝笑容,攥着那只又小又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他相信,能再次见到苏诗韵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这次他不会再为任何事而动摇,上天执意把她送到身边,那么他就要保护她、照顾她、疼她,一如他对皇位社稷的执着,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江山故曲Part。7

    奔波生活最是疲惫,难得有暖床锦衾,苏诗韵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记得混乱无章的梦境漆黑寒冷,不时有狰狞面容从黑暗中浮现,好在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拉着她,给她温暖,试图带她走出梦境。

    “醒了?吃些东西后去梳洗梳洗,瞧你这一身热汗。”

    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易怀宇明朗笑容。

    两年不见多多少少会有些生疏,如果不是在帝都举目无亲,苏诗韵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来求易怀宇帮忙,而今见了便比当年多了些谨慎小心,少了分亲近热络。易怀宇看得出苏诗韵心思,那两天里他几乎推了所有正事闲事陪在她身边,一起吃饭,与她聊天说些趣事,夜里还会拉着她的手直到她在掌心方寸温暖中安心睡去。

    他给她最大程度的呵护,她则给他一片宁静,一片没有沉重的自由。

    六天后颖池郡传来消息,郡守吴兆臣已在押解路上,十日后即将到达帝都。这消息对苏诗韵而言无疑是拨云见日,回想自己险些被狗官抢走侮辱、爷爷惨遭虐打而死的一幕幕,再顾不得什么身份差别,抱着易怀宇肩头哭了整整两个时辰。

    “苏姑娘在没有其他亲人了吧?若是你愿意,以后就留在宫里如何?”轻揉顺长青丝,易怀宇小心翼翼试探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苏姑娘能有人照顾过得更好些,如果……如果……”

    如果可以的话,能做我妻子吗?

    无可奈何托腮长叹,易怀宇忽然发现这一刻自己的胆子都被狗吃了,居然连如此简单一句话都问不出,倒是苏诗韵困惑目光看得他愈发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事后,易怀宇对着知己好友连连哀叹。

    “苏姑娘当得上美人二字,殿下与英雄二字……”偶遂良望天,嘴角咧了咧,“殿下,我们还是去研究下次出兵的问题吧。”

    意料之内,换来易怀宇怒目而视,当胸一拳。

    “遂良你是专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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